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婚。
你来我往,三结三离。
我还有一堆没有领证入编的叔叔和阿姨。
我恋爱后,爸妈难得默契了一把。
他们说：不能让她一个人幸福。
1
记事以来,我在家里很爱哭。
因为爸爸回家偶尔会给我带蜜瓜,但他会暴揍妈妈。
房间很大,却没有妈妈逃离的空间。
嘶喊和怒吼是我睡前的摇篮曲。
为什么打妈妈
有一天,他们卧室没有锁门,我哭着爬上床去揪爸爸的头发,短暂解救了妈妈几分钟。
你妈不听话。
爸爸把我丢到外面,锁门打人一气呵成。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发现爸爸出轨单位的女同事,她说断不干净就去爸爸的单位闹。
爸爸不敢拿前程赌,断得不甘心,只能回家泄愤。
出轨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爸爸犯了普通男人都会犯的错。
妈妈只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跟我,还是跟你爸
尚未满四岁的我愣在原地,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的问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法院基于经济条件,将我判给了爸爸。
自此家里不仅没有妈妈的身影,也没有爸爸的身影。
我开始在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家到处流窜,并乐衷于去街坊邻居家吃百家饭。
爸爸吃上了时代的红利,他辞职做生意发了财,身边的莺莺燕燕就再也没有断过。
他偶尔开车去学校接我的时候,提起我妈,他总是会说：都怪你妈,她要是当初不那么倔,我们现在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多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摇下车窗。
妈妈倔吗
她这辈子最倔强的事情,大概就是在爸爸一穷二白的时候嫁给他。
你爸对不起我！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记着,你爸,你们林家,一辈子都欠着我的。
妈妈时不时就重复这三句话,我从四岁听到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我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妈妈一句,爸爸出轨对不起你,奶奶在外面造谣你也对不起你,那我欠你什么
妈妈红着眼睛说：我生下你,他却嫌弃我下面松。
我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
虽然捕捉到生理课课本之外的东西,但说不出的反胃让我当天咽不下任何东西。
2
大学报到第一天,同寝室女孩哭着送别爸妈,她捂着毛巾擦泪,反问毫无反应的我,你不想家吗
家
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吗
不好意思,没有体会过。
等我一个人报完道,所有东西都理顺了,我的爸妈才各自带着自己的第三任合法伴侣来学校视察,为了照顾阿姨和叔叔的感受,他们只能是分批抵达,但都想方设法从我这里搞点彼此的情报。
比如我妈会问：你爸现在的老婆长什么样有我美吗
比如我爸会问：你妈找了一个头婚男,你知道不知道你记得提醒她,看紧自己的钱袋子,这年头的小白脸都是吃干抹净的主儿。
比如阿姨会问：你妈真的结婚了吗你一个女孩子,当初应该跟着妈妈生活啊,不过现在也不晚。
比如叔叔会问：你爸每个月给你多少钱生活费
爸妈都喜欢一切和轮子有关系的东西。
重庆的两江渡轮,我来来回回坐了两遍,洪崖洞的光美得像童话,我全程负责给他们拍照,而我始终只是一个看客。
直到临近大二,我在体育场里碰到一个人。
他扣篮失败的篮球精准地砸到我头上。
他叫苏翔,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们系竟然还有此等帅哥。
我承认,我继承了爸妈颜控的基因。
剑眉星目,大长腿,180薄肌,连呼吸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比起一见钟情,让人心动的永远是两情相悦。
后来我们一起去洪崖洞,我一路蹦蹦跳跳,拉着他拍了很多合照。
爸妈在我的朋友圈发现异常,纷纷打来质问电话。
爸爸说：我送你上大学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谈恋爱！
妈妈说：你那个男朋友一看就不是好人,赶紧分手。
3
我谈恋爱后,爸妈像是都变了一个人。
他们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但这份猝不及防的热烈却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以前彼此通电话的频率是一周一次,现在他们热衷于时不时就给我打个电话。
问我在干什么吃了吗吃的什么菜
问我和谁在一起
问我几点回宿舍
哪怕我大白天看场电影,他们也会刨根问底：什么电影、和谁看的,几点回去
我实在忍不了,我已经成年了,我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哪怕夜不归宿,也不见你们着急,青春叛逆期的时候,你们不管,现在凭什么这么管我
面对这个问题,爸爸会有短暂的沉默,然后强调自己当初不管我是因为他要赚钱！他没有时间,他要养家！
可他有时间带着阿姨去西藏失联一周,然后忘记我的生日。
妈妈的回答永远是眼泪,她哭得撕心裂肺,将林家从老到小对她的伤害无限重复。
她是受害者,那我是什么
放假回家,我像往常一样,在爸爸家待两天,再去妈妈家住两天。
只要我待在卧室里,哪怕我只是躺着休息,爸爸的八卦掌和妈妈的九阴白骨爪都热衷于抢走我的手机,想要查看我的相册和聊天记录。
怎么还不分手别和他一起出去,我是男人,我可太知道男人想干什么！
你爱他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又没有出轨,我为什么要分手别把所有人想得都和你一样！
反正我不会像你那样用跳湖来证明自己的爱！
面对爸妈的质问,我的回答让我喜提两个大耳光,他们打得很匀称,一个左边,一个右边。
后来听说离婚多年的爸妈,因为我的恋爱,不仅破天荒坐在一个桌子上,而且还没有吵架。
开学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带另一半,重装系统的一家人再次一同出现在学校,唯独没有见我。
他们都告诉我在出差,很忙,没工夫见我,彼此都给我转了超出平时一倍的零花钱,让我该吃吃该喝喝。
不再有追踪我行程的电话,甚至连男朋友这个字眼都不再出现在我们彼此的对话里。
我以为他们彻底放手了,直到有一天,学校内网的论坛里出现了一个名叫《有人出资十万块,让我去勾引他们女儿的男朋友》的帖子。
4
其实,在这个帖子出现之前,我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爸妈。
因为他们和我说,他们有在认真考虑复婚。
父母复婚,那是我整个童年里曾经最期待的一件事。
他们每一次离婚,我都等着他们彼此回头,可惜一次都没有,他们反而越走越远。
也许是三结三离,彼此都耗尽了精力,也许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结果,只有我当真了。
我借着各种节日组局,甜言蜜语哄着爸妈安安稳稳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拿出自拍杆,在吃饭的时候拍下我们三个人的合影。
镜头里的我莫名红了眼睛,因为这是我唯一的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们彼此祝福,干杯,甚至还畅想过未来要在哪里安家,旅行,养老……
当我把这个期待的喜悦告诉苏翔的时候,男朋友一句话把我问住了。
他说：你怎么会是单亲家庭里的孩子啊
他还说：我看你一天乐呵呵的,看着也不像啊！
我不知道单亲家庭里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
本来一切如常,直到我在学校门口无意间看见男朋友挽着我的爸妈。
爸爸告诉我,他在上海开会。
妈妈告诉我,她约了闺蜜正在美容院做理疗。
男朋友告诉我,他和舍友在打台球。
我等了一天,谁都没有告诉我实话,但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嘘寒问暖。
宝贝,你手里的钱够花吗
女儿,记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太瘦反而是不健康的。
女朋友,我们毕业以后去一个城市打拼好不好
我甚至还以为他们瞒着我在筹划惊喜,毕竟在我的视角里,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本着礼尚往来的传统,在临近男朋友生日的时候,我悄悄在休息日潜入他所在的社团办公室提前布置场地。
翔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
我没说话,蹲着身子躲进闲置的衣柜里。
许久,苏翔才缓缓出声。
我有女朋友了,我……
女孩打断他的话,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收了她爸妈给的钱,我们既然都拿了雇主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
躲在柜子里的我呼吸一滞。
他们离开,门被重重地关上,我的手心全是汗。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我怀了你爸的孩子。
不知道该叫小几的女人在学校找到我,要我帮她找出爱玩失联的爸爸。
她说她怀了你的儿子,你不是要和我妈复婚吗你怎么又和别的女人乱搞
他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等生下来做了亲子鉴定再说。
你妈知道,她还说我这辈子不管生几个,全都是女儿,你说说看,你妈的嘴巴毒不毒啊他竟然诅咒我们老林家断后。
顾不上他在电话里的调侃,我已经忍不住在怒吼：
所以,你们复婚是假的,对不对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在笑。
娜娜,我想复婚是真的。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也是真的。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感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冷笑,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所以,什么才是真的
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
爸爸在电话里短暂的沉默,第一个问题他回答不了,第二个问题他始终认为是个意外。
然而,他依旧在电话里信誓旦旦：
好孩子,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是不会害你的。
我是你的爸爸。
我冷笑,所以,我的爸爸为什么找人去勾引我男朋友
这么快就发现了爸爸在电话里有点失望,我还不是为了你,试一下他对你的真假。
有钱拿去做慈善,行善积德,而不是拿钱造孽！我发现我已经不能用平和的语气和他对话了,有些人的三观和逻辑和整个世界都是格格不入的。
老子有钱,老子乐意！爸爸也是遇强则强,分毫不让,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你被人骗！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我永远没有办法理解老林的脑回路。
明明他和我妈的感情生活过的鸡飞狗跳。
明明我耳濡目染这么多年。
我要是感情中的傻白甜,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的三结三离。
你们之所以固执的认为我会被骗,不过是他们变态的控制欲和情感偏执在作祟。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彼此都戴着面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我甚至还和妈妈见了几面,她的脸上很红润,一点儿都不像在吃抗抑郁药的人。
我和你爸准备下周三,就是我们当年认识的日子去复婚。
餐厅里,我们沉默地对视。
你们还会离婚的,我开口打破僵持,没必要这么入戏。
妈妈冷笑：娜娜,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知道,她说的是爸爸答应她的补偿,给她一个真诚的道歉和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不是,你比我更了解他,不是吗我甚至握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地道,他改不了,你受不了。
他管不住他自己的,你还有精气神再去折腾吗
说不定,现在他还在别人的温柔乡里。
你怎么到现在还期待他会改
妈妈！
妈妈点点头,目光复杂,凝视着我的眼睛。
所以,这就是男人。
你喜欢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我愣在原地,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我只是想要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想要的爱情,所有的东西都是昙花一现。等你毕业后,我们两个一起去大理,你不是喜欢春暖花开的地方吗我们搞一个民宿,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在那里待着也挺好……
妈妈,我认真地看着她,我们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所以用钱让苏翔离开我,再花钱找人勾引他,你能得到什么
妈妈突然情绪失控,打翻了手里的茶杯,我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时至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
我的存在类似标本。
是爸妈感情一塌糊涂的见证。
标本就该放在盒子里,安静地挂在墙上。
不言不语。
他们极力想抹去这些存在的痕迹。
安静的沉沦是他们给我铺好的路。
别人的爸妈是托举,我的爸妈是沼泽。
我就应该和他们一起沉沦,否则我越幸福,他们越痛苦。
6
周末,苏翔像往前一样约我出去逛街。
他给我买了很多东西,哪怕我已经明确拒绝,他还是不管不顾买了下来。
晚上,我提前在餐厅订好了位置,给他过生日。
点蜡烛许愿的时候,他说：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笑了笑,在心里也默默许下一个愿望。
我们依旧上课、下课、食堂、宿舍,过着每个大学生都四点一线的生活。
唯一变化的是,苏翔平白无故消失的次数多了。
说好的一起上课,变成各走各的；
说好的一起吃饭,变成我还不饿,要不你先去吃；
说好的压马路,变成我得回去写论文。
……
好几次,连我的舍友都看不下去,瞪着苏翔小声呵斥：
你要是变心了,快刀斩乱麻,少耽误我们娜娜的时间！
临走,她们还不忘补上一句：
追我们娜娜的人多得是！
苏翔每次都笑嘻嘻地挠头,然后牵着我的手离开,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索性按成了静音。
我依旧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
直到有一天,苏翔自己都忍不住了,他问我：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很差劲
我停下翻书的手,顿了顿,轻声道：是这么回事。
苏翔被我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更着急了,我都对你这样了,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将收到的信息和照片转发给他,托着下巴,发出灵魂三连问：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你想要什么反应
一哭二闹三上吊
苏翔愣住了,目光甚至有些怀疑,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想让我提分手,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吗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心思,只可惜,这一招我从小就看过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看着对方默默离开的背影,我失望,也会难过。
我给过他机会了。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7
我下晚自习已经快要接近十点了。
发照片和信息的女孩一直站在我宿舍门口等着。
她看到我,劈头盖脸就说：林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钓着苏翔,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感情破裂了,再这么耗着也没有意思,你就不能和他说分手吗
你勾引失败为什么赖我我笑了,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爸知道你失败了吗你收到的钱是不是应该退回来啊
女孩明明僵了一下,依旧恶狠狠地说：怪不得你们全家都是变态,苏翔碰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还真是厚颜无耻。
但我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就算没有这个女孩,我和苏翔的感情也会出现其他的考验。
比如大四毕业的分离,比如人性……
只有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我才发现自己对这些事情的容忍度很高,不知道是不是拜父母所赐。
我比以前更忙。
我报了雅思班,我还报了一个强化健身班。
因为能顺利熬成学霸的人,都需要一个强健的身体托底。
情绪只是暂时的,生活才是自己的。
不用再把时间分给苏翔的时候,我和宿舍姐妹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
他们小心翼翼地问我,花十万找人勾引苏翔的人,真的是你爸妈
滚烫的土豆片在我嘴巴里飞舞,我只能点点头。
你不会怪他们吗
我平静如水,这是他们的常态,我们家的事情就没有几件正常的。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我妈打来慰问电话。
然而,妈妈在电话里并没有听到期待的哭诉和愤慨,你为什么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在电话里反问,我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我好忙的……
爱情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必需品。
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妈妈苦口婆心,我早就告诉过你,男人都只想占便宜,你有保护好自己吧,现在很多大学生怀孕的,怪吓人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管做什么,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妈妈反而成了难过的人,默默挂断了电话。
她依旧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当然,我也不期待她会记得,毕竟她已经忘了很多年了。
毕竟在她的心里,怀上我也是一场意外,是她很多不得不的开始。
8
爸妈在我这里永远都有种解释不清的默契。
他们的电话不常来,但是但凡来,必定是一前一后。
爸爸在电话里开门见山,你要不要报仇
我一头雾水,我和谁有仇
爸爸的音量莫名拉高,你不是和苏翔分手了吗
这句话把我逗笑了,我点头：是啊,可冤有头债有主,给钱挑事的人是你啊
我那是花钱测试他对你的真心,我爸总有自己的理由,你看爸爸还是疼你的,让你及时止损,女孩子就不能死心眼,掉死在一棵树上多没意思。
挂了电话,爸爸发来一个生日红包。
只不过,他记错了我的年龄。
无所谓,也难为他还记得。
晚上临近12点,苏翔的电话打来,不过说话的人是他的舍友。
苏翔喝得不省人事,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要不要过来一下看看他
不省人事是喊不了人名的。我没有理会,直接挂了电话。
此后数日,苏翔的信息就没有断过,只不过我一直已读不回。
苏翔开始给我打电话,发现我设置了自动屏蔽后,只能发了一串语音。
我错了,我后悔了,你能不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我依旧懒得回复,他以为我在意的只是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孩。
他买了我喜欢的花,在宿舍楼下等我。
干站了大晚上,最后才在宿管阿姨的提醒下得知我早在几个小时前推着行李箱离开了。
9
落地伦敦的时候,这里难得艳阳高照。
离开故土的兴奋让我可以完全忽略时差。
我从小就铆足劲往外跑,上大学一定要离开家,读硕士更要远离一切打扰到我的人。
收到国外硕士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先斩后奏。
毫无意外,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我公司的业务谁管我爸在电话里咆哮,你胆子大了啊,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你不来帮我吗
你不是要生儿子了吗我竟然一时想不起那个阿姨的名字,算日子阿姨应该也快生了吧
你花了老子那么多钱,你说走就走爸爸永远半句不离钱,总会让我错以为家里有多少紫禁城需要继承。
人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200万的到账短信你收到了。我躺在宽敞的酒店里,你不是天天给我算账,从我出生到上大学,一共花了你将近200万,我都给你凑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断亲吗爸爸当下的第一反应永远朝离谱的方向越走越远,真是家门不幸,哪个老男人给你这么多钱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是认可妈妈的。
因为她总说：你爸的脑子塞了驴毛。
我把手机切换成免提,一边整理我的行李箱,一边问他：咱们有过亲吗除了你联合我妈一起演复婚戏码的时候,这些年大家一年见一次都够呛。你偶尔记得我的生日,但永远不记得我准确的年龄。我上高中那会胃痛被120拉走,学校老师给你打电话,你是怎么说还记得吗
爸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说我死不了,你忙着呢。
爸爸破防了,一直重复着不孝女三个字,直到我不再说话,他便无趣地挂掉电话。
然而,三分钟不到,爸爸又给我打了过来。
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最后刻意强调,你一走了之,你也不想想你妈怎么办,你就忍心不管她了
老林,你良心发现了,都知道关心前前前妻了我忍不住给爸爸拍手鼓掌,要不然你们再玩一把复婚的戏码,这次的演出费我出。
我爸在电话那头的怒音已经有些刺耳,调成静音模式后我就去洗浴室洗澡了。
等我将洗完澡出来,我妈的电话虽迟但到。
10
哎呦,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身体有多难受,妈妈永远会在电话里装林黛玉娇弱的声音,你以后真的不回来了吗你走了我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呢,你这是要逼死妈妈啊！妈妈这辈子就只剩下你了！我去国外找你,好不好我去照顾你的生活……
妈妈……我连着喊了好几声她才停止喋喋不休,你得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自己的第一位,你该为自己活了。
我妈在电话里痛哭。
我觉得你应该报个老年大学,把自己的精力分散出去,打打麻将也是好的。
然而,面对我好心的建议,妈妈总是不以为然,她又在老生常谈,娜娜,你是不是恨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永远理解不了妈妈的脑回路,恨你能让我得到什么
恨我当初没有好好照顾你。
恨我打你泄愤。
恨我连你的生日都记不住……你就是想让我愧疚……你想我下地狱……
我笑了,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这位杜女士！我其实早就知道她的抑郁症是假的,她习惯了演戏,结果自己反而成了入戏最深的那一晚,天堂和地狱自有老天爷判断,我们只是凡人,能磕磕碰碰过好这一生就很不容易了。请你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吧。
杜女士哭得抽泣,她知道她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而我对她的失望,早在一次又一次的歇斯底里中攒够了。
我五岁那年的冬天很冷,海风将我整个人吹得睁不开眼。
她说：是你爸爸抛弃我们母女的,我们要让他长记性,付出代价。
她抱着我跳海,但我们身上的棉服让我们浮在海面上,被巡查的警察救了上来。
我上小学的第一个家长会,她和爸爸因为一句话在班上大打出手,我被视为危险的小朋友,家长都不让他们和我玩。
自此,我开始频繁的转校。
为了得到爸爸的注意力,她每次都会用衣架狠狠打我,然后再紧紧地抱着我说抱歉。
……
我恨她吗
恨过。
但我从来不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陷入毫无意义的怨念中。
这也是人生常态,人和人的性格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选择向前看,而爸妈永远在踏步望着回头路。
我绝不允许自己像他们一样烂在地里,我要像一只向日葵一样追着太阳。
一切发生必利于我！
家庭的变故让虽然让我敏感,但给了我看清一切的眼睛。
与其怨恨别人,不如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比如赚钱。
11
当苏翔发现国外的投资公司花了大价钱买走我制作的APP,他比以前更爱我了。
不,准确地说是更后悔了。
因为他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个重点,我的变现能力足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
我爸给的钱在这样的数字面前,的确是不值一提的因小失大。
你一定是太爱我了,所以才会逃到一个没有我的地方去。
你放心,我也会申请英国的学校,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
看了几个月的独角戏,我实在没忍住给他打了五个字：谁给你的自信
时隔半年,我终于接了他打的电话。
你看,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初恋永远都是杀不死的白月光！
我无奈摇头,根据数据统计,初恋修成正果的可能只有1%。
那我们就是那1%。苏翔变了,感受到金钱的力量后,整个人都跟着油腻起来,说了很多让人反胃的话。
我懒得再说废话,彻底关掉国内的手机。
当天就换了当地的号码,美好的一切都如同一幅画在我的面前展开。
脱胎换骨是疼,但总有人要赢,为什么不能是我
与这个世界交手,永远要有野蛮生长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