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引擎在寂静的街道上低吼,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林默攥着那块刻满纹路的金属板,冰凉的合金表面随着车速微微震颤,掌心的汗水让纹路里的蓝光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
“净化者穿黑西装,戴金丝眼镜,很好认。”陈默猛地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尖叫,“他们手里有能量干扰器,被照到会暂时失去能力,跟你的抑制器原理类似,但威力大十倍。”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我们怎么对抗?”
“用这个。”陈默从副驾储物格里扔过来个金属小球,“老周做的EMP炸弹,能干扰电子设备。扔出去之前拔了保险栓,五秒后爆炸。”
小球在掌心沉甸甸的,像颗凝固的流星。林默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想起张昊小时候总缠着他玩弹珠,两人趴在地上,能对着阳光研究一下午玻璃珠里的彩虹。
“到了。”陈默踩下刹车,越野车猛地停在废弃仓库后门。生锈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刺眼的白光,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林默跟着陈默溜到门后,金属板的蓝光突然变得急促——他能感觉到里面涌动的能量场,像被搅动的沸水,其中几道属于同类的波动正在快速减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三、二、一。”陈默做了个口型,猛地踹开铁门。
仓库里的景象让林默倒吸一口冷气。十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围着三个年轻人,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手里举着根银色的长棍,棍端的白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着空气。被围的三个年轻人里,有个高个子男生浑身湿透,正用不知从哪来的水流阻挡着攻击,另两个女生则背靠背站着,一个能让地面长出尖锐的石刺,另一个的指尖燃着微弱的火苗。
“阿武!”陈默大喊一声,把EMP炸弹扔了过去。
金丝眼镜男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炸弹,同时挥动长棍,一道白光射向陈默。陈默矮身翻滚,白光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击中身后的铁架,发出滋滋的声响,金属表面瞬间结了层白霜。
“砰!”EMP炸弹在仓库中央炸开,刺眼的蓝光闪过,净化者们手里的长棍突然集体熄灭,有几个人的西装口袋里冒出黑烟,大概是藏着通讯器。
“趁现在!”陈默抄起钢管冲上去,一棍砸在最近的黑西装肩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默握紧金属板,集中精神锁定离阿武最近的两个净化者。指尖的麻意顺着金属板的纹路爆发,那两人脚下的钢板突然向上翘起,像张开的捕兽夹,把他们的脚踝死死咬住。
“好样的!”阿武趁机操控水流,把两个被夹住的净化者卷倒在地。
石刺女生抓住机会,地面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尖刺,逼得剩下的净化者连连后退。火焰女生则瞄准仓库顶部的油桶,指尖的火苗突然暴涨,像道红色的鞭子,精准地抽中油桶的阀门。
煤油顺着管道滴落,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气味。金丝眼镜男脸色微变,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球,往地上一扔——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辛辣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是催泪弹!”陈默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屏住呼吸!”
林默闭紧眼睛,凭着金属板传来的能量感应锁定目标。他能“看”到金丝眼镜男正带着剩下的人往仓库深处撤退,那里有扇隐蔽的后门。
“别想跑!”他低吼一声,操控着仓库两侧的铁链。那些缠绕在铁架上的粗铁链突然活了过来,像两条愤怒的蟒蛇,呼啸着冲向烟雾深处,精准地缠住了两个落在后面的净化者。
烟雾渐渐散去,仓库里一片狼藉。石刺断了半截,地面的积水泛着油光,被打倒的净化者躺在地上呻吟,手腕都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钢筋捆得结结实实。
“阿武,你们怎么样?”陈默扶起那个浑身湿透的男生,他的胳膊上有道焦黑的伤口,显然是被白光扫到过。
“死不了。”阿武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多亏你们来得及时。”他看向林默,眼里带着好奇,“这位是?”
“新人,林默。”陈默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能力比看起来厉害。”
林默的目光落在仓库深处,那扇后门还在微微晃动:“跑了一个。”
“是他们的小队长,姓赵。”石刺女生擦了擦脸上的灰,她的额角在流血,“这家伙最狡猾,上次让他跑了,伤了我们三个同伴。”
火焰女生把燃着的火柴扔在地上,煤油顺着地面的缝隙流到后门,却没有点燃——不知何时,地面已经结了层薄冰,把煤油和火焰隔离开来。
“他能操控低温。”阿武解释道,“跟我的水系能力刚好相克。”
林默走到被捆住的净化者面前,其中一个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们这些怪物,迟早会被清除干净!”
“怪物?”林默蹲下身,金属板的蓝光映在对方惊恐的眼睛里,“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到底谁才是怪物?”
“我们是在净化世界!”那人挣扎着喊道,“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是污染!”
陈默一脚踹在他脸上,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跟这种人废话什么。老周,这边完事了,派人来处理后续。”
通讯器里传来老周的声音:“收到。苏晴已经带着小雅转移到安全屋了,你们直接回钟表店,别绕路。”
收拾残局时,林默发现仓库角落堆着些生锈的玩具。有缺了胳膊的芭比娃娃,有掉了轮的遥控车,还有个奥特曼面具,一只眼睛的位置裂了道缝。他想起张昊小时候最喜欢这个,吵着让他妈买了三个,说要组成奥特曼战队。
“发什么呆?”陈默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些都是附近拆迁留下的。以前这里是个幼儿园。”
林默拿起那个奥特曼面具,指尖的金属板突然发烫——他能感觉到面具上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不是净化者的,也不是同类的,而是种更温和、更纯粹的东西,像阳光下的肥皂泡。
“走吧。”陈默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去晚了,老周要唠叨。”
越野车驶离仓库时,林默把奥特曼面具塞进了书包。后车镜里,废弃仓库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里。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净化者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们为什么这么恨我们?”
陈默沉默了片刻,打开车窗,夜风灌进来,吹散了车里的煤油味:“听说三十年前,有个能力者失控,毁了半个城,死了很多人。从那以后,就有了净化者。”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其实那次失控,是因为净化者先动了手。”
林默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老周说的。”陈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他亲眼看见的。”
回到钟表店时,老周正在给阿武处理伤口。苏晴端着盆清水从里间走出来,看到林默,眼睛亮了亮:“没事吧?”
“没事。”林默摇摇头,把奥特曼面具放在柜台上。
老周瞥了一眼面具,突然说:“这上面有‘情绪残留’。小孩子的快乐,最纯粹,也最能安抚能量波动。”他看着林默,“你刚才在仓库里,是不是用它稳定了能力?”
林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刚才确实觉得握着面具时,心里的烦躁减轻了不少。
“每个人的能力都需要锚点。”老周把一块新的抑制器递给阿武,“陈默的锚点是他妹妹的发绳,苏晴的是她妈妈留下的项链,你的……可能就是这些能让你想起‘温暖’的东西。”
林默摸了摸书包里的铁皮盒子,张昊的纸条还躺在里面。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老杨说“有些事科学解释不了”,为什么妈妈的排骨粥总能让他平静下来。原来那些平凡的、温暖的瞬间,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对了,”苏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刚才张昊给你打电话,我没接,怕打扰你。”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张昊的号码。最新的一条短信是半小时前发来的:“我退烧了。对不起,早上不该跟妈妈吵架。”
他的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突然笑了。或许裂痕不是用来愈合的,是用来提醒彼此,曾经有多靠近。
“明天早上,帮我跟老杨请个假。”林默把手机还给苏晴,拿起柜台上的奥特曼面具,“我想去看看张昊。”
老周点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去吧。记得带上抑制器。”
夜深了,钟表店的玻璃柜里,各式各样的钟表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转动。林默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透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想起仓库里的硝烟,想起净化者冰冷的眼神,想起同伴们并肩作战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在教室里被粉笔头砸中的孤单少年了。
书包里的奥特曼面具,铁皮盒子里的纸条,手腕上的抑制器,还有掌心那块发烫的金属板,都在提醒他:未来的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窗外的路灯突然闪烁了两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林默握紧金属板,纹路里的蓝光温柔地亮着,像颗藏在掌心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