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是夏国丞相。
我父亲也是夏国丞相。
理所当然,我文承辅从小的目标就是得做夏国丞相。
1
五岁时,宫里要我去做伴读。
我挑了长的高大精壮的六皇子。
看他体格子如此健壮,想必能够成功活到登基那天。
为了他的登基之路。
我一路殚精竭虑,为他处处谋划。
终于斗倒老大,干掉老八;
辛辛苦苦终于把老六扶上皇位之后。
他却大笔一挥,把跟我一直不对付的姜丞封为了丞相。
我看着送到府里的封侯爵位圣旨,顿时一阵气闷,暗暗把这个老六骂了百遍。
想着自己养的,不甘心的我试图在挣扎一下,当即就递牌子进宫。
一路压着火气进了御书房中,就看见被我亲手推上帝位的老六装模作样的批着奏折。
参见陛下!
坐在上位的高大帝皇抬了抬眼。
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礼,承辅接到封侯的爵位了
不愧是老六,看来他早就料到了我会来找他。
臣是来请陛下收回御旨!
我试图提醒他,两人相处多年,他知道我想要什么。
然而上位的帝王只是轻笑一声,随即合上了手里的折子。
承辅,别那么大火气。
那,你看,这是我新设立的官职体系,由你来做尚书令如何
到底是自己选出来的帝王,我耐着性子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册子。
上面的的确确是一套完整的官职体系,但其中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皇帝,在分相权。
我沉吟了片刻,眼睛直视着他的目光。
陛下,这是打算改革
穿着龙袍的帝王点了点头,用着温和的声音给我画饼。
我初登基,朝堂还不稳,还需承辅帮我。
此体系中尚书令位同丞相,而姜丞也只不过继承一个虚名罢了。
待我们改革成功,我第一个就撸了他。
看着面前这个被我一步步推上去的帝王,我突然有些后悔。
当初只顾着帮他夺位争权,却忘了教他,在有所图谋时别那么浅显就表露出来。
我用手指击打着这本册子,仿佛思考了片刻,然后笑了出来。
臣,领旨。
2
拿着那道封侯的圣旨离开皇宫,回到府邸后就被我随意的丢到了一边。
门阀世家,一门双相,这些都曾经是挂在我身上的标签。
我曾以为我也可以像祖父和父亲一般,有一个可以全身心交付的帝王同伴,但到底是失算了。
我心中多少有些悲凉,我自小选中的皇帝并不信我。
甚至为了夺权分权,连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都说的出来。
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的一套看似完整的官员体系,仅仅因为可以分权,就如此迫不及待。
我笑着从院子的树下挖出一坛酒来,撕掉上面的尘封,酒香顿时就飘了出来。
还没等我从屋里取出盛酒的工具,就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家主,跟您约好的木老板来了。
听到管家的话,我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上次花灯节游湖时,遇到了一个书商,得知他那儿有几本绝了迹的古籍,我当即就向他预订了下来,想必也到了送书的日子。
那便让他进来吧。
管家得了准信,当即就去前厅请人。不到片刻,一位身穿紫衣的男子就出现在了门口。
哎呀!文大人也是好酒之人,不知道在下可有机会讨杯酒喝。
这男子一如在游湖之时见到的模样,还未见人的时候就已听到了他的声音。
整个人自来熟的不得了,随手将包袱往桌边一放,眼睛却是死死焊在了那坛酒上。
我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包袱,四方的形状,摆明了里面就是他带过来的书籍。
此人甚是有趣,我伸手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包袱。
朝着管家使了一个眼神,他便立即明白。进到屋里拿了分酒的工具。
我伸手把包袱打开,里面果然是跟他约好,预订的那几本古籍。
我有些小心的侧了侧身,生怕这些绝版古籍被酒液打湿。
然而看了片刻,旁边那人见了这酒就像普通蜜蜂见了蜂蜜,眨眼已经灌下去三盅。
还是不怎么放心这些绝本。
便还是起身先将古籍收进了书房之中。
从书房中走出时,就看见紫衣男子的脸上已经带着丝丝红晕。
看他丝毫不觉,却是一脸幸福地品着那坛美酒,我不由得开口问道。
木老板喜欢美酒
木岩听到我的问话,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又拿起了酒盅。
木某行商多年,做的自然不只有书籍的生意。这美酒嘛,算做个人爱好!
我听他这么说着,也端起酒盅饮了一杯。
木老板果真潇洒。
木岩听着我这句淡淡的夸赞,当即笑了起来。
文大人客气,今日得以品尝您的美酒,真是快哉,您这朋友我交定了!
我看着这人洒脱的模样心情倒也是好上了几分,伸手又给自己盛了一盅。
我这酒不过年份稍长了些,以木老板的见识,诸如此类,应该品过不少吧。
紫衣青年笑得爽朗,拿着酒盅就在我手中的盅壁碰了一下。
文大人懂酒,懂书!好久没遇到如你这般的文采人了。
往常可鲜少有人听我唠叨这些。
我这人从小的梦想就是踏遍各处,周游列国。
真是可惜,你说我俩怎么早未相识,不然定会相约作伴。
看着明显有些喝大的木岩,行为也是越发不受控制。
看在几本古籍的份上,我走到他身侧将他扶起,把人缓缓挪去了客房。
你就算早些年认识我,那个时候我也不像现在有闲。
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那整个都靠在我身上的木岩反倒是状若清醒的回话。
那我们也算是,在最对的时间,交到了最值得相交的朋友。
听着这小子的话,真有些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在装醉了,于是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木老板,你这是醒着还是醉了
我正要松手,谁知这木岩两眼一翻,看着就要往地上倒去。
我赶紧把他一把揽住,看着挺高大的人,身上却没几两肉的重量。
把他扶到床上躺好,又回到院子中央。
看着桌子上那坛还未喝完的美酒,给自己又倒了一盅。
同一坛酒,但此时心境却与最初有了很大不同。
想到刚刚木岩诉说自己的梦想时,隐隐竟然有了几分羡慕。
能够达成自己幼时的愿望,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3
隔日早朝,这皇帝老六,果然只搞了个面子功夫。
说是试行新制,却只是单单的搞出了一个尚书令的官职。
美其名曰,六部由我进行细则划分,逐步推进,逐步改进。待到三年后科举,便由我挑人,组建六部。
这话编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姜丞那个蠢货教的。
谁不知道,改革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忌惮压权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我并不想如此较真,既然他想这么做,那我便遂了他的意。
他与我针锋相对,那我便避其锋芒。
朝中之事,跟我要好的几个官员,一般都会私下找我商议。
决定好了之后,再从朝堂之上,给皇帝递上折子。
其实他担心的一点没错,但是他错就错在自我认知不明上。
在还没有掌握权力的时候,被别人稍一挑唆,就自以为是的去做。
一段时间过后。
皇帝发现自己仍然不能左右朝堂。
不知何人给他的提议,他在早朝之时宣布了要选秀的消息。
底下的官员有些犹疑不定的朝我看了看,我只是看了看上面的老六,于是带头同意。
盛大的选秀火热开始。
就在皇宫里热热闹闹的时候,木岩约我去湖上泛舟。
中城湖上,画舫缓慢行驶。
我伸手拨弄着香炉,将里面的炉灰搅散,压平。
你不是行商吗这是打算在京都定居了
依旧是一身紫衣的木岩啪的一声打开扇子。
承辅就这么不想见我若不是得了这炉好香,可真难约你。
我依旧进行着手上的步骤,但听到木岩的话却是放松的笑了出来。
我堂堂尚书令忙些不应该吗反倒是你,你那生意是不做了吗
木岩听了这话揉了揉鼻子,随意的在我对面的榻上毫无形象的躺下。
哎呀。承辅!今日天光大好,你可莫要扫兴!整日憋在府里,像个什么样子
看着他那副无赖样子,难得出来也是放松,我干脆便也不提那茬儿。
自然是比不得你,日日在这京都闲逛。
不是游画坊,就是逛赌场,近日据说还在珍宝楼里豪掷千金
木岩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反驳,反而是一脸兴奋的坐了起来,胳膊肘撑着面前的桌子,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
承辅居然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真不愧是权倾朝野的尚书令大人!
听着他的调侃,我也是丝毫不慌。随手倒了一杯茶后,轻轻推了过去。
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哪还需要我做什么调查。
木岩看着茶杯,低头笑了一声,这才点了点头。
好好好!算我行事张扬可以了吧!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过承辅最近可得小心,听说上面那位这次动静可不小。
我低头看了看木岩,并没有回应。
老六做的那些小动作明目张胆,就连一个小小行商的能听到他的消息,可见他是有多不谨慎!
4
皇帝大张旗鼓的选秀,其中几个妃嫔的出身同是门阀世家。
他大力的提拔妃嫔母族我也毫不阻拦。
看着那几个世家大族逐渐猖狂。
而皇帝似乎仗着有了靠山,不仅上早朝时春光满面,连带看我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不屑。
对于老六的行径,我早已经平淡如水。
在外偶尔约着木岩一起听曲儿,踏青。
仿佛真就放弃了与他争权一般,彻底放手。
皇帝的好日子没过几天,突然间言官开始批量上奏,每一道折子都在弹劾丽妃的母族。
丽妃的娘家郑氏,是在丽妃得宠之后,最为猖狂的一家。
不仅行事越发大胆,甚至就连买卖官爵的事情都敢做。
言官御史一连几日上奏,纵使皇帝愤怒却也只想尽力压下此事。
每日都只当未曾看过。
终于到了一日大朝会的时候。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总管太监刚说完,只见一个颤巍巍的身影从一众大臣中走了出来。
老官腰杆挺得笔直,向着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愤愤然开口。
陛下!老臣要弹劾荣国公郑嵩行事荒唐,约束不力,纵子行凶,买卖官爵!
其一,他荣国公世子欺男霸女,坊间百姓苦不堪言,这是苦主们联合所写的一份诉状,其中字字泣血,罪不可恕!
老御史从袖中掏出了一份罪状,高高举过头顶,作为皇帝,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只能让总管先将折子接了过来。
看着折子被送了上去,那老御史嘴上仍旧不停。
其二,荣国公利用自身职务之便,买官卖爵,大肆敛财;且经常干那冒名顶替,草菅人命的行当!种种恶行,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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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众臣或真或假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而这几日正春风得意的荣国公被突然参了一本,整个人的慌乱在朝堂之上就有些遮掩不住。
猛然间他将怨恨的目光看向了我,我对之报以挑衅一笑,就接着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去看这场闹剧。
然而事已至此,这老御史拿出的桩桩件件还都有证据。
荣国公只能跪地磕头,一脸悲戚地朝着上方的皇帝喊道。
陛下!微臣冤枉!
老御史听见他居然还敢反驳,顿时胡子都气冒烟了,一脸怒意得骂道。
你这老匹夫,不要仗着陛下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所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就是陛下不收你,那天公也不会放过你的!
老御史因为情绪激动,说完这些就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此时,几个同为言官的大臣站了出来,齐齐行礼出声支持道。
荣国公其罪证据确凿,望陛下严惩荣国公府!
我看着上方坐在帝位的老六脸色越来越黑。
眼看着跪下逼迫他严惩荣国公的人越来越多,他只能咬着牙开口。
查抄荣国公府,将郑氏一族收押进大理寺,其罪待大理寺查清,一并宣判。
此话一出,众臣立刻高呼。
陛下英明!
因着丽妃缘故,荣国公府抄家流放。
世家起伏,变化多端。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
5
朝会之后,皇帝留下我单独在御书房议事。
他坐在上位盯着我看了很久,随即叹了口气。
承辅,我们还要这样多久呢往日我们最是亲密无间不是吗
我只是淡淡拱手。
臣惶恐!
空间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皇帝顿了顿,手上拿了一份奏折,从自己的位置走了下来,亲自递交到了我的手里。
承辅!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你我之情,早已远超君臣,我心悦你。
我看着老六抓住我的手,说的一脸深情。
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恶寒,他都已经后宫佳丽三千,好意思这时候打感情牌!
陛下!君君臣臣,礼不可废!
面对我如此冷漠的态度,皇帝似乎也有些急了。
承辅!江南水患,唯你可以助我!不为我们,也为当地的百姓想想。
我跟你保证,此次你立功归来,看到的就是封相的圣旨。
他的这话我只当放屁,只不过江南水灾,确实不能不管。
我打开手里的折子,认真的看着上面的灾情情况。
随即抬头认真的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陛下当真信我
皇帝猛猛一个点头!
你的能力我定然是放心的!
我骤然直视着他的眼睛,盯了良久,随即笑着接下了这道折子。
好!那我就再信陛下一次。
带人出发前往江南,我骑着马看着旁边那道熟悉的身影,挑了挑眉开口询问。
木老板,你这阵仗是终于打算出京都了
木岩也骑着马笑得一脸阳光。
不是承辅你问,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自然得跟你好好表现表现!
看着他后面带着的商队,我点了点头。
那你这是准备去哪儿的
木岩欻的一声展开扇子,潇洒的扇了两扇,嘴中吐出俩字。
江南!
从木岩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我是半分都不惊讶,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木岩反倒是对我的态度不满了起来,扇子一收就靠了过来。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去受了灾的江南
我转头看向他,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木老板莫不是打算捐赠,救助难民木老板大义啊!
木岩被我这么一堵,顿时有些不上不下。
虽然他带的这些粮食的确是要用于江南,但没想到我居然压价如此之狠,开口就是捐赠,不由得在心中吐槽太黑心了。
江南水患主要的就是安抚灾民,修坝筑堤,以及灾后重建事务。
到了地方,只见原本应该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尸横遍野。
还有不少流民,有些呆愣愣的望着发水的地方,只有每日发灾粮的时候,他们才显现了一些活人的气息。
衣不解带地忙碌了好一段日子,木岩所带来的粮食的确派上了用处。
在江南整整待了三个多月,每日两眼一睁就是救灾,各项安排都吩咐下去了之后,历经三个月,也算是初步看到成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丞带着一批粮食,抵达了江南。
文大人辛苦了!我是陛下派来给您送后续粮食的。陛下也在积极筹备,文大人只需安心救灾就好。
看着姜丞的一脸假笑,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在他来了之后,江南各项工程便开始屡屡受阻。
正在写折子的我再一次被敲门声所打断。
又是来禀告姜大人斥责公文不规范,要求停工重写,通过之后再度复工的事情。
深吸口气,接下来的日子,我基本跑在了最前线的地方。
每当姜丞找茬的时候,都能看到我的身影。在被我大庭广众创飞了几次之后,他就渐渐的不再出现。
又花费了半年时间,江南各郡总算是缓过了这口气来。
6
回京途中,毫不意外的遭受了刺杀。
皇家暗卫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我径直骑马朝着手下拼死撕开的一条口子,奔逃而去。
却在路上就撞到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门帘被撩开,露出了木岩那张笑得欠揍的熟悉的脸。
木岩将我拉进车里,然后又朝着地上丢了具尸体,紧接着马车动了起来。
躺在他的车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看着他任劳任怨的给我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抬头对上我的目光,粲然一笑。
承辅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喜欢上了本公子的容貌
我笑了一声,把视线移开。随手撩起窗帘,看了看外面开口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
木岩放松的靠着马车靠背,并未回答,反而随口问道。
你既然已经假死脱身,不如跟我走吧
听到这话,我也放松下身体,懒散的靠着。
哦跟你走去做什么天下游商
木岩听了我的话一脸兴奋。
当然,游遍天下,踏过各处,诗情画意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我喝着桌上的茶,淡淡的质疑。
你确定吗穆萨延殿下。
仍旧是一身紫衣的男人骤然一僵,脸上转瞬就又恢复了笑容。
哈哈哈,不愧是承辅!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
早就跟你说过,你行事作风,太过招摇。我想不发现都难!
被戳穿了身份的穆萨延反倒是放开了一般,带着些许不服气的说道。
可是除了你,你们京都可无人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
一想到京都那帮子为所欲为的家伙,我不由得又有些头疼。
皇帝那份官职表是你给的吧!撺掇选秀也是你促成的,至于让我成为江南水患的负责人这事儿,也少不了你在背后操作。
穆萨延一点儿都没有要否定的意思,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哎呀,你都发现了,不愧是一门双相家中出来才子。
来你们大夏,挑拨离间的确是我的主要目的,不过这也是你们自己根基不牢的原因。
这话我无法反驳,此时的朝堂早就不是铁板一块。
不过,我更好奇一事
我抬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听说你与你们那皇帝,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不少人都传,你们早就有了首尾。
我凝了凝神,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
穆萨延反倒是挑了挑眉,一脸诱惑的开口。
这事儿可是真的
既然他都可以,不如你跟了我我们炎国人喜好南风,定是比你们那皇帝要强的多。
听着着穆萨延嘴里八卦,不由得又想起那天皇帝抓着我的手的那天。
身上顿时不由打了个哆嗦。
没有的事!
听着我否认,穆萨延快速凑近,马车里的地方本就不大,两人近乎要唇齿相对。
可是我有~文大人不如再考虑下你们皇帝给不了你的,我能给!
伸手按住穆萨延靠近的胸膛,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
穆萨延殿下倒是不必如此牺牲,不就是想要合作,我应了便是。
谁知道穆萨延并没有顺着我的手退回去,反而是压的越发靠近。
我说了,我要的不只是合作,还有你——
我正要皱眉,就见他已然离开,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承辅,不必着急回绝。我会让你看见我的诚意的。
7
穆萨延把我易容偷偷带回了京都。
一进都城就能看到,所有街道正在喜气洋洋的准备接待,寒国来使。
我坐在马车里看向了穆萨延。
是你做的。
他倒是坦坦荡荡的点头承认。
这是自然,要不然我把你弄出京都去做什么有你在,应付一个小小寒国,可是太容易了。
我啜了口茶,看着他耍心眼子。
你就不怕我破坏你的计划。
穆萨延笑着靠了过来,肩膀抵着肩膀,用手肘再给了我一击。
怎么会呢,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这没轻没重的一下,差点让我把喝进去的茶都喷了出来。
咳了两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坐的端正看向窗外,
因为我对外如今就是个死人,自然回不了自己的府邸,穆萨延不由分说就将我绑去了他买的宅子。
既来之,则安之。
暂时卸下了朝廷上的担子,身上倒是轻松了不少。
穆萨延倒是每日找我喝酒。
不必我主动去搜集消息,他就像个喇叭似的,一股脑的把朝廷局势都说了出来。
跟心腹传的消息无甚差别,甚至作为设局一方,他的情报还要更详细一些。
寒国使者进京,皇帝派了姜丞接待。
此人溜须拍马是一个好手,不然也混不到那个位置。
开始几天寒国使者被姜丞陪着玩的很好。
但与此同时却也让对方轻易的摸清了夏国如今大抵的朝堂状态。
没过几日那寒国使者便有恃无恐的随意找了个茬,将姜丞揍了一顿。
然后拎着鼻青脸肿的姜丞去找皇帝做主。
穆萨延喝着酒将此事当做笑话说与我听,我挑了挑眉看着他肯定的说。
你这是想,借刀杀人。
穆萨延笑弯了眼睛,抱着酒坛子走到我身后,一颗脑袋带着酒气伸了过来。
说什么借不借的,你我何须分的如此清楚。
伸手把他脑袋推开,看着他抱着坛子往后踉跄了两步。
无奈的扶额起身,一只手扶住他的腰身,另一手从他手中夺过酒坛子放回桌上。
喝不了就别喝!
穆萨延倒是惯会打蛇随棍上,干脆的用下巴勾住我的肩膀,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
这下子,我是真信他们炎国好南风了。
微微叹了口气。
任由他这么挂着,把他送回房间。
回到自己屋里后,却是翻来覆去如坐针毡。
我阴沉着脸,提笔写信。
趁着夜色将纸条塞进东南角的一处墙缝之中,才慢慢的又走了回去。
8
皇帝近日正烦,寒国使者说话咄咄逼人,又要割城,又要赔款。
本来就已是多事之秋,想着两国通商以此带动税收,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有诚意,还要来雪上加霜。
而我就在这时,走进了皇帝的御书房内,他看见我顿时大惊失色!
承辅你是人是鬼!
看见他这副样子,我向前走了两步。
陛下可以仔细瞧瞧。
皇帝朝着旁边的太监总管抬了抬头。
那总管颤颤巍巍走到我的旁边,伸手要来扯我的衣袖。
叹了口气,我伸脚就朝着太监总管踹了过去。
这一脚踢的结实,那小太监半天没爬起来。
陛下,可感受清楚了
皇帝坐在椅子上有着一瞬尴尬,随即就变成了喜悦之色。
承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朕这些日子寝食难安,还好你没有事。
不得不说,变脸这一块儿,还是得看他。
我拱了拱手,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臣听闻寒国来使
皇帝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红着眼眶破口大骂。
承辅!姜丞那厮真是个废物!
平日里看是个好的,关键时刻尽会闯祸!
如今寒国竟要我国割三城,赔百万两银啊!否则便要开战。
我听着皇帝这段忏悔不像假的,恐怕是真的厌弃了姜丞。
既然他想战。那便战!
听了我的话,皇帝反而心虚了起来。
卢,李两位将军年事已高。我半月前才让他们告老还乡,如今朝中无可与之匹敌的武将。
仔细一想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无非就是这老六皇帝为了排除异己。
将与我们一同打下江山的两位将军,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把人撸了下去。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听皇帝的废话,径直问道。
寒国使者安排在驿馆下榻这几日他们可有什么行动
皇帝听见我如此说。当即就笑着应声。
不错。这几日那寒国使者并未出门,想必应该还在驿馆休息。
我点了点头,略一拱手。
那微臣告退!
说罢我便直接走了出去。
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摔碎杯盏的声音。
我带着嘲弄的笑容,并未理会而是先上门拜访了朝中的几位武将,然后回了一趟文家。
我亲自带人点了百万两银,装了六个大箱,用两辆车拉着,大摇大摆向着驿馆而去。
一路上不少认识我面孔的人窃窃私语,对我死而复活的事情表示诧异。
走到驿馆门口时,周围围观的百姓,看着如此大的阵仗,纷纷驻足侧目。
我走到驿馆门前,却见房门紧闭。
于是我便站在街前高声道。
寒国使臣何在我国招待不周,特派在下以百万两银来赔不是,还请使臣出来一见。
等了良久,都未见有人应声。我顿时冷下了脸,朝着四周寒声说道。
诸位!寒国使臣欺人太甚,我朝陛下命我以如此诚意前来赔罪,他们却还目中无人!还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这可不是文某失礼在先!
周围围观的百姓立马喊道。
文大人且放心!是这寒国使臣不知好歹,大人且推门进去瞧瞧,看看是什么样的事儿能让他们如此蔑视我国!
看着周围民众已经义愤填膺,面有怒意。
我朝着四周拱了拱手,然后上前一脚踹开了驿站的大门。
然而,里面的场景却是与料想中大有不同。
只见里面,姜丞死相极惨,头颅被完整的割下放在桌上,整个身体以一个跪姿跪在地上。
围绕着桌子周围尽是血迹,而那寒国使者,抱着酒坛子醉醺醺的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而桌上姜丞的头颅旁,还放着一把血淋淋的大刀。
看见这副场景,不少心理承受差的百姓,已经面色惨白,转身去呕了出来。
我看了看四周,然后声音带着寒意,一脚将那个寒国使者从桌上踹了下去。
寒国欺人太甚!本以为你们是客人,才以礼相待,结果你们不仅包藏祸心,还敢杀人辱尸,此事我定要你们寒国给我一个交代!
如此大的声响,那寒国使者,终于是被惊得醒了过来!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那人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我拎起他的领子,啪啪就是几个巴掌!
尔等竖子,在我国境内就敢杀人辱尸,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寒国怎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下子那个寒国使臣是彻底清醒了过来,看见四周的场景,顿时目眦欲裂,连连摆手。
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
然而外面已经群情激愤,我也懒得再听他的辩解,直接顺手拿了桌上一块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些话,留着去你们寒国再说吧!
说完,我便将人又提溜去了大理寺,直接将人丢了进去。而那六箱白银又被原模原样的拉回了文家府邸。
9
第二日早朝,众人都在讨论寒国使者,虐杀姜丞的事情。
我身着尚书令的官袍缓步上前,正大光明的站在了文官首位。
皇帝从金壁后走出时,只觉得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丝毫没有除了寒国使者的开心之色。
我欣赏着皇帝与我对上眼神时,匆匆移开的目光。紧接着就听到有老臣进言!
陛下!寒国欺人太甚,此次我们绝不退让,定要出兵寒国,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坐在上位的皇帝并未言语,只是拍了拍手,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人从殿外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来。
臣,木岩,参见陛下。
我看着正大光明出现在这儿的穆萨延,并没有直接戳破他的身份,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看他想要唱什么戏。
皇帝揉了揉疲惫的眸子,然后对着众人介绍。
此人乃是朕亲封的鸿胪寺卿,与寒国对战一事,他有解决之法。
众人在此之前,只知道最近京中正盛的木岩只不过是一个富饶的行商,却不知他是何时与陛下勾搭在了一起。
哦木大人可是天生将才,可以一敌十那木大人可是去错了地方,合该进军中发光发热才对。
穆萨延闻言只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对着开口的人说道。
刘大人别急着质疑,我当然不是什么天生将才,只不过想要图谋寒国,还得需合纵连横,一击取胜!
这番话自是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我站在一侧,盯着穆萨延迎着众人舌战群儒的模样。
这番神态与他跟自己在一起时贫嘴的模样,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文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被突然叫到,我反应了一瞬,随即张口就来。
你所说尽是理想之词,你又有几成把握与炎国合作,岂不是与虎谋皮
穆萨延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反驳他,挑了挑眉随即开口。
文大人此言差矣,在下既然说的出口,自然是有绝对的把握。
此时可是拿下寒国的大好时机,为我朝开疆拓土,义不容辞!
我看着穆萨延自信的目光,只是冷哼了一声留下了一句,竖子诡辩!便不再多言。
台上的皇帝似乎很高兴看我吃瘪,发现在无人继续反驳穆萨延后,便高兴地拍板定论。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木爱卿去做,务必要达成与炎国的合作。
看着穆萨延目光灼灼的盯着上位,我嗤笑了一声,低头不语。
而穆萨延则是大包大揽的一拍胸脯就是保证,微臣定然不辱使命!
此事已成定局,早朝便匆匆的落了幕。
夜里文府。
我听见有人翻墙的声音,抬头望去果然是一身暗紫的穆萨延。
我挑了挑烛芯,让房间更亮堂一些,随即开口说道。
既然来了,不如就坐下喝一杯吧。
此刻的穆萨延并不像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看起来人也沉静了几分。
承辅,我要走了。
我嘴上勾起笑容,眼神打趣的看向他。
但你还会回来的,不是吗毕竟今天你的目光可是一直没有离开上面那个位置。
穆萨延自觉的伸手拿过我倒的茶,轻啜着品了一口。
不错,今日你那声笑,是觉得我不配吗
我再次笑了一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骤然将脸靠近穆萨延,认真观察着他的眉眼。
不。如果是你,我可以双手奉上那个位置。
气息有些灼热,我刚要退开,穆萨延却是一笑,勾住了我的脖子,柔软的触感贴上了唇齿,意外的还有些不错。
那说定了!你这大秤砣可得等我回来!
我无意识的舔了舔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勾起了回京路上的一段回忆。
大秤砣,小木头,正好凑做一对!这是独属我的昵称。
我当时回应了吗似乎没有,又或许已经有了。
10
炎夏两国的合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两方约定好进攻的时间与地点,一时间寒国节节败退!
从前线送回的战报条条写着大捷,伴随的还有寒国一封封求和的书信。
看过捷报之后,随手就将那一叠求和书信丢进了火盆。
不用看我也知道,定然是一些解释求和的话。
可惜,姜丞是我杀的,他们的使臣也是我杀的,他们的解释毫无意义。
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之上,我不辞辛苦的批阅着本该属于帝王的奏折。
而皇帝此时只能无力的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眼含怒意的瞪着我。
我揉了揉疲乏的眼睛,伸手喝了一口姜茶驱了驱寒。
抬步走到皇帝身侧,有些好奇又疑惑的问着。
你说,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觊觎你那把椅子。
我知道他不会回应我,但我还是想问。
你知道吗你毁了我一门三相成就!所以,我就只能把你也拉下来了。
看着老六的眼神逐渐变得愤怒,我却舒心的露出了笑容。
放心吧,现在还不会杀你,珍惜你还能看到太阳的日子吧。
第二年冬,那场瓜分寒国的大战终于结束。
炎国却并没有往自己国家的边界线去,而是跟着夏国的军队进到了大夏。
奇特的是,经过两年的时间,我一直促进两国的贸易往来,双方不时都会有各自的军方进场维护治安。
因此在夏国境内,看到炎国的士兵,一时竟然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我推着半瘫的皇帝与众位大臣齐齐站在城墙之上,迎着凯旋而归的军队时。
大臣们看着穿着一身炎国戎装的穆萨延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当初那个木岩竟然就是炎国皇子穆萨延!
众臣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看,发现我竟然没有丝毫惊讶之色,顿时心中暗暗震惊。
看着黑了些许的穆萨延,我朝着他挑眉一笑,这家伙竟然直接踩着马背,飞身上了城墙。
我笑着拱手恭贺。
恭祝殿下凯旋!
众人一听,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纷纷说起了祝福之语。
我为将士们举办的庆功宴即将开始,我与穆萨延走在首位,两国臣子跟在其后。
皇帝一个人坐在城墙上吹着冷风,直到人快要散尽,才有一个年迈得老太监推着他回了皇帝寝宫的偏殿。
宴席上,两国朝臣不管私下如何,至少此刻面上都盛着笑容。
宴席结束后,我跟穆萨延回了皇宫之中。
看着我走进皇帝的寝殿,穆萨延眉头一皱,嫌弃的看了看四周。
大秤砣,你这么不讲究么我嫌脏!
听着穆萨延的话,我无语得笑了一声。拽着他的胳膊就走进了殿内。
窗边是我日常使用的书案,上面放着他送的一套茶盏,暖阁的香炉是他专门搜寻的吞柏古藏香。
不仅是毛笔、书籍、纸张、就连就寝的床具也换成了淡雅别致的款式,一看就不是老六皇帝喜欢的模样。
还有问题吗
穆萨延看见四周的布置,顿时笑得嘴角都要勾上天去。
大秤砣,我们是不是该签订一份终身的契约了!
穆萨延一边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倒在了床上。
看着穆萨延得意的模样,我眼中闪过了一抹趣味。
木头。我轻声唤着。
穆萨延双眼似乎红了起来,抱着我俯身就要吻了过来。
我定定的看着他,在他靠近时,在他胸口用力一点。
他整个人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笑着翻身将两人调转了个。
傻木头,不会以为我这两年,真就只会处理政务了
穆萨延还想挣扎,看他努力了一番无果,瞪着眼睛委屈大骂。
大秤砣,你不讲武德,放开我!这事儿。我们还能商量!
我笑着凑近,在他绯色的脸上吻了一口。
没得商量,毕竟,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穆萨延眼中闪过挣扎,又似乎带着一分怯意。
这样!大不了不做了嘛!你放开!
我笑了笑,伸手替他松了系带。
别担心,你带着大军累了许久,此事为夫代劳即可。
两人在床上一阵切磋,我新学的点穴指也是颇有成效,先是帮他拓宽筋脉,然后泥石入海。
此番功效起初有些痛苦,然而适应之后渐入佳境,经过体内精气如瀑的冲刷,穆萨延也渐渐得了精妙。
后半夜切磋之间配合更加默契,一动一静皆有反馈。
一夜切磋感觉良好,唯有偏殿的皇帝老六被吵得彻夜难眠,第二日一早就被发现死在了偏殿,气绝身亡。
11
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步骤,最终炎夏两国合二为一,国号也简单粗暴结合在了一起。
穆萨延以绝对的优势,登顶最高处的宝座。
我仍旧成为了炎夏的丞相,手握重权。
此时再有人提起文家,那便都说一门三相,可了不得。
一日又被木头从床上踹醒,伺候起居的宫人听见动静便进来伺候洗漱。
起身披上外衣刚擦完脸,就听床上那人开口。
别忘了,今天得去看宗室子弟!
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凑过去伺候他穿衣。
知道,回头文家那边我也得去瞅瞅。
洗漱完毕,我俩就朝着西五院走了过去。
今日没有早朝,昨日就给宗亲和文家都递了消息,让适龄的孩子进宫看看。
我跟穆萨延分别挑了两个,养在膝下也无人敢多嘴置喙。
我们互相相爱,却也互相牵制。
容不下,也信不过,便彼此相执一生。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