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晕温柔地洒在长条餐桌上,折射着骨瓷餐具细腻的光泽。三支长蜡烛安静燃烧,火焰在精心擦拭的高脚杯上映出跳动的暖光。空气里弥漫着松露奶油蘑菇汤的馥郁香气,还有一束刚从荷兰空运来的厄瓜多尔红玫瑰,花瓣丝绒般厚重,深红如凝固的心血。
林晚拢了拢身上那件真丝睡袍的衣襟,指尖不经意划过锁骨下冰凉的金属。那是周明哲昨天才送来的纪念日礼物——一条镶嵌着纯净白钻的锁骨链,设计简约,价值不菲。他说,白色代表纯洁永恒,就像他对她的爱。她信了,还特意涂了新买的限量版正红色指甲油,想给他一个惊喜。
今天是结婚三周年,林晚唇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目光扫过布置得近乎完美的餐厅。桌上的礼物盒里,是她费尽心思托人从瑞士拍回的限量款腕表,表盘背面刻着他名字的缩写。她想象着他看到时的惊喜表情。
墙上的古董挂钟指针沉稳地滑向九点。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始终没有新的来电提醒。她下午发给他的信息石沉大海:明哲,晚上早点回来,有惊喜等你。
晚餐精心烹制的牛排早已冷却,凝结的油脂在盘边画出难看的弧线。精心搭配的勃艮第红酒,在醒酒器里徒劳地散发着单宁的香气。
一种细微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她站起身,丝绸睡袍滑过皮肤,带起一阵莫名的凉意。偌大的别墅寂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她需要一点声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走到二楼,主卧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点光亮。里面有水声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回来了故意悄悄给她惊喜刚才的不安瞬间被一丝隐秘的期待取代。她放轻脚步,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触上冰凉的门把手。
水声更清晰了,还夹杂着……女人模糊的、带着喘息的笑声
那笑声像淬了冰的针,猛地扎进林晚的耳膜。所有的期待瞬间冻结、粉碎。她猛地推开门!
氤氲的白色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沐浴露的甜腻香气。巨大的按摩浴缸里,水波荡漾,泡沫翻涌。她结婚三年的丈夫周明哲,赤着上身,慵懒地倚靠在浴缸边缘,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水光。而一个年轻妖娆、一丝不挂的女人,正像水蛇般紧紧缠绕在他怀里,白皙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胸膛上。
林晚的血液在那一刹那彻底凝固,世界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只剩下眼前这荒诞又刺目的画面。
周明哲听到动静,猛地回头,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看到门口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林晚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捕捉不到的慌乱,随即被一种刻意的、带着厌烦的镇定取代。他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起身。
他怀里的女人——白薇薇,也转过头来。看清是林晚,她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扬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炫耀和恶意的笑容。她甚至故意往周明哲怀里又贴紧了些,挑衅地抬起下巴。
就在白薇薇抬头的瞬间,林晚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死死钉在了她修长的脖颈上。那里,一条粉钻项链在迷蒙的水汽和灯光下,折射出刺眼又廉价的光芒。那款式……那款式和林晚锁骨上这条所谓的永恒白钻项链,一模一样!只是钻石的颜色不同!一个冰冷如霜,一个俗艳如粉!
巨大的荒谬感像海啸般冲击着林晚的理智。昨天,周明哲亲手为她戴上这条项链时,情话还在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今天,同款的粉钻就戴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在这个属于她和他的婚床上方的浴室里!
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不受控制地落在周明哲赤裸的背上。几道新鲜的、深红色的抓痕,突兀地盘踞在他肩胛骨附近,在蜜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那抓痕的形状,那深红的色泽……
林晚下意识地、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灯光下,她精心涂抹的、那抹象征爱情热度的正红色指甲油,艳丽刺目,与周明哲背上抓痕的颜色,分毫不差!
嗡的一声,林晚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碎,剧烈的绞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咽下。她扶着冰冷的门框,指尖用力到泛白,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周明哲终于慢条斯理地动了。他推开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白薇薇,扯过旁边一条浴巾随意围在腰间,水珠顺着他精壮的胸膛和腹肌滑落。他拿起另一条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赤脚踩着水渍向林晚走来。那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己家的庭院散步,而非刚刚被妻子撞破奸情。
他在林晚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他身上混合着水汽、沐浴露和一丝属于白薇薇的甜腻香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他低头看着林晚惨白的脸,眼神里没有愧疚,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还有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啧。他咂了下嘴,仿佛林晚的出现是多么不合时宜的错误。既然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薇薇她……他侧头瞥了一眼浴缸里正得意洋洋看着好戏的白薇薇,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回味似的笑,……比你有趣多了,也懂事。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林晚千疮百孔的心脏。
乖,周明哲伸出手,似乎想像往常哄她那样摸摸她的头,林晚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随即又换上那副打发麻烦的表情,别闹。明天给你买那个你看了很久的包,当补偿。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对大家都好。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出轨只是一件可以用一个奢侈品包包轻易抹去的小事。
白薇薇也裹着浴巾从浴缸里站起来,扭着腰肢走到周明哲身边,娇滴滴地依偎着他,声音甜得发腻:是啊周太太,明哲哥心里还是有你的位置的。男人嘛,在外面打拼压力大,偶尔逢场作戏很正常的啦……她一边说,一边故意用手指拨弄着自己脖子上的粉钻项链,挑衅的目光在林晚和她锁骨上的白钻项链之间来回扫视。
逢场作戏补偿一个包
林晚看着眼前这对无耻的男女,看着周明哲那张英俊却写满虚伪薄情的脸,看着白薇薇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极致的痛苦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奔涌、灼烧,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焚为灰烬。然而,就在这灭顶的痛苦深渊里,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东西,却破土而出。
那是一种死寂般的清醒。过往三年所有的温情脉脉、所有的付出牺牲、所有的信任依赖,都在这一瞬间被这肮脏的一幕彻底粉碎,露出了底下冰冷残酷的真相。她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那颗曾经鲜活跳动的心,在眼前被这对狗男女亲手碾碎,然后迅速冻结成一块坚冰。
所有的愤怒、悲伤、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为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林晚脸上所有的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玉石般的冷白。然后,就在周明哲和白薇薇都以为她会崩溃大哭或者歇斯底里时,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
那不是一个笑容。那更像是在苍白的脸上,硬生生撕开的一道冰冷裂口。艳丽,却毫无温度。空洞的眼神深处,锐利如刀锋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甚至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好啊。她看着周明哲微微错愕的表情,清晰地吐出后半句,包,我要最贵的那个。
说完,她不再看那对让她作呕的男女一眼,挺直了那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的脊背,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灵魂的精致人偶,一步一步,极其平稳地转过身,走出了这间充满背叛与恶臭的浴室。
身后,传来白薇薇压低却足够清晰的嗤笑:啧,真听话。以及周明哲带着不耐烦的回应:行了,少说两句。
林晚没有回头。她径直走下楼梯,穿过那布置得浪漫温馨、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餐厅。烛光依旧摇曳,玫瑰依旧芬芳,冷掉的牛排和红酒像一场失败的祭奠。她脚步虚浮地走进一楼的书房,反手关上门,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落下。
一直强撑的、如同钢丝般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断裂。
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控制不住地沿着门板向下滑落,最终瘫坐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巨大的、迟来的痛苦如同海啸,终于将她彻底吞没。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那即将冲破喉咙的凄厉尖叫。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滚烫地砸落在丝质睡袍上,裂开深色的痕迹。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心脏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凌迟,痛得她蜷缩起身体,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为什么凭什么三年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是如此不堪的背叛那个说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那个在神父面前许下承诺的男人,此刻正和另一个女人在他们的婚床上翻云覆雨!而她,竟然只值一个包!
恨意如同藤蔓,缠绕着破碎的心脏,疯狂滋长。那恨意如此冰冷,如此尖锐,压过了所有的悲伤和软弱。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深渊里,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宽大的红木书桌。桌面上摊着几份文件,一支她常用的钢笔随意搁在一旁。然后,她的目光被书桌角落一封不起眼的、深蓝色硬壳信封吸引住了。
那封信被压在一叠财经杂志下面,只露出一个角。信封上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只有一行简洁有力的烫金英文:CHEN
ZHENG
LAW
FIRM,以及一行中文打印的地址。信封的一角,印着一个火漆印章的痕迹——一只抽象的、振翅欲飞的鹰隼。
陈铮律师事务所林晚对这个名字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几天前,管家确实提过有一封加急挂号信送来,当时她正忙着准备纪念日晚餐,心思全在周明哲身上,只随口说了一句放书房吧。
一种莫名的、近乎本能的直觉驱使着她。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扶着门板站起来,踉跄地走到书桌前。颤抖的手指拿起那封沉甸甸的信。
拆开信封,里面是几页措辞严谨、格式规范的法律文件。当她的目光掠过文件抬头的几个大字——遗嘱继承通知书,以及后面跟着的、一连串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和资产清单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兹有委托人林淑仪女士(即立遗嘱人,系林晚女士之远房姑婆)于近期不幸离世。根据其生前所立并公证之遗嘱,林淑仪女士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
-
位于纽约、伦敦、巴黎、香港等地之不动产共计27处;
-
价值约3.8亿美金之珠宝首饰及古董艺术品收藏(详细清单见附件A);
-
南非、澳大利亚等地矿产公司之主要股权(估值约45亿美金);
-
分布于瑞士、开曼群岛等地银行账户之现金及有价证券(估值约28亿美金);
-
其他未列明之动产及债权……
以上所有资产,总计估值逾百亿美金,现指定林晚女士为唯一合法继承人……
百亿……美金
林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一长串零上,大脑一片空白。她对这个叫林淑仪的姑婆几乎毫无印象,只隐约记得母亲提过一句,说这位姑婆年轻时远渡重洋,性格孤僻,与家族甚少联系,没想到……
文件后面附着律师陈铮的联系方式,并特别注明:此遗嘱生效需继承人林晚女士亲自签署确认文件。若逾期未确认,遗产将按法定程序处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浴室里那令人作呕的画面——周明哲背上的抓痕、白薇薇脖子上的粉钻项链、那句她比你有趣多了、那句明天给你买包——如同最清晰的电影片段,一帧一帧在她眼前残酷地回放。极致的羞辱和锥心刺骨的背叛,与眼前这份冰冷、庞大、足以颠覆一切的财富,形成了最荒诞也最强烈的对比。
痛苦、屈辱、愤怒……这些汹涌的情绪并未消失,但它们被一种更强大的、更冰冷的东西瞬间压制、塑形。
那个在浴室里强撑着冷静、说着要最贵的包的林晚,像一层脆弱的壳,片片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地狱烈火中涅槃重生的、眼神淬炼如寒冰的灵魂。
一丝冰冷到极致、却也锋利到极致的光芒,在她空洞的眼眸深处点燃,然后迅速燎原。那不再是悲伤,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决绝和掌控一切的冷酷。
她拿起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泪痕未干却冰冷如霜的脸颊,也映亮了她指尖那抹刺目的、与周明哲背上抓痕同色的正红指甲油。她找到文件上那个国际长途号码,指尖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一个沉稳、干练、不带任何多余情绪的男声传来:您好,陈铮律师事务所,我是陈铮。
林晚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异常平稳,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破釜沉舟的决然:
陈律师我是林晚。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份价值百亿的文件,红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关于姑婆的遗产……我现在就签字。
她的目光透过书房的落地窗,投向别墅外沉沉的、象征着周明哲商业帝国核心的都市霓虹,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另外,我需要你立刻、全力协助我做几件事。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上她和周明哲曾经的甜蜜合影,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寒刃。
目标,周明哲和他的周氏集团。我要他……万劫不复。
电话那头,陈铮的回应没有丝毫迟滞,只有冰冷的、金属般的质感:明白,林小姐。签字文件已就位,我即刻带团队前往府上。关于周氏集团,请提供具体目标。
林晚报出宏远集团的名字,声音像淬过火的冰刃:不惜代价,三天内,我要看到宏远与周氏解约的新闻头条。
宏远,周明哲集团最大、最稳定的利润奶牛,是他商业版图的基石,也是他傲慢的底气来源。
收到。目标锁定宏远集团。其他指令
陈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截断一个商业巨头的命脉只是待办事项清单上的一项。
暂时没有。尽快过来。
林晚挂断电话。
冰冷的电子音消失,书房陷入死寂。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映照着这座冰冷的、充满背叛的牢笼。林晚低头,看着自己指甲上那抹刺目的、与周明哲背上抓痕同色的正红。她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人,脸色惨白如纸,泪痕交错,眼神却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深渊,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幽暗火焰。身上的真丝睡袍沾着泪痕和尘土,狼狈不堪,像一个被丢弃的破败玩偶。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摸向锁骨下那条冰冷的白钻项链——周明哲口中纯洁永恒的象征,白薇薇脖子上那廉价粉钻的原版。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她猛地抓住项链,用力一扯!
咔嚓一声脆响,纤细的铂金链子应声而断。冰凉的钻石砸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滚了几圈,像一滴凝固的、讽刺的眼泪,折射着吊灯冰冷的光。
林晚看也没看那颗价值不菲的钻石,赤着脚,踩过它,走向与主卧相连的更衣室。巨大的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高定礼服、限量手袋,全是周明哲用金钱堆砌的宠爱证明。她面无表情地掠过那些华丽却空洞的装饰品,径直走到最里侧。
那里挂着一套她从未穿过的、剪裁凌厉如战甲的黑色西装套裙。线条冷硬,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纯粹的黑色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她脱下沾满屈辱的睡袍,任由它滑落在地,像褪去一层陈旧腐朽的皮。冰冷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冲刷着皮肤上残留的、属于那对狗男女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她洗得很用力,皮肤泛起红痕,仿佛要将那深入骨髓的背叛和肮脏彻底洗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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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那身纯黑的西装套裙,镜中的女人彻底变了。湿漉漉的黑发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清晰、带着绝绝弧度的下颌。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脂粉,只有眼底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在燃烧。黑色的衣料包裹着她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身躯,勾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锋利的肃杀之气。不再是依附于周明哲的菟丝花,而是一柄刚刚出鞘、饮血方归的利刃。
凌晨一点半,别墅沉重的雕花大门被无声推开。
陈铮为首,身后跟着三名同样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精英男女,动作迅捷而安静地鱼贯而入。他们像一群精确校准过的机器,带着公文包和便携式打印设备,瞬间将奢华的客厅一角变成了临时作战室。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翻动、键盘敲击和低语指令的冰冷气息。
陈铮本人四十岁上下,身材挺拔瘦削,一张脸如同精雕细刻的大理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只扫了一眼林晚的装束和她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便微微颔首:林小姐。
没有寒暄,没有疑问,只有纯粹的、等待指令的专业姿态。
开始吧。
林晚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带着金属的回音。她坐在主位沙发上,背脊挺直,如同接受加冕的女王。
签字的过程高效得近乎冷酷。陈铮将一份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林晚面前,语速平稳地解释着关键条款——股权确认书、资产托管协议、特别授权委托书……每一页的签名栏,都意味着天文数字的财富归属正式易主。林晚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指尖的钢笔没有丝毫犹豫,在需要的地方落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像一种无声的宣战。
最后一笔落下,陈铮收起文件,利落地分类装入不同的保密箱。他身后的助理立刻递上一部全新的、造型低调却透着顶级科技感的卫星加密手机,以及一张通体漆黑、没有任何银行标识、只在角落烫印着繁复暗纹的卡片。
林小姐,这是您的专属通讯设备,安全等级最高。这张是‘黑曜石’卡,不设额度,全球通用,由您继承的海外家族基金直接背书,资金实时划拨,无任何交易限制或审查。
陈铮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仿佛递出的不是一张能买下半个国家的卡片,而是一张普通的名片。
林晚接过手机和那张冰冷的黑卡。卡片的边缘锐利,触手生凉,沉甸甸的分量感,仿佛承载着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卡片上冰冷的暗纹,眼底的冰焰无声地跳跃了一下。
宏远集团。
她抬眼,目光如实质的冰锥射向陈铮,方案。
陈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开随身携带的超薄笔记本,屏幕亮起,调出一份结构复杂的图表和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他语速快而清晰:宏远集团,主营高端精密制造,周氏是其最大原材料供应商,占其采购份额的65%,合同年采购额约38亿人民币,是周氏集团年营收的核心支柱。合同三个月后到期,续约谈判已进入最后阶段,宏远内部倾向性明显。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正面竞价截胡,可行性低。周氏与宏远合作多年,供应链深度绑定,且宏远董事长王宏远性格保守,厌恶风险。常规手段难以在三天内撬动。
林晚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黑曜石卡片边缘划过。她没有催促,只是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计算的光芒在无声闪烁。
陈铮停顿一秒,继续道:但宏远并非铁板一块。其第二大股东,执行副总裁李国涛,与王宏远理念不合已久。李国涛主张技术升级转型,急需巨额研发资金,但王宏远把持财政,坚持保守路线。这是突破口。
李国涛
林晚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的。我们已初步接触其私人助理。李国涛对一项名为‘天工计划’的下一代智能生产线技术野心勃勃,但苦于缺乏启动资金,宏远内部阻力巨大。
陈铮指尖在屏幕上划过,调出另一份资料,他需要至少20亿人民币的前期投入,且要求资金方不干预技术决策,只做财务投资。王宏远绝无可能批准如此巨额且高风险的投资。
林晚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天工计划那充满野心的标题上,又缓缓移向手中那张冰冷的、不设上限的黑卡。一个清晰、冷酷、带着绝对碾压力量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告诉李国涛,
林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裁决意味,‘天工计划’,我投了。30亿人民币,一次性到账,纯财务投资,决策权完全在他。只有一个条件——
她微微前倾,黑色的西装勾勒出凌厉的线条,一字一句,如同冰珠落地: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宏远集团与周氏解约的官方公告。新的原材料供应商,由我指定。
陈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容,而是对绝对力量精准运用的认可。明白。李国涛无法拒绝这个条件。王宏远虽然保守,但第二大股东联合新晋金主以核心项目相胁,加上我们提供的、足以覆盖短期供应链波动的替代方案和违约金补偿预案……
他语速飞快,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可行性,99.9%。我立刻安排。
他身后的团队立刻行动起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汇成一片急促的雨点。加密电话接通,低沉的指令以不同语言迅速下达。
林晚靠回沙发椅背,闭上眼。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低语指令。百亿遗产带来的不是纸醉金迷的眩晕,而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掌控感。复仇的机器已经启动,齿轮开始冷酷地咬合。周明哲最引以为傲的商业基石,即将在她手中化为齑粉。这只是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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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夜未眠的林晚笼罩其中。她依旧穿着那身纯黑的战袍,端着一杯黑咖啡,站在窗边,俯瞰着城市在晨曦中苏醒。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
陈铮无声地走到她身后一步远的位置,微微颔首:林小姐,第一阶段完成。30亿资金已按协议打入‘天工计划’专项托管账户。李国涛方面确认收到,并承诺今日上午十点前,宏远集团董事会将就终止与周氏合作进行表决。他握有足够票数。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压下了喉咙里残余的血腥味。
另外,您昨晚提到的……包
陈铮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林晚能感觉到他语气里一丝几不可察的询问。
林晚转过身,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又带着极致讽刺的弧度:当然要买。周总亲口承诺的‘补偿’,怎么能辜负他的‘好意’
她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那张通体漆黑的黑曜石卡,指尖在冰冷的卡面上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微响。
通知‘星辰’旗舰店,清场。我半小时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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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旗舰店坐落在城市最昂贵的奢侈品购物中心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天际线。这里陈列着当季全球限量、动辄百万起跳的顶级手袋和珠宝,是顶级名流和富豪的秘密花园。此刻,店内却空无一人,只有店长和几位资深SA(销售顾问)垂手肃立,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恭敬,眼底深处却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清场他们接到总部最高级别的指令时都懵了。哪位神秘大人物有如此排场当看到走进来的林晚时,店长Sarah的瞳孔猛地一缩。周太太那个在圈子里以温顺、好脾气著称的周太太她今天……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林晚一身纯黑西装,没有任何配饰,素面朝天,却带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冰冷气场。她身后只跟着陈铮,像个沉默的影子。店内的暖光灯打在她身上,仿佛都被那身纯粹的黑色吸收殆尽,只留下一种凛冽的寒意。
周太太,欢迎光临‘星辰’。
Sarah立刻扬起最标准的职业笑容迎上去,试图用熟悉的称谓拉近距离,今天想看点什么我们刚到了一些……
林晚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像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整个流光溢彩的店铺。那些陈列在防弹玻璃柜里、被聚光灯追逐的顶级手袋和珠宝,在她眼中仿佛只是寻常的货架商品。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店铺最中心、被单独陈列在黑色丝绒台座上的一个手袋上。
那是一个极其罕见的雾面鳄鱼皮铂金包,尺寸特殊,颜色是一种仿佛沉淀了时光的、低调却奢华至极的烟灰色。包身上没有任何显眼的LOGO,只有角落里一个微小的、用同色系鳄鱼皮镶嵌的星辰标志,彰显着其无与伦比的尊贵身份。这是本季全球唯一限量款,价格标签上那一长串零足以让普通人窒息。
Sarah心头一跳,立刻介绍:周太太好眼光!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暗夜星辰’,全球唯一……
林晚终于将目光转向她,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她打断了Sarah的介绍,声音清晰、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响彻在寂静的店铺里:
这个,
她指向那个暗夜星辰,然后,手指极其缓慢地移动,像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掠过旁边陈列柜里熠熠生辉的钻石手镯、祖母绿项链、限量款腕表……最终,她的指尖在空中划了一个优雅而冷酷的半圆,囊括了店内几乎所有最耀眼、最昂贵的核心区域:
除了左边第三排中间那个粉色的,还有靠窗那两件,其他的……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Sarah瞬间僵住的脸,以及她身后几位SA惊愕睁大的眼睛。然后,她从手包里,缓缓抽出了那张通体漆黑、没有任何银行标识的卡片。
全部包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全……全部!
Sarah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破音。她身后的SA们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震惊和荒谬。清场是为了让她一个人……买空整个旗舰店的顶级货品!这怎么可能!
连陈铮都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
林晚对周围的震惊视若无睹。她只是平静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将那张冰冷的黑卡,轻轻放在了Sarah面前的玻璃柜台上。卡片与玻璃接触,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一声。
怎么
林晚微微偏头,看着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Sarah,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却又冰冷刺骨,‘星辰’的店规,不允许客人一次性购买太多还是……
她的目光扫过Sarah胸前的名牌,Sarah店长觉得,我买不起
不!不是!周太太您误会了!
Sarah猛地回过神,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能拿出这种级别黑卡的人,捏死她比捏死蚂蚁还简单!她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们立刻为您办理!立刻!小张!小李!快!清点!开单!
她语无伦次地指挥着同样吓傻的店员。
整个店铺瞬间陷入一种兵荒马乱的繁荣。店员们手忙脚乱地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手袋、腕表,动作快得几乎要飞起来。收银台传来密集而疯狂的扫码声和打印机疯狂吐纸的声音。巨大的、带着烫金星辰LOGO的包装盒和防尘袋堆积如山。
林晚却只是随意地走到休息区的沙发坐下,陈铮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站在她身侧。她端起店员小心翼翼奉上的顶级蓝山咖啡,姿态悠闲,仿佛眼前这价值数亿的疯狂扫货场景,只是午后一场无聊的消遣。她的目光偶尔掠过那些璀璨的珠宝,眼神却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堆没有生命的石头。
周明哲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店铺的。
他显然是刚从某个应酬或温柔乡里被紧急电话叫出来,头发微乱,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脸上带着宿醉般的疲惫和被琐事打扰的不耐烦。当他看到空荡荡的店铺、堆积如山的包装盒、以及坐在沙发上那个一身纯黑、气场冰冷的林晚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晚你搞什么鬼
他皱着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语气带着惯有的、高高在上的不耐烦,Sarah!怎么回事为什么店里搞成这样
他以为林晚在无理取闹,像以前一样需要他出面安抚收拾烂摊子。
Sarah正抱着一堆单据跑过来,看到周明哲,如同看到救星,带着哭腔:周总!您可算来了!周太太她……她要把店里除了几件外的所有顶级货品都买走!这…这金额实在太大了!
周明哲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晚,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怒意:林晚!你疯了!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故意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林晚在发泄昨晚的不满,用这种极端幼稚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和补偿。他压下火气,试图拿出那套惯用的安抚伎俩,声音放软了些,带着施舍般的哄劝:好了好了,昨晚是我不对。你看中哪个包我买给你,别闹这么大阵仗,让人看笑话。
他说着,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钱包。
林晚终于放下了咖啡杯。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周明哲。那双眼睛,冰冷、深邃,没有任何他熟悉的温顺、委屈或愤怒,只有一片漠然的、如同俯视蝼蚁般的平静。
周总,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整个店铺的混乱,你误会了。
她微微抬手,纤细的食指指向Sarah怀里那堆厚厚的、还在不断打印出来的单据,以及那个被单独放在一旁、如同灰姑娘般被剩下的、俗艳的粉色手袋(那是白薇薇喜欢的风格)。
我要的,只是那个最贵的包。
她的指尖最终落向那个烟灰色的暗夜星辰,然后,红唇勾起一个极致艳丽也极致冰冷的弧度,如同盛放在冰原上的罂粟:
至于其他的……是我买给自己的小礼物。怎么,周总也想……替我买单
周明哲伸向钱包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他顺着林晚的指尖,看到了那张被Sarah紧紧攥在手里、准备用来刷卡的、通体漆黑的卡片。那张卡片,他只在顶级金融峰会的传闻里听过!那是真正的、行走的无限额提款机!是顶级隐形富豪的身份象征!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周明哲的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猛地看向林晚,那张昨晚还写满温顺和绝望的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嘲弄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掌控感。她不是赌气,不是发泄!她……她怎么会有这种卡!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Sarah颤抖着双手,将那摞代表着天文数字的单据放在林晚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毕恭毕敬地捧起那张冰冷的黑卡,走向收银台。
滴——
一声清脆的、代表着交易成功的提示音,如同丧钟,在寂静得可怕的店铺里响起。
林晚看也没看面如死灰的周明哲,优雅地站起身。陈铮立刻上前,为她拿起那个象征着补偿的、烟灰色的暗夜星辰手袋。
辛苦Sarah店长了。
林晚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购物。她的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奢侈品包装盒,东西,稍后送到这个地址。
陈铮适时地递上一张只有地址的名片。
她迈步向外走去,纯黑的裙摆划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如同胜利女神曳地的战袍。在与僵立原地的周明哲擦肩而过时,她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
周明哲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清冽的、如同雪松般的冷香,与昨晚浴室里那甜腻恶心的气息截然不同。
林晚的红唇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带着淬毒的温柔:
对了,老公,谢谢你的‘补偿’。这个包,我很喜欢。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走出了星辰旗舰店那扇沉重的玻璃大门,将周明哲和他崩塌的世界,彻底留在了身后那片由金钱堆砌、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璀璨光芒里。
周明哲站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脸色灰败,冷汗浸透了昂贵的衬衫后背。林晚最后那句带着剧毒的低语,像魔咒般在他脑子里疯狂回响。她看他的眼神……那张卡……还有刚才店员们那惊惧又带着隐秘鄙夷的目光……
一股灭顶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疯狂地拨打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通,传来他心腹助理带着哭的嘶喊:
周总!完了!宏远……宏远集团刚刚发布官方公告!终止与我们的一切合作!股价……股价崩盘了!!
星辰旗舰店那声清脆的滴声,仿佛不是交易完成的提示,而是敲响在周明哲商业帝国上的第一声丧钟。紧随其后的,是助理那通带着哭腔、如同末日审判般的电话。
宏远……宏远集团刚刚发布官方公告!终止与我们的一切合作!股价……股价崩盘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戳进周明哲的耳膜,直抵心脏。他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眼前流光溢彩的奢侈品店铺瞬间旋转、扭曲、崩塌,只剩下林晚离去时那身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剪影,和她手中那张冰冷的、象征着无限财富与碾压力量的黑卡!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几乎窒息。他顾不得形象,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SA,踉跄着冲出星辰的大门。午后的阳光刺眼,却驱不散他浑身的寒意。他疯狂地拨打着林晚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机械的忙音。再打,依旧如此。那个曾经对他24小时开机的号码,彻底将他拉入了永夜。
林晚!林晚你接电话!!
他对着手机嘶吼,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引来路人侧目,他却浑然不觉。曾经运筹帷幄的精英总裁,此刻像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只剩下无能的狂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跌跌撞撞地冲进自己的座驾,油门踩到底,昂贵的跑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冲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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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
这里曾是周明哲权力和荣耀的象征。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昂贵的红木办公桌,意大利定制的真皮座椅……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大厦将倾的绝望气息。
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几位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董事和核心高管面色铁青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惨白、抱着厚厚文件的助理。
周明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王董事,也是公司第二大股东,拍着桌子咆哮,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周明哲脸上,宏远!那是我们的命根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公告发出来我们才知道!你这个总裁是干什么吃的!
就是!股价开盘就跌停!外面全是催债的!银行电话都快打爆了!我们质押的股票眼看就要爆仓了!
另一位李姓董事急得团团转,额头上全是冷汗。
周总,公关部完全失控了!负面新闻铺天盖地,都在说我们被宏远抛弃是因为产品质量有严重隐患!还有……还有说您……私生活混乱影响公司声誉的……
公关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递上平板电脑,屏幕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红色K线图和诸如《周氏帝国崩塌宏远解约疑云重重!》、《总裁出轨风波未平,周氏再遭致命打击》之类的耸动标题。
周明哲颓然地陷在他的总裁椅里,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椅背上,领带扯开,露出汗湿的衬衫领口。他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质问和恐慌像无数只蜜蜂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让他头痛欲裂。
够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威严,声音却嘶哑干涩,宏远的事……是意外!有人在背后搞鬼!我正在查!
查拿什么查
王董事冷笑,对方开出的价格比我们高30%!还承担了宏远所有的违约金和供应链切换成本!这种手笔,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你告诉我,你得罪了哪路神仙!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周明哲,是不是你那些破事惹出来的祸!那个姓白的女人……
闭嘴!
周明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我的私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联系其他客户!安抚银行!增持股票!需要钱,我……

李董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脸上满是讥讽,周总,你个人账户上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够填今天这一个跌停板的窟窿吗够付供应商这个月的货款吗银行现在还会给你放款做梦吧!
冰冷的现实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周明哲的心口。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和地位,在真正的资本巨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而那个巨鳄……那个手持黑卡、眼神冰冷的女人……是林晚!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恐慌再次攫住了他。他必须找到林晚!必须求她!只有她能救他!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在破产清算和牢狱之灾面前,一文不值!
他粗暴地推开围在办公桌前的众人,抓起车钥匙,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再次冲出了办公室,留下身后一片更加绝望的咒骂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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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一场汇聚了顶级名流、衣香鬓影的慈善晚宴,正在市中心最奢华的酒店宴会厅内举行。水晶灯的光芒如同碎钻般倾泻,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水、香槟和金钱的味道。
白薇薇穿着一身极其耀眼的、几乎开叉到大腿根的银色亮片吊带裙,脖子上戴着那条粉钻项链,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只急于开屏的孔雀。她端着香槟,脸上挂着精心练习过的、妩媚又略带矜持的笑容,享受着周围或惊艳、或探究、或带着几分暧昧的目光。
宏远解约的消息她也听说了,心里有些打鼓,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周明哲焦头烂额,就顾不上管她了而且,她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她更进一步的机会——在周明哲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他温柔的抚慰,说不定能换来更多的好处,甚至……那个周太太的位置想到这里,她抚摸着脖子上的粉钻项链,笑容更加得意。这可是周明哲送的定情信物,虽然她后来偷偷找人看过,成色似乎……但好歹是钻石!足够她在这圈子里炫耀了。
薇薇,你这粉钻好漂亮啊!新买的
一个平时和她塑料姐妹情的名媛凑过来,目光黏在项链上。
白薇薇心中得意,面上却故作云淡风轻:哎呀,还好啦。明哲哥送的,说是小礼物。
她故意把明哲哥叫得亲昵,享受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
周总真是大手笔!这粉钻看着就不一般,得几百万吧
另一个女人也围过来奉承。
白薇薇享受着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微微扬起下巴,让粉钻在灯光下折射出更璀璨的光芒,正要再不经意地透露点周明哲对她的宠爱,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宴会厅入口处一阵轻微的骚动。
人群像摩西分海般向两侧分开。
林晚来了。
她没有穿任何争奇斗艳的晚礼服,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线条凌厉的纯黑色西装套裙。唯一的点缀,是胸前一枚设计极其简约、却仿佛凝聚了星河的蓝宝石胸针。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素面朝天,没有任何脂粉,却比在场所有浓妆艳抹的女人都更夺目。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冰冷而强大的气场,如同女王巡视领地,瞬间压下了满场浮华喧嚣。
她的出现,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震惊、探究、敬畏和浓浓的好奇。宏远解约的新闻余波未平,这位一夜之间展现出雷霆手段、身份成谜的周太太,此刻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白薇薇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看着林晚那身纯粹的黑和她周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一股强烈的嫉恨和不安猛地窜上心头。她凭什么这么风光!一个被丈夫当众背叛的弃妇而已!
白薇薇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像一只斗鸡般迎了上去,刻意挡在林晚的必经之路上,脸上挤出假笑,声音又尖又甜:哎呀,这不是周太太吗您也来了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朴素明哲哥没陪您一起来吗
她故意抚摸着脖子上的粉钻项链,动作夸张,试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条项链上。
林晚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落在白薇薇脖子间那条闪烁着俗艳粉光的项链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审视。
白薇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强撑着笑容:周太太也喜欢这条项链这是明哲哥送我的呢,他说粉钻配我的肤色……
林晚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平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白小姐脖子上的项链……真眼熟。
她微微歪了歪头,动作优雅,眼神却锐利如刀锋。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空无一物的锁骨下方——那里曾经挂着那条象征纯洁永恒的白钻项链。
哦,和我先生‘送’我的那条好像。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粉钻项链上,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带着极致讽刺的弧度,如同冰山上折射的寒光:
不过……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白薇薇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和周围陡然屏住的呼吸。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林晚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粉钻项链的某个镶嵌细节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清晰:
**我那条有GIA(美国宝石研究院)证书,全球唯一编号:HX-000。**
她微微抬手,一直如同影子般跟在她身后半步的陈铮,立刻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装帧精美的证书,在众人面前展开。聚光灯下,GIA的标志和那个清晰无比的HX-000编号,以及旁边那颗纯净白钻的高清图片,刺目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林晚的目光重新回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白薇薇身上,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淬毒的温柔:
**你那条……**
她的目光扫过粉钻项链上那个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镶嵌瑕疵和明显偏暗的色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弄:
**高仿做得不错,哪里买的**
轰——!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整个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假的!
我就说那粉色看着就不正!原来是高仿!
周明哲居然送小三假货!
啧啧,这白薇薇还当宝贝似的到处显摆,脸都丢尽了!
周太太太狠了!当众打脸啊!这比撕小三还解气!
无数的目光,或鄙夷、或嘲笑、或幸灾乐祸,如同无数根针,狠狠扎在白薇薇身上。她精心营造的虚荣光环,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廉价不堪的本质。她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巨大的羞愤让她浑身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胡说!
白薇薇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是明哲哥送我的!是真的!你嫉妒!你故意污蔑我!
污蔑
林晚轻笑一声,那笑声冰冷,不带任何温度。她看也不看歇斯底里的白薇薇,目光转向陈铮。
陈铮心领神会,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盖着律师事务所鲜红印章的文件,声音沉稳清晰,响彻全场:白薇薇小姐,根据我方委托人林晚女士提供的证据,以及婚姻存续期间财产追索的法律授权,现正式通知您:您身上佩戴的这条项链,以及周明哲先生于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赠予您的所有物品,包括但不限于珠宝、房产、车辆、现金等,均属于林晚女士与周明哲先生的夫妻共同财产。林晚女士作为财产共有人,有权要求追回。
他将文件副本递向白薇薇,眼神如同看一件垃圾:这是律师函。请您于三日内,将所有相关财物原物返还至指定地点。否则,我们将依法提起诉讼,并申请强制执行。
轰隆!
第二记重锤砸下!
白薇薇彻底懵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她看着那份冰冷的律师函,又看看周围无数张写满嘲笑和鄙夷的脸,再看看林晚那如同俯视尘埃般的眼神……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她吞噬。她尖叫一声,再也无法忍受这公开处刑般的羞辱,捂着脸,像只丧家之犬般,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窃笑声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宴会厅。
林晚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她抬手,轻轻拂了拂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掉了一只恼人的苍蝇。陈铮收回文件,重新站回她身后,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周围的议论声在她冰冷的目光扫视下,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位一夜之间展露峥嵘、手段狠戾决绝的周太太。她的视线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宴会厅门口匆匆赶来的、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上——是终于打听到她行踪、一路追来的周明哲。
周明哲显然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昂贵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脸色灰败,眼中布满血丝和惊恐。他看到了白薇薇捂脸逃离的背影,也看到了林晚那身冰冷如战甲的黑,和她眼中那令人心悸的漠然。巨大的恐慌让他不顾一切地推开挡路的人,踉跄着冲到林晚面前。
晚晚!晚晚!你听我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嘶喊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形,完全不顾周围还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双手死死抓住林晚西裤的裤脚,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都是白薇薇那个贱人勾引我的!我爱的是你啊晚晚!求你!求你放过公司!救救我!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不能破产!不能坐牢啊!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曾经英俊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哀求而扭曲变形,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精英总裁的风采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周明哲,曾经高高在上的周氏总裁,竟然当众下跪,向自己的妻子摇尾乞怜!
林晚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如同烂泥般的男人。他那卑微的姿态,涕泪交加的脸,颤抖的身体,每一处都写满了丑陋和令人作呕的软弱。她清晰地记得浴室里他那句她比你有趣多了的轻蔑,记得他递上买包补偿时那打发宠物般的施舍嘴脸。
一股冰冷的、带着极致快意的厌恶,从心底升起。
她缓缓地、极其优雅地抬起右脚。鞋底,是同样冰冷坚硬的高级定制小羊皮。
然后,在周明哲充满希冀和哀求的目光中,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
林晚那昂贵的鞋跟,带着千钧的力道和冰冷的嘲弄,**精准地、毫不留情地碾在了周明哲死死抓着她裤脚的手背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周明哲喉咙里迸发出来,痛得他瞬间蜷缩起身体。
林晚微微俯身,凑近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她红唇勾起一个极致艳丽也极致残忍的弧度,如同盛放在地狱边缘的曼珠沙华。冰冷的气息拂过周明哲的耳廓,带着淬毒的温柔和宣判般的清晰:
周总,解释
她轻笑一声,鞋跟又碾了一下,满意地听到脚下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省省吧。
她微微停顿,欣赏着他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恐惧。
不过……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刺骨的鄙夷:
**你现在这副破产跪地、摇尾乞怜的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他涕泪交加的脸,像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
**可比你在浴室里出轨时……**
红唇勾起恶魔般的弧度,吐出最后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冰凌,刺穿他所有的幻想和尊严:
**有趣多了。**
说完,她收回脚,嫌恶地、如同拂去鞋底沾染的尘埃般,轻轻跺了跺脚。不再看地上那滩彻底崩溃的烂泥一眼,她挺直脊背,在陈铮无声的开路下,在无数道震惊、敬畏、恐惧的目光注视中,如同胜利归来的女王,踩着脚下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一步一步,从容而冰冷地,走出了这片由金钱堆砌、此刻却弥漫着腐朽和崩溃气息的华丽坟墓。
身后,是周明哲撕心裂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嚎啕,以及被保安强行拖走时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嘶吼。那声音,被隔绝在宴会厅沉重的雕花大门之外,最终消散在都市夜晚冰冷的空气里。
林晚坐进等候在路边的劳斯莱斯幻影。陈铮为她关上车门,自己坐进副驾。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顶级音响流淌着低沉的大提琴曲。林晚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扶手上轻轻敲击。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在她冰冷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林小姐,周明哲名下所有可转移的现金和不动产已被冻结。白薇薇那边,律师函已送达。
陈铮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平稳无波。
林晚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另外,
陈铮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您之前交代的……那批东西,已经送到新购置的‘云顶’别墅了。现在过去
林晚缓缓睁开眼。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冷寂。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弧度。
嗯。
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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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别墅位于城市近郊的半山,是新近开发的天价顶级豪宅区。林晚的新居独占视野最好的山顶位置,是一座现代风格与东方禅意完美融合的巨大玻璃堡垒。
巨大的客厅,270度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如同踩在星河之上。然而,此刻客厅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散落着的景象,却比窗外的星河更加夺目,也更加……冰冷。
那是在星辰旗舰店被林晚随手买下的战利品——价值数亿的顶级珠宝和限量手袋。此刻,它们被随意地倾倒在地毯上,像一堆被主人厌弃的垃圾。
巨大的祖母绿项链、鸽血红宝石耳环、全钻镶嵌的腕表、各种珍稀皮革的铂金包……璀璨的钻石、温润的珍珠、艳丽的彩宝,在室内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它们层层叠叠,随意地堆在一起,形成了一座散发着金钱与权力气息的、冰冷而耀眼的小山。
尤其是那些散落的、大大小小的钻石,如同被打碎的星辰,洒满了地毯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尖锐、毫无温度的光芒,铺就了一条通往客厅中央主位的、价值连城的碎钻之路。
林晚赤着脚,踩在那冰凉坚硬的碎钻之上。细小的棱角硌着脚心,带来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她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地,踏着这条由无数金钱和破碎尊严铺就的路,走向客厅中央那张线条冷硬、如同王座般的单人沙发。
陈铮沉默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像一个融入夜色的剪影,静静守护着。
林晚在王座上坐下,身体陷入冰冷而舒适的皮革中。她微微向后靠,目光平静地扫过脚下这片令人窒息的璀璨废墟。没有欣赏,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和一种近乎虚无的空洞。
复仇的快感如同烈酒,入口辛辣,灼烧过后,留下的却是更深的空旷。周明哲的崩溃嚎啕,白薇薇的羞愤逃离,如同褪色的默片,在她脑海中回放,却已激不起丝毫波澜。
她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探入那堆冰冷的珠宝中。指尖触碰到一颗巨大的、切割完美的圆形白钻,它曾经或许是某个皇冠上的主角,价值连城。此刻,却被她如同捡起一颗普通的石子般,捏在指尖。
林晚举起那颗钻石,对着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灯光透过纯净的晶体,折射出冰冷而炫目的七彩光晕,映亮了她毫无表情的脸。
垃圾……
她红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指尖一松。
嗒的一声轻响。
那颗价值千万的钻石,如同最廉价的玻璃弹珠,跌落回那片由无数同类铺就的、冰冷的碎钻之路上,溅起几颗细小的星辰,滚动几下,归于沉寂。
林晚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堆璀璨的垃圾。她的视线越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向远方更深沉、更广阔的夜空。那里,是无垠的黑暗,却也孕育着无限的可能。
脚下的碎钻之路冰冷而刺痛,却也无比坚实。
这条由背叛和屈辱铺就、以百亿权杖开道、最终以仇敌的尊严为阶的路,她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新的征途,就在那片无垠的黑暗之后。
她端起旁边水晶茶几上早已醒好的、如同血液般深红的顶级勃艮第,对着窗外那片象征新生的黑暗,微微举杯。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苦涩的回甘。
真正的女王之路,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