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皇帝白月光的替身,所有人都笑我东施效颦。
我忍辱负重,只为留在宫中,查清家族冤案的真相。
那夜,我潜入御书房偷取证物,却意外听到皇帝正与他的心腹对话。
心腹担忧道：陛下,您如此宠爱她,若是那位知道了……
我心头一紧,以为他要说出对白月光的思念。
谁知皇帝却冷嗤一声：替身她哪里像她了
我心如死灰,只听他继续道：朕的救命恩人,是那个满脸泥污,却敢为了一个馒头跟恶犬搏斗的小哑巴。她这双倔强的眼睛,和当年的小哑巴,一模一样。
我：……
等等,当年那个男扮女装的小哑巴,好像是我！
第1章
一道册封宁贵人为宁妃的旨意,让整个后宫都沸腾了。
而我,作为宁妃的影子,成了所有人口中最可笑的谈资。
毕竟,人人都晓得,我这个沈才人,不过是陛下聊以慰藉的替代品。
但我并不在意。
我本就不是为了争宠而来。
圣旨颁布的当晚,宁妃的仪仗便停在了我清冷的碎玉轩外。
皇帝萧珩并未现身,这显然是宁妃自己的主意。
她身后的大宫女挑开轿帘,扶着她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当她摘下帷帽的那一刻,我听见了周围宫人们压抑的惊叹。
确实有倾国之貌。
晚风吹拂。
撩动了她华贵的宫装裙摆,她身边的内侍立刻为她披上了织金披风。
她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此举,无疑是想看我崩溃失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我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她的脸上。
我死死盯着她亲手递过来的一支金凤衔珠钗。
刚刚她靠近时,我嗅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名为乌头引的毒香。
这位新晋的宁妃娘娘,身上藏着能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第2章
作为曾经的医药世家传人,我对自己的辨毒能力深信不疑。
或许是我审视的目光太过直接。
宁妃竟将那凤钗又往我面前递了递,掩唇轻笑。
很好,她这是笃定我不敢当众拂了她的面子。
我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平静无波：娘娘赏赐,嫔妾岂敢不收。只是这钗上异香,不知是何名堂
宁妃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道：陛下赏的新香料,妹妹喜欢,本宫便让内务府也送些去你那儿。
她竟然主动邀我前往她的长信宫。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思及此,我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温顺恭敬。
我接过那支暗藏杀机的凤钗,对着她深深一福。
姿态极为谦卑：那嫔妾便先行谢过娘娘厚爱。
宁妃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似乎没料到我如此顺从。
她转身登上轿辇,只留下一句：跟上吧。
长信宫内,奢华至极,一路之上再无旁人。
我正盘算着如何开口,却听她先发问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怨恨吗
我抬眼看她：娘娘指什么
她语带讥讽：你就不想知道,陛下为何选你入宫
谈话之间,我状似无意地摩挲着那支凤钗,轻声道：此物精巧,尤其是这珠上,似乎淬了些特别的东西,比如……乌头引
我观察……端详……看不出破绽
这宁妃的城府如此之深
我心下巨震,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第3章
在她宫里探不出究竟,我便准备告退了。
保存实力,另寻他法,向来是我的准则。
可宁妃却叫住了我。
她看着我,神情十分复杂,她问我：沈鸢,你究竟图什么。
这就开始探我底了
我顿了一下,立刻回道：图陛下恩宠。
或许是我回答得太快,反而让她陷入了沉思。
她凝视我半晌才再次开口：他那样凉薄的男人,不值得。
嗯这对话的走向不对。
我警惕地望了她一眼：娘娘说笑了。
她挥了挥手,表情里竟有几分疲惫。
这副模样,看得我几乎要以为她是什么善人了！
变故就在我离开长信宫的那个深夜——
我换上一身夜行衣,避开所有巡逻的禁军,潜入了御书房。我必须找到当年父亲冤案的卷宗。
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
这皇宫大内,果然处处杀机！
我屏息凝神地翻找着,天子的书房,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让我万劫不复。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真要动用我沈家最后的暗线
我正焦灼时,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立刻闪身躲到了一架巨大的紫檀木屏风后面。
皇帝和他的心腹大太监高德忠走了进来。
这又是什么状况
陛下,您如此抬举沈才人,若是宁妃娘娘那边……
他的话语逐渐压低,面容也因烛火的晃动而晦暗不明。
我恐惧地看着他,哦不,是听着。
原来是替我担忧！我就说！皇帝的心思哪有这么简单！
第4章
他的声音冷漠。
她也配与那个人相提并论
完了,果然是我自作多情。
我正准备悄悄溜走,就听见萧珩继续说道：
朕的恩人,是当年在乞儿堆里,为了半个冷馒头,都敢冲上去与野狗撕咬的那个小哑巴。
高德忠大惊：陛下,您……
朕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萧珩的声音里终于有了变化,沈鸢的那双眼睛,和当年的他,像了十成十。
我：……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个在泥水里打滚,为了活命剪掉长发,用锅灰抹黑脸蛋,装成哑巴男孩的……
不就是我吗！
当年沈家一夜倾覆,我被忠仆带出京城,流落乡野,若非如此,早已没命。
我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提到了什么。
恩人
我救过他
可我记忆里,那个冬天,只有一个比我还瘦弱,被其他乞儿欺负,最后和我分食了那个硬馒头的病弱小公子。
朕当年被奸人所害,流落宫外,若非他……
后面的话我已听不清。
原来,是他。
看出我的震惊,萧珩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他当时那副模样……真是狼狈。
何止狼狈,简直像个随时会咽气的破布娃娃！
造化弄人。
我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背影,心情无比复杂：陛下,所以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像是回答高德忠,又像是自言自语：找到他,报恩。
我：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他的影子弄进宫里来
君王的脑回路都如此曲折吗
咦不对！
我猛然惊觉一事,骇然地看向他：
难道,当初扳倒沈家的,并非皇权本身
萧珩若是为了寻我,又怎会对我家动手。
那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第5章
我的手脚冰凉,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不是为了扳倒沈家。
他是为了找到我。
可他找到我的方式,却是将我当成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影子,困在这深宫牢笼。
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高德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陛下,那沈才人……您打算如何安置
萧珩沉默了许久。
烛火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先留着吧。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朕欠他的,总要找个地方偿还。
她那双眼睛,能时时提醒朕,不能忘。
我心口一窒。
原来,我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用来提醒他不要忘记恩情的工具。
我缓缓地、无声地向后退去。
这御书房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可就在我即将退到门口时,脚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博古架。
架上的一个瓷瓶轻轻晃动了一下。
发出了叩的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深夜里,却格外清晰。
谁！
萧珩厉声喝道。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高德忠立刻提着灯笼朝我藏身的屏风这边走来。
完了。
我闭上眼睛,脑中飞速运转。
此刻被抓,我私闯御书房,就是死罪。
沈家的大仇还未得报,我不能死。
电光火石之间,我瞥见屏风旁开着一扇窗。
窗外是御花园的荷花池。
没有时间犹豫了。
就在高德忠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的瞬间,我猛地翻身跃出窗外。
噗通一声,我整个人沉入了冰冷的池水之中。
有刺客！
高德忠的惊呼声划破夜空。
紧接着,是无数禁军杂乱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
我不敢停留,强忍着刺骨的寒意,拼命向池对岸的假山游去。
那里有一条我早就探好的密道,可以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碎玉轩。
我刚从假山后爬上岸,就听见身后传来萧珩冷冽的声音。
给朕搜！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data-fanqie-type=pay_tag>
他的声音里,满是滔天的怒意。
我不敢回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回到碎玉轩,我换下湿透的夜行衣,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冰冷的被子里。
我浑身都在发抖。
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
萧珩。
你寻错了人,也报错了恩。
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沈鸢。
我只是你心中那个小哑巴的影子。
一个,随时准备向你复仇的影子。
第6章
第二天,宫里传遍了昨夜御书房有刺客的消息。
禁军搜查了一整夜,却一无所获。
萧珩为此大发雷霆,杖责了数十个守卫。
我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待在碎玉轩里,描花样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中午时分,高德忠却亲自带着赏赐来了。
沈才人,陛下念您体弱,特意赏了些上好的血燕和补品。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我垂下眼帘,恭顺地行礼。
嫔妾谢陛下恩典。
高德忠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
才人昨夜睡得可好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怯懦。
回公公,昨夜风大,嫔妾有些害怕,并未睡得安稳。
他点了点头,似乎没有起疑。
才人好生休养,陛下还惦记着您呢。
送走高德忠,我看着满桌的赏赐,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在试探我。
昨夜的刺客让他起了疑心,但他没有证据。
这些赏赐,既是安抚,也是警告。
很好。
这盘棋,该由我来下了。
下午,我没有待在宫里,而是去了宁妃的长信宫。
她屏退了所有下人。
你来做什么
宁妃的语气依旧不善。
我开门见山。
娘娘想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你的家族
宁妃脸色骤变。
她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人。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宫里的乌头引,不是想害我,是想试探我,对吗
宁妃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沉默了。
这便是默认。
我心中有了底。
你我两家,当年一文一武,同为朝中支柱,却在同一年接连倒台,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宁舍,宁妃的父亲,曾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却因一桩通敌叛国的冤案,满门被抄。
这与我沈家的遭遇,何其相似。
宁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扳倒我们两家的,不是皇帝。
我轻轻吐出这句话。
而是当今的丞相,赵成。
宁妃的身体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
她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恨意。
是他……
是他！
我看着她,神情平静。
所以,娘娘,我们合作吧。
宁妃看着我,眼中闪过挣扎,但最终化为了决绝。
好。
我帮你,你也要帮我。
我们的联盟,在这一刻正式达成。
第7章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扮演一个完美的替身。
萧珩喜欢那小哑巴倔强的眼神。
我便每日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带着七分倔强,三分疏离,还有一丝不属于深宫的野性。
萧珩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常常只是坐在那里,久久地凝视着我,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他对我越是痴迷,就越是会勾起背后那人的忌惮。
宁妃那边,也开始暗中为我传递消息。
赵丞相果然坐不住了。
这日,我正在御花园里散步,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突然冲过来,跪倒在我面前。
才人,不好了,您养在碎玉轩里的那只波斯猫,好像误食了什么东西,快不行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只猫
我蹲下身,用银簪探了探。
簪子瞬间,是萧珩前几日特意寻来送给我的。
因为他说,当年那个小哑巴,也喜欢抱着一只瘦弱的野猫。
这是冲着我来的。
我立刻赶回碎玉轩。
只见我的贴身宫女春禾正哭得梨花带雨,地上躺着那只早已没了气息的波斯猫。
猫的嘴角,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血迹。
变得漆黑。
是剧毒鹤顶红。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院子里所有战战兢兢的宫人。
是谁做的
我的声音很冷。
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低着头,怕引火烧身。
很好。
我冷笑一声。
春禾,去敬事房,就说碎玉轩有内贼,偷了我的首饰,让所有人都到院子里来,我要亲自搜查。
春禾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照办了。
很快,敬事房的管事太监便带着人来了。
我让所有宫人都站成一排。
今天,谁要是查出来手脚不干净,别怪我心狠。
我一个一个地搜查过去。
当走到那个给我报信的小太监面前时,我停住了。
我在他的袖口里,摸到了一小包粉末。
我将纸包打开,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果然。
是鹤顶红。
那小太监瞬间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才人饶命！才人饶命！不是奴才！是……是赵总管让奴才这么做的！
赵总管。
赵丞相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之一。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看向一旁的敬事房管事。
劳烦公公,将此人押到陛下面前。
就说,有人意图谋害皇嗣,栽赃于我。
管事太监大惊失色。
谋害皇嗣可是弥天大罪。
他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将那小太监拖了下去。
我看着那小太监被拖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赵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8章
萧珩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听到敬事房管事的禀报,他当即摔了手中的朱笔。
你说什么
有人在沈才人宫里下毒
管事太监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尤其是那句谋害皇嗣,意图栽赃。
萧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把那个叫赵全的带上来！
赵全很快被带到御书房。
他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不等萧珩用刑,便将所有事情都招了。
是他受了总管赵德的指使,在猫食里下毒,再故意引我发现,试图制造我因失宠而心态扭曲、毒杀宠物的假象。
至于为何要说谋害皇嗣,也是赵德教他的。
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珩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好一个赵德！
好一个赵丞相！
他猛地一拍桌子。
高德忠！
是,陛下。
给朕把赵德抓起来,打入天牢！彻查丞相府！
朕倒要看看,他赵成究竟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勾当！
高德忠领命而去。
整个御书房,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萧珩在原地踱步了许久,才终于稍微平复了心情。
他立刻摆驾碎玉轩。
我正在殿内抄写经文,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看到他来,我只是淡淡地行了一礼。
嫔妾见过陛下。
萧珩看着我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是朕……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抄写经文。
我的冷淡,像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走上前,握住我的手。
鸢儿,你放心,朕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抬起头,用他最喜欢的那双倔强的眼睛看着他。
陛下,嫔妾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说。
这次的事,是否和当年我沈家的案子有关
我终于,将这颗埋藏已久的炸弹,亲手点燃。
萧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复杂。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他更没想到,赵成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或者说,是我所代表的沈家。
一股寒意,从他的脊背升起。
当年沈家的冤案,和他年幼时被害流落宫外的事,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
朕会查清楚。
他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
朕发誓,一定会还你沈家一个公道。
我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讥讽。
萧珩,你终于开始怀疑了。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9章
自那日后,萧珩开始全力彻查赵丞相。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赵成盘踞朝堂多年,党羽遍布,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更可怕的是,萧珩查到了一条关键线索。
当年指证沈家私造军械、意图谋反的所谓证人,正是赵成的一个远房表亲。
而那个表亲,在作证之后不久,便意外身亡了。
死无对证。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萧珩为此焦头烂额,整日都待在御书房里,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卷宗。
他来看我的次数少了,但赏赐却如流水一般地送进碎玉轩。
我知道,这是他补偿我的一种方式。
他越是愧疚,就陷得越深。
这天晚上,宁妃秘密派人传来消息。
赵成狗急跳墙,准备联合三王爷逼宫。
三王爷,萧珩的亲叔叔,手握京城外的三万兵马,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
我看着纸条上的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我立刻换上衣服,求见萧珩。
御书房灯火通明。
萧珩见到我,很是意外。
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我将手中的食盒放下。
嫔妾看陛下辛苦,特意炖了些参汤。
我走到他身边,状似无意地看到了他桌上摊开的卷宗。
陛下,还在为沈家的案子烦心吗
萧珩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我伸出手,指着卷宗上的一个名字。
周通判。
这个人,我记得。
萧珩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他是当年负责抄没我沈家家产的官员。
我记得,父亲有一本行医手札,记录了他毕生的心血,理应也被抄没入库。
可我后来查过,内务府的清单上,并没有这本手札。
萧-珩的眼睛猛地亮了。
你的意思是……
这本手札,很可能被这个周通判私吞了。
我冷静地分析道。
父亲的手札里,不仅有医术,还记录了他与朝中各位大人的往来信件和账目。
如果赵成与父亲有不可告人的交易,手札里,一定会有记录。
萧珩豁然开朗。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朕明白了！
高德忠！立刻去给朕查这个周通判的下落！
看着他雷厉风行的背影,我缓缓地端起那碗我亲手熬制的参汤。
汤里,我加了一味沈家秘制的药。
无色无味,只会让人在关键时刻,心神恍惚,做出错误的判断。
萧珩,赵成,你们的棋局,该结束了。
而我,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第10章
三日后,宫宴。
赵成与三王爷果然动手了。
禁军统领被买通,宫门洞开。
三王爷带着手下精兵,以清君侧,诛奸妃的名义,杀气腾腾地闯入了宴会大殿。
一时间,丝竹停歇,舞女尖叫,百官哗然。
赵成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指着我。
陛下！此女乃是前朝余孽,妖言惑众,迷惑君心！
今日,我等便是要为大萧江山,除去此妖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有惊恐,有幸灾乐祸,有鄙夷。
我却只是安静地坐在萧珩身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萧珩的脸色铁青。
赵成,三王爷,你们是要造反吗
三王爷大笑起来。
皇侄,此言差矣。本王是为了你好,免得你被这妖女掏空了身子,断送了我大萧的百年基业！
来人！把那妖妃给本王拿下！
几个士兵立刻朝我冲了过来。
萧珩猛地起身,将我护在身后。
朕看谁敢！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我放在他参汤里的药,开始发作了。
萧珩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神恍惚。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看到了那双倔强不屈的眼睛。
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绝对不能。
传朕旨意！
萧珩大喊道。
护驾！护驾！
然而,他喊出的,却不是调动暗中埋伏的羽林卫。
而是殿外那些,早已被替换成三王爷心腹的普通守卫。
三王爷和赵成对视一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完了。
皇帝果然昏聩。
百官们面如死灰。
宁妃在人群中,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我却对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就在三王爷的士兵即将冲到御前的瞬间。
大殿的四面八方,突然涌入了无数手持强弓硬弩的羽林卫。
为首的,正是本该在城外养病的镇北大将军,秦风。
秦将军是我母亲的表兄,也是我沈家最后的暗线。
奉陛下密诏,捉拿反贼赵成、三王爷！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秦将军的声音,响彻大殿。
三王爷和赵成,瞬间面如死灰。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珩也愣住了。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秦将军,又看了看身旁镇定自若的我,脑中一片混乱。
他从未下过这道密诏。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我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泛黄的手札。
正是父亲的那本行医手札。
周通判早已被我的人找到,并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这本保命符。
赵丞相,这里面,记录了你当年如何买通我父亲的副手,用假药替换军中伤药,导致数万将士惨死边关,再嫁祸给我父亲的全过程。
还有你,宁将军,我转向早已吓傻的宁妃,不,应该叫你宁舍之女。这里面,也记录了赵成是如何伪造你父亲通敌的信件,让他蒙受不白之冤的。
我每说一句,赵成的脸色就白一分。
最后,我看向御座上神情恍惚的萧珩。
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沈家满门、宁家上下的冤屈,是否可以昭雪了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震得说不出话来。
第11章
赵成和三王爷被当场拿下,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一场险些颠覆皇权的宫变,就此落幕。
沈家和宁家的冤案,也终于得以昭雪。
萧珩下旨,追封我父亲为忠义公,恢复沈家所有名誉。
他还想将我册封为后。
鸢儿,是朕对不起你。
御书房里,他拉着我的手,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深的懊悔。
朕不知道……朕竟然一直没有认出你。
朕把你当成替身,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语无伦次,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以为,他找到了他的恩人。
他以为,我们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恨之入骨,又曾以为是救赎的男人。
现在,我心中只剩下平静。
陛下。
我轻轻抽回了我的手。
你认错了。
萧珩愣住了。
什么
我说,你认错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小哑巴’。
萧珩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失。
不……不可能！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朕绝不会认错！
眼睛相似的人,天下何其多。
我淡淡地说道。
至于恩情,我从袖中拿出了半块干硬的黑色东西,陛下可还认得这个
那是当年那个馒头的一半。
我一直留着。
我本以为,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现在看来,它只是一场笑话的见证。
当年救你的那个小哑巴,确实存在。
但他早在逃难的路上,就得了一场风寒,死了。
我是他的妹妹。
我进宫,只是为了借你的手,为我沈家,也为我那苦命的哥哥,报仇雪恨。
我编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一个,能让他痛苦一生的谎言。
萧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我手中的半块馒头,又看着我那张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脸。
他想相信我。
可他又不敢相信。
不……
他喃喃自语。
你在骗朕……你一定是在骗朕！
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冷漠地反问。
如今大仇得报,我没有理由再欺骗陛下了。
我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寻找了十年的人。
他亏欠了十年的人。
死了。
而他,却把所有的宠爱和愧疚,都给了一个冒名顶替的妹妹。
他做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那张英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此脆弱的神情。
那……那你……
他想问我,对我,他算什么。
我却先一步开口。
陛下,如今沉冤得雪,我也该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恳请陛下,放我出宫。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第12章
萧珩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以为的深情,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误会。
他想补偿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而眼前这个他真正动了心,想要携手一生的女人,却只想逃离他。
他输得一败涂地。
出宫那天,天气很好。
宁妃来送我。
经过这场宫变,她也为家族洗刷了冤屈,并凭着功劳,为自己求来了一道恩旨,可以回家供养年迈的祖母。
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我。
走遍山川,悬壶济世。
我笑着回答。
把我沈家的医术,传遍天下。
这才是父亲真正的心愿。
宁妃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
保重。
你也是。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宫门口,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高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他站了很久很久。
像一尊望夫石。
我收回目光,再没有一丝留恋。
我坐上马车,朝着宫外的广阔天地,疾驰而去。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
包括宁妃。
我就是那个小哑-巴。
但我永远不会让萧珩知道。
我要让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品尝这种求而不得、爱而不知的痛苦。
我要让他,永远活在错认恩人、辜负真心的悔恨之中。
这,才是我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至于我
我叫沈鸢。
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谁的恩人。
我只是我。
马车驶过繁华的街道,阳光透过车帘,暖暖地照在我的脸上。
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