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塞北的风雪呼啸了一夜。
许世蜷缩在破败的客栈里,手中攥着一块早已冷硬的干粮。
窗外,异族巡逻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他盯着掌心那道狰狞的疤痕。
那是当年陆雪晴为他挡箭留下的。
如今,这道疤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陆雪晴......
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既然你不肯回来,那我就毁了你在乎的一切！
天刚蒙蒙亮,许世便潜入了异族大营。
站住！什么人！
守卫厉喝,长矛直指他咽喉。
许世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那是他从荀子经的亲卫身上抢来的。
带我去见你们王上。
他嗓音嘶哑：
我有笔交易要谈。
异族王帐内,炭火熊熊。
你说什么
异族王眯起眼,粗粝的手指摩挲着金杯边缘：
你要帮我们攻陷塞北
许世单膝跪地,抬头时眼中尽是偏执的疯狂：
只要王上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
异族王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
城破之日,我要荀子经的命。
许世一字一顿：
还有他的新娘,陆雪晴。
帐内一片死寂。
异族王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帐顶积雪簌簌落下：
有意思！为了个女人,连自己的国家都能出卖
许世眼中血丝狰狞：
她本来就是我的！
异族王敛了笑,俯身逼近：
我凭什么信你
许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赫然是塞北边防图：
就凭这个。
异族王瞳孔骤缩。
图上连最隐秘的哨岗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三日后子时,西门守备最弱。
许世声音冰冷：
我会亲自开城门。
风雪夜,侯府红烛未熄。
陆雪晴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寝衣。
窗外,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谁
她猛地坐起。
无人应答,只有风声呜咽。
她披衣下榻,指尖刚触到窗棂,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号角。
敌袭！北狄人杀进来了！
整座城瞬间沸腾。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陆雪晴抓起外袍就往外冲,却在院门口撞上满身是血的荀子经。
子经！
她失声惊呼。
荀子经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西门破了！许世那畜生......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小心！
陆雪晴猛地推开他,箭矢擦着她脖颈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火光中,许世手持长弓,站在城墙之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嘴角扬起一抹扭曲的笑。
雪晴。
他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
我来接你回家。
陆雪晴浑身发抖,不是怕,是怒：
你疯了！这是通敌叛国！
许世大笑,笑声癫狂：
那又如何
他抬手,又是一箭射向荀子经：
他死了,你就只能是我的！
荀子经挥剑格挡,厉声喝道：
保护夫人！
亲卫们一拥而上,将陆雪晴团团护住。
她死死盯着城墙上的许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还是当年那个,让她甘愿付出一切的少年吗
厮杀持续到天明。
当异族王的弯刀架在荀子经脖子上时,许世终于从尸山血海中走来。
他铠甲染血,眼中却闪着病态的兴奋。
雪晴。
他伸出手,声音温柔得可怕：
跟我走,我就饶他一命。
陆雪晴站在台阶上,嫁衣被鲜血染得愈发艳丽。
她看着奄奄一息的荀子经,又看向满脸疯狂的许世,忽然笑了。
许世。
她轻声道：
你真可怜。
许世表情一僵。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我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拔出发间金簪,抵在自己咽喉：
那我宁愿死。
许世慌了：
放下！我命令你放下！
陆雪晴笑意更浓,手上用力,血珠顺着雪白的脖颈滑落：
命令你凭什么
异族王不耐烦地皱眉：
少废话！女人多的是,杀了他们！
弯刀扬起,寒光凛冽。
不！
许世突然暴起,一剑刺穿异族王胸口：
谁敢动她！
变故来得太快。
异族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许世已经抢过弯刀,疯了似的砍向曾经的盟友。
血光四溅中,他嘶吼着冲向陆雪晴：
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陆雪晴后退一步,金簪又入肉三分：
别过来。
许世僵在原地,眼中终于浮现出恐惧：
雪晴......
这一世。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我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许世如遭雷击,踉跄着跪倒在地。
远处,援军的号角终于响起。
荀子经趁机夺过兵器,一剑刺入许世后背！
噗。
许世喷出一口鲜血,却仍固执地朝陆雪晴爬去：
雪晴......你看看我......
陆雪晴转身,再没看他一眼。
风雪中,许世的手无力垂下。
最后一刻,他仿佛又看见十六岁的陆雪晴,捧着热乎乎的栗子,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许郎,尝尝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