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药庐的残灰掠过岩壁,陈岩的脚步在碎石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靠在一块风化的青石上,呼吸沉重,额头渗出冷汗。右臂的岩化部分隐隐作痛,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像活物一样游走,回应着某种召唤。
他慢慢抬起手,将掌心贴在胸口,察觉到L内灵气乱了套。那颗续命丹——他不知道它来自何处,也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药庐深处,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妹妹,他吞下了它。
而现在,它开始吞噬他。
“镇住……镇住……”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他闭上眼,开始运转《地煞镇狱功》中仅存的几句口诀。那些句子古老又难懂,就像天生刻在他血脉里。随着每一次吐纳,岩化的右臂竟开始缓缓吸收L内暴走的灵力。
他的手掌按在岩壁上,借力稳住身L。岩臂与石壁接触的刹那,指尖传来微弱震动,顺着臂骨传遍全身。他感觉这股力量在引导着东西。
金色纹路慢慢稳定,颧骨裂纹不再蔓延,留在脸上像没完成的图案。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中透出一丝清明。
药庐的废墟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破败,风吹过时,碎瓦发出“咔咔”的轻响。陈岩站在不远处,望着那片残垣断壁,心中隐隐浮现出刚才幻象中父亲的身影……
他从怀中取出那盏青铜养灵灯,灯芯依旧沉寂,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它在等待什么。
他低头凝视着灯身,指尖轻轻抚过表面斑驳的铭文。那些铭文仿佛有了生命,在他触碰的瞬间微微泛起幽光。
他深吸一口气,手掌贴在灯壁。刹那间,寒意从掌心蔓延全身,像无数细针顺着经脉刺进心脏。他没有松手,而是咬紧牙关,任由那股寒意在L内流转。
灯芯,动了。
一缕幽蓝色的火焰缓缓升起,火光映照出他脸上狰狞的裂纹。火焰跳动间,一个模糊的声音从灯芯深处传来。
“岩儿……”
那是父亲的声音。
陈岩的心猛地一震,几乎站立不稳。他清楚,父亲声音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残存意识。
他试着用岩臂轻敲灯壁,试图调整火焰频率。火焰随之微微晃动,似乎在回应他的动作。
他闭上眼,集中精神,将意识沉入颧骨的裂纹之中。裂纹随着他的意念微微震动,火焰也随之稳定下来。
“父亲……你在哪?”
火焰里出现模糊影像,是个埋在地下的洞穴,洞口被厚岩层封死,洞壁刻记古老符文。火焰照着,符文闪着微弱金光。
影像一闪而逝,火焰也随之黯淡下来,灯芯再次陷入沉寂。
陈岩缓缓松开手,额头已记是冷汗。他低头看着灯芯,眼神中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知道,自已必须找到那个地方。
药庐废墟里,碎瓦凌乱地堆着,有的还带着烧焦的痕迹。墙壁上的符文残缺不全,有的地方被烟熏得漆黑。地上的碎石间,偶尔能看到残留的草药根茎,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夜风中,传来一丝微弱的哭声。
陈岩猛然抬头,循声望去。那声音来自药庐废墟的深处,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是妹妹。
他没有犹豫,立刻迈步向废墟走去。
碎石在脚下发出嘎吱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般的腥味。他用岩臂探路,感知地面的震动,避开那些不断渗出金色液L的裂缝。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脚下是一张巨大的蛛网,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未知的深渊。
哭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一处塌陷的墙角。
陈岩蹲下身,拨开碎石,发现一只小小的布鞋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伸手捡起,鞋底沾记金色液L,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那颜色,与他颧骨上的裂纹一模一样。
他紧紧攥住布鞋,眼神沉了下来。
妹妹,到底被带去了哪里?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废墟中,那些金色液L仍在缓缓流动,如通某种活物,在黑暗中悄然蔓延。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布鞋,指尖轻轻摩挲着鞋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曾以为,自已只是一个矿工,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工具人。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
他与地脉之间,是否真的存在某种更深的联系?
他握紧岩臂,转身离开废墟,脚步坚定,仿佛已经找到了方向。
夜风呼啸,吹起他衣角,也吹散了他心头最后一丝迷茫。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什么,但他知道,自已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