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散场时,商时序在出口处等她。
他额头还带着演奏后的薄汗,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抱歉,今天这个事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么做了,希望你不要生气。他递来一杯热可可,作为赔罪,下周要不要来我们医院的公益音乐会可以弹你喜欢的曲子。
阮星晚捧着纸杯,热度似乎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口。
她突然说:我大学时写过一首歌。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的创作。
商时序眼睛亮了起来:我能听听吗
我……很久没唱了。阮星晚摸了摸喉咙的伤疤,声音低下去,而且现在……
声带损伤不影响创作。商时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又很快松开,我在康复中心有认识的嗓音治疗师。
回程的公交车上,阮星晚望着窗外掠过的雪山,突然哼起一段旋律。
那是她二十岁时写的歌,关于星空和梦想。
商时序安静地听着,直到她停下才说:我觉得副歌部分可以再加一段小提琴间奏。
路灯的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变成了一团团昏黄的光晕。
阮星晚看着他的侧脸,想起梦中那个带她离开禁闭室的身影。
为什么选今天那首歌她终于问出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商时序转动手中的节目单:上个月你去复诊,在我办公室等的时候,手机循环播放了十七遍。
阮星晚有些惊讶他如此细致的观察,她都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心理医生的职业病。他笑着指指自己的耳朵,会特别注意患者的单曲循环。
但阮星晚知道,这不只是职业习惯。
没有人会为普通患者记住播放次数,更不会为此去学一首歌的提琴谱。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商时序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泛黄的乐谱纸:对了,这个给你。
借着路灯,阮星晚看清了首页的字——《嗓音康复训练曲目集》。
每一首都标注了适合的声带损伤程度。
最下面有一行小字:商时序整理于医学院时期。
当年实习时做的笔记。他推了推眼镜,可能对你写新歌有帮助。
极光在夜空中流转,阮星晚抱紧乐谱,突然觉得喉咙的旧伤不再那么疼了。
这一刻她终究是忍不住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身旁笑的眉眼弯弯的商时序。
那颗总是飘忽不定的心,在此刻仿佛有了真正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