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么
傅韩媛猛地想起这两天的人事电话,脸色瞬间惨白。
韩媛!叶海文从诊室探出头,产检报告出来了,医生让你过来看看!你快来看看宝宝好不好。
傅韩媛却已经顾不上回应,因为手机又响了。
财务总监惊慌的声音传来:
傅总!十家核心客户同时提出解约,说我们的项目做的跟屎一样,负责人全是没毕业的大学生,不会做项目,还在项目书上画画!
他们无法跟我们继续合作,违约金初步估算,一千两百亿!
3
傅韩媛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机械地转头看向叶海文,
他还一脸天真地问:怎么了韩媛
我有点饿了,等会看完检查报告,我们去吃小龙虾好不好
滚!傅韩媛突然暴怒,都是你干的好事!
她顾不上肚子里的孩子,冲回公司,只见会议室里一片狼藉。
客户留下的文件散落一地,项目预算表上画满了幼稚的涂鸦,
技术方案里竟然还夹杂着网络段子。
财务总监战战兢兢地递上银行通知:
傅总,公司账户,被冻结了。
傅韩媛踉跄着后退两步,脑海中闪过我临走时决绝的背影。
她这才明白,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她慌张的掏出手机给我打电话,
傅韩媛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我的电话,
可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时叶海文顶着笑脸,走了进来,
韩媛,他温柔的叫出了声,看到满地狼藉时又夸张地捂住嘴,发生什么事了呀
傅韩媛猛地抬头,眼神阴鸷得可怕:谁让你把销售部派去扫厕所的谁允许你招那群废物进来的
叶海文被吓得后退两步,他从未见过傅韩媛这副模样:
不是,不是你说销售部归我管了吗我那些同学都很厉害的,我还特意以你的名义给他们发了高薪呢!
高薪傅韩媛突然想起三个月前,
我在庆功宴上小心翼翼提出要给团队加薪时,
她是怎么当众摔了酒杯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看看你同学干的好事!
她将那些被涂鸦的项目书狠狠摔在叶海文面前。
叶海文手忙脚乱地翻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秘书带着那群大学生走了进来。
海哥的未婚妻也在呀!为首的黄毛男生大咧咧地搭上傅韩媛的肩膀,
不用太感谢我们,项目书我们都重新‘创意’过了!
叶海文拼命使眼色让他们闭嘴,
可另一个女生还在滔滔不绝:傅姐姐,你前夫带的团队太垃圾了,做的方案根本看不懂!还好海哥英明,把他们全开除了!
傅韩媛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缓缓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
是吗
那群大学生丝毫没有察觉危险,还在喋喋不休地自吹自擂:
那当然!我们海哥找我们来销售部就是找对人了!
就是就是,我们随便改改方案都比原来强百倍!
傅姐姐你不知道,原来那个温总监带的销售部简直就是一堆烂泥!
叶海文越来越意识到不对劲,拼命拦住他们,
可这群人还在兴高采烈地诋毁着我和我的团队。
傅韩媛的眼神越来越冷,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办公桌面,
发出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说够了吗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那群大学生这才发现,傅韩媛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死物。
保安。傅韩媛按下内线电话,把这些人全部扔出去。从今以后,禁止他们踏入傅氏大楼半步。
韩媛!叶海文尖叫着想要阻拦,他们是我朋友!你就算赶他们走也得给他们结工资吧!
傅韩媛一把甩开他的手,工资我还没找他们要赔偿。
她指着那些被涂鸦的项目书: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你所谓‘很厉害’的朋友你知道这些项目值多少钱吗你知道他们搞砸了什么吗
韩媛!
叶海文还想做无谓的挣扎,可被傅韩媛刀一样的眼神给吓住了。
也包括你。傅韩媛冷冷地看向叶海文,带着你的东西,滚。
等办公室终于清静下来,傅韩媛颓然坐回椅子上。
她颤抖着手再次拨打我的电话,却依然无人接听。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疯了一样冲出门去。
机场。
傅韩媛气喘吁吁地跑到值机柜台:查一下今天飞德国的航班!温栾在不在乘客名单上
工作人员疑惑地看着这个神色焦急的女人:小姐,瀚成集团包机已经在半小时前起飞了。
傅韩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终于明白,
那个曾经为她挡酒到胃出血、
为她拿下一个个大单、
在她最困难时不离不弃的温栾,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此时,三万英尺的高空上,
我望着窗外洁白的云层,轻轻摘下了无名指上的婚戒。
4
傅韩媛推开家门时,整栋别墅死一般寂静。
她脱了带跟的鞋子,西装外套上还带着寒意。
公司账上最后三千万流动资金刚被银行划走,
现在连保洁阿姨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叶海文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二楼卧室突然传来叶海文刻意压低的声音:她傅韩媛算什么东西!真以为我喜欢她
居然还敢赶你们走!看我怎么给她好看!
傅韩媛的脚步顿在楼梯中央。
孩子呵,她怎么可能有孩子。
叶海文的笑声像淬了毒,医生说她一辈子都生不了,田不肥,种什么都没用!她现在有怀孕的症状,是因为有肿瘤,今天才出的报告,我看的清清楚楚。
实木扶手在傅韩媛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等她彻底破产,我立马就走。这种烂人!
叶海文的声音突然卡住,卧室门被猛地踹开,
傅韩媛站在门口,眼底翻涌着血色。
韩、韩媛。
叶海文手忙脚乱挂断电话,你听我解释!
傅韩媛一步步走近,鞋子碾过地上的孕妇保健手册。
她弯腰捡起叶海文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叶海文突然抓起花瓶砸过来:去死吧!要不是看你有钱!我才不会跟你虚与委蛇!
傅韩媛偏头躲开,玻璃碎片在墙上炸开一朵惨白的花。
她拿过棒球棍,朝叶海文的脑袋砸了过去,一把将他砸到在地。
医生说我一辈子都生不了,她在他耳边温柔地问,我今天做的检查,检查出来的不是孩子,而是肿瘤
叶海文的瞳孔剧烈收缩:也许,也许是误诊,你不是有孕吐的感觉吗,肚子也大了一点。
傅韩媛突然笑出声,重重的甩了叶海文一巴掌。
而后她松开手,看他像烂泥一样滑倒在地。
你还敢骗我!
叶海文见状,猛地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吐沫,你这个垃圾,要不是看你有钱,我干嘛上赶着倒贴你!
你本来就是不能下蛋的废物,还妄想有孩子
听说你以前是真怀过,可惜你自己贪杯,野心太重,生生流掉了,而你前夫怕你伤心,故意说自己无精症,他对你这么好,可你怎么对他的
多可笑啊,她为了这个假孩子,弄丢了真正爱她的人。
傅韩媛浑身一震,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叶海文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古董花瓶,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刺耳。
闭嘴!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哈哈哈,叶海文癫狂地大笑,嘴角还挂着血丝,
你前夫怕你没了孩子伤心,为了你的野心,天天加班到凌晨三点!一直熬到上市都不敢停歇,这一切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傅韩媛的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翻出三年前的就诊记录,
患者妊娠8周,先兆流产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又查我的报告单,显示身体健康,精子活力好,
他明明说,是他不能生......是他完全要不了孩子......她机械地重复着,突然想起我欲言又止的眼神,
想起我悄悄藏起的化验单,想起他后来再也没提过的想要个孩子。
可这一切明明她翻一下手机就能查到,
她却一直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直到这个恶毒的男人向她提起。
叶海文趁机爬起来,拎着早就收拾好的翡翠达手表冷笑着:活该!你这种蠢狗活该!
滚。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叶海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跑到门口时,他又不甘心地回头:傅韩媛!你以为温栾还会要你吗他早就看透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空荡荡的别墅里只剩下傅韩媛一个人。
她机械地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最贵的红酒。
酒液入喉,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恍惚间,她想起五年前公司刚起步时,
她和温栾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分喝一瓶廉价啤酒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可她却亲手弄丢了她最该爱的人。
手机突然震动,是银行发来的最后通牒。
傅韩媛看都没看就直接关机,转而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查一下温栾在德国的地址。她对私家侦探说,立刻。
挂断电话,她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逐渐变得偏执而疯狂。
栾哥。她轻声呢喃,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5
手机突然震动,私家侦探发来最新消息:
温先生明日出席开业典礼,附件是他的新住址。
傅韩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慕尼黑的地址,指节捏得发白。
悔恨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亲手推开的珍宝,现在要怎样才能重新捧回掌心
远在德国的我突然惊醒,莫名心悸。
我望着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轻轻按了按胸口。
温总保姆贴心地上前,需要安神茶吗
不用了。我坐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做了个噩梦。
却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闪过傅韩媛那双偏执的眼睛。
我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已经消失的戒痕,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慕尼黑的阳光穿透落地窗时,
我的团队已经在瀚成集团总部忙得热火朝天。
温总,剪彩仪式还有两小时。小张捧着平板快步走来,
德国商会主席确认出席。
我抚平西装上最后一道褶皱,镜中的男人眉眼如刀。
曾经那个为爱卑微的温栾,已经死在上辈子的雨夜里。
瀚成集团门前铺着百米红毯,媒体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
当我和德国高管共同剪断彩带时,台下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栾哥!
这个声音像淬毒的箭扎进我耳膜。
傅韩媛狼狈地挤过人群,长裙皱得像抹布,眼底布满血丝。
保安立刻架住她,她却疯了一样挣扎:让我过去!那是我老公!
全场哗然。
我示意保安退下,傅韩媛踉跄着扑到台前。
她仰头望来的眼神像个濒死的信徒,颤抖的手抓住台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团队成员瞬间炸锅。
王哥第一个冲上来拽她:傅总,当初是您亲口说温总不识抬举!你现在摆出这个姿态来干什么!
小张直接掰开她手指:温哥胃出血住院时,您在陪叶海文逛街,你还骂温哥说他自作自受,可明明他是为了你才会胃出血的!
傅韩媛的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她竟当众跪了下来,泪水混着裙上的红酒渍往下淌:对不起,对不起栾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还有让销售部去扫厕所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我突然笑出声,弯腰与她平视,这很重要吗傅韩媛
她瞳孔骤然紧缩。
你破产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凑近她耳边轻语,
从你让叶海文接管销售部那天起,我就知道那群废物会毁了一切。
傅韩媛脸上血色尽褪。
她忽然抓住我手腕,却在触及皮肤时被冰得一颤,
我的体温原来这么凉吗她竟从未注意过。
你知道吗我活了两辈子。我抽回手,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上一世,你为了逼我签字离婚,把我父母绑上跳楼机,害我全家死绝。
她猛地抬头,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在空中解体时,碎骨混着血肉砸在我脸上。
我抚过无名指,现在你说你错了
媒体闪光灯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看见瀚成集团新任总裁俯身对跪着的男人说了什么,
而后那个曾经叱咤商界的傅总竟像孩子般蜷缩起来。
不可能。傅韩媛魔怔般摇头,我怎么会!
我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向欢呼的人群,背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喊声:栾哥!求你你看看我!
脚步未停。
瀚成集团的香槟塔映亮整个慕尼黑夜空时,秘书匆匆赶来:傅先生在车库割腕了!
高脚杯在我掌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像极了前世父母坠楼时溅在我脸上的温度。
叫救护车。我扯下丝巾缠住伤口,别让她死在这里。
玻璃幕墙倒映出我冷静到可怕的表情。
原来彻底不爱一个人时,连恨都是多余的。
6
三年后,金融峰会上,我作为瀚成集团全球CEO发表演讲。
台下掌声雷动,镁光灯闪烁,无数镜头对准我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那早已不是傅韩媛送的电子手表,而是我亲手拍下的古董珍藏。
会后,助理递来一份国内财经新闻。
头条赫然是《昔日商业大佬傅韩媛落魄街头,靠救济金度日》。
照片里的女人佝偻着背,头发花白,手里攥着半瓶廉价白酒,
眼神浑浊地盯着街对面瀚成集团的巨幅广告牌。
更讽刺的是,她竟跪在我的广告片前,像个虔诚的赎罪者。
听说她回国后,一直住在老城区的地下室。
助理低声道,前几年还试图东山再起,结果被人骗光了积蓄。
我淡淡扫了一眼,便将平板递回去:叶海文呢
之前被傅韩媛诈骗罪告进去了,上个月刚出狱,又勾搭了个富婆,结果被原配当街泼硫酸,半边脸毁了。
助理语气平静,仿佛在汇报一份普通财报,现在在夜场陪酒,专接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我无声的望向落地窗,端起香槟抿了一口。
窗外,慕尼黑的夕阳洒在阿尔卑斯山顶,映出一片金色。
手机震动,是妻子发来的消息。
今晚想吃什么我下厨。
配图是她刚钓上来的鳟鱼,身后是我们位于瑞士湖畔的别墅。
我回了个好,起身离开会场。
身后,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瀚成集团的最新财报,
数字一路飘红,到处都是对我的喝彩,而我再未回头。
至于傅韩媛
她早已如蝼蚁般,被时代的洪流彻底淹没。
而我,在阿尔卑斯山的雪光里,在妻子亲手烹制的晚餐香气中,
在每一个平凡却安稳的清晨和夜晚。
真正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