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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名唤魂，血焰臣服
时间，在毁灭的血色洪流与那缕纤细的乳白光丝之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苏澈闭上眼的刹那，并非黑暗降临，而是意识被那根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光丝彻底牵引。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濒临破碎的灵魂。
视野被无限拉近，穿透了沸腾翻滚的血焰，无视了那柄即将把他化为虚无的毁灭之剑。他的全部感知，都凝聚在那光丝尖端所指向的那个地方：白起右臂铠甲与血色光剑的连接处！
那里，一个核桃大小的暗红色能量节点，正以疯狂、贪婪的搏动，吞噬着从虚空中源源不断渗出的、更粘稠更妖异的血月光辉。这节点如同一个活生生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向外泵出汹涌的血色能量流，沿着白起的臂甲纹路向上蔓延，侵蚀着古甲，向下注入光剑，为其提供着毁灭性的燃料。节点表面，隐约还能看到一头狰狞狼首的虚影在无声咆哮——那是狼王临死前献祭的印记，是血月侵蚀的锚点！
【警告！能量流严重衰减！血月力场压制增强！】
【冲击通道稳定性：12%…11%…10%…】
系统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的丧钟，在苏澈意识中尖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根由21微尘能量凝聚、承载着他全部意志的光丝，在狂暴的血月力场中艰难穿行，如同逆流而上的纤绳，正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消磨。光丝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传输的能量流变得断断续续，冲击的轨迹也开始出现细微的偏移。
**不够！还不够！**
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头顶！那毁灭的血色洪流前端，灼热到足以熔金化铁的能量粒子，已经触及了他额前被汗水浸透又瞬间蒸干的发丝！皮肤传来剧烈的灼痛，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像蜡像般融化！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焚毁的亿万分之一秒！
苏澈的灵魂深处，那个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的名字，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循着那根即将断裂的契约光丝，化为一道无形的、纯粹的精神冲击波，狠狠撞入了那个疯狂搏动的血月侵蚀节点！
“白起！武安君——！！！”
这不是声音，而是意志的呐喊！是跨越千年时光，对那个曾令六国胆寒、以杀止杀、最终却背负千古杀名的战神真名的呼唤！是契约之主，在灵魂湮灭前发出的最后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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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意识层面，一场无声的、却远比外界血焰焚天更凶险万倍的爆炸，在白起的灵魂核心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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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滔天！**
无尽的杀伐意志，混合着血月本源的妖异污染，化作了粘稠得令人窒息的血色汪洋。血浪翻滚，无数扭曲的、充满憎恨与毁灭欲望的面孔在浪尖尖啸、沉浮。这是被彻底点燃、失控的杀伐本源，它要吞噬一切，将灵魂彻底化为只知毁灭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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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将熄！**
在这片无边血海的中央，仅存着一小块不足尺许的“礁石”。礁石上，一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青铜色光芒顽强地亮着。光芒中，隐约可见一个身着残破古甲、身形挺拔却布满裂痕的虚影。他手持一柄同样布满裂痕的青铜剑，剑尖低垂，身影在狂暴血浪的拍打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熄灭、崩解。这正是白起那仅存0.1%的意志残影，被无尽的杀意和污染重重包围、镇压，即将彻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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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月当空！**
血海之上，一轮比外界所见更加巨大、更加妖异的暗红色血月高悬，散发着蛊惑人心、加速侵蚀的邪恶光芒。月轮之中，隐约可见狼王献祭时那狰狞咆哮的虚影，它正源源不断地将更精纯的污染能量注入血海。
苏澈那微弱却凝聚了全部求生意志、带着“真名”烙印的精神冲击，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水！
嗤——！
那缕即将被血月力场磨灭的乳白光丝，在真名呼唤的加持下，竟奇迹般地瞬间凝实了一瞬！它无视了血海的重重阻隔，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那个搏动的血月侵蚀节点——狼首印记的核心！
“嗷——！！！”
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狼嚎（仅存在于意识层面）骤然响起！那疯狂搏动的节点猛地一滞！表面流转的暗红光芒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和黯淡！狼首虚影剧烈扭曲，仿佛受到了重创！
几乎在同一刹那！
血海中央，那点即将熄灭的青铜色光芒，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
嗡——！
光芒骤然暴涨！
一直低垂着头的青铜虚影，猛地抬起了头颅！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不再是外界血焰燃烧的纯粹毁灭，而是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深沉的痛苦，以及被强行唤醒后，面对自身失控、几乎毁灭一切的滔天怒火与……一丝极其细微、却坚不可摧的清明！
“孽障！安敢乱吾心神？！”
一声低沉、沙哑，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穿透力的怒喝，在血海空间中炸响！
轰隆！
青铜虚影手中的残剑骤然举起！不再是垂死的黯淡，而是爆发出冲天的青铜色光华！这光华锐利、冰冷、带着铁血征伐的磅礴意志，瞬间刺破了笼罩其身的血浪，狠狠斩向高悬的那轮妖异血月！
“吼！”
血月中的狼首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喷吐出更浓稠的血光试图抵挡。
锵——！
青铜剑光与血月光华猛烈碰撞！整个灵魂空间剧烈震荡！血海翻腾起万丈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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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
那道距离苏澈眉心不足一寸、即将把他彻底汽化的毁灭性血色洪流，在千钧一发之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猛地停滞！
洪流前端恐怖的能量粒子剧烈地颤抖、湮灭，发出刺耳的尖啸，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紧接着，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覆盖白起全身、沸腾燃烧的粘稠血焰，如同遇到了天敌般，发出了“嗤嗤”的哀鸣！那暴虐、疯狂的燃烧态势，被一股从核心处爆发的、更古老、更纯粹、更冰冷的意志强行压制！
血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敛、褪色！不再是生命般的狂舞，而是变成了依附于甲胄和剑身上的、剧烈波动的能量流。那柄贯穿天地的血色光剑，光芒急速黯淡，剑身剧烈颤抖，发出了痛苦的嗡鸣，表面的血色如同潮水般退去，显露出下方布满裂纹、却依旧散发着森然古意的青铜剑身！
“呃啊——！！！”
白起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这嘶吼不再是纯粹的毁灭欲望，而是充满了两种截然相反意志激烈交锋所带来的剧痛！他覆盖着熔毁甲胄的右臂，那个暗红色的狼首侵蚀节点处，正爆发出刺眼的青铜色与暗红色的能量乱流！青铜光华如同利刃，正疯狂地切割、驱逐着盘踞其上的血月污染！
他高高举起的、握着青铜古剑的右臂，如同承受着万钧重压，剧烈地颤抖着，剑尖在苏澈头顶上方疯狂摇摆！毁灭的能量洪流时涨时缩，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或者……再次失控落下！
苏澈能清晰地看到，白起头盔下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窝深处，血色与青铜色的光芒在疯狂交替闪烁！每一次青铜色光芒占据上风，那毁灭洪流就削弱一分；每一次血色光芒反扑，洪流便再次暴涨，死亡的威胁便近在咫尺！
这是意志的拉锯战！是仅存0.1%的白起残魂，在苏澈以真名唤醒的微弱助力下，与几乎完全掌控了他躯体的血月魔性进行的殊死搏斗！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苏澈连呼吸都停止了，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死死盯着那双疯狂闪烁的眼睛，看着那在头顶摇摆不定、随时可能将他化为齑粉的毁灭剑锋。身体因极度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而无法抑制地颤抖，但他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一丝微小的干扰，就会让那脆弱的平衡彻底崩坏，让青铜色的光芒彻底熄灭！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秒一秒地爬行。
嗡——！
最终，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剑鸣响起。
白起右臂上，那个疯狂搏动的暗红狼首节点，在青铜色光芒持续不断的冲击下，猛地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迅速消散的污秽血雾！
“噗！”
白起身体剧震，仿佛遭受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硫磺和血腥气息的暗红色液体！
与此同时，他眼中最后一丝疯狂的血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幽深、冰冷、仿佛蕴藏着无尽寒渊的青铜色火焰！那火焰中，没有毁灭的疯狂，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尚未完全平息的滔天杀意，以及……一丝看向苏澈时，极其复杂、带着审视与某种沉重意味的……清明！
呼——！
那悬停在苏澈头顶、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血色洪流，如同失去了源头支撑的沙堡，瞬间瓦解、消散！只留下灼热的气浪拂过苏澈的面庞，带来一阵刺痛。
覆盖白起全身的沸腾血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按回了体内。暗红色的火焰彻底消失，显露出下方那副残破不堪的古老甲胄。甲胄表面布满了熔毁的痕迹和蛛网般的裂纹，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下方焦黑的躯体，但那股源自其本身的、冰冷肃杀的青铜色微光，重新占据了主导。他手中的青铜古剑也恢复了原本的形态，虽然裂纹密布，却不再散发毁灭性的血光，剑身低垂，剑尖斜指地面。
那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噗通！
苏澈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松弛，再也支撑不住残破的身体，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喘息从他口中涌出，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仍顽强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那个如同从炼狱熔炉中走出的、沉默如山岳般的身影。
白起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熔毁的头盔下，那双燃烧着青铜色魂火的眼睛，穿越了弥漫的烟尘和能量散逸的余波，落在了苏澈身上。
那目光，沉重如万古玄冰，带着审视，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令人灵魂冻结的余威。
死寂笼罩了这片彻底化为焦土的战场。只有火焰舔舐残骸的噼啪声，以及苏澈粗重艰难的喘息。
良久。
白起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持剑的左手，覆盖着残破臂甲的手指，轻轻拂过右臂上那个刚刚被净化、只留下一个焦黑印记的地方。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巨大的痛苦。
然后，他那高大却布满创伤的身躯，微微前倾。
单膝，点地。
沉重的甲胄与焦黑的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生锈齿轮摩擦般的声音，艰难地从他那熔毁严重的头盔下传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末将……白起……”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
“护主……来迟……”
“……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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