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五章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们捞了三个小时都没有找到尸体,还要继续......
霍北辰的手指骤然收紧,婚宴的喧闹声仿佛瞬间远去,他只能感受到耳边不断的嗡鸣声。
许念真坠江死了......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不远处漆黑的江面,那边正闪过不少搜寻队的探照灯,明明灭灭。
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坠到了湖底,冰凉一片。
乔南珠担忧地拽着霍北辰的袖口,才让他回过神来。
北辰,宾客还在等我们敬酒呢,你在想什么
往常这双让他沉醉的纯真眼眸,此刻却激不起他的半分波澜。
乔南珠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呢。
霍北辰视线一转,这才注意到全场宾客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窃窃私语不断：
霍总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临场悔婚吧
嘘你还真别说,我刚刚得知一个小道消息......
他这才机械挂断电话,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继续仪式。
乔南珠咬着下唇,哪怕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他的状态不对。
但考虑到现在还在婚宴上,她只能强撑着笑容挽着霍北辰的手走向宾客中央。
祝霍总与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宾客轮番的祝贺声中。
霍北辰沉着脸,端起侍应生递来的烈酒一饮而尽。
乔南珠太熟悉不过霍北辰爱她的模样,于是当他有异常时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北辰,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要是你真的不想娶我了,那我......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道,却浇不灭霍北辰心头那股莫名的焦灼。
他的眼前不断闪现着许念真在地下室绝望的眼神,以及刚挂不久的电话......
他收拢双拳,水晶杯在乔南珠的惊吓声碎裂。
玻璃碴混着鲜血溅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满场宾客瞬间噤若寒蝉。
乔南珠惊慌地捧着他流血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落。
北辰......
霍北辰手掌一动,避开了她的触碰。
码头那边出了点事,需要我亲自去解决,我先走了。
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
明明许念真死了,他应该感到畅快才对。
这样......乔南珠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存在,他也能继续玩这场纯真的爱情游戏。
可这一刻,他坐不住了,决定要去现场亲自看一眼。
哪怕霍北辰已经提前进行消息封锁。
可在他踏出婚宴场的那一瞬,整个港城都知道了——
霍北辰在婚宴上抛下新夫人,发疯似的跑到江边寻找失踪的旧爱。
他在江边找了整整一夜,往日整洁得一尘不染的西装都沾满泥泞。
最终,他只找到一枚许念真常戴的耳坠,无功而返。
回到霍宅时,天已微明。
霍北辰跌跌撞撞走进客厅,又在楼梯口猛地顿住。
乔南珠穿着件白色真丝连衣裙站在不远处,见他回来才露出个笑容扑过来。
北辰,你回来了
这条裙子,是他在遇见乔南珠前为许念真定制的,一直没有送出去。
霍北辰恍惚了一瞬,随即又暴怒地将人摁在墙上。
谁准你穿她的衣服！
第六章
乔南珠被他掐得生疼,却仍颤着手抱住他,泪水浸透了他皱巴巴的衬衫。
北辰,你到底怎么了
从婚礼开始你就魂不守舍,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她嗓音哽咽,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霍北辰盯着她纯真的眉眼好一瞬,胸口翻涌着暴戾。
又在看到她腕间那道为他挡刀留下的疤痕时,骤然松了力道。
乔南珠察觉他的动摇,轻轻牵住他的手,柔声哄道：
你累了,我陪你去休息好不好
见霍北辰没有拒绝,她拉着他往卧室走,指尖温柔地抚过他紧绷的脊背。
可就在她转身去拿毛巾时,霍北辰突然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床沿。
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
他的瘾又发作了。
往常他还能用药物控制,可得知许念真死后,就如洪水泄闸再也无法控制。
乔南珠担忧回头,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急切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颈间,她忍不住娇嗔一声。
霍北辰闻声理智瞬间回笼,心脏寸寸收紧,眼神也猩红无比：
滚出去。
乔南珠没动,反而查看他的状态：北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
他猛地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手肘重重磕在桌角,手臂也瞬间一片殷红。
换作以往,他早已紧张地将她抱起来,眉头紧锁地查看她的伤势。
可这一次,他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乔南珠咬紧下唇,强忍着手臂疼痛爬起来,却没有离开。
而是从抽屉里翻出霍北辰惯吃的药,小心翼翼递到他唇边。
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霍北辰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忽而抬手狠狠拍开她的手腕,药片散落一地。
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冷意：
来人！带夫人回房,没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佣人战战兢兢扶着乔南珠离开,连头也不敢抬。
乔南珠回头望了霍北辰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沉默垂下眼,任由人将她带出去。
人走后,房间霎时变得沉寂。
没有人能帮得了他,只有许念真是他的解药。
要是她还在,他也不会这么狼狈不堪......
霍北辰颤着手灌下半瓶药,独自一人在房间将瘾症熬过去。
他指尖夹着烟倚在窗边,烟雾缭绕中,眼底的猩红始终未褪。
直到日光更盛,身体的不适才逐渐退下。
他才终于合眼,短暂地睡了一会。
可当他推开门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乔南珠光着脚蜷缩在门口,身上依旧是那条单薄的睡裙。
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后,显然一直在这守着。
佣人站在一旁,一脸为难：我们实在是拗不过夫人......
霍北辰眉头微蹙,摆了摆手示意佣人退下。
听到动静,乔南珠睫毛轻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见是他,她立刻冲他露出个柔软的笑。
北辰,你......好些了吗
她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麻而踉跄了一下。
霍北辰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乔南珠靠在他的臂弯里,笑意盈盈。
她正想开口询问一些事,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匆匆赶来,面色凝重：
霍总,青龙帮派人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来人说是......关于许小姐的消息。
第七章
霍北辰的手臂骤然收紧,乔南珠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着暗潮,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霍北辰推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乔南珠拽住袖口。
乔南珠声音轻而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他眼底带着不耐：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
乔南珠仰着脸,唇色苍白,眼神却执拗倔强：我是你的妻子。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应该陪在你身边。
霍北辰冷嗤一声：随你。
青龙帮的人等在霍宅门外,见霍北辰出来,沉厉才慢条斯理起身。
霍总,好久不见。
他目光扫过霍北辰身后的乔南珠,意味深长地笑了。
没想到霍总新婚燕尔,竟然还对旧爱念念不忘,真是让沉某佩服。
乔南珠站在阴影里,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霍北辰声音冷冽：少废话。
沉厉吐出一口烟圈,笑容阴鸷：西郊那块地皮,换许小姐的消息,不过分吧
做梦。
霍总果然干脆利落。
沉厉不怒反笑,压低声音：就是不知道霍总送许小姐上拍卖台那天,是不是也这么干脆利落
霍总的‘馈赠’,可是让我们帮的兄弟舒缓了不少。
不过想必霍总也对这人也不挂心,毕竟我听说......那天霍总可是在结婚啊。
霍北辰眼底满是狠戾,揪住沉厉的衣领就是狠狠一拳：沉厉,你找死！
乔南珠脸色煞白,拍卖台那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
她从未想过,原来他们结婚那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她呢她在这段婚姻里又算什么,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
沉厉抹去嘴角的血迹,阴森森地笑出声来：
人都死了,霍总现在装什么深情
实话告诉你,那天我可是给了她一个向你求救的机会。
沉厉伸出食指,一下下戳着霍北辰的胸口,猛地拔高音量：
可你呢,在众目睽睽之下挂断了那个救命电话,是你......亲手断了她的生路。
闭嘴！
霍北辰双目猩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又是狠狠一拳砸在沉厉脸上。
沉厉收了脸上的玩笑,打了个响指,后退一步。
既然霍总不肯让出那块地皮,那就别怪我的兄弟们不客气了。
给我往死里打！
四周突然冲出十几个青龙帮的打手。
霍北辰将乔南珠往身后一推,迎面就撂倒了最先冲上来的两人。
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他就落于下风,身上洇开刺目的血迹。
乔南珠看着霍北辰渐渐不止的身影,心脏揪成一团。
就在一个打手抄起铁棍要往霍北辰后脑勺砸去时,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砰！
铁棍重重砸在乔南珠的脑后,她闷哼一声,瘫软着身体倒在霍北辰怀里。
南珠！霍北辰接住她下滑的身体,声音终于带上了紧张。
乔南珠挤出个笑,艰难地抬起手想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可鲜血却先一步从她的嘴角溢出。
她气若游丝：北辰,你终于又看见了我......
我都知道了许姐姐的事......对不起,是我插足了你们的婚姻。
霍北辰冲着四周嘶声大喊：来人,快叫医生！
乔南珠想着......真好啊,临死前,还能再看他为她心痛一次。
只是那个她最该说对不起的人,终究没能让她亲口道歉。
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拼尽最后力气抓住霍北辰的衣襟。
我会在泉下为她赔罪,再见了,北辰。
乔南珠的手最终无力垂下,再也没能睁开眼。
沉厉见闹出了人命,脸色骤变,急忙带着手下撤离。
杂乱的脚步声远去,偌大的庭院只剩下霍北辰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因为他的固执与无知,辜负了两个人。
可他心底深处,仍旧不愿相信许念真死了。
那个他生命中唯一的解药、在他身上烙下最深印记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了
管家姗姗来迟,看着满地狼藉,声音都在发抖：霍总......
霍北辰缓缓放下乔南珠,起身时眼底的猩红令人胆寒：
从今日起,霍家与青龙帮势不两立！
还有,动用霍家全部关系网,哪怕是翻遍整个港城,都要给我找到许念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八章
塞纳河畔的私人酒庄里,正在举办一场低调而奢华的晚宴。
我站在露台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望着河面上倒映的星光出神。
直至此刻,我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我真的逃离了港城,逃离了霍北辰的掌控,获得了全新的自由。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温润的男声,紧接着一件羊绒披肩轻轻落在我的肩头。
是安德烈,我的现任未婚夫,此刻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关切地望向我。
我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暖意,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锁骨下方的疤痕,那是跳江时被礁石划伤的痕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夜我终身跃入港内,本以为会就此长眠。
结果,却被途经的安德烈的货轮救起。
自从逃离港城后,我已经很少想起这些过往了。
只是三天前,突然传来霍北辰血洗青龙帮的消息。
我死寂的记忆又突然翻涌。
安德烈温暖的掌心覆上我冰凉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别担心,有我在。
就在这时,酒会角落的大屏幕播放起国际新闻。
突然插播的港城快讯让我心一颤。
画面里,霍北辰正在乔南珠墓前放下一束白玫瑰,向来挺拔的背影竟显出几分佝偻。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乔南珠时的景象,那个总爱穿着浅色裙子的姑娘......
竟然就这样夭折了。
我猛地灌了一口香槟,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说实话,我最初是怪过乔南珠的。
我怪她插足我和霍北辰的感情,怪她让我沦落至地狱。
可后来,我又有些心疼她。
她和我一样,都是无辜的女人。
都是因为霍北辰的一己私欲,才沦落到那般境地。
罪魁祸首,是霍北辰。
真真
安德烈温柔地打断我的思绪,手臂绅士地弯起：
时辰到了,我们该去认识几位新朋友了。
他带着我走到酒会中央,与几位西装革履的绅士进行交谈。
其中一位银发老者看到我们,眼睛一亮：安德烈和许小姐,你们来得正好。
我这里有一位来自港城的新朋友,正好......
听到熟悉的地名,我敏锐地抬头望向他指着的方向。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侍者推开。
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熟悉的异香随着夜风席卷而来。
我手中的酒杯突然坠地,碎成千万碎片,映着灯光刺进我的双眼。
那个曾经让我坠入无间地狱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霍北辰穿着一袭黑色燕尾服,凌厉的目光扫过整个宴会厅。
最后,准确无误地锁住了我。
他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老者并未发现我的异常,而是热情地介绍着：
这位是来自港城的霍总,特意赶来参加......
霍北辰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我熟悉的笑：
许念真,好久不见。
第九章
全场骤然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三个人身上,连乐队的演奏都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我死死攥着自己的裙摆,才没让自己失礼。
霍北辰见我没反应,向前迈了一步,大掌钳住我的手腕：
跟我回去。
我猛地后退甩开他的手,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冷静：这位霍先生请自重。
安德烈立刻挡在我身前,向来温润的眸子此刻锐利无比。
这位先生,请你对我的未婚妻放尊重些。
霍北辰嗤笑一声：未婚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她,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
不等他话说完,我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霍北辰,你以为这里还是你能为所欲为的港城吗
清脆的巴掌声在宴会厅里炸响。
霍北辰偏着头,脸颊上渐渐浮现出清晰的红印。
他缓缓转回脸,眼底带着我熟悉的狠戾,却在触及我冰冷的目光时微微一滞。
他再度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念真,我不是这个意思。
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道歉。
我冷笑一声,猛地打断他：够了！
霍北辰,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也请你离开这里！
安德烈的手稳稳扶住我的后腰,他看向霍北辰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警惕。
霍先生,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六名保镖无声地围了上来。
霍北辰对其视若无睹,目光始终锁在我脸上。
念真,我们能不能别这么夹枪带棒地说话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就十分钟。
眼看着宴会厅的视线都落在我们三人的身上,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我闭了闭眼：可以。
安德烈担忧地握紧我的手,我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没事,我去去就回。
露台上,夜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
霍北辰站在阴影处,与我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他突然从内袋掏出一串熟悉的钻石项链,是我之前扔进蔷薇花园的那条。
当初的事,我欠你一个道歉。
这条项链,是我找遍了整个花园才——
我打断他：不必了,除了我之外,你更该道歉的人,是乔南珠。
她到死都在护着你,可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演深情戏码
霍北辰,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霍北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念真,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曾经,你那么爱我......
我向前一步,直视着他的双眼：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重活了一次,上一世我不愿意离婚,而你却给我下药拿我的私密视频去拍卖......
随着我的话语落下,一桩桩一件件他做过的恶事,让他的面色越发苍白。
就连我父母,你都没有放过,你说要我怎么原谅你！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手中的项链也掉在地上,钻石滚落一地。
我冷眼看着他,心里满是恨意,巴不得现在就伸手掐死他。
可安德烈之前跟我说过,不要为了烂人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我勾唇冷笑：霍北辰,有些罪孽是赎不清的。
你要是真想赎罪,不如死给我看。
我转身离开时,还听见霍北辰想要追上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嘶哑的低吼。
紧接着,便听见他痛苦地喃喃道：
前世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念真......对不起。
三日后,我正在酒庄清点要出售的货物。
律师却匆匆告诉我收到了一笔巨额打款。
连同一些在全国各地的不动产,都尽数登记在我的名下。
而这时,新闻突然播报一条紧急新闻：
【霍氏私人飞机在海峡坠毁】
而黑匣子最后记录的声音,是霍北辰的反复呢喃：
对不起......
后来,我抽空回了港城一趟。
乔南珠的墓前已经开满了花,我则轻轻放下一束香水百合。
如今的我,早已挣脱了过往的枷锁,重获新生。
我也希望乔南珠来世,能够获得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