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苏晚宁像被点燃的爆竹,突然冲我大喊：
你胡说什么谁和你在一起了
分什么手,别乱说话！
我警告你,今天的事就算了,你再乱讲,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又习惯性地投来警告的眼神。
这眼神我见过无数次,无非是让我别在公司暴露我们的关系。
可这次,我分明从中看到一丝示弱和恳求。
我淡淡地说道：
谁和你闹了苏晚宁,你的表演欲怎么这么重,不累吗
苏晚宁僵在原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的嘴唇轻轻发颤,像是有话要说。
却又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顾承泽见状,立刻摆出无辜模样,上前一步开口：
抱歉川哥,我不知道这照片这么重要。但你也不能这么和苏总说话啊！
他那虚伪的语气,让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但此刻我的心早已成灰,又有谁会在意
我直接将辞职报告狠狠甩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道：我辞职。
随后,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承载着母亲记忆的照片揣进上衣口袋。
抱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
这时苏晚宁像是回过神,快步上前挡住门口。
她直直盯着我,冷冷吐出一个字：道歉。
顾承泽也赶忙上前拽住我,恶狠狠地说：
听见没,晚宁让你道歉！
我用力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就在两人僵持时。
苏晚宁突然一把推开顾承泽,大声吼道：
我让你给谢临川道歉！
什么晚宁......
顾承泽满脸震惊,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光是他,周围的同事也惊得目瞪口呆。
平时我对苏晚宁百依百顺,而她心里只有顾承泽。
今天却为了我朝顾承泽发火,这场景太出人意料。
都看什么看不想干了
苏晚宁见众人围观,恼羞成怒地朝员工们吼道。
随后她再次厉声命令顾承泽：给谢临川道歉！
顾承泽极不情愿地挪了一小步,微微低下头,含糊地嘟囔：
对......对不起,川哥。
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若不是现场死寂,根本听不清。
说完他还偷偷瞟了眼苏晚宁。
紧接着,苏晚宁像是鼓足勇气,小声对我说：别走......
我心里一阵冷笑,此刻的挽留又有什么意义
我用力撞开她,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身后,苏晚宁像是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喊：
你赶紧滚,永远别回来！
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别想造谣毁我！
顾承泽赶忙上前抱住她安慰,不停骂我来帮她出气。
我隐约听见背后传来她的哭声,可这哭声再也无法触动我分毫。
我大步走出办公室,阳光洒在身上。
那一刻,我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五年的地下恋如同噩梦,如今,我终于解脱了。
5、
尽管我极不愿再见到苏晚宁,但所有行李还在她家里。
无奈之下,我打算趁她没下班赶紧回去收拾。
等打车到家时,却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回来了。
她是工作狂,向来讲究公私分明。
这是我头一次见她工作日在家。
她正坐在电脑前专注操作,屏幕上是我最曾经最想玩的双人游戏。
那是最适合情侣一起玩的游戏。
可惜苏晚宁之前从不原意陪我一起玩。
亲爱的,今天我们休一天假吧。
苏晚宁回头看我,语气亲昵,
以前你总吵着要玩这个,快来。
眼前场景让我瞬间忆起从前。
游戏刚发行时,我满心欢喜买下。
期待和她一起在虚拟世界冒险。
可那时她却突然发火,怒容满面地骂我不懂体谅她。
她说工作一天太累没心情玩。
从那以后,这游戏就在我电脑里吃灰。
直到某天,我刷到顾承泽的动态：
感谢全世界最好的老板陪我通关,希望以后现实里的每一关也都有你陪我。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开口：
算了,你都玩过一遍了,再玩多没意思。
闻言,苏晚宁慌忙起身抱住我。
她眼神里满是焦虑慌乱,眼眶泛红带了哭腔：
别走,亦辰,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以前是我不对,忽略了你的感受,不该和顾承泽走那么近。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家没你就不完整了。
她身体微微发抖,脸上写满懊悔哀求。
她紧紧抓着我胳膊,指甲几乎嵌进皮肤：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见顾承泽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背胡乱抹着不断涌出的眼泪。
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像极了要诚心挽回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毫无波澜。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那是她专门为顾承泽设置的专属铃声。
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手悬在手机上方犹豫着,像是在做艰难抉择。
最终她强忍着,没有去接。
可电话像是故意作对,一遍遍地执着响起。
苏晚宁眼神开始游移,咬了咬牙,带着焦急说：
顾承泽肯定出事了,不然不会一直打。
我手里不停收拾着行李,头也不抬地淡淡回应：
我又没说不让你接。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苏晚宁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双手紧攥衣角。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飞快拿起手机。
听完电话那头的声音,她脸色骤变,喊道：
什么我现在就来！
挂断电话,她急忙转身解释：
承泽闹着要自杀,情绪很不稳定,我必须过去一趟。你等我回来,好吗
我停下动作看着她,平静地说：
记得拿钥匙,我马上就走了。
她突然发疯般吼道：
你能不能别闹了顾承泽要有三长两短怎么办
人命关天,你怎么这么冷血,这时候还说这种话！
说完,她转身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
留下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周围是散落的行李。
还有一颗早已碎得无法拼凑的心。
6、
没过多久,我就将所有行李收拾妥当。
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这个盛满痛苦回忆的住所。
我打算换座城市,找份新工作。
我决定彻底和过去告别,重新开始生活。
在陌生的城市里,没了苏晚宁,也没了那些纷繁的情感纠缠。
本以为自己会不适应,毕竟五年的生活模式突然被打破。
可出乎意料的是,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下班后的时间完全由自己支配。
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顾忌他人感受。
这种纯粹简单的生活让我倍感轻松。
但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在新公司负责一项关键业务时。
看到合作方代表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竟然是苏晚宁。
她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沧桑。
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强人形象截然不同。
我没说一句话,起身就想离开。
她见状连忙上前拦住我,声音带着颤抖：
亦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删掉顾承泽所有联系方式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
见
我态度坚决,她又急忙说道：
生意还没谈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再让利百分之五十。
听到这话,我停下脚步看向她,眼里满是失望。
但我什么都不想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尽管如此,公司的业务至关重要。
上司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认为我不顾公司利益,最终将我辞退。
失业的我不得不再次踏上求职之路。
就在四处碰壁时,一家很不错的新公司看中了我,主动邀请我担任高管。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让我既惊喜又意外。
面试时我格外紧张,但面对面试官的提问。
我对答如流,仿佛这份工作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进入公司后,老板一直很赏识我,给了我很多机会和支持。
只是我始终没机会见到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新公司的表现越来越好。
很快获得了出国培训的机会。
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
一方面,这是对我工作能力的认可。
另一方面,我一直担心苏晚宁会找上门,再次让我丢了工作。
出国正好能让她找不到我,还能换个心情。
出发那天,我早早来到机场。
登上飞机后发现自己竟然在头等舱。
我暗自高兴,觉得这或许是新生活带来的好运。
飞机起飞一段时间后,我正闭目养神,突然感觉身边有人坐下。
睁开眼的瞬间,我如遭电击。
坐在身边的人竟然是苏晚宁。
她穿着一身简约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亦辰,又见面了。
她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
我皱起眉头,冷冷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微微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说：
是我安排的,我和你一起出国培训。而且......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7、
我震惊地瞪着苏晚宁,声音不自觉提高：
这家公司是你的
她轻轻点头,眼神里充满愧疚与不安。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我质问道：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她急得眼眶发红,连忙解释：
不是的,亦辰,是我让你丢了工作,我一直很自责。
我知道在飞机上你没法离开,所以想这可能是最后机会,能好好跟你道歉,挽回你。
她刚开口道歉,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突然爆发。
我在飞机上失控地吵闹起来。
周围乘客纷纷投来异样目光。
空乘人员也急忙赶来询问情况。
苏晚宁满脸泪水,哭着想阻止我,带着哭腔哀求：
亦辰,别这样,求你了。
我红着眼冲她嘶吼：
我就算从飞机上跳下去,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她身子一软瘫在座位上,哭得更伤心,喃喃自语：
为什么,你以前说过最喜欢我的,怎么现在这么讨厌我......
我在心里冷笑,曾经我对她的爱多么炽热。
五年里全心投入,为了她放弃太多喜好。
小心翼翼维持地下恋情,生怕给她添麻烦。
可她呢一次次冷漠,和顾承泽暧昧不清,把我的爱消磨殆尽。
如今面对她的哀求,只觉得无比讽刺。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换到了普通舱。
苏晚宁想跟着换,却被我冷漠的眼神逼回了头等舱。
抵达国外后,她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执着地想挽回我。
每天清晨,她都会轻手轻脚来到我房门口。
捧着一杯精心冲泡的咖啡,弯腰轻轻放在门口。
她生怕惊扰我,然后悄悄离开。
每当我结束一天忙碌的培训,拖着疲惫身体回房时。
总能发现门缝里塞着便签：
亦辰,今天辛苦了。前台给你留了点心,希望能带来甜蜜。
顺着指示看向前台,总会有一份精致点心。
可能是细腻的芝士蛋糕,或是色彩缤纷的马卡龙,包装都格外用心。
一天培训结束,我疲惫地回到酒店。
刚到房门口就看见苏晚宁正准备放下咖啡。
她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眼里闪过惊喜,随即又变得小心翼翼。
亦辰,你回来了。
她声音带着紧张。
我看看她手中的咖啡,又看看她期待的眼神。
心里五味杂陈,却还是冷漠地别过头开门。
她急忙递过咖啡：这是你最爱的拿铁,按你口味冲的,尝尝吧。
我顿了顿,没有接,只是冷冷说：不用,我不渴。
她的手僵在半空,笑容瞬间凝固,眼里满是失落。
但她还是强撑着说：那......好吧,前台有我给你准备的点心。
我没回应,径直进门,用力地关上门。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我生日。
苏晚宁精心布置了温馨浪漫的生日会,可我心里毫无波澜。
她走到我面前,双手捧着礼物,眼里满是期待。
我看都没看就放在一旁。
她咬着嘴唇强忍眼泪,自己打开礼物。
是一对订婚戒指。
她颤抖着拿起戒指,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亦辰,我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想嫁给你。
我毫不犹豫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辞职报告。
扔在她面前,头也不回地离开。
次日天未亮,我打算回国逃离这一切。
打开房门时,发现门口放着昨天扔掉的辞职报告,还有一封她的道歉信。
信里说,我获得出国培训机会不全是因为她。
更多是靠自己的实力。
让我珍惜机会好好学习。
她还说自己已经回国,以后不会再打扰我。
看完信,我沉默了很久。
回想起过去种种,心里五味杂陈。
或许她真的变了,但曾经的伤痛依然刻骨铭心。
我小心收好辞职报告和信,转身回房。
这一次,我决定为自己完成培训。
8、
两年后,我结束了国外的培训与工作,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走出机场到达大厅时。
熙攘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晚宁。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米白色连衣裙,脸上是清透的淡妆。
像极了我们刚开始交往时。
她最常化的那副模样,简约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看见我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步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
却在看清我身边另一个身影时,整个人猛地僵住。
我身边的柔晴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察觉到苏晚宁的目光,友好地对她笑了笑。
苏晚宁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语气慌乱：亦辰,这位是......
我自然地揽过柔晴的肩膀,将她往身边带了带。
我目光平静地看向苏晚宁,语气疏离：
苏总,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柔晴。
随即我又侧头对柔晴介绍,这位是苏晚宁,我现在公司的老板。
苏总好。
柔晴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苏晚宁的视线死死钉在我揽着柔晴的手臂上,听到老板两个字时,她连带着呼吸都漏了半拍。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先带柔晴回去了。
我不想在机场过多停留,拍了拍柔晴的背示意离开。
等等！
苏晚宁突然上前一步,拦住我们的去路,眼神慌乱。
亦辰,有......有工作上的事需要你跟我汇报,很紧急,必须现在说。
这理由太过牵强,我更清楚这不过是苏晚宁临时编出来的借口。
刚想开口拒绝,柔晴却先一步开口,对苏晚宁礼貌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亦辰,你先忙工作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晚上见。
看着柔晴转身离开的背影,苏晚宁刚才强撑的镇定轰然崩塌。
她眼眶迅速红透,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下来：
亦辰......怎么会这样......
我送你出国,不是想把你推给别人......
你以前那么爱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你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机场大厅的人来人往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有她破碎的哭声清晰地撞进耳朵。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了过去的愤怒,只剩下平静。
我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得很缓：
苏晚宁,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我顿了顿,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认真地说：
你也该往前看了。
说完,我没有再停留,转身朝着柔晴离开的方向走去。
身后,苏晚宁的哭声断断续续,我没有回头。
机场的玻璃门外,阳光正好,柔晴还在等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