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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这副偏执又疯狂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疲惫。
陆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需要你的肾,更不需要你的命。我不需要你任何形式的补偿和忏悔。
因为,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的。我捐出去的,不只是一颗肾,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天真,是我对爱情的信仰,是我作为一个女孩,对未来所有美好的想象。这些东西,你还得起吗
他急切地说。
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赎罪,哪怕是当牛做马......
够了!
我厉声打断他。
你的余生,与我何干你所谓的赎罪,不过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是你减轻自己罪恶感的手段!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你站在这里,就会让我想起那间冰冷的手术室!就会让我想起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就会让我想起我身上这道永远不会消失的疤!
所以,如果你真的觉得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亏欠,那就请你,拿着你的钱,拿着你的悔恨,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滚出去!
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花店里,带着决绝的颤抖。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一动不动。
眼泪,从他空洞的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滚落。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得如此狼狈,如此无助。
可我的心,再也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再次撒泼耍赖。
最终,他却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我的花店,走出了我的视线。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陆沉。
听说,他回国了。
他卖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清了欠我的医药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陆氏集团早已破产清算,他背负着天价的债务。
他没有再试图东山再起,也没有再纠缠任何人,而是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城市,销声匿迹。
有人说,在一个海边小城的工地上,看到过一个和他很像的搬运工。
又过了两年,皮埃尔在一个开满了向日葵的清晨,向我求婚了。
我们的婚礼,就在我的花店里举行。
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昂贵的婚纱,只有小镇上所有亲朋好友的真挚祝福。
我穿着洁白的棉布裙子,手捧着自己亲手做的捧花,在所有人的欢呼和口哨声中,嫁给了这个给了我新生和阳光的男人。
我知道,这一次,我嫁给了爱情。
至于陆沉,他对我而言,早就像那颗被我扔掉的手机卡,像那张被我烧毁的合照。
被我彻底地,遗忘在了人生的回收站里,永不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