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A国的冬日,窗外飘着细雪。
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在画架前站久了,就会腰酸腿疼。
笔尖蘸着颜料,在画布上落下最后一笔。
画中是燃烧殆尽的玫瑰园。然而在灰烬之下,一抹新芽破土而出。
渺小、脆弱,但倔强。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没有回头。因为这个声音,我已经很熟悉了。
画完了孟景赫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累吗
还好。我接过牛奶,浅浅地抿了一口。
孟景赫不会陪着我画每一幅画,但他会认真欣赏我的每一幅作品。
他是懂我的人。
所以,我向他表达出了自己的困惑:画是画完了,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这个。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枚闪耀的戒指出现在我的面前。
没有华丽盛大的场面,没有夸张的告白。孟景赫就那样拿着戒指,单膝跪在我面前,平静地向我诉说着他隐藏多年的心意。
孟荨茜找回来那次,我就见过你画的那幅玫瑰园。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温度:那时候你被她叫走,回来后却发现画被她划破了。
我以为你当了那么久的孟家小姐,多多少少会养出些脾气,傻乎乎地找大人告状,恶趣味地等着看你笑话,再来个英雄救美,让你重新画一幅玫瑰园,当做谢礼送给我。
孟景赫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没想到是我小瞧你了。你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也没去找孟荨茜算账。就一个人把委屈咽下,倔头倔脑地重新画了一幅。
我愣在原地。
从前受过的委屈太多,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并且记了这么久。
孟景赫看着手里的戒指,继续说: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小姑娘的骨头,一定比钻石还硬。
随后,他抬头看向我,目光深沉而郑重。
你就像是从玫瑰园的灰烬中冒出的新芽,有无尽的生命力,和让人惊叹的顽强。
我知道,玫瑰新芽有自己的生长节奏,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也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可我也希望,玫瑰允许我在她身边,让我为她赶走烦人的蛇虫蚁兽。
我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直到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眨了眨眼,泪水沿着面庞滑落。
太肉麻了。我小声嘟囔着,却对着孟景赫伸出了左手。
......
生完孩子不久,我便返回了校园完成学业。
之前的经历让我明白,我不可能永远依靠任何人,我必须有能力成为自己和孩子的底气。
几年过去,当初随我出国的小小胚胎,已经在幼儿园混得风生水起,而我毕业后也发展顺利。
今天是我的第一场画展。
妈妈!
我一转身,立刻有一个小肉球炮弹一样冲进我的怀里。
我把她抱起来掂了掂,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
生生乖!
这个孩子见证了我的新生,所以我给她取名叫许生生。
孟景赫插着兜慢悠悠走过来:一丁点大的小孩,壮的像头牛犊一样,根本抱不住。
他伸出手捏了捏生生的脸蛋,无名指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不好意思,打扰了。许蕴女士,方便给您做个采访吗
媒体带着歉意的声音,打断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时光。我将生生交给孟景赫,接下了这个采访。
许蕴女士,恭喜您的首场个人画展大获成功。我听说,有许多博物馆想要跟您洽谈收藏主画的事宜,不知道您属意哪一家呢......
采访结束,我送媒体离开,却意外在门口听到有人叫了那个久违名字。
泠泠,是你吗
我看过去,竟是周斐白。
他站在阴影里,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手拄着手杖。他瘦得几乎脱形,衣服空荡荡挂在身上,身形也明显佝偻了,像具披着人皮的骨架。
孟景赫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我去处理。
不用。我拦住他,我去,没事的。
泠泠!见我走过去,他也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只是步伐有些不稳。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