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被资本封杀退圈,穷到泡面都吃不起。
她注册小号疯狗剪辑,把顶流顾泽假唱破音剪成鬼畜神曲《基尼太霉》,血洗全网。
前经纪人李艳在庆功宴嘲讽：疯狗只配捡垃圾！
当晚,李艳偷税阴阳合同鬼畜视频冲上热搜第一。
税务局破门时,李艳对着镜头哭嚎：念姐我错了！
直播间突然飘过十发火箭,平台CEO弹幕亮瞎眼：
念宝,来当爸爸（平台）的内容总监,年薪你填。
第一章
泡面与鼠标
红烧牛肉面的廉价香气混合着出租屋潮湿的霉味,在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顽固地盘旋。苏念蜷在吱呀作响的二手电脑椅上,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您的账号演员苏念已被永久封禁】。下面一行小字：【因违反平台社区规范】。
扯淡。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什么社区规范不过是她不肯陪那个脑满肠肥的王总喝杯咖啡,第二天就被扣上品行不端的帽子,铺天盖地的黑通告,合作全黄,最后连这个认证演员号都被一撸到底。资本碾死一只蚂蚁,连理由都懒得编圆。
银行卡余额：37.26元。桌上还堆着三桶没开封的泡面,是她未来三天的口粮。窗外霓虹闪烁,映着她苍白瘦削的脸,眼底是熬红的血丝和一片死寂的灰烬。三年龙套,好不容易有个女三号有点水花,转眼就被踩回泥里。
手指无意识地在油腻的键盘上滑动,鼠标光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游荡。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那个爆红的顶流顾泽昨晚演唱会的直播回放。舞台上灯光炫目,顾泽一身闪钻西装,唱着他那首成名曲《Only
You》,深情款款,台下粉丝尖叫震天。
唱到副歌最高音You
are
my
destiny……时,顾泽握着话筒的手似乎抖了一下,身体微微后仰,脖颈青筋隐现。声音……好像飘了那么一丝丝
苏念死水般的眼底,倏地掠过一道极其微弱的光。像濒死的鱼在泥沼里最后挣动了一下尾巴。她猛地坐直身体,泡面汤溅出来烫了手背也浑然不觉。她拖动进度条,回到那个瞬间,0.5倍速播放。
再放一遍。
再放一遍！
不是错觉！那个号称行走CD的顾泽,在唱到destiny那个高音D时,嗓子劈了！极其短暂,不到0.1秒的破音！像一根极细的钢丝猛地绷断！紧接着,一股强大到离谱的修音电流瞬间介入,强行将那个破绽抹平,接上了后面完美的假唱垫音！
现场沸腾的尖叫和完美的舞台效果掩盖了这一切。但在0.5倍速下,在苏念这个被剧组录音师骂过无数次耳朵比狗还灵的前演员耳朵里,这破绽如同黑夜里的闪电,刺眼无比！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瞬间缠绕了她冰冷的心脏！
她颤抖着手,点开一个全新的、空白的小号注册页面。用户名她盯着屏幕上顾泽那张被精修到毫无瑕疵的脸,眼底最后一点属于演员苏念的温顺和怯懦被彻底烧成了灰烬。
指尖在键盘上重重敲下三个字：
【疯狗剪辑】
简介栏,她只打了一个标点符号：
【汪！】
第二章
基尼太霉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苏念熬得通红的眼睛,像两簇幽幽燃烧的鬼火。出租屋里弥漫着泡面调料包和主机风扇过载散发的焦糊味混合的怪异气息。她像一尊石像般钉在电脑前,只有手指在鼠标和键盘上疯狂舞动,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屏幕上,顾泽演唱会的高清视频被拆解得支离破碎。0.5倍速下捕捉到的那个破音瞬间,被精准地切割出来,单独放大、循环播放。那声极其短暂却无比刺耳的呲啦——破音,在反复循环中,被无限放大,扭曲,如同用指甲刮擦生锈铁皮的噪音,直钻脑髓。
Destiny……呲啦——！
Destiny……呲啦——！
Destiny……呲啦——！
苏念面无表情,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她打开音轨软件,将这截破音单独提取,像处理一块带血的生肉。降噪不。她反向操作,疯狂叠加劣质混响和失真效果,让那声破音变得更加尖锐、沙哑、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鸭！然后,她开始构建节奏。
咚！咚！咚！
一个极其简单、却如同重锤砸地的鼓点被制作出来。接着,是几个扭曲变调、廉价感十足的电子音效。最后,她将那段被处理得面目全非、如同鬼哭狼嚎的破音采样,Destiny……呲啦——！,精准地卡进了鼓点的间隙！
瞬间,一种荒诞、刺耳、却又带着诡异魔性的节奏诞生了！
Destiny…呲啦！咚！Destiny…呲啦！咚！
苏念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还不够。她开始疯狂地剪切顾泽演唱会的画面。将他深情演唱时突然翻的白眼,跳舞时差点同手同脚的滑稽瞬间,甚至他代言过的一个劣质内裤广告里,那印着Calvin
Klein仿标却拼成Calvin
Kleinie的尴尬画面……全部挖出来！
素材库在疯狂填充。她像一个最冷酷的猎手,精准地解剖着顶流光鲜皮囊下的每一丝不堪。
剪辑轨道上,画面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拼接。顾泽深情演唱的脸,下一秒变成翻白眼的表情包；他帅气的舞蹈动作,接上同手同脚的慢放；他代言的Calvin
Kleinie内裤广告,被放大、定格,配上闪烁的霓虹灯效果和巨大的、不断跳动的问号。
背景音乐,就是那段魔音灌耳的Destiny…呲啦！咚！循环！
苏念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快捷键——渲染输出。
文件名：【基尼太霉——顶流的破腚（划掉）破音艺术！】。
简介：【行走的CD不,是行走的破锣！基尼太霉,霉运当头！顶流の陨落の音！汪！】
凌晨三点。城市陷入最深的沉睡。苏念盯着上传进度条缓慢爬升到100%,然后,鼠标移向那个血红色的【发布】按钮。
指尖悬停。
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眼底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退路早就没了。要么沉入水底彻底腐烂,要么……撕开这虚伪的幕布,让所有人看看里面的蛆虫！
她猛地按下鼠标！
【发布成功！】
屏幕弹出提示。那个名为【基尼太霉】的视频,带着最恶毒的嘲讽和最癫狂的节奏,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深水炸弹,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浩瀚的网络海洋。
苏念瘫倒在椅子里,浑身脱力,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廉价的T恤。她盯着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新视频,播放量：0。评论：0。点赞：0。
死寂。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只有主机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垂死的喘息。
她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最后的念头是：明天……还能吃得起泡面吗
第三章
血洗热搜
清晨六点,城市尚未完全苏醒。出租屋里,苏念蜷在硬板床上,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顾泽那张被放大的、扭曲的脸,和他经纪人李艳尖利的咒骂。
嗡嗡嗡……嗡嗡嗡……
枕边那台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剧烈震动起来！不是闹钟,是密集到恐怖的、如同蜂群来袭的提示音！消息通知、点赞提示、评论提醒……各种APP的提示音效疯狂叠加,瞬间将狭小的房间填满！
苏念猛地被惊醒！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一把抓过手机,刺眼的屏幕光让她眯起了眼。
解锁。
【叮！叮！叮！叮！叮！……】
提示音还在疯狂炸响！屏幕上方的通知栏被彻底淹没！红色的未读消息数字像失控的计数器,疯狂飙升！999+！999+！999+！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那个名为疯狗剪辑的小号。
【粉丝数：1
→
10万+】
【作品：《基尼太霉》播放量：10万+
→
100万+
→
500万+……】
【点赞：50万+】
【评论：20万+】
疯了！彻底疯了！
苏念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她手指哆嗦着点开那个视频。
评论区早已沦陷！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基尼太霉！神TM基尼太霉！我头笑掉了！】
【Destiny…呲啦！咚！救命！这破锣嗓子在我脑子里循环一晚了！】
【行走的破锣！顾泽脸都绿了吧哈哈哈哈！】
【这剪辑鬼才！疯狗大佬！收下我的膝盖！】
【原来顶流也假唱破音啊修音师连夜扛着火车跑了吧】
【Calvin
Kleinie哈哈哈哈顾泽接这代言的时候是瞎了吗！】
【热搜！快去看热搜！炸了！】
热搜！
苏念心脏又是一抽！她退出账号,手指颤抖着点开微博。
热搜榜第一：【基尼太霉】后面跟着一个爆裂的爆字图标！
热搜第二：【顾泽
假唱破音】爆！
热搜第三：【Calvin
Kleinie
代言】热！
热搜第四：【疯狗剪辑是谁】热！
热搜第五：【行走的破锣】新！
前十热搜,她一个人占了五条！血洗！真正的血洗！
点开基尼太霉话题,里面是铺天盖地的视频转发、二创、表情包！各种鬼畜版本层出不穷！顾泽那张被反复鞭尸的脸,配上魔性的Destiny…呲啦！咚！,已经成了最新的网络狂欢图腾！
苏念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激动和巨大的不真实感而微微颤抖。成功了她那条孤注一掷的疯狗,真的咬穿了顶流的金身！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又疯狂震动起来！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疯狂闪烁！
苏念心头一紧,下意识想挂断。是顾泽团队还是平台封号警告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没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激动和谄媚的男声：喂是……是疯狗大佬吗我是‘娱乐八爪鱼’的小王啊！您……您那视频太神了！我们想买您这个视频的独家授权！价格好说！十万！不！二十万！您看……
苏念愣住了。买视频二十万
她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又传来另一个声音,似乎有人在抢电话：疯狗老师！我是‘瓜田李下’的老李！我们出三十万！只要您授权我们发个通稿！署名权还是您的！
喂疯狗老师吗我是……
电话瞬间被掐断。紧接着,又是另一个陌生号码疯狂打了进来！
苏念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陌生来电,又看了看自己那个疯狗剪辑后台还在疯狂飙升的数据,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荒诞和一丝冰冷的嘲讽感,猛地冲上心头！
她猛地挂断电话,甚至直接开启了飞行模式！
世界瞬间清净了。
只有手机屏幕上,那个名为【疯狗剪辑】的小号后台,粉丝数、播放量、点赞数……所有的数字,依旧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跳动！飙升！
如同一条挣脱锁链的疯狗,冲进了繁华的闹市,开始肆无忌惮地撕咬！
第四章
香槟与疯狗
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将星耀传媒顶层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雪茄和昂贵香水的奢靡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庆祝顾泽最新代言破纪录的庆功宴,正进行到高潮。
李艳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高定鱼尾裙,妆容精致,端着香槟杯,如同骄傲的孔雀游走在宾客之间。作为顾泽的经纪人,也是星耀的金牌推手,她此刻是全场最耀眼的焦点之一。顾泽的破音风波在她强大的公关手腕下,早已被恶意剪辑、对家抹黑的声明压了下去,热搜撤得干干净净,顾泽依旧是那个完美无瑕的顶流。
李姐,这次危机公关太漂亮了！一个秃顶制片人凑过来,满脸堆笑,顾泽没事,代言也稳了,您这手腕,绝了！
李艳矜持地抿了一口香槟,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得意：小意思。娱乐圈嘛,真真假假,关键看谁的声音大。一条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野狗,叫两声就想翻天呵。她轻蔑地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个相熟的高管耳中。
就是！疯狗剪辑什么玩意儿！听名字就low穿地心！旁边一个穿着露背晚礼服的女高管立刻附和,语气刻薄,这种靠哗众取宠、剪辑黑料博眼球的垃圾,也就配在网上捡点流量残渣！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没错！另一个矮胖的男投资人晃着酒杯,满脸鄙夷,我看就是哪个被圈子淘汰的loser,心理扭曲,躲在阴沟里放冷箭！这种疯狗,只配在垃圾堆里找食吃！
哄笑声在精致的小圈子里响起,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李艳很满意这效果。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全场,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那条叫疯狗的野狗,不过是她成功路上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连让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她摇曳着酒杯,鲜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动,如同她此刻膨胀到极致的虚荣心。
要我说啊,李艳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讽,清晰地传入周围人的耳中,这种疯狗,也就这点出息了。除了在网上狺狺狂吠,捡点别人不要的垃圾,还能干什么现实里,怕是连给顾泽提鞋都不配！
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几桌的人都能听到：
疯狗嘛,只配一辈子在阴沟里打滚,捡垃圾吃！
刻薄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恶毒,在悠扬的宴会背景音乐中显得格外刺耳。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和附和。
李艳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如同女王俯视蝼蚁。她优雅地转身,准备走向下一波需要她指点的宾客。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嗡——！
她放在精致手包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密集到恐怖的、如同机关枪扫射般的消息提示音！各种APP的推送通知音效疯狂叠加,瞬间打破了宴会厅的优雅氛围！
李艳眉头一皱,有些不悦。谁这么没眼力见她本想忽略,但那震动如同催命符般持续不断,甚至引来了旁边几个宾客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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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耐地拉开手包拉链,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
锁屏界面上,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的通知,瞬间淹没了她的视线！
【微博：爆！李艳偷税阴阳合同
爆！】
【微博：热！星耀传媒财务造假
热！】
【微信：王总：李艳！快看热搜！出大事了！】
【微信：张导：艳姐！怎么回事！税务局的人联系我了！】
【抖音：您关注的疯狗剪辑发布新作品：《艳阳高照——金牌经纪人的两本账》】
【抖音：您关注的娱乐纪检委转发了疯狗剪辑的视频】
【未接来电：13个（未知号码）】
【未接来电：8个（税务局
张科长）】
轰——！！！
李艳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她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死,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寸寸龟裂！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猛地一抖！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刺破宴会厅的喧嚣！
昂贵的水晶香槟杯从她手中滑落,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金黄色的酒液和晶莹的碎片四散飞溅！溅湿了她昂贵的裙摆,也溅到了旁边宾客的鞋子上！
啊！周围响起几声短促的惊呼！
李艳却浑然不觉！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标题——李艳偷税阴阳合同！还有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名字——疯狗剪辑！
她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慌乱地点开微博热搜榜！
热搜第一：【李艳偷税阴阳合同】爆！
热搜第二：【星耀传媒财务造假】爆！
热搜第三：【疯狗剪辑新作《艳阳高照》】爆！
点开话题,置顶的是一个来自疯狗剪辑的、只有短短三十秒的视频！
视频没有炫目的特效,没有魔性的配乐。只有冰冷的、如同幻灯片般快速闪过的画面！
一份份清晰的合同扫描件！甲方是星耀传媒,乙方是李艳工作室,金额巨大！但紧接着,画面切换！是另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合同！同样的甲方乙方,同样的项目名称,但金额……却缩水了整整百分之七十！两份合同,签名处,赫然都是她李艳的亲笔签名！清晰无比！
视频最后,定格在一张被红圈重点标注的、来自某银行私人账户的巨额流水截图！收款人：李艳！金额,正好是两份合同的差额！
视频结束。黑屏上,只有一行血红色的、不断闪烁的大字：
【艳阳高照不,是阴阳两本账！汪！】
嗡——！
李艳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高跟鞋一歪！
噗通！
她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朽木,重重地、毫无形象地摔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在那一滩混合着香槟酒液和玻璃碎片的污秽之中！
昂贵的酒红色鱼尾裙被彻底污损,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脸上的妆容被冷汗和恐惧冲刷得一片狼藉！她瘫坐在污秽里,浑身抖得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死寂一片！所有宾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如同戏剧般的一幕！刚才还风光无限的金牌经纪人,转眼间如同丧家之犬！
就在这时！
宴会厅厚重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表情严肃、胸前佩戴着国徽徽章的男人,在酒店经理惶恐的陪同下,大步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瘫坐在污秽中、失魂落魄的李艳！
为首的中年男人面容冷峻,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响彻整个死寂的宴会厅：
李艳女士吗我们是市税务局稽查局的。现依法对你涉嫌偷逃税款、签订阴阳合同等违法行为进行立案调查！请你配合！
第五章
直播间的火箭
咔嚓！
冰冷的手铐合拢,发出清脆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重重砸在李艳的手腕上！也砸碎了宴会厅里最后一丝虚假的繁华。
李艳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下去,全靠两个穿制服的稽查人员架着,才没有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昂贵的鱼尾裙拖在沾满香槟和碎玻璃的地面上,污秽不堪。精心描画的眼线被泪水冲花,在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丑陋的黑痕。她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牙齿咯咯作响,眼神涣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不……不是我……我没有……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梦呓般的否认,声音嘶哑微弱,连她自己都不信。
李艳女士,请配合调查。为首的稽查局张科长面容冷峻,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公事公办地出示了证件和文件,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
李艳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曾经对她阿谀奉承、此刻却如同躲避瘟疫般退开、眼神里充满了鄙夷、震惊和幸灾乐祸的宾客！最后,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宴会厅角落里那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
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本地新闻台的画面！画面一角的小窗口里,赫然是她瘫倒在地、被铐上手铐的狼狈模样！而新闻标题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顶流经纪人李艳涉嫌偷税漏税被税务部门带走调查！】
完了！全完了！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她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对着镜头嘶声哭嚎！声音凄厉绝望,穿透了宴会厅的死寂：
念姐！苏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念姐——！！！
那一声凄厉的念姐,如同夜枭的悲鸣,在空旷的宴会厅里久久回荡,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哀求,也清晰地被新闻镜头捕捉,瞬间传遍了千家万户！
苏念坐在出租屋的电脑前,屏幕上是李艳被铐走、对着镜头哭嚎念姐我错了的新闻直播画面。她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因为李艳的崩溃而有一丝波澜。手里端着一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热气腾腾。
她吸溜了一口面条,目光平静地看着屏幕上李艳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恐惧和绝望的脸。三年前,她被李艳亲手推进深渊时,对方脸上也是这种掌控一切、视她如蝼蚁的冷漠。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苏念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快意,只觉得……无聊。她移动鼠标,点开了自己的疯狗剪辑账号后台。私信箱早已爆炸,无数合作、谩骂、威胁的信息塞得满满当当。她随意地往下翻着。
就在这时——
直播间界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
苏念一愣。她没开直播啊
下一秒,直播间原本空荡荡的屏幕上,猛地炸开一片绚烂到刺眼的金光！
一艘巨大无比、金光闪闪、造型夸张的超级火箭动画特效,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音效,轰然升空！火箭尾部喷射着耀眼的火焰,直冲屏幕顶端！
【用户爸爸（平台）在疯狗剪辑的直播间赠送了超级火箭×1！】
金光未散！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整整九艘同样金光闪耀、气势磅礴的超级火箭,如同九颗坠落的太阳,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将整个直播屏幕彻底淹没在了一片纯粹的金色海洋之中！震耳欲聋的火箭升空音效疯狂叠加,几乎要冲破电脑音箱！
【用户爸爸（平台）在疯狗剪辑的直播间赠送了超级火箭×9！】
十发超级火箭！价值十万人民币！
整个直播平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针对一个根本没开播的直播间进行的巨额打赏震动了！无数被火箭特效吸引进来的观众瞬间涌入苏念的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十发超火！给一个黑屏直播间！】
【爸爸（平台）这ID】
【疯狗大佬！是疯狗大佬的直播间！】
【爸爸哪个爸爸平台爸爸！】
【平台CEO亲自下场疯狗大佬牛逼炸了！！！】
【李艳刚被抓！平台爸爸就来送火箭这信号】
弹幕如同瀑布般疯狂刷屏！直播间人气瞬间冲上全站第一！虽然屏幕依旧漆黑一片！
苏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忘了吃面,筷子悬在半空。她盯着屏幕上那个金光闪闪、嚣张无比的ID——爸爸（平台）,眉头微蹙。平台CEO王撕葱那个以毒舌和壕气著称的富二代
就在弹幕疯狂猜测、直播间人气爆棚的顶点——
一行加粗的、闪烁着七彩炫光、自带尊贵VIP边框的特效弹幕,慢悠悠地从屏幕正中央飘过,如同帝王出巡般醒目：
【爸爸（平台）】：念宝,玩够了没来当爸爸（平台）的内容总监,年薪你填。平台资源随你用,想咬谁咬谁。汪
弹幕瞬间死寂！
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爆炸！
【】
【内容总监！年薪你填！】
【平台爸爸亲自招安！疯狗大佬要转正了！】
【念宝爸爸这称呼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疯狗变家犬！还是带编制的顶级獒犬！】
【平台这是要把疯狗供起来当祖宗啊！！！】
苏念看着那条飘过的弹幕,看着那个念宝的称呼,看着年薪你填、想咬谁咬谁的嚣张承诺,再看着自己那个依旧黑漆漆的直播间里疯狂滚动的弹幕和依旧在燃烧的火箭特效……
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放下筷子,端起那碗还剩一半的红烧牛肉面,凑到电脑自带摄像头前——虽然直播间是黑屏,但麦克风是开着的。
她对着麦克风,清晰地、慢条斯理地,吸溜了一大口面条。
吸溜——
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炸锅的直播间。
然后,她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直播间漆黑的屏幕上,缓缓打出一行白色的、没有任何特效的系统文字：
【主播疯狗剪辑：汪。】
第六章
总监的狗牌
平台总部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天际线。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进来,将纤尘不染的玻璃会议室映照得如同水晶宫。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和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压力。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内容运营部、市场部、公关部、技术部……各部门总监、副总监、核心骨干,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眼神里或多或少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他们刚刚经历了平台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一场人事地震——一个靠剪辑顶流黑料起家、ID叫疯狗剪辑的素人,空降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内容总监。
门被推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节奏稳定。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
苏念走了进来。
没有职业套装,没有精致妆容。一件简单的黑色圆领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踩着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她手里没拿文件,只拎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整个人干净、利落,甚至带着点学生气,与这间充斥着精英气息的会议室格格不入。
唯一显眼的,是她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崭新的蓝色挂绳,崭新的卡片。卡片上,她的照片是系统抓取的疯狗剪辑账号头像——一个像素风的、龇着牙的卡通狗头。旁边职位一栏,清晰地印着：内容总监。
哗——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极其轻微、却无法完全抑制的骚动。有人低头掩饰嘴角的抽动,有人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有人则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让一个疯狗来当总监王总（CEO王斯聪）是疯了吗
苏念像是没看到这些反应。她径直走到会议桌主位——那把象征着权力核心的椅子前,没有立刻坐下。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所过之处,那些细微的骚动和异样的眼神瞬间被冻结。
空气死寂。
她拉开椅子,坐下。帆布包随手放在脚边。
开会。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没有任何开场白,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我是苏念,新任内容总监。接下来三个月,内容侧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流量翻倍。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落针可闻。翻倍平台流量已经到瓶颈期了,翻倍开什么玩笑！
市场部总监,一个四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语气却带着质疑：苏总监,欢迎欢迎。不过……流量翻倍这个目标,是不是有点……过于激进了我们目前的增长曲线……
曲线太平。苏念打断他,目光转向会议室前方巨大的投影屏,技术部,调出过去三个月全站流量分布热力图,按内容分区、用户活跃时段、用户画像标签分层显示。
技术部总监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新总监第一个命令如此具体且技术流。他反应很快,立刻示意手下操作。
巨大的屏幕上,复杂的动态热力图瞬间展开。五颜六色的区块代表着不同分区的流量热度,深浅变化显示着时段差异,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用户标签数据流。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试图理解这复杂的信息。
苏念只看了一眼,便抬手指向热力图上几个颜色偏冷、数据流稀疏的区域：鬼畜区、冷知识科普区、小众文化圈层……这些地方,流量洼地。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点,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为什么洼算法推荐权重低,入口埋得深,创作者激励不足,运营活动从不覆盖。平台资源全堆在明星八卦、擦边直播、低质短剧这些红海区,内卷到死,用户疲劳阈值越来越高。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微变的市场部和运营部总监：翻倍的目标,不是靠继续给那些已经撑得快吐的用户灌泔水。是把这些洼地,填平,引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质疑的目光变成了惊疑。这个疯狗,好像……真懂
具体怎么做苏念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光洁的桌面上,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运营部,三天内,拿出鬼畜区、冷知识区、小众文化区的专项扶持计划,流量入口前置,算法权重上调30%,设立‘冷灶热炒’创作基金,真金白银砸下去,吸引头部创作者入驻,扶持腰部,激活尾部。
运营总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市场部,苏念没给他机会,目光转向市场总监,联动扶持计划,策划‘破圈行动’。鬼畜区联合音乐平台,搞‘神曲再造’大赛；冷知识区对接高校、科研机构,做‘硬核科普周’；小众文化圈层,给我找圈内真正的KOL,做深度纪实,不是猎奇！资源,预算,一周内方案放我桌上。
市场总监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僵住。
技术部,苏念看向技术总监,用户标签系统升级。现在的标签太糙。我要更细颗粒度的兴趣图谱,能精准识别出谁爱看硬核科普,谁沉迷小众亚文化,谁有鬼畜创作潜力。算法模型,一周内给我优化方案。
技术总监额头渗出了细汗,连连点头。
公关部,苏念的目光最后落在公关总监身上,那是个妆容精致、气场强大的女人,舆论场,给我守住了。扶持计划公布后,肯定有人唱衰,有人带节奏。盯紧,尤其是那些被动了蛋糕的头部娱乐MCN。该澄清澄清,该反击反击。记住,我们是平台,规则制定者,不是求着谁吃饭。
公关总监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念,最终点了点头：明白。
苏念收回目光,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那枚印着卡通狗头的工作牌轻轻晃动。
目标,翻倍。路径,填平洼地,引爆冷灶。执行,按我刚才说的,各部门协同。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压,散会前,还有问题吗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刚才的质疑、不屑、观望,此刻全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压力所取代。这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空降兵,用十分钟,撕开了平台内容生态的遮羞布,画出了一条清晰到近乎冷酷的路径。
没有人说话。
苏念站起身,拎起脚边的帆布包。
没问题就干活。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三天后,我要看到各部的详细方案初稿。
会议室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
留下满屋子西装革履的精英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只有投影屏幕上,那复杂的流量热力图还在无声地流转,冷色调的洼地区域,仿佛正等待着被某种狂暴的力量彻底点燃。
第七章
冷灶烈火
三天后,平台官方账号发布一则重磅公告,如同一颗深水炸弹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平台星火计划正式启动！】
【斥资十亿,专项扶持鬼畜创作、硬核科普、小众文化三大内容生态！】
【流量倾斜！算法加权！创作基金！百万奖金池！】
【寻找真正的破圈力量！下一个顶流,或许就在你的鼠标下！】
公告措辞犀利,目标明确,毫不掩饰地剑指被主流视野长期忽视的冷灶区域。同时,疯狗剪辑的官方账号同步转发,配文只有一个字：【汪！】
全网哗然！
【十亿！平台疯了吧砸给鬼畜和科普】
【疯狗大佬当总监就是硬气！这是要掀桌子啊！】
【鬼畜区春天来了百万奖金我键盘呢！】
【硬核科普早该做了！天天看明星撕逼烦死了！】
【小众文化终于被看见了！泪目！】
【呵呵,哗众取宠！鬼畜能有什么价值平台钱多烧的】
【坐等翻车！看十亿怎么打水漂！】
质疑、嘲讽、期待、狂喜……各种声音瞬间引爆网络。各大娱乐MCN和头部网红团队更是反应激烈,内部会议开个不停,电话被打爆。平台这突如其来的资源转向,等于直接动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流量奶酪！
王总！这苏念太胡来了！星耀传媒新任的公关总监（李艳被抓后火线上任）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十亿砸给那些没人看的玩意儿这不是明摆着跟我们过不去吗我们旗下那么多头部娱乐账号怎么办
电话那头,王斯聪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却不容置疑：怎么办凉拌。平台规则变了,要么适应,要么出局。有本事,你们也去搞点有质量的‘冷灶’内容
王总！这……
行了,王斯聪打断他,有这功夫打电话,不如想想怎么让你们的头部主播别只会扭屁股喊大哥。哦对了,提醒你们一下,他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玩味,苏总监的‘疯狗’数据库,可一直盯着呢。数据造假、刷量、低俗擦边……以前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嘛……你们懂的。汪。
电话被挂断。星耀新任公关总监拿着忙音的手机,脸色煞白。
星火计划如同它的名字,迅速点燃了原本沉寂的角落。
最先爆发的,是鬼畜区。
一个ID叫灵魂调音师的UP主,原本粉丝不过万,作品播放量常年在几千徘徊。他瞄准了星火计划的神曲再造赛道,将一首几十年前的革命老歌《我们走在大路上》,用极其硬核的电子音乐技术进行解构、变速、混音,融入赛博朋克元素,再配上精心剪辑的、充满未来感的城市建设和科技发展画面。
视频发布不到十二小时,播放量破百万！弹幕炸裂！
【卧槽！这调音！这混音！听得我天灵盖飞了！】
【革命歌曲还能这么玩燃爆了！】
【这才是电子音乐！不是动次打次！】
【硬核鬼畜！跪了！】
【百万奖金预定！灵魂调音师牛逼！】
紧接着,硬核科普区。一个中科院物理所的博士,ID弦论扫地僧,平时发些高深物理的科普视频,曲高和寡。这次,他参与了硬核科普周,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和动画,讲解量子纠缠与心灵感应的伪科学辟谣,逻辑严密,幽默风趣,全程无尿点。视频被平台强力推送,直接破圈！无数文科生看得津津有味,大呼原来物理这么有趣！
小众文化圈层更是百花齐放。一个专注于研究各地濒危方言的UP主方言守护者,深入西南某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记录下一种仅剩三位老人会说的独特方言,制作成纪录片形式的视频。视频没有夸张的剧情,只有真实的记录和老人沧桑的讲述,却蕴含着巨大的文化力量,看哭无数网友,引发全社会对方言保护的关注。
冷灶,真的被烧成了烈火！
星火计划扶持的优质内容如同井喷,一个接一个地冲上热搜,霸占榜单！【灵魂调音师赛博红歌】、【弦论扫地僧教你怼玄学】、【最后的XX方言】……话题度、讨论度、用户停留时长,各项数据疯狂飙升！
平台流量,以一条近乎陡峭的直线,开始向上狂飙！
内容中心巨大的数据监控屏上,那条代表全站流量的红色曲线,如同打了强心针,以前所未有的斜率向上猛冲！旁边几个原本颜色黯淡、代表鬼畜、科普、小众的分区曲线,此刻如同三条苏醒的巨龙,咆哮着昂首向上,颜色亮得刺眼！
运营部、市场部的总监们站在大屏幕前,看着那疯狂跳动的数字,脸上早已没了三天前的质疑和不安,只剩下极度的震撼和狂喜！他们看向站在屏幕前,依旧穿着简单T恤牛仔裤,平静注视着数据的苏念,眼神彻底变了。
这哪里是疯狗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神！
苏念没有看他们。她只是看着那条不断攀升的总流量曲线,看着那三条代表冷灶的炽热光芒,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还不够。
她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清晰地传遍内容中心：通知‘疯狗’数据组,启动对全平台娱乐版块头部账号的‘数据清洗’行动。刷量、造假、低俗擦边……有一个算一个,证据链做实,权重直接下调50%。空出来的流量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三条炽热的曲线,全部导给‘星火计划’的优质内容。
是！苏总监！通讯器那头传来压抑着兴奋的回应。
一场无声的、却更加残酷的流量绞杀,在平台内部悄然展开。那些习惯了靠虚假数据和低俗内容躺着赚钱的娱乐MCN和头部网红们,即将迎来真正的寒冬。而冷灶燃起的烈火,将在这寒冬的废墟上,烧得更加旺盛。
第八章
铁窗泪与狗粮
市中级人民法院,庄严肃穆。巨大的国徽高悬,法槌落下,声音回荡。
……被告人李艳,犯逃税罪,数额特别巨大……犯签订、履行合同失职被骗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亿五千万元……
法官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重重砸下。
被告席上,李艳穿着橙色的囚服,早已没了昔日的光鲜。头发枯槁,面容浮肿憔悴,眼窝深陷,眼神空洞麻木。当听到七年这个数字时,她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被两名女法警架住才没有倒下。
旁听席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星耀传媒派来的法务代表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几个曾经的朋友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庭审结束。法警押着李艳往外走。她脚步踉跄,如同行尸走肉。就在即将被带离法庭的瞬间,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旁听席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
是苏念！
尽管遮着脸,但那身形,那眼神……李艳死都不会认错！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悔恨、不甘和最后一丝求生欲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爆发！她猛地挣脱法警的搀扶（其实法警根本没用力）,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朝着旁听席的方向扑去！喉咙里发出嘶哑凄厉到变调的哭嚎：
念姐！苏念！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帮我求求情！我不能坐牢啊！七年！我会死在里面的！念姐——！！！
她的哭嚎声在空旷的法庭里回荡,凄厉绝望,涕泪横流,状若疯癫。两个法警迅速上前,面无表情地将她死死按住,强行往外拖拽。
念姐！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磕头！放过我吧！啊——！！！李艳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法庭侧门后,只留下几声绝望的呜咽和沉重的关门声。
旁听席上,零星几个旁听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低声议论着。
鸭舌帽下,苏念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潭。她看着李艳被拖走的方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在看一幕与己无关的荒诞剧。没有快意恩仇的畅快,没有大仇得报的激动,只有一片冰冷的、看透了的漠然。
她站起身,压了压帽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法庭。
走出法院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平台内部推送。
她点开。
是疯狗数据组发来的加密报告。报告里,详细罗列了顾泽及其团队在过去半年内,通过多个皮包公司进行数据造假、刷量、雇佣水军操控舆论的确凿证据链。数据详实,证据链完整,如同一条冰冷的绞索。
报告末尾,是一句请示：【苏总监,证据链完整,是否按计划执行】
苏念的目光落在顾泽的名字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回复：
【执行。权重下调50%。关联账号,同步处理。】
回复发送。
她收起手机,走下台阶。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到路边,没有叫车,只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街边橱窗里,巨大的电子屏正在播放娱乐新闻。画面一闪,是顾泽最新的代言广告。他依旧帅气逼人,笑容完美,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苏念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
几秒钟后,屏幕下方突然弹出一条滚动快讯：【快讯：顶流顾泽疑似数据造假,多个平台账号异常掉粉,代言品牌方紧急回应……】
画面切换,顾泽那张完美的笑脸瞬间被切换成了他经纪人焦头烂额面对记者追问的狼狈画面。
苏念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平稳,如同刚才只是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广告。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王斯聪发来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一只胖乎乎的柯基犬,正憨态可掬地埋头在一个崭新的、印着卡通狗头的食盆里,吭哧吭哧地干饭。食盆旁边,放着一袋顶级进口狗粮。
图片下面,王斯聪配了一行字：【念宝,你的狗粮到了。纯进口,顶级货,管够。汪】
苏念看着那张柯基干饭的图片,看着那袋狗粮,又看了看图片角落那个眼熟的、印着龇牙狗头的食盆（和她工牌头像一模一样）,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一个真切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如同冰雪初融。
她拿起手机,对着熙熙攘攘的街头,拍了一张阳光穿过梧桐叶缝隙的照片。光影斑驳,充满生机。
然后,她点开王斯聪的对话框,回复。
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系统自带的、咧着嘴、吐着舌头的狗头表情包。
【】
第九章
疯狗归林
平台年度盛典,冠盖云集。巨大的宴会厅内流光溢彩,水晶吊灯折射着令人目眩的光芒。红毯铺地,明星、网红、行业大佬、媒体记者……无数镜头闪烁,捕捉着每一个光鲜亮丽的瞬间。这是流量的盛宴,是名利场的狂欢。
后台休息室,却隔绝了前厅的喧嚣。苏念靠在宽大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是星火计划的年度总结报告。报告首页,加粗的字体醒目地标注着：【全站流量同比增长：217%】。鬼畜、科普、小众文化三大板块的流量增长曲线,更是如同三条昂首向天的巨龙。
她合上报告,随手放在一边。目光落在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如同倒悬的星河。
门被轻轻敲响。
进。
王斯聪推门进来,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常的、有点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念宝,躲这儿清净呢他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给你的。
苏念抬了抬眼皮：什么
好东西。王斯聪把信封递过来,年度盛典,‘巅峰影响力人物’奖杯。你的。
苏念没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知道。王斯聪耸耸肩,把信封放在她旁边的茶几上,所以奖杯我替你收了。奖呢,是你的,实至名归。领奖的场面活儿,我替你干了。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毕竟,你可是我们平台的镇宅神兽,疯狗总监。露个面,我怕把那些心里有鬼的家伙吓出心脏病。
苏念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王斯聪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脸上的玩笑神色收敛了些：说真的,念宝。‘星火计划’成了。流量翻倍,超额完成。上面很满意。平台内容生态算是被你彻底洗了次牌。接下来怎么打算继续当你的内容总监,咬人还是……他顿了顿,想歇歇
苏念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璀璨的灯火上,沉默了片刻。
累了。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王斯聪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总监的位置,苏念转过头,看向他,你找人接手吧。
王斯聪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似乎并不意外：想好了
嗯。苏念点头,该咬的,咬完了。该烧的,烧起来了。剩下的,按规则运行就行。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脚下这片由无数流量和数据构建的繁华之地。疯狗……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不能总拴在笼子里当看门狗。
王斯聪走到她身边,也看向窗外：那你……
回山里。苏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老家。清净。
王斯聪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回去当山大王挺好。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递给苏念。
屏幕上是一个新注册的、极其简单的蓝V认证账号。ID：【念林】。认证信息：自由创作者。
平台永远给你留着最高权限的后门。王斯聪晃了晃手机,这个号,算我送你的小礼物。不发广告,不搞推广,纯属自留地。想叫就叫两声,不想叫就趴着晒太阳。没人能管你。
苏念看着那个ID【念林】,又看了看王斯聪。最终,她接过手机,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盛典前厅,高潮迭起。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下面,让我们揭晓本年度‘巅峰影响力人物’——他就是,平台CEO,王斯聪先生！恭喜王总！
掌声雷动,闪光灯如同银河倾泻。
王斯聪整了整西装,对苏念露出一个看我的的笑容,转身推门走了出去,瞬间融入那片光海和喧嚣之中。
休息室里,恢复了寂静。
苏念走到沙发边,拿起那个装着奖杯的信封,掂了掂,很沉。她没打开,随手将它放进了自己带来的那个半旧帆布包里。然后,她拎起包,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片璀璨而虚幻的灯火之城。
转身,走向休息室另一侧通往安全通道的门。
门外,没有红毯,没有镜头。只有安静的走廊和通往下方的楼梯。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属于王斯聪,属于这场盛典,属于这个她曾搅动风云又亲手重塑规则的名利场。
而她,脚步未停,身影没入楼梯间的阴影,如同退潮的浪,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片喧嚣的顶点。
几天后。
一个名为【念林】的新账号,在平台悄然发布了一段视频。
没有标题,没有简介。
视频很短。画面是连绵起伏的苍翠群山,云雾缭绕其间。山风吹过林海,掀起阵阵松涛。镜头缓缓移动,掠过山间清澈的溪流,掠过挂着露珠的野花,掠过在枝头跳跃的松鼠。画面干净、纯粹,只有自然的声音：风声、水声、鸟鸣。
视频最后,定格在一座掩映在竹林深处、白墙黛瓦的静谧小院门口。
画面暗下。
视频结束。
没有剪辑技巧,没有魔性配乐,没有尖锐讽刺,甚至没有一个字。
只有纯粹的、属于山林的宁静。
视频下方,播放量缓慢增长着。评论区也渐渐有了留言。
【这是哪里好美！】
【新账号拍的很有感觉啊！】
【念林名字好听。】
【只有我觉得这画面特别治愈吗】
【博主是隐居了】
没有热搜,没有推广,没有疯狗的锋芒毕露。只有山风拂过林梢的低语,在网络的某个安静角落,悄然流淌。
如同疯狗归林,收起了利爪和尖牙,只留下一片悠远的宁静,和山林间自由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