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奕宸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藏匿在郊区一个连监控都稀少的破落小旅馆里。
这里的气味潮湿污浊,与他往日出入的高端场所判若云泥。
空气中弥漫着失败者的腐朽气息。
他知道警察在找他,余若雨的律师团更是一刻不停地搜罗着足以将他钉死的证据。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日夜缠绕着他的心脏。
短暂的绝望后,一种疯狂的偏执取而代之。
他要修复,修复那些被他亲手打碎的东西,仿佛这样就能抹去罪恶,唤回他执念中的幻影。
他变卖了腕上最后一块未被追踪的名表和私藏的几件珠宝,动用了某个早年在灰色地带积累、尚未被余若雨发现的私人账户。
金钱开路,他很快联系到了一支专业的园艺团队。
目标是余家老宅那座已被他推倒的桃林。
复原！对,按照我给的图示......
移栽成年桃树,修复园径,甚至试图模拟当年那株被刻字的树桩的位置。
尽管那刻痕注定无法复制。
工人在精心修剪新移植的枝桠时,他像个幽灵般躲在暗处窥视,眼神里有种病态的虔诚。
完成桃林的初步复原后,他又潜入了老宅。
这次的目标是余若雨曾经的书房兼画室,那个被他用柳玉瑶喜好逐步蚕食侵占的空间。
他笨拙地开始清除柳玉瑶留下的痕迹。
艳俗的摆件被扫进垃圾袋,刺鼻的香水瓶被丢出窗外。
他费力地搬回余若雨当初喜爱的松木书架、素色窗帘和那张宽大的画桌。
错了......位置不对......
他满头大汗,凭着模糊的记忆神经质地调整着家具的位置,试图还原当初的布局,汗水浸湿了皱巴巴的衬衫,让他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他在一堆杂物里翻找到了一本余若雨少女时期的素描本,指尖抚过那些泛黄的画页,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最后,也是最沉重的一件事。
余父余母的墓。
他找不到骨灰,只能一厢情愿地找了块最后的墓地,修了两座空坟。
冰冷的石碑被擦拭得锃亮,字样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买了昂贵的鲜花和贡品,双膝沉重地跪在墓前,深深叩首,沉默地、长久地伏在地上,肩头微微耸动。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直接联系余若雨。
而是通过层层匿名渠道,将这些信息传递出去。
她看到会怎样会有一点点触动吗
沈奕宸缩在旅馆肮脏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心中既存着一丝卑微的希冀,又弥漫着更深的恐惧,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