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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周岚更是扬起了下巴,嘴角挂着得意的冷笑,仿佛已经预见了我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
「听到了吗,舒晚,阿瑾给了你台阶,你可要识趣点。」
「我们陆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要不是看你跟了阿瑾这么多年,今天你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我看着陆瑾那张自以为是的脸,缓缓地笑了。
「陆瑾,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笑。」
我的话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陆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你们整个陆家,都像个笑话。」
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把家族的命运寄托在一条狗身上,还把它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你们不觉得荒唐吗」
「一群蠢货。」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大概从未想过,一个在他们眼中柔弱可欺,需要依附陆家生存的女人,敢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
周岚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尖叫:「疯了!你这个贱人疯了!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拖出去!」
陆瑾也气得脸色涨红,他几步上前,扬手就要扇我耳光。
「舒晚,你找死!」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开路,傅云洲迈着长腿,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整个大厅的气压都仿佛瞬间降低了。
那些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名流贵妇,此刻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陆瑾扬在半空中的手,也僵住了。
「傅......傅少」
陆瑾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恐和谄媚所取代,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您......您怎么来了」
傅云洲根本没看他,他深邃的目光径直穿过人群,落在了我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缓步向我走来,沿途的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我的肩上,挡住了我一身刺眼的黑色。
「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责备,却又无比温柔。
这亲昵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瑾和周岚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傅少,您......您和舒晚......」陆瑾的声音都在发抖。
傅云洲终于舍得施舍给他一个眼神,那眼神冷得像刀子。
「陆总是吧听说,你要让我的人,给你养的狗下跪」
「我的人」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陆瑾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不......不是......傅少,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不知道舒晚是您的人啊!」
周岚也吓得面无人色,她连忙上前解释:「是啊傅少,都是这个女人她自己不检点,勾引我们家阿瑾在先......」
6.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狠狠地甩在周岚的脸上。
傅云洲身后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嘴巴放干净点。」傅云洲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再让我听到一句对她的不敬,我拔了你的舌头。」
周岚捂着脸,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惊骇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重新认识我这个人。
那个在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女人,竟然是云城活阎王傅云洲的人
傅云洲没有再理会吓傻了的陆家母子。
他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要带我离开。
「戏还没开场,走什么」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傅云洲挑了挑眉,停下脚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我看着不远处的王大师,冷声开口:「王大师,你说我命格带煞,克夫克家,还说我周身萦绕死气,不是好兆头」
王大师从傅云洲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刻被我点名,他脸色一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这位小姐,贫道......贫道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是吗」我一步步向他走去,「可我怎么觉得,大师你才是那个印堂发黑,头顶笼罩着一片绿光的人呢」
王大师脸色更白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大师自己心里清楚。」
我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和你那个好徒弟,给你师父戴了顶这么大的绿帽子,就不怕他半夜从坟里爬出来找你们吗」
王大师浑身一震,如遭雷击,惊恐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鬼。
「你......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回到了傅云洲身边。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原本循环播放着陆氏集团宣传片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视频的背景,正是在王大师的道观里。
而视频的主角,正是王大师和他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徒弟。
画面尺度之大,让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贵妇们,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天啊!这个神棍!他竟然......」
「亏我每个月还给他那么多香火钱!简直是瞎了眼!」
视频还没播完,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就冲了进来。
「王德发!你涉嫌多起诈骗及强奸案,跟我们走一趟!」
王大师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被警察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7
一场盛大的庆典,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陆瑾和周岚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陆瑾强撑着走到傅云洲面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傅少,今天这事......是我们陆家识人不清,让您看笑话了。」
「我们这就把庆典停了,改日,我再亲自登门给您和......和舒小姐赔罪。」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噩梦。
但傅云洲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狗窝。
「别啊,庆典怎么能停呢」
傅云洲打了个响指。
一个保镖立刻会意,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上来。
「陆总,听说你为了家族气运,给你家灵兽移植了一颗人的肾」
傅云洲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陆瑾。
用人的肾,给狗移植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陆瑾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傅少,您可别听人胡说!」
「哦是吗」
傅云洲轻笑一声,伸手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托盘里,赫然是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血淋淋的肾脏。
不,准确地说,是一颗狗肾。
「这是我让人刚从你家那条灵兽身体里取出来的。」傅云洲的语气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我有点好奇,陆总你不是说它天生帝王骨吗怎么连一颗肾都保不住」
周岚看到那颗血淋淋的狗肾,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陆瑾也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杀了小白!」
「杀」傅云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陆总言重了。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他话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一个移动病床走了进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他的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
而那个男人,正是被陆家花了重金买通,自愿放弃给自己女儿移植肾脏,并将肾源卖给陆瑾的那个父亲。
看到那个男人,陆瑾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你把他找来了」
「不然呢」傅云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
「陆总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一切包括人心和人命」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看着陆瑾,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怨毒。
「陆瑾!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一旁的医生按住。
「王先生,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
一名医生转头看向陆瑾,神情严肃:「陆先生,因为您的行为,导致这位王先生的女儿错过了最佳移植时间,已经于昨天晚上抢救无效死亡。」
「根据相关法律,您已经涉嫌间接故意杀人。」
医生的话,让陆瑾彻底崩溃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他疯狂地摇头,指向我,「是她!都是她干的!」
「是她嫉妒我!她见不得我们陆家好!所以才设下这个圈套来陷害我!」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舒晚!你这个毒妇!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在场的宾客们,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一个个都傻了眼。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畏惧。
谁能想到,一场商业庆典,最后会演变成一出现场版的刑侦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这个他们一直看不起的,沉默寡言的女人。
我迎着众人惊惧的目光,缓缓走到陆瑾面前。
我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陆瑾,爱我」
我轻轻地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爱的是舒家的背景能给你带来的便利,爱的是我的顺从能满足你可悲的控制欲。」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至于陷害你......」我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你还不配。」
8
陆瑾被警察带走了。
他直到被押上警车的那一刻,还在疯狂地叫骂着我的名字,说我是毒妇,是扫把星。
陆家彻底完了。
陆氏集团股价一夜之间跌停,所有合作商纷纷解约,银行上门催债。
那个曾经在云城风光无限的家族,转瞬间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周岚醒来后得知这一切,受不了刺激,疯了。
偌大的陆家,树倒猢狲散。
宴会厅里,宾客们早已作鸟兽散,生怕和这场风波扯上一点关系。
只剩下我和傅云洲,以及一地的狼藉。
傅云洲走到我身边,将那件披在我身上的西装紧了紧。
「解气了」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人死不能复生。」
再多的报复,也换不回我的妹妹。
傅云洲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将我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让人莫名的心安。
「舒晚,都过去了。」
「以后,有我。」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积攒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我为妹妹而哭,也为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遇到了爱情的自己而哭。
傅云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后背。
等我哭够了,他才牵起我的手。
「走吧,我带你回家。」

我愣了一下。
舒家老宅自我成年后,便很少回去了。
傅云洲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捏了捏我的手心,低声道:「回我们的家。」
傅云洲把我带回了他在半山腰的别墅。
这里很安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他给我倒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舒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捧着温热的杯子,点了点头。
「你以为,陆家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年内,发展得如此迅速」傅云洲的眼神变得深沉,「真的全靠他自己的本事」
我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我父亲」
傅云洲摇了摇头:「是舒老爷子。」
「当年你为了陆瑾,执意要隐瞒身份和他在一起,老爷子嘴上不同意,背地里却一直在为你铺路。」
「陆氏集团能拿到的每一个大项目,背后都有舒家的影子。你以为的那些巧合,全都是老爷子为你安排好的。」
「他只是希望,他最宝贝的孙女,能过得幸福。」
傅云洲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为,我为了爱情放弃了家族,是一个勇敢的叛逆者。
到头来,我不过是活在爷爷为我编织的童话里,自以为是的傻瓜。
而我,却亲手把爷爷的这份爱,喂了狗。
「爷爷他......」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老爷子身体还硬朗,只是很想你。」傅云洲叹了口气,「他总说,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打拼太辛苦,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回家。」
「舒晚,回家吧。陆瑾那样的人渣,不值得你赔上自己的一生。」
我看着傅云洲真诚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是啊,我还有家,还有爱我的亲人。
我不能再沉溺于过去了。
9
第二天,我跟着傅云洲回了舒家老宅。
那是一座古朴的庄园,一草一木,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样。
爷爷站在门口等我,他的背比记忆中佝偻了一些,头发也更白了。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拉着我的手,反复说着这四个字。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在舒家休养的日子里,傅云洲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我。
他会陪我下棋,陪我散步,会给我讲很多他这些年在国外的趣事。
他从不提陆瑾,也从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只是默默地,用他自己的方式,陪在我身边。
我渐渐地从失去妹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有一天,我们在花园里喝茶,我问他:「傅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傅云洲正在泡茶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舒晚,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救过一个掉进湖里的小胖子」
我愣了一下,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年我才八岁,在自家庄园的湖边玩,看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男孩在湖里挣扎,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虽然我最后也被呛得半死,但好在,两个人都被及时赶来的下人救了上来。
「那个小胖子......」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傅云洲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耳根微微泛红。
「嗯,是我。」
「从那天起,我就对自己说,这个救了我命的小仙女,我以后一定要娶回家。」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傅云洲笑了。
「没关系,我等了你二十年,不介意再多等你一段时间。」
「舒晚,我会等你,直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
一年后。
我已经重新接手了舒家的部分产业,成了一名真正的商界女强人。
在傅云洲的帮助下,我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
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默契十足。
我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一点点填满。
在一个落日熔金的傍晚,傅云洲再一次向我求婚。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笑着点了点头。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爷爷拉着我的手,把我交到傅云洲手里时,老泪纵横。
「云洲,我们家晚晚,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傅云洲郑重地点了点头:「爷爷,您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
后来的某一天,我偶然从一份旧报纸上,看到了关于陆瑾的报道。
他因为间接故意杀人罪和多项金融诈骗罪,被判了无期徒刑。
周岚在精神病院里,彻底疯了,每天抱着一个枕头,喊着「小白」「帝王骨」。
至于那条叫小白的哈士奇,它的尸体在庆典第二天,就被人在酒店外的垃圾桶里找到了。
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那些曾经趋炎附势,嘲讽过我的人,也都在傅云洲的「敲打」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看着报纸上陆瑾那张苍老憔悴的照片,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那些人,那些事,仿佛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傅云洲从身后抱住我,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
「在看什么」
我放下报纸,转身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现在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