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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慕九思番外1
我叫慕九思。
古人云,三思而后行。
而我是九思。
从小到大,我习惯了权衡利弊,习惯了克制隐忍,习惯了把情绪藏得滴水不漏。
直到遇见顾呦呦。
她像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莽撞地闯进我精心构筑的世界,把一切规则和体统都搅得天翻地覆。
第一次见她,是在新生报到的那场瓢泼大雨里。
她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像只被遗弃的幼兽,伞骨歪斜地耷拉着,雨水把她浇得透湿,狼狈不堪。
可那双眼睛,隔着雨幕,倔强地亮着,像蒙尘的星子骤然被擦亮。
我本该目不斜视地走过,理性告诉我,这与我无关。
可脚步却鬼使神差地停驻,等我反应过来,那把黑色的伞已经塞进了她冰凉的手里。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丝细微的电流毫无预兆地窜过心脏,陌生的悸动让我几乎是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雨幕,不敢回头。
后来,在学生会登记名册上,我看到了她的名字——顾呦呦。
鹿呦呦,很好听的名字,也很符合她给我的第一印象——那种在困境中依然倔强抬头的生命力,像林间初生的小鹿,懵懂又坚韧。
《诗经》有云: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那是鹿群在自然中自由呼唤同伴的清越之声。
她的名字,仿佛就带着这样天然去雕饰的纯净与生机。
这个名字,固执地烙印在了我井然有序的世界里,成了第一道失控的裂痕。
后来,她就那样莽撞又执着地,用她特有的方式,硬生生挤进了我的生活轨迹。
她会随时随地出现在我任何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地方,好像无论何时,只要我抬起头,就能轻易找到她。
图书馆里,她为了赶期末论文熬通宵,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像只打瞌睡的小猫。
我看着她,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又去接了杯热牛奶,放了几颗她之前偷偷塞给我提神的薄荷糖在旁边。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对面假装看书,心绪却全然不在那些艰涩的文字上。
图书馆的灯光,在她柔顺的发顶跳跃。
当她醒来,懵懂地发现身上的外套和桌上的牛奶时,那瞬间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随即脸颊飞起红霞,结结巴巴地道谢,眼神亮得惊人。
那一刻,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化开了。
我面上依旧冷淡,只嗯了一声,说宿舍门禁快到了,再睡十分钟送她回去。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十分钟,我的心跳声有多吵。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呦呦这个名字在我舌尖无声地滚过,带着一种奇异的柔软。
篮球赛决赛,我投进决胜球,全场沸腾。
喧嚣中,我一眼就看到了挤在人群里的她,手里紧紧攥着一瓶矿泉水,眼神追随着我,想靠近又不敢。
那种小心翼翼的专注,莫名取悦了我。
我故意从她身边走过,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她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瞥了眼她手里的水,故意皱眉说:不是给我的
她慌慌张张递过来。
我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太淡。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弯腰精准地从她背包侧袋抽走了那瓶冰可乐——那是她观察了很久,知道我唯一会喝的牌子。
看着她错愕又带着点小委屈的表情,我晃了晃可乐瓶,转身时,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那份被她偷偷揣摩喜好的小心思,笨拙又真诚,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心尖,比任何胜利的欢呼都让我愉悦。
此后,所有人和我熟悉的人都知道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举足轻重的顾呦呦,月姐还笑话我,说我这棵铁树终于舍得开花了。
月姐比我大两岁,从小到大,她都像个大姐大一样,一直罩着我。
她成熟聪慧、大气冷静,是长辈眼中最适合我的伴侣。
如果没有顾呦呦,我想我会遵循家族的期望,娶月姐为妻,过一种稳定、体面、缺乏波澜的生活。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月姐像一轮清冷的月光,足以照亮我规划好的人生路径。
可顾呦呦不同......
她是骤雨,是烈火,是毫无章法的闯入者。
她莽撞、固执、甚至有点笨拙,但她身上那种不顾一切的生命力,那种纯粹到近乎愚蠢的执着,像一把生锈却锋利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我内心尘封已久的情感闸门。
她那些笨拙的示好,那些偷偷关注的小动作,那些因为我一句话就手足无措的慌乱,都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鲜活的悸动。
经历过她带来的那种炽热与混乱,月光再皎洁,也显得苍白。
月姐真的很好,但我的心,在顾呦呦莽撞地闯进来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平静地安放在那条规划好的轨道上了。
我对月姐,只有深厚的敬重和亲情,无关风月。
于是,在日复一日之下,我的理性逐渐崩塌,心底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地指向那个叫顾呦呦的女孩。
然而,毕业典礼那天,现实却给了我沉重一击。
犹记得那一天,我在喧嚣中下意识寻找顾呦呦的身影,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陌生男生站在一起。
那人递给她一束花,她笑着接了过去,眉眼弯弯,是那样熟悉又刺眼的明媚。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冰冷尖锐的碎片瞬间扎满四肢百骸。
掌心被捏碎的玻璃杯刺破,鲜血涌出,却远不及心口的空洞和剧痛。
后来的事,我有点记不清了。
记忆混乱中,她好像被推上了台,然后她举着话筒,看向我,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宣布:慕九思,我不喜欢你了。
那一刻,我的骄傲和自尊被狠狠践踏,巨大的失落和被抛弃的愤怒让我像个输不起的赌徒,狼狈地逃离现场。
她也真的如她所言,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整整一年。
我把自己埋进繁重的工作里,试图用理性的忙碌麻痹那如影随形的烦躁和空落。
可毕业典礼上的那束花、她对别人展露的笑容和那一句慕九思,我不喜欢你了,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直到她的生日临近。
我知道她去了维也纳。
那个被我强行压抑在心底的声音又开始疯狂叫嚣:去找她!去问清楚!或许......她当时只是累了,不小心发了脾气或许她还在意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日夜不休。
最终,那点可笑的、被她点燃又被她熄灭的渴望,冲垮了理性的堤坝。
我买了最快的一班机票,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跟去了维也纳。
找到她时,她坐在一家临街咖啡馆的露天座,阳光跳跃在她发梢。
她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两人谈笑风生。
那男人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她接过来,脸上绽放出我无比熟悉的、纯粹而放松的笑容——那曾只为我而流露的明亮笑容。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
原来,她早已有了新的生活,而她的笑容也已经给了别的人。
我所有的纠结、不甘和那点隐秘的期待,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站在异国他乡的阳光里,却感觉置身最寒冷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