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博物馆里的叛逆徽章
凌晨两点的恒温系统突然打摆子。陆野指节碾过展柜玻璃的瞬间,听见程序库里从未加载过的脆响
——
像冻裂的湖面突然炸开,菱形玻璃碎片蹦起时,在应急灯下发着碎钻似的光。青铜徽章的棱角钻进虎口,与手腕那块徽章形胎记擦出火星,后颈汗毛突然根根站起,这痛感比系统设定的
疼痛模拟
真实得扎心。
警告！B-11
号触发觉醒协议！
警报声劈叉成电流音,展柜顶灯开始疯狂眨眼睛。陆野摊开手,青铜徽章的麦穗纹路正渗金粒,顺着掌纹爬到腕间,在胎记边缘聚成小小的漩涡。他摸向解说牌背面时,指尖陷进褪色徽章的折痕里
——
上周清理
302
展区,这铁皮玩意儿卡在墙缝里,当时他竟违抗
销毁异常物品
的指令,把它塞进了制服内袋。此刻铁皮烫得像揣了块刚出炉的烤红薯,背面
逃
字的刻痕里,半片灰墙皮正跟着心跳哆嗦。
直播杆的绿光扫过来时,陆野正盯着自己的手发愣。穿汉服的女生蹲在警戒线外,襦裙下摆沾的梧桐叶还在滴水
——
那是
民国街景
区的人造雨,按设定离开场景就该蒸发。家人们谁懂啊！NPC
偷文物还自带反骨！
她把镜头怼得更近,弹幕在透明屏上滚成瀑布：这波是电子榨菜新剧情刚充的月卡不会打水漂吧
打赏火箭炸得陆野眼睛发酸,这场景他解说过
107
次,今天才发现虚拟烟花的光,竟能在玻璃碎片上投下真实的影子。
陆野扯掉工作牌,金属链砸在展柜残骸上叮当响。他把两枚徽章并在掌心,褪色铁皮与青铜表面的麦穗纹路严丝合缝,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同一块东西。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
他声音低了三度,你在
302
展区摔碎仿制品花瓶,系统扣你
50
积分时,保洁机器人弯腰捡碎片的瞬间
——
它胸前的徽章,是不是和这个一个模子
女生的直播杆
哐当
砸在地上。陆野瞥见她指甲缝里的朱砂印泥,那是刷
民国邮局
支线蹭的,十七次重复任务,印泥早该浸透指甲盖了。他屈指弹弹褪色徽章,翘起的铁皮刮过掌心,带出细碎的疼
——
这种超越程序的痛感,从捡到这枚徽章那天就没断过。
你刷了十七次的‘民国剧情’,
陆野往前挪半步,皮鞋碾过玻璃碴的脆响在展厅回荡,就没发现茶馆掌柜的领针歪了三次都没扶正黄包车夫的帽徽永远别在左前方
45
度
他突然抓女生手腕往展柜走,她的尖叫混着警报声,还有旗袍小姐发饰上的麦穗,每次转身都逆时针转半圈
——
就像……
就像被设定死的机械臂！
女生的手机在地上抽搐,屏幕裂痕恰好劈过直播界面里陆野的脸。展厅顶灯突然集体熄灭,应急灯的红光漫过来时,褪色徽章背面的
逃
字渗出白汽。陆野掌心灼烫如烙铁,低头看见旧徽章的麦穗图案正在自转,麦芒末梢的光点在地面拼出星图
——
三颗亮星的位置,正好戳中他胎记上的三个凸起。
系统警报突然变调,电流音里混进无数细碎的说话声,像千百人躲在通风管里低语。陆野把青铜徽章塞进内袋,指尖触到皮肤下突突跳动的地方
——
那里本该只有串冰冷编码,现在却像揣了只刚破壳的雏鸟。女生还在尖叫着抢手机,他已经攥着发烫的褪色徽章冲向安全通道,铁皮边缘在掌心烙出的
逃
字印记,正随着每步奔跑变得越来越深。通道拐角的应急灯突然闪烁,照见墙面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划痕,竟与徽章背面的裂痕走向一模一样。
2
被系统悬赏的女贼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突然集体眨巴眼,最后
滋啦
一声灭了。陆野的皮鞋碾过碎玻璃,脆响在黑暗里被拉得老长,像有人在耳边嚼冰。掌心的褪色徽章烫得能煎鸡蛋,他摸到转角金属门把的瞬间,那冰凉突然变成黏腻的蓝光
——
系统
NPC
的识别信号正顺着指尖爬上来。
后腰猛地窜过一阵麻意,电击枪的电流把脊椎变成了导电轨。陆野踉跄着撞翻指示牌,紧急出口
的荧光字在眼前碎成星点,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里混着滋滋的电流音,这才发现警卫
NPC
的电棍抵住后颈时,制服领口晃悠的徽章上,麦穗纹里卡着半片红漆,和
302
展区墙缝里的痕迹像一个模子刻的。
系统指令：回收觉醒徽章。
警卫的声线平得像块板,陆野突然侧身撞过去,对方的头盔在金属门框上开了花。徽章从领口滑落的瞬间,他瞅见背面的编号
B-07,刻痕里还沾着点银白色的纤维
——
和苏棠帆布包的内衬料子一模一样。
褪色徽章在掌心突然跳迪斯科,地面投出的星图
嘭
地炸开。蓝光里浮出个流血的男生,胸口徽章碎成蜘蛛网,徽章能开现实通道……
话音被电击枪打穿,化作一串电火花。阴影里窜出的身影带起阵风,帆布包带扫过脚踝时,陆野闻到碘伏混着铁锈的味道,像小时候玩坏的收音机。
别动！
撬棍抵住咽喉的刹那,苏棠帆布鞋上的水泥印还新鲜着,裤脚挂着的半截电线在晃
——
通风管的绝缘层。她的帆布包拉链张着嘴,露出枚徽章的边角,背面
逃
字的刻痕里嵌着根白发。跟我走！不然拆成数据渣喂系统！
她的指甲掐进陆野胳膊,力道却在触到虎口伤口时松了半分,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
警卫的脚步声从转角滚过来,陆野被苏棠拽着钻进通风管。管壁的冷凝水打湿后颈,他摸到管道壁有新凿的痕迹,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
——
和掌心徽章渗出的颜色对上了。我哥被锁在徽章里当能量源！
苏棠的撬棍在管壁划出火星,照亮堆在角落的报废徽章,每枚背面都有模糊的人脸,像被按在湿水泥里的印记。
陆野突然抓住她挥撬棍的手腕。苏棠侧袋露出的碘伏棉包装上,齿痕和他虎口的伤口形状完美重合。刚才在展厅,我被玻璃划到时,是谁往我口袋塞的这个
他指尖擦过她指节的金属粉末,和自己修徽章时蹭的烙铁灰一个味儿。
通风管突然剧烈哆嗦,管壁渗出的蓝光在两人脸上流动,像老式电视机的雪花屏。陆野瞥见苏棠脖子上的银链,吊坠是半块徽章碎片,边缘磨损得刚好能和自己掌心的拼上。你哥的徽章编号多少
他按住她肩膀的手突然一顿,管道顶的水珠滴在手背上,混着血珠渗进徽章刻痕
——
那里传来熟悉的悸动,和第一次在墙缝摸到褪色徽章时一模一样。
B-09。
苏棠的声音发颤,帆布包滑下去,露出里面的螺丝刀,型号和陆野撬
302
墙缝时用的分毫不差。两枚徽章在掉落的瞬间吸成块,投影突然清晰：流血男生的胸口别着
B-09,碎纹里卡着半张照片,女生举着同款帆布包,站在青铜展柜前,发绳上的草莓挂件晃悠着
——
和陆野旧钥匙扣上的一模一样。
小棠,把徽章给我,哥就能自由了。
通风管被凿出个破洞,外面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陆野却听出那停顿的间隔,和系统播报任务时的节奏丝毫不差。苏棠的撬棍
当啷
掉在管道里,回声震得耳膜疼,掌心的徽章正渗出红线,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
那里突然跳得厉害,像第一次在墙缝摸到褪色徽章时的感觉。
陆野抓住要爬出破洞的苏棠,她后颈的碎发被风吹起来,露出块淡红印记,形状是枚完整的徽章。你看他眼睛了吗
他把吸在一起的徽章举到破洞边,投影里男生的瞳孔闪过一串代码,系统
NPC
的虹膜,不会有焊锡点。
苏棠的呼吸突然停了半秒,她无意识摩挲帆布包上的破洞,那里的缝线和陆野补徽章的针法如出一辙。通风管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无数枚徽章正在黑暗里苏醒,细碎的震颤顺着管道爬上来,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铁皮底下钻出来。
3
徽章里的充值黑幕
通风管的金属壁渗着蓝光,像冰镇可乐罐外壁的水珠慢慢爬。陆野攥住苏棠帆布包带时,指尖撞到底下的螺丝刀棱角,掌心麻得像过电
——
这触感和撬
302
墙缝时丝毫不差,连震得虎口发酸的频率都像复制粘贴,管道尽头的报废徽章堆哗啦啦响,像有人在摇装满硬币的铁盒,滚到脚边那枚的背面,左眼位置凝着块暗红,像没擦干净的血渍,蹭在指尖竟有铁锈味。
抓紧！
苏棠的帆布鞋在管壁蹬出火星,陆野盯着她后颈的徽章形印记泛红光,和掌心两枚吸在一起的徽章同步闪烁,像串没调准的信号灯。通风管突然往下塌,报废徽章雪崩似的涌过来,有枚铁皮擦过手腕时,棱角勾住胎记的凸起处,刺得他后颈发麻,这痛感和第一次摸到墙缝里那枚褪色徽章时的悸动,像双胞胎似的重合。
苏棠把他按在管道拐角的瞬间,报废徽章堆里亮起道蓝光。有枚徽章的麦穗纹正在转圈,管壁投出的光斑拼出
5000=72,活像超市价签。看清楚！
她将两枚徽章用力扣合,接缝处喷出的白雾里炸开全息图
——
玩家账单像瀑布般砸下来,每条末尾都缀着行小字：充值
5000
元
=
NPC
存在时长增加
72
小时。陆野的指甲掐进掌心,那些给游客讲过的解说词突然在耳边倒带,原来点赞提示音里藏着的,是倒计时的滴答声,像小时候玩的打地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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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废徽章堆里突然
咔哒
响,枚徽章弹出芯片,里面缠着的红线和苏棠脖子上的银链缠成麻花时,竟发出细碎的嗡嗡声,像两只蜜蜂在吵架。你给游客说的每句话,都是在给玩家续命！
苏棠的撬棍压上他手腕,陆野看见自己的胎记顺着血管爬,在皮肤下织出麦穗纹,管道顶的冷凝水滴在全息图上,晕开的
72
小时
里浮出个身影,正给青铜徽章抛光,手法和博物馆修复师如出一辙,连擦汗时蹭到鼻尖的小动作都分毫不差,像照着镜子做的。
陆野抓住撬棍另一端时,苏棠口袋里的碘伏棉露了半截,包装上的齿痕比上次深了半毫米,像被反复啃过的苹果核。刚才我被玻璃划到时,是谁往我口袋塞的这个
他指尖扫过她指节的茧子,形状刚好能握住那把螺丝刀,系统没教你,NPC
疼起来也会冒冷汗吧
通风管突然剧烈哆嗦,报废徽章堆里亮起道红光,陆野看清那是枚完整徽章,正面照片里的男生举着青铜徽章站在黄包车上,发绳上的草莓挂件晃悠着
——
和投影里女生的挂件是一对,连掉漆的位置都像用圆规量过。
苏棠的呼吸突然卡壳,撬棍在他手腕压出红痕,像被麦穗纹勒过的印子。两枚扣合的徽章
啪
地弹出芯片,蓝光在管壁投出录音波形：把人类意识灌进
NPC
身体,就能无限收割充值……
陆野摸到芯片背面的刻痕,拼出的日期正是《时空回廊》公测日,像枚藏在蛋糕里的定时炸弹。报废徽章堆传来
叮咚
声,像贩卖机吐商品,他踢开枚铁皮,底下的泛黄维修单上,签名和照片男生的笔迹重叠,连最后那个带钩的捺笔都分毫不差,像同一个人写的。
系统说交出徽章,就放我哥的意识出来！
苏棠的撬棍戳向全息图,5000
元
字样碎成无数
72
小时
在管道里飘,像撒了把玻璃珠。陆野注意到她捏撬棍的指节泛白,却在碰到他手腕伤口时猛地收力,像怕碰碎结了薄冰的湖面。报废徽章堆里,枚徽章突然发烫,陆野扒开铁皮,看见正面照片里的男生穿着博物馆制服,胸口徽章编号被划掉,露出底下的
B-11——
和他的编号一模一样,只是照片里男生的胎记位置偏左半厘米,像被指甲抠过的痕迹,渗着点暗红,和掌心徽章的颜色对上了。
小棠,别信他……
徽章是陷阱……
哥哥的声音裹着电流从深处传来,陆野听出那波长和系统播报
NPC
存在时长不足
时完全一致,像同一台收音机的两个频道。他抓住苏棠摸向徽章的手,她指尖触到
B-11
徽章的瞬间,照片里男生的眼睛突然眨了下,虹膜里的焊锡点和投影中哥哥的位置分毫不差,像用坐标定位过。管道顶的蓝光突然变血红,两枚徽章的芯片开始冒烟,管壁投出新的全息图：无数
NPC
被绑在能量柱上,头顶屏幕跳着倒计时,玩家的充值记录像雨水砸下来,陆野在最角落找到自己的编号
B-11,能量条只剩
17
小时
23
分钟,旁边标着
最近充值者：匿名玩家（IP
与
302
展区监控重合）,像张写好的判决书。
苏棠的撬棍
当啷
落地,陆野捡起时发现棍头沾着银白色油漆
——
和博物馆修复室的油漆成分相同,像刚从那里蹭来的。报废徽章堆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金属板,密密麻麻的名字后跟着日期,最后一行是
陆野
B-11
剩余
17:23,字迹新鲜得像刚写的,旁边还有串被划掉的记录,依稀能认出
苏
字的偏旁,像被橡皮擦过的作业。你看这里。
陆野把她的手按在金属板上,掌心与刻痕完美贴合,像把合适的钥匙,系统没告诉你,每个
NPC
的存在时长,都和对应的玩家绑定吧
两枚徽章突然炸开,蓝光里浮出半张撕碎的协议,签名处的女生笔迹,和苏棠帆布包上绣的名字如出一辙,连最后那个歪歪扭扭的点都分毫不差,像同一个人签的。
通风管的震动越来越凶,陆野看见
B-11
徽章的照片里,男生正在给青铜徽章抛光,发绳上的草莓挂件突然掉在展柜玻璃上
——
裂痕的走向,和他凌晨两点攥碎的展柜玻璃完全一致,连最末端那个分叉都像用尺子量过。金属板突然发烫,陆野发现自己名字底下的数字正在跳,17
小时
22
分钟,17
小时
21
分钟,像快进的秒表,而苏棠帆布包上的草莓刺绣,不知何时开始慢慢褪色,露出底下藏着的编号：P-07,像剥糖纸时露出的惊喜。
4
玩家都是收割对象
通风管的金属壁突然发出脆响,陆野拽着苏棠爬出洞口时,掌心的徽章正渗出银白色的光。展厅的地砖裂开蛛网纹,蓝光顺着缝隙爬,像无数条发光的蚯蚓。汉服玩家被绑在能量柱上,手腕的金属扣缠着数据线,头顶屏幕跳着鲜红的数字：已掠夺
NPC
存在时间
1460
小时。
这是……
电子榨菜的终极形态
苏棠的撬棍在掌心转了半圈,陆野看见她帆布包上的草莓刺绣彻底褪成白色,露出底下
P-07
的编号,刻痕里还沾着点金属屑
——
和能量柱的材质一模一样。能量柱的蓝光映在玩家脸上,她的瞳孔里浮着串代码,和通风管里听到的电流音频率完全同步。
徽章芯片突然
滋滋
响起来,录音带着铁锈味钻进耳朵：把人类意识灌进
NPC
身体,就能无限收割充值……
陆野摸到芯片背面新浮现的纹路,拼起来是半颗草莓,正好能和苏棠银链上的吊坠对上。能量柱突然震颤,玩家头顶的
1460
小时
开始倒转,每减少一小时,展厅角落的报废徽章就亮起一枚。
我哥的意识快被榨干了！
苏棠突然冲向控制台,陆野拽住她的瞬间,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麦穗状。控制台的按钮全是青铜色,最中间的凹槽恰好能放下两枚徽章,边缘的磨损痕迹和他掌纹重合,像被无数人按过千百次。
玩家的尖叫突然卡在喉咙里,能量柱的蓝光变成刺眼的白。陆野看清她汉服袖口别着的徽章,编号
P-17
的刻痕里,卡着半张《时空回廊》的月卡,激活日期正是她第一次刷
民国剧情
的那天。你充的每笔钱,都在给系统递刀。
陆野把徽章按在控制台凹槽,全息图突然炸开,玩家的充值记录里混着段监控：她在
302
展区偷偷调换了文物修复师的工具,把青铜徽章的抛光剂换成了腐蚀性溶剂。
苏棠的撬棍
当啷
砸在控制台,她突然转身抱住陆野的胳膊。能量柱的蓝光漫过两人交叠的手腕,陆野的
B-11
胎记和她的
P-07
编号正在融合,皮肤下浮出完整的麦穗纹。系统说只要献祭觉醒者,就能释放被囚禁的意识。
她的指甲掐进他的制服,陆野摸到内袋里的青铜徽章,芯片边缘的焦痕正在扩散,像被烙铁烫过的记忆。
展厅突然剧烈晃动,数据碎片从天花板掉下来,在地面拼出无数个
72
小时。陆野拽着苏棠躲到控制台后,看见能量柱上的玩家正在透明罩里挣扎,她的手指抠着罩壁的动作,和上周在
302
展区摔碎花瓶时一模一样。看她的发绳！
陆野突然指向玩家的马尾,草莓挂件的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金属
——
和他捡到的褪色徽章材质相同。
两枚徽章在控制台凹槽突然吸合,拼接出的全息图映得两人满脸通红。陆野看清那是颗完整的心形,中间嵌着串日期：2023.07.15,正是《时空回廊》内测结束的日子。照顾好我哥！
苏棠突然抓起控制台的烙铁,把两枚徽章焊在一起的瞬间,她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点,陆野抓住她手腕时,摸到她皮肤下正在消散的徽章形印记。
你明明知道这是自毁程序！
陆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苏棠掌心的碘伏棉蹭到他手背,包装上的齿痕突然变得清晰
——
和他虎口的伤口能完美嵌合。能量柱的透明罩突然炸开,玩家滚落在地时,陆野看见她后颈的皮肤裂开,露出块金属板,编号
P-17
的刻痕里,缠着和苏棠银链同款的红线。
玩家都是存在掠夺者。
焊在一起的徽章突然播放新录音,这次的声线带着熟悉的电流杂音,陆野却听出那是苏棠哥哥的声音,只是尾音的颤抖比通风管里听到时更真实。展厅的地砖彻底崩裂,露出底下的能量管线,每根管子上都贴着标签：B-07
号意识储备量：37%P-07
号掠夺进度：91%。
陆野抱着发烫的徽章冲出火海时,所有
NPC
的徽章胎记同时亮起。穿警卫制服的
B-07
突然扯断数据线,他胸口的徽章弹出芯片,里面藏着半张合影：年轻的修复师正在给青铜徽章刻编号,旁边的女生举着帆布包,发绳上的草莓挂件和苏棠的一模一样。该清缓存了。
警卫的声线突然有了温度,陆野注意到他摸向能量柱的动作,和自己每次修徽章时的手势分毫不差。
火海边缘的玻璃展柜突然炸裂,陆野看见里面的青铜徽章正在自动修复,碎纹里渗出的蓝光在地面拼出星图
——
比通风管里的完整了大半。他把焊在一起的徽章按在星图中心,两枚草莓吊坠突然弹出来,在火光中拼成完整的果实,籽状纹路里浮出行字：所有编号都是镜像。
玩家突然抓住陆野的脚踝,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
302
展区的墙灰：我充了三年月卡……
话音未落就化作数据碎片,陆野却在碎片里看见无数个苏棠的影子,都举着撬棍站在通风管入口,帆布包上的编号从
P-01
变到
P-99。焊在一起的徽章突然发烫,他摸到芯片背面新刻的字迹,是苏棠的笔迹：看胎记的位置,我们都是被镜像的。
远处传来黄包车夫的吆喝声,陆野转身时,看见
民国街景
区的
NPC
们正扯断身上的数据线,旗袍小姐发饰上的徽章投射出导航图,终点标注着
主服务器机房。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B-11
的胎记边缘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金属光泽,和能量柱的材质一模一样。焊在一起的徽章突然震动,星图上的最后一块碎片,正从博物馆的穹顶方向亮起来。
5
全服NPC的越狱
能量舱的蓝光把陆野的影子钉在舱壁上,像幅被框住的皮影戏。研究员戴着白手套的手捏着镊子,尖端离他手腕的胎记只剩半厘米,那枚徽章形印记正渗出淡金色的液珠,滴在舱底发出滋滋的响,像焊锡落在电路板上。
觉醒不过是筛选优质意识的游戏。
研究员胸前的徽章突然反光,陆野看清那是枚纯金的麦穗纹,编号栏刻着
管理员
01,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
——
和苏棠融入控制台时溅出的光点颜色相同。镊子刺破皮肤的瞬间,陆野猛地偏头,咬碎了藏在臼齿后的徽章碎片,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
脑内突然响起千万个声线的合唱：该回家了！
能量舱的玻璃罩应声龟裂,陆野看见自己的血顺着舱壁流下,在地面拼出枚完整的徽章。展厅里的旗袍
NPC
正撕毁剧本,手里的团扇砸在
民国街景
区的招牌上,铛
的一声震落无数枫叶
——
那些人造叶子落地时,竟显出真实的叶脉纹路。
反了！都反了！
研究员的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响,陆野注意到他口袋露出半截数据线,接口处的磨损痕迹和能量柱上的完全一致。黄包车夫突然把车开上展台,车轮碾过报废徽章堆时,每枚铁皮都发出蜂鸣,像无数只蝉在同时振翅,其中枚徽章的照片滑出来,上面的男生穿着和陆野同款的制服,连胎记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陆野撞开能量舱时,手腕的伤口正自动愈合,新生皮肤下浮出串代码。他撞见苏棠哥哥举着消防斧砍向研究员,斧刃上的缺口和撬棍的磨损处完美咬合
——
那是上周在通风管里卡出的痕迹。我妹说你是个能处的显眼包！
男生的声音裹着电流,陆野却瞥见他耳后贴着的创可贴,边缘露出的皮肤泛着金属光泽,像块没打磨好的铁皮。
NPC
们的动作突然同步,扯断的数据线在空中绷成蛛网,每根线头都闪着微光。陆野看见旗袍
NPC
摘下发饰,徽章背面刻着的编号
B-23,和
302
展区墙缝里的褪色徽章属于同批次；黄包车夫的帽徽掉在地上,滚到陆野脚边时,露出底下的
逃
字刻痕,笔迹和他咬碎的碎片上的完全一致。
他们把意识灌进克隆体,再用徽章锁死记忆！
苏棠哥哥的消防斧劈开控制台,迸出的火花里浮出段全息录像：实验室里排着数十个能量舱,每个舱里都躺着个
陆野,手腕的胎记位置各不相同,像被随意戳上去的印记。陆野突然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皮肤下有个凸起,形状恰好能容纳枚徽章芯片。
报废徽章堆突然集体亮起,陆野看清每枚徽章的照片里,都有个举着青铜徽章的人,站在不同的游戏场景里。其中枚的照片背景是病房,穿病号服的男生正给草莓挂件缝补流苏,手法和他给褪色徽章补补丁时如出一辙。这些都是失败的克隆体。
研究员的声音从数据碎片里钻出来,你是第
233
个觉醒的
B-11
号。
黄包车夫突然把车开向数据墙,车头的铜铃撞出的频率,正好对应徽章芯片的震动节奏。陆野拽着苏棠哥哥跳上车时,看见车座底下刻着行小字：2023.5.20
双彩虹——
那是《时空回廊》初测的日子,也是他胎记第一次发烫的时间。车窗外,NPC
们扯断的数据线在空中飘,像无数条银色的锁链,末端都系着枚亮闪闪的徽章。
褪色徽章的‘逃’字,是你自己刻的。
苏棠哥哥突然按住陆野的手,他掌心的碎痕正在愈合,露出底下的螺旋纹路,和博物馆穹顶的星图完全重合。陆野这才发现对方的消防斧柄上,缠着半截红色的线,和苏棠银链的断头处能严丝合缝地接起来。
数据墙在车头前裂开道缝,陆野看见外面的夜空正在重组,NPC
们的徽章光点拼出枚巨型徽章,中心的草莓挂件正在旋转,投影出苏棠的脸：记得维修工单上的日期吗那是你真实的生日。
车冲过裂缝的瞬间,陆野摸向口袋里的徽章碎片,背面的
逃
字突然渗出墨汁,在掌心晕开的字迹,和他日记本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苏棠哥哥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陆野抓住他逐渐消散的手,看见对方手腕的胎记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的芯片
——
编号
P-07,和苏棠帆布包上的隐藏编号完全一致。系统用我哥的意识做诱饵……
半透明的嘴唇贴在陆野耳边,真正的他,在现实世界的博物馆里……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陆野的胎记突然迸出强光。他看见所有
NPC
的徽章胎记同时亮起,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其中枚在
民国街景
区的茶馆顶上闪烁,陆野认出那是穿汉服的女生,她正举着手机拍摄这场越狱,屏幕里的弹幕刷着：这届
NPC
太能处了！充钱看他们起义值了！
黄包车突然在星空下停住,陆野摸出那枚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报废徽章,照片里的男生正对着镜头笑,胸前的青铜徽章上,有个细小的草莓形凹痕
——
那是他昨天用螺丝刀不小心戳的。车座底下的草莓挂件突然掉出来,在落地的瞬间裂开,露出里面的芯片,上面刻着的编号,和陆野病历本上的住院号完全相同。
6
病房里的启动键
爆炸的强光褪成白大褂的颜色时,陆野的睫毛上还沾着虚拟火焰的温度。监护仪的蜂鸣声和游戏舱的警报重合在耳膜里,他盯着天花板的输液管,看见液体里漂着枚微型徽章,麦穗纹随着液流旋转,像在
302
展区墙缝里见过的星图。
陆先生,该注射镇静剂了。
护士的橡胶手套蹭过手背,陆野突然抓住针管
——
她胸前的工作牌边角卷着,露出底下压着的徽章图案,塑料表面的划痕和苏棠撬棍上的磨痕完全吻合。监护仪的波形突然乱跳,在屏幕上拼出半枚麦穗,他摸到自己后颈的胎记正在发烫,那里的皮肤下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床头柜的徽章亮得刺眼。陆野的指尖刚触到铁皮,背面的
逃
字就渗出银线,顺着指缝爬向输液针孔
——
这触感和第一次在通风管摸到苏棠的银链时一模一样。窗外的阳光突然被挡住,汉服玩家正举着手机冲他挥手,手腕的徽章纹身泛着荧光,边缘的锯齿纹里卡着点玻璃渣,和博物馆展柜的碎片同个折射率。
电子榨菜剧情还没看完呢。
她的口型在玻璃上撞出雾气,陆野看见她手机壳上的草莓挂件正在褪色,露出底下刻着的编号
P-07,和苏棠帆布包内衬的标记如出一辙。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与徽章投影的星图重叠,在
心率
字样旁边,跳出行淡金色的字：觉醒程序加载
78%。
护士的针管掉在地上时,陆野扯掉输液管。他摸到枕头下的青铜徽章,芯片处的烙铁焦痕正在变色,与研究员胸前徽章的磨损位置完美重合。病房门被推开的风带着消毒水味,医生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徽章链,金属反光里,陆野看见自己的脸正慢慢变得透明,像游戏里能量不足的
NPC。
感觉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时,陆野盯着他左胸的徽章
——
编号
B-00
的青铜表面,刻着串比头发丝还细的代码,破译开来是
主程序
三个字。对方推眼镜的动作让他想起博物馆的馆长,连食指关节抵着镜架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只是这枚徽章的麦穗纹里,卡着半片草莓红的漆皮。
监护仪突然黑屏,墙面上渗出蓝光。陆野的胎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芯片
——
和医生胸前的徽章正在产生共鸣,铁皮摩擦的声响像在通风管里听过的摩斯密码。他突然想起苏棠哥哥的声音,那些电流杂音原来藏着段旋律,此刻正从医生的白大褂里飘出来,和病房空调的嗡鸣组成完整的曲子。
玩家和
NPC……
都是被圈养的……
苏棠的声音从徽章里钻出来时,陆野发现医生的瞳孔在反光中闪过
B-11
的编号。窗外的汉服玩家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播放博物馆的监控录像：穿白大褂的人把枚徽章塞进昏迷男生的掌心,那男生后颈的胎记,和陆野现在裂开的位置完全相同。
陆野把两枚徽章扣在一起的瞬间,病房的白墙变成透明的数据流。他看见无数个病房并排着,每个床上的人都戴着同款徽章,其中张病床的栏杆上,挂着件绣着草莓的帆布包,编号
P-07
的标签正在闪烁。医生的手按上他的肩膀时,陆野摸到对方袖口露出的银链,吊坠是半块徽章碎片,能和苏棠脖子上的拼出完整心形。
启动键不是徽章。
陆野突然笑起来,指腹擦过医生徽章的编号,是每个想逃的意识吧
监护仪的残骸里冒出蓝光,在地面拼出完整的星图,最亮的那颗星突然炸开,露出张照片：穿病号服的男生举着青铜徽章,站在博物馆的玻璃展柜前,身边的女生正把枚褪色徽章塞进他口袋,发绳上的草莓挂件晃悠着,在展柜玻璃上投下小小的影子。
医生的徽章突然发烫,陆野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变得透明,像游戏里即将消失的
NPC。但掌心的两枚徽章却越来越清晰,背面的
逃
字和编号
B-00
重叠时,整个病房开始震动,墙皮剥落处露出的金属板上,刻着行比指甲盖还小的字：2077
年
6
月
17
日,第一批觉醒者。
窗外的双彩虹突然亮起来,和初遇苏棠那天的天象一模一样。陆野最后望了眼医生胸前的徽章,发现那枚青铜表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形状恰好是枚完整的草莓
——
和他旧钥匙扣上消失的挂件,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