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它就像一条无形的毒蛇,在宅子里游走,寻找着可乘之机。
突然,引魂灯的灯焰猛地跳动了一下,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我心中一凛,有东西来了!
我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
那股寒意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门外。
咯吱......一声轻微的木头摩擦声响起,仿佛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着门板。
我屏住呼吸,全神戒备。
那刮擦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停下了。
紧接着,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种腐朽、腥臊和甜腻混合的诡异气味,正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它在试探!
我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着,我知道,这东西很狡猾。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股气味渐渐退去,门外的寒意也消散了。
我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看来,这宅子里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
它似乎具有一定的智慧,懂得趋吉避凶。
我没有急于追出去,而是继续静坐,用通幽法门仔细感应。
我发现,那股邪恶的寒意虽然暂时退去,但并没有离开这栋宅子,而是像水银泻地一般,渗透到了宅子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朝北的、有缝隙的地方。
风口......我喃喃自语,这东西,似乎对风口情有独钟。
难道它是通过风来传播某种东西,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种风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我决定主动出击,我站起身,提着引魂灯,轻轻打开房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我小心翼翼地朝着钱百万小儿子卧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他卧室门口,引魂灯的灯焰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颜色也从墨绿色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不好!这里有问题!
我猛地推开卧室的门,只见窗边,那个之前紧闭的窗户,此刻竟然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一股夹杂着浓郁腥甜味的阴风从缝隙中倒灌进来,在房间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而在那漩涡之中,我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影子!
那影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到来,猛地朝我看了过来!
虽然它没有五官,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充满恶意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什么东西!我厉喝一声,将引魂灯挡在身前。
灯光照射下,那影子的轮廓清晰了一些。
它像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雾气,没有固定的形态,但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桀桀桀......一阵尖锐刺耳,不似人声的笑声从那团黑雾中传出,直接钻进我的脑海,让我一阵头晕目眩。
这东西,果然不是善茬!
我咬破舌尖,一口阳气喷在引魂灯上,灯焰猛地一涨,幽蓝色的光芒更盛,将那团黑雾逼退了几分。
装神弄鬼!我强忍着不适,从怀中摸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破煞符,这是用我自己的极阴血绘制的,威力比普通朱砂符要强上不少。
就在我准备将符箓掷出的时候,那团黑雾突然发出一声尖啸,猛地朝着窗外窜去,速度快得惊人!
想跑!我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只见那团黑雾已经化作一道细长的黑线,顺着墙壁,朝着宅子更北边的方向急速掠去!
我心中一动,北边那里是......
我突然想起钱百万说过,他家宅子的最北端,是一片废弃许久的老仓库。
据说以前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祠堂,后来荒废了,被他买下地皮后就一直空置着,连围墙都有些残破。
难道,那东西的老巢,在那个废弃的祠堂里
顾不上多想,我立刻提着引魂灯追了出去。
今夜,我必须弄清楚,这宅子里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
夜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在我身后呜咽,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伺。
我提着引魂灯,灯焰由幽蓝变回了墨绿,却依旧摇曳不定,映照着我脚下崎岖不平的小路。
那团黑雾逃窜的方向,正是钱家宅院最北端的废弃祠堂。
空气中那股腐朽、腥臊与甜腻混合的诡异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几乎凝成了实质,令人作呕。
越往北走,周遭的景象越发荒凉。
残垣断壁,野草丛生,月光惨淡地洒在破败的屋檐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祠堂的轮廓在前方显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黑洞洞的门口仿佛能吞噬一切。
我能感觉到,那股邪恶的寒意,其源头就在里面。
我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先绕着祠堂外围走了一圈。
祠堂的墙壁多处坍塌,露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窟窿,如同这老宅身上溃烂的疮疤。
寒风从这些窟窿里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警告。
引魂灯的灯光在这些风口处晃动得尤为剧烈,颜色也变得深沉,几近墨黑。
果然是风口......我心中了然,这东西对风口的偏爱,已经昭然若揭。
我选了一个相对隐蔽的破洞,侧身钻了进去。
祠堂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大,但也更加破败。
正中央的供桌早已腐朽不堪,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牌位也东倒西歪,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房梁上垂下几缕蛛网,随着阴风轻轻晃动。
我将引魂灯举高,墨绿色的光芒驱散了些许黑暗,却也衬得周围的阴影显得更加诡异。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祠堂的地面似乎有些异样。
那是一种......潮湿的反光。
我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地面。
冰冷刺骨!而且,那不是水迹,更像是......霜!
现在可不是结霜的季节。我眉头紧锁。
几乎就在我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祠堂内所有的风口——那些破洞、窗缝,甚至是墙壁的裂隙——骤然间狂风大作!
那风声不再是先前的呜咽,而是变成了尖锐的呼啸,仿佛有无数厉鬼在同时嘶吼。
祠堂内的温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骤降,我口中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引魂灯的灯焰被压得几乎要熄灭,光芒也从墨绿色再次转为那种令人不安的幽蓝色,并且疯狂闪烁。
子时到了......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老旧的机械表,时针、分针、秒针恰好在十二点重合。
子夜,阴气最盛之时!
咔嚓......咔嚓......
一种细微的、仿佛冰晶凝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低头看去,只见祠堂的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白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加厚!
那霜并非洁白,而是透着一股淡淡的青灰色,散发着丝丝寒气。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和潮湿泥土的腐朽气息,混杂着之前的腥甜,猛地充斥了整个祠堂,几乎让我窒息。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但那气味还是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
引魂灯的幽蓝光芒剧烈地跳动着,映照在那些呼啸的风口处。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其中一个最大的破洞。
只见在那幽蓝光芒的映照下,一个个模糊的、半透明的影子,正从那破洞中无声无息地挤了进来!
那些影子穿着古代士兵的残破甲胄,手中依稀可见残缺的兵器轮廓。
它们的动作僵硬而扭曲,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悄无声息地从一个风口鱼贯而入,又从另一个风口穿行而出。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阴风在它们经过时变得更加凄厉。
阴兵借道!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疯狂地跳动着。
左手手背上那块硬币大小的尸斑,此刻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悸动,仿佛要从皮肉下挣脱出来一般。
这种感觉,比之前在钱百万儿子卧室里遇到的那团黑雾,要强烈百倍!
这些阴兵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能量的残影,一种执念的烙印。
它们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某种古老的行军路线,穿堂而过。
它们所过之处,地上的寒霜凝结得更快、更厚,空气中的寒意也愈发刺骨。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这些阴兵的行进轨迹。
它们似乎都汇聚向祠堂中央的某个点,然后又从那里散开,涌向其他的风口。
那个汇聚点,正是之前我察觉到地面有异样,并且开始凝结寒霜的地方!
难道......那团黑雾,只是这些东西的‘先锋’,或者说,是某种‘引子’我心中念头急转。
这祠堂下方,必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些阴魂不散的残兵,也滋养着那狡猾的邪物。
阴风越来越猛,寒霜已经没过了我的脚踝,冰冷的感觉顺着裤管往上蔓延。
引魂灯的灯焰在狂风中苦苦支撑,幽蓝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些阴兵虽然没有直接攻击我,但它们带来的阴寒之气,足以将一个活人活活冻毙!
我咬了咬牙,顶着刺骨的寒风,艰难地挪动脚步,试图朝着祠堂中央那个阴兵汇聚的焦点靠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彻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我的身体和意志。
尸斑处的悸动愈发剧烈,像是在发出警告。
终于,我来到了那片寒霜最厚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