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我误饮了下了药的酒,我艰难跑出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去找我的未婚夫江家太子爷。
眼前忽然出现一排排弹幕:
【女鹅别冲动啊!你被下药这件事就是江珩一手安排人干的!他嫌弃你是个孤女就想跟你悔婚,他想让你被人玷污,当众名声扫地声名狼藉,然后在悔婚的时候占据道德制高点!你现在要是去找他,这个两面三刀的下头男转头就把你给卖了,还要找来一群媒体当众曝光你还让你和好几个京圈纨绔现场直播!可怜你以后就要因为这件事患上抑郁症最后想不开跳楼而死!】
【妹宝快去找你谢家大哥,他现在找你都找疯了!】
【某人表面上是高冷不近人情的谢家掌权人,实际上就是个爱到心理变态的死病娇!怕吓着妹宝不敢靠近妹宝一步,知道妹宝有了喜欢的人,每天都在疯狂压抑自己。而且妹宝怕他,疏离他,根本不敢靠近他。他只能埋在被窝里夜夜抱着被子痛哭……】
我脚步倏然一顿。
1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我狼狈的跑到二楼长廊落地窗的拐角处,终于找到了夜色下,似乎正拿手机跟人通话的江珩。
我正打算冲他跑过去求救。
眼前忽然出现了排排弹幕。
有清冷的风从半开着的落地窗外吹进来,将我吹了个透心凉。
连带着那股极致的难挨热浪,都似乎退了一瞬。
直让人脑仁发懵。
我和江珩,是青梅竹马。
两家自小就定了娃娃亲,我和他从小就感情极好,他比我大一岁,知人情,懂世故,我对你崇拜又孺慕。
幼时坐在一起平分糖果;
少年时放学后他送我回家;
青春时他送了冬天的第一杯奶茶;
即便是后来我父母出事,我失去靠山。
江珩也未曾因此疏远我。
那段日子,上流圈内的人有的看我笑话,有的怜悯我,我原本身边的那些叔叔伯伯对姜氏虎视眈眈,我身边群狼环伺。
但是他,仍旧不离不弃。
后来,我努力学习,迎他喜好,为他进入江氏,为他洗手做羹,为他倾尽一切。
我原以为。
岁月点点滴滴汇聚成河,早已将我们融进彼此的生命里,让我们千丝万缕,不可分割。
可是。
现在这些弹幕却在告诉我,我被下药这件事,是江珩做的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从侧门快步走了过来。
江珩的特助、林淮恭恭敬敬的站到江珩面前,压低声音汇报:江总,姜小姐……被我们不小心跟丢了。
江珩将电话挂断,脸色沉了下来:立刻去调监控,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她现在身上被下了药,如果她已经……你们就把她在宴会厅与人苟且的视频发出去,让所有人看到。
是。
话音落下。
我浑身如坠冰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些弹幕,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可是,江珩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自问,从亏欠过他。
即便是他不喜欢我了,他想退婚,也明明可以和我直接说的。
我背对着他们,后背抵着墙,眼眶有温热的泪水落下,喉间仿若渗了血。
【傻女鹅,你和江珩的关系早就举众皆知,这些年你为他付出的一切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他要是敢在这时候取消婚约,那就相当于转头就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头,别说商业上信誉不好,往后谁敢把女儿嫁到他们江家】
【女鹅抱抱,现在发现他是渣男还不算晚!往后把眼睛擦干净就好了!】
【都怪女鹅被这娃娃亲给困住了,这么多年就接触过江珩这么一个男人,要是多谈几个,什么牛鬼蛇神看不出来啊!】
【不是,女鹅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谢时砚救命啊!这场宴会厅几乎全都是江珩的眼线,现在只有他能救你!要是被人发现就完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那两人应该是走了,浑身的热潮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烫的我几乎站立不稳。
思索间,那些弹幕又出现了:
【啊啊啊他来了,是他来了!谢时砚在东侧门那边,女鹅快去那边找他!】
【呜呜谢时砚查了监控,现在都要急疯了!女鹅你可一定要平安找到他,不能落入渣男手里啊!】
谢时砚是现在唯一能救我的人。
我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前往东侧门。
2
谢时砚是我母亲闺蜜的儿子。
也是我的邻家大哥哥。
父母离世之时,我年纪尚小,承蒙谢家伯父伯母多加关照,帮我震慑叔伯,安定姜氏。
我的日子,才不算太难过。
年幼时,谢时砚常跟着谢家伯父伯母一同来看望我。
他性情清冷,待人淡漠疏离。
所以严格来说,我和他,并不算太亲近。
他大我整整八岁,我刚上初中那会儿,他就已经去国外留学,进入公司,甚至要开拓海外业务了。
与谢时砚相比。
我与江珩,才是志趣相投,无话不谈的同龄人。
再加上。
谢时砚待我极严。
他会因为我不好好练琴而罚我站在墙角面壁,还会因为我功课不及格而打我手心。
我与他极少见面,可一见面就逮着我查看我课业,还要检查我是否早恋。
比教导主任还可怕。
被他压迫的那些年里,他一个眼神过来,我就像老鼠见了猫,只想逃。
等到后来再年长些。
他每次见我时看我的眼神,都浓郁幽深的让我害怕。
可是。
面前的这些弹幕却告诉我,那个矜贵如玉,凛冽深沉,不苟言笑的谢家未来掌权人谢时砚……会因为我疏远他,埋在被窝夜夜抱着被子哭
我无法想象。
宴会厅内鱼龙混杂。
这一路,我走的躲躲藏藏。
东侧门很隐蔽。
刚到东侧门边,我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谢总,你带这么多人过来,知道的以为您是要参加令妹的生日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来砸场子的。
东侧门前。
两拨人马正在浩浩荡荡的对峙着。
江珩面容沉稳从容,只是眼底那笑意并不深入眼底。
而他对面。
男人一身矜贵西装,身姿笔挺,眉眼深邃淡漠,周身气场极具压迫与威慑力。
是谢时砚。
谢时砚狭长的眸轻眯,语气已经没有了耐心:少废话,她在哪儿
江珩刚要出声。
我再也忍不住,鼓足勇气,朝外跑去:
大哥……
3
江珩面色一变。
众人也怔住了。
谢时砚上前两步,当众抱住了我。
他将身上那件西装包裹在我的身上,清冽的气息将我包裹着,我将脑袋钻进他的怀中,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大哥……
弹幕忽然爆发性增多:
【啊啊啊太好了!女鹅找到谢时砚了!】
【哇塞!这可是女鹅第一次主动抱他诶,狗男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吧!】
谢时砚双手轻颤。
但他很快察觉到不对:阿虞,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我已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用力抱住他,拼命汲取着他身上的冷玉般的凉意,泣不成声:呜……热……
谢时砚陡然意识到什么。
下一瞬。
他直接就将我拦腰抱起,转身大步就要往外走去。
一道身影倏的拦在他面前,江珩扫过谢时砚怀中的我,沉声:谢总,你怀里的,好像是我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谢时砚冷嗤。
江珩目光紧盯着他:你在我面前跟她这样,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这个死渣男给我滚啊!】
【恶心吐了!想退婚有很多种办法,非要用这种手段毁了女鹅!这种贱男人能不能去死!!】
【幸好是找到谢时砚了,真不敢想象,要是女鹅来晚一步会发生什么……】
气氛瞬间紧绷。
谢时砚薄唇泛起冷笑,一字一顿:别说你们现在还没成婚,你也配管我的事
让开!
江珩脸色铁青。
但最终却没再敢拦。
谢时砚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将我抱上车。
车身在众人视线中,扬长而去。
……
车厢内。
我唇边呜咽着,爬到了他的身上,下颌在他的颈间来回蹭:
热……
好难受……
谢时砚喉结轻滚,声线磁性低哑,极有耐心的轻哄着我:阿虞乖,别乱动,很快就到医院了。
【啊啊啊狗男人故意吊着女鹅!】
【还装呢,这可是女鹅第一次投怀送抱,你再装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呜……
我不……
我眼眶噙满泪水,双手摩挲过男人的脸颊,鼻梁,下颌,喉结,然后钻进了男人的胸膛……
男人倏地抓住我的手,嗓音哑的不像话,一字一句,诱哄着我:不什么
我哭着摇头:不去医院……
谢时砚似乎在我耳边低低笑了下。
那声音如同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低沉缓慢,魅惑撩人。
那阿虞想要什么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一翕一合,唇形柔软,看着像是这世上最好吃的糯米糖糕。
我看着那块糯米糖,低头,凑了上去……
男人偏头躲开。
【啊啊啊这个狗男人欲擒故纵是给你玩明白了!】
【我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你也能忍得住你实在不行让我来!】
【我裤子都脱了你让我看这个】
没亲到。
我在他怀中委屈的哭出声,气的抬手用力拍他的肩膀。
男人惩罚性的在我的指尖轻捏了下,眸光细腻柔和的看着我,唇畔吐出的嗓音沙哑又动人心弦:阿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我颤抖着说。
不后悔
不后悔。
4
谢时砚眸底墨色翻滚。
他对着前方的司机吩咐:去浅水湾。
浅水湾,是谢时砚名下的,距离这座宴会厅附近最近的别墅区。
司机早就听的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这下更是加大油门。
十五分钟后。
车身终于抵达浅水湾别墅区。
男人将我抱下车,进入别墅二楼卧室。
门‘嘭’的一声关上。
他将我抱到床上。
床榻陷落。
室内没开灯,窗帘紧闭着,无边的阴影笼罩着我。
我无措的想去亲吻他的薄唇。
可是每次,都亲错了位置。
【这男人好狗啊!这种时候还吊着妹宝!】
【搞快点!!】
男人低笑了声,俯下身,额头贴着我的眉心,微凉的指腹在我唇畔摩梭,低磁温热的吐息吹拂在我耳畔,阿虞想要什么,说出来。
我揪着他胸膛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催促着他:要……要大哥……
错了。他笑。
我茫然的看着他。
男人在我耳边轻笑了声,嗓音低柔缓慢,仿佛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我不是你哥。
叫我的名字。
谢、时、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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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终于肯落了下来。
粘稠的如同沼泽一般的我气息将我吞没,每一次浮躁滚烫的肌肤好像都得到了安抚。
余光里。
我迷迷糊糊看到了最后两条弹幕:
【卧槽,黑屏了!】
【啊啊啊补药啊!】
……
再睁眼时,朝阳初升,房间内空无一人。
浑身上下如同被拆了重组。
我撑着双臂,从床上爬起来。
【有画面了!】
【不容易啊,我蹲在这里两天两夜了!】
【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我尊贵的VVVIP会员不能看的!!玩不起是吧】
【看女鹅身上痕迹好激烈啊,嘶哈嘶哈!】
【简直是仙品,磕死我了啊啊啊!!】
两天两夜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不过经过这两天。
我也彻底体会到了谢时砚对我的感情。
滚烫。
灼烈。
我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天药效磨灭了我的神经,可现在……
谢时砚行事手段狠厉强势,我从小看见他就惊惧胆怯。
招惹上这样一个人,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emmmm,女鹅看起来,不会是后悔了吧……】
【女鹅你好好想清楚,你哥前些日子造了一所小黑屋,你要是敢下了床利用完了就不认人,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那些小玩具应有尽有,绝对能让你欲生欲死!】
嘭。
我眼皮跳了下,下床时差点撞到了床沿。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浅水湾的佣人听到了门内的动静,在外头叩门:姜小姐醒了
我应:嗯。
佣人微笑:醒了就换身衣服下来吃点东西吧,谢先生今天早上去澳洲出差去了。让我们好好照顾您。
好。
佣人走后。
我在卧室的床头柜前看到了一张便签纸,纸上是专属于男人的遒劲有力的字迹:
[乖乖等我回来,别乱跑。]
——谢时砚。
……
谢时砚不在,我松了口气。
至今。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下楼简单吃了两口饭,趁着佣人不注意,我转身就离开了浅水湾别墅,回到我自己在校外租的小公寓。
窝在小公寓几天,我努力研习导师留下的课程。
偶尔在梦里,会梦见那个强势冷冽的男人,压在我身上,下身抵着我,一遍遍逼我唤他的名。
再次见到江珩,是在三天后。
傍晚,我踩着落叶,离开京大校园。
他就站在门前那棵老槐树下,短短几日不见,他的下颌处竟有了些胡茬,整个人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也不知道在那儿等了多久。
见到我,他眼眸微动,嗓音嘶哑:轻虞。
【退!退!退!】
【死渣男你不要过来啊!】
我擦身而过,就想走。
江珩却大步拦在我面前,目光迫切的看向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
我听了只想冷笑:可我不想见到你。
江珩眸底蓦地闪过一抹刺痛。
一闪而逝,我甚至以为是错觉。
轻虞。他急急的说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那你想和谁说谢时砚
江珩目光有一瞬间的猩红,他上来就攥着我的手腕,语气里带了质问:谢时砚带你离开的那天,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
只冷冷看着他,语气冰冷又讥诮:
发生什么,你不是应该都知道么
5
江珩浑身一震。
之前他或许还存了一丝侥幸。
可这一刻。
亲耳听到,他如同被勒紧了喉咙,无法呼吸。
弹幕里一片骂声:
【口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啊!别来霍霍我女鹅行吗!】
【这渣男说白了就是既要又要,你现在装深情给谁看呐!送去火葬场我都嫌你恶心!】
【既想要换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又舍不得我女鹅,合着好处都被你占了呗贱人!】
【家人们别骂了,你们快看快看,大哥好像回来了!】
【啊啊啊真的是大哥!女鹅你还想要腰的话好好说话嗷!】
【哦豁!前方大型修罗场啊!】
我心底一紧,下意识的就看向周围。
然后就看到,一辆嚣张至极的连号车牌正朝这边驶过来,最后在我跟前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冷峻矜贵的脸。
男人淡淡扫过来,先是不悦的剔了江珩一眼,最后,深邃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他的半张脸背着光,目光阴郁,声音有些说不出的阴冷:
原来阿虞在这里。
【完辣!狗男人生气了!女鹅腰不保!】
【笑死!谢时砚这几天在外面忙的脚不沾地,还定今天最早的机票回家见女鹅,结果一到家天塌了!】
【我感觉谢时砚好像那个阴湿男鬼啊。】
我浑身紧绷,斟酌着如何回话。
身侧的江珩已经出声:原来是谢总,我正打算接我的未婚妻回江家一同商议明天的婚宴事宜,谢总要一起吗
【西巴!能不能缝住他的嘴!】
【雨不会一直下,但是头会!】
巧了。
谢时砚狭眸轻飘飘看向他,眸底似笑非笑道:我正打算带阿虞回谢家参加今晚的家宴,她恐怕不能跟你走了。
自父母离世,谢家便近乎接管了我的一切。
就连我的订婚宴,也是谢家一手操办的。
这个理由,江珩无法拒绝。
江珩绷紧下颌,一时没说话。
谢时砚唇畔虚勾,看向我,声线低沉,淡淡说了两个字:
上车。
助理拉开车门,对我做出虚请的姿势。
我硬着头皮,上车。
6
车厢安静。
我却觉得如坐针毡。
男人并未说话。
我明知这不是去往谢家老宅的路,却也不敢出声。
倒是弹幕闹得欢腾。
车身最终在浅水湾别墅区前停下。
我慢腾腾跟在他身后,进门。别墅内空空荡荡,许是佣人被他放了假,我还未回神,身子倏然被男人压在客厅的沙发上——
男人居高临下的笼罩着,清冽的鼻息吹拂在我的脸颊,离的太近,我甚至能从那双深邃的眸底看清我的倒影。
他幽深的目光锁住我,声线低哑:阿虞想我么
我呼吸一颤:我……
阿虞喜欢他
我忙道:不,不喜欢。
说谎。
他的指腹摩挲过我的脸颊,语气竟有些诡异的温柔:不喜欢他,怎么会一心想要嫁他还偷偷背着我……跟他商议婚宴
男人眸光如同一张阴郁晦暗的网,将我绞紧,笼罩。
我……我没有……我心尖狂跳,攥着身下的沙发垫,微微后退,试图跟他拉开距离:他今天只是刚好来学校找我,我也只是刚好跟他碰到,并不是专程要聊婚宴的事。而且这些日子,我也查出些端倪,生日宴那天那杯被下了药的酒,也和江珩有关,我怎么还会再喜欢他……
再说了……我轻咬下唇:我已经和……和你,都、都那样了,就、就不会再……再……
这话落下。
面前这只杀气腾腾的野兽好像瞬间就被顺了毛。
男人倾身凑近几分,薄唇轻勾,狭长的眸底难辨喜怒:是么
【啊啊啊你小子,给你爽到了!】
【女鹅看着乖,但是三言两语把谢时砚哄成胎盘了!】
【当代驯兽大师!】
当然了。
我眨着眼睛反问:你……不信我
谢时砚捏着我的下颌,薄唇倏地低头含吻了下我的嘴唇,似笑非笑:那不如阿虞,证明给我看。
什、什么
7
我经历了最难忘的一夜。
男人拉着我让我坐在他的腰,要我自己证明。
后来我没力气,就开始哭。
然后他又开始哄。
到最后,他起身,将我抱去楼上。
中途爸妈那边来了无数通电话,都被他给挂掉。
后来,他不耐烦,将电话关机。
再次醒来,天色大亮。
男人从身后抱着我,腰间的大手箍的很紧。
【又黑屏了,他俩到底发生了啥,好难猜啊。】
【是啊,我也猜不到呢。】
【气了一整晚睡不着,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不能让我看的!我要告到中央!告到中央!】
……
我缓慢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他阖着眼,呼吸平缓,眼睑下方有些疲惫和乌青。
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在国外出差太过劳碌的缘故,他这一觉,睡到现在还未醒。
我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然后蹑手蹑脚,极力放轻自己的动作,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转身出门。
8
我到达订婚宴现场的时候,墙上的时钟转动向了十一点。
现场的众人脸上都有些浮躁。
谢夫人低声问:怎么迟到这么久
我没回。
只是走到人群最中央,穿着一袭礼服的江珩身旁。
江珩见我出现,松了口气,唇畔掠起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唇畔笑意很淡:我当然会来。
我转头看向宴会厅内的众人。
厅内名流齐聚,基本上有名有姓的都来了。
就连京北的几家顶级媒体记者也纷纷到了。
欢迎大家来参加这场谢家和江家的订婚宴。我弯唇,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样东西,要给诸位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我拿起包中的U盘,将一段视频,共享到订婚宴最前方最中央原本要用来播放准新郎新娘过往幸福时刻的LED大屏——
视频现场。
看着像是前不久那场商业宴后台的某个房间。
房间内交错的低喘声和暧昧声不堪入耳。
女人面容娇媚又清纯,身上侍应生的衣服已经被男人褪下大半,身子近乎全部攀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而男人……
竟然是江珩!
现场‘轰’的声炸开!
谁都没想到,这竟然是条现场直播!
江珩脸色大变,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视频里,女人被抵在窗边,轻喘声传彻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江少……那杯加了点东西的酒已经递到姜小姐手中,我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
江珩声音粗哑,夸奖道:做的很好,你姥姥的医药费,我会让人给你垫付上的。
这话落下,举众哗然!
这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脸上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谢家父母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江珩嘶吼着想关掉连接器,却被人摁住,动弹不得!
可视频还在继续——
谢谢江少。女人喜不自胜,迟疑一秒,忍不住又开口问:不过……姜小姐不是您的未婚妻吗您为什么要给她下药,让她跟别的男人……
吃醋了视频里的男人语气风流中带着恣意,在女人耳边幽幽说着情话,我最想娶的……其实是你。
女人被哄得唇角甜蜜无比。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让整个宴会厅的人简直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一瞬间。
现场所有人鄙夷、嘲讽、厌恶、唾弃、恍如看禽兽看垃圾的目光,全都落到了江珩的身上。
谁也没想到,京圈内最光风霁月,光明磊落,甚至前不久还以深情专一扬名并受人赞叹的江少,竟然会在背地里干这样肮脏龌龊的事!
呸!真够无耻的!姜氏落败,江珩宣布婚约继续的时候多少人夸他有情有义,没想到在这儿打算着呢。
我记得姜家那小姑娘跟他十几年的感情,真没想到啊。
是想不到,圈内的人玩女人都要玩一些那种极品小明星,他还真不挑。
这手段真下作,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一出手竟然就这么脏,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牲!
弹幕也炸开了:
【666!女鹅干的漂亮!】
【对付渣男就应该这样!当众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搞半天原来我女鹅是淬了毒还带刺的菟丝花!爱了爱了!】
【其实大哥也早就为女鹅谋划好了一切,但是我觉得女鹅也好棒呀!】
【话说大哥呢还没睡醒吗……】
【早就醒了,笑死!大哥知道女鹅来订婚宴差点气疯了!】
9
宴会厅内,嘈杂一片。
江珩面如死灰。
江家父母着急想压下局势,可是根本压不住,现场的媒体记者疯狂的对着大屏幕拍摄,录音,记录。
其实这个视频,是我在公寓待的那几天查了很久才查到的。
查到这个视频的那一刻,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太难过。
有关他的所有事,在我心底已掀不起一丝波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付出代价。
谢母回过神来,走到台上,愤而用力甩了江珩一巴掌。然后对着下方的众人勉力保持微笑: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我宣布,这场婚礼,就到此为止。
往后——
我谢家,和江家,断绝一切关系。包括在器材,建筑领域的一切合作,也全都终止。
【哇,伯母好给力!】
【还得是闺蜜啊,爱你,也爱你女儿。】
江父江母面容惨白。
宴会厅内唏嘘一片。
我有些疲倦,将剩下的一切交给谢伯母,就想离开这里。
一名路边我身侧的侍应生脚下忽然有些打滑,托盘上的六杯威士忌不受控制的倾斜,齐刷刷飞扑向我。
现场掀起惊呼声。
就在这时。
一道颀长笔挺的身形背着光从不远处大步走过来——
男人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身形一转,紧紧的包裹在我身上。另一只手,揽住我因为猝不及防下而后仰的腰。
将我牢牢掌控入怀。
那一瞬间,镁光灯闪耀的频率飞快!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谢父谢母目光微深,含着探究。
10
宴会厅上的一切在媒体掀起轩然大波。
江珩因涉嫌下药指使人强奸,被警调局当天带走。
江家这座百年世家一日之间,千夫所指,声名狼藉。
江氏的股价飞速下跌,原本那些与江家有合作关系的人全都跟江家撇清关系。
可谓墙倒众人推。
谢时砚原本的计划是想让我缺席这所订婚宴,让江家颜面尽失,算是先给我出顿气。
然后再利用手中获得的信息,操控资本,暗中做空,肢解江氏。
江家早已不复曾经的光鲜亮丽。
如今之势,众人都等着分一杯羹。
所以江家人想先吞掉我手中的姜氏,来稳住江氏的动荡,利用完了再寻机和我退婚。
毕竟。
欺负一个孤女,那可简单多了。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跟着谢时砚,一同去了谢家。
谢家祠堂。
谢母用力甩了谢时砚一个巴掌。
甩完。
像是不解气。
再次扬起了手。
谢时砚笔挺的身形跪在祠堂内,目光幽邃如炬,竟是分毫未动。
那巴掌,终是没能落下来。
我站在门后,不敢露头。
谢母见儿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
她多大你多大!
谢时砚:27,19。
谢母脸色气的铁青:你!
站在一边的谢父脸色到现在还涨红着,也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气的。
他一把摘下脸上眼镜,怒气冲冲的质问: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心思
谢时砚薄唇抿紧:出国那年。
谢父一顿,气的想上家法。
谢母帮谢父顺着心口,安抚着他。
最后,谢父让谢时砚跪祠堂。
没有允许,不准起来。
我在谢家住了下来。
这个夜晚,天空下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伴随着一阵电闪雷鸣,我本就不安忐忑,倏然间被惊醒。
窗外的雨,砸在地上的青石板上。
我忽然就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父母离世后的某天,也是这样一个雷声阵阵的雨夜。
整个姜家别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害怕的缩在窗帘后,听着耳边狰狞的雷声,浑身颤抖,缩成一团。
最后。
是谢时砚刚巧来姜家给我带芙蓉酥的时候,察觉到不对,推门而入。
他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抱到床上,给我盖好被褥。
他陪我说话,把我当小孩,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就那样在床边,守了我一整晚。
往后的每一个雷雨夜。
他总是提前来我身边,从未缺席。
无论发生什么,都风雨无阻。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终于不再害怕。
他是那样的……宠着我。
事无巨细。
从小到大,只要我想,他必回应。
好像有他在,我便可无所畏惧。
我翻身起床,出了门。
11
祠堂内。
光线很昏暗。
唯独那道挺直挺阔的背影,岿然醒目。
我迈步进门,走到男人身侧,借着破碎的月光,看到男人紧阖双目,唇角绷直,脸色微微发白。
我屈下身,颤声道:你……你怎么了
男人见到我,那双眸底寒霜瞬间如同冰雪消融,声线也变得温柔:阿虞,我没事。
【我恨他不长嘴!陆宴洲在澳洲那边碰上枪击案膝盖受了点擦伤,回来之后谁也没告诉!】
【这下伤口肯定要加重了。啊,好心疼。】
你……你受伤了吗我忙道,我送你回房间,叫家庭医生过来。我相信伯父伯母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小伤而已。
谢时砚薄唇泛起一丝轻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脑勺:阿虞乖,听话,回去。
我不。我眼眶有些发红,固执道:我陪你。
谢时砚伸手一揽,就将我拢入怀中。
他其实身上很冷,但是胸膛却是暖的。
而我就缩在他的胸膛中,听他低声问道:阿虞还记得,从前的雷雨夜的那些夜晚吗
记得。我闷声道。
那阿虞为什么后来躲着我
……我没有。
明明就有。
……
祠堂门外。
两道身影矗立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良久。
谢氏夫妇才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12
那晚之后,谢父谢母不再干涉谢时砚与我的事。
谢时砚开始在谢家,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毫不避讳我们之间的关系。
甚至。
知晓谢时砚安排我住进了那座浅水湾别墅,爸妈也没说什么。
他们只强调两点。
一是,大学毕业前,不许弄出孩子。
二是,如果我在二十五岁之前,碰上了别的人,有了更想选的人,谢时砚也绝对不能干涉。
对此。
谢时砚没有意见。
此后几年。
他就像一棵大树一样,为我遮阳,为我挡雨。
无论发生什么。
他永远坚实可靠。
就是随着时间愈久。
他好像有些……年龄焦虑。
那天早上起来,我看见他对着镜子将胡子刮了两三遍,又仔仔细细的查看,眼角是否生了皱纹。
吃早餐的时候,他忽然问道:阿虞会嫌弃我年纪比你大八岁吗
我疑惑:怎么这么问
他定定的看我许久,最后揉着我的额头,低低笑了声,阿虞若嫌弃,我可早死。
……
为了不让老男人有年龄焦虑,并给足他一些安全感,我在毕业的那年,和他领了证。
婚礼当晚。
谢时砚被灌了很多酒,回到新房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我上前扶着他,怎么喝了这么多,是不是谢伯父灌的你
谢时砚笑了笑:比起我,好像你更像是他亲生的,今晚老头敬酒的时候,一边哭一边叫我好好对你。
……
谢家父母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很好。
我很幸运,失去父母后,还能遇上他们。
还能再遇上……谢时砚。
男人的视线落在我的脸,眸底渐深,浓郁的像是化不开的墨。
我心尖一颤。
即使过了这几年。
我一见他这眼神,心跳仍是有些加快,先……先洗澡吧。
男人低低笑了声,忽然将我打横抱起来,走向浴室,我们一起洗。
我咬着唇,不说话。
窗外夜色正浓。
月光漫过轻纱,温柔的落在床头柜的那对交叠的婚戒之上。
将所有不幸的过往,酿成余生的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