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亲把我叫到书房,他将一纸婚书推到我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安素不愿嫁,这门亲,你替你姐姐去。
嫡姐梁安素与吏部侍郎家的公子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
我是庶女,在梁家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替嫡姐出嫁,似乎是我唯一的用处。
父亲,我……我想争辩,话却被他打断。
谢家世子谢霂战功赫赫,你嫁过去不算委屈。
何况,这是家族的命令,由不得你推辞。
我低下头,指尖攥紧了衣袖。
江淮还在等我,我们说好年底就求父亲允婚。
如今看来,那些约定都成了泡影。
婚期定得仓促,半个月后,我便被送上了花轿。
红盖头遮住了视线,轿身摇晃间,我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轿子停下时,有人掀开轿帘,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
是谢霂。
他的指尖微凉,握住我手腕的力道不重,却带着疏离。
拜堂时,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干净清爽。
送入洞房后,他并未久留,只留下一句早些歇息便转身离开。
红烛燃到过半,我独自坐在婚床上,掀起了盖头。
铜镜里映出的脸,眉眼温顺,却藏着化不开的忧愁。
谢霂大概不在乎娶的是谁,就像父亲说的,他娶谁都一样。
可我在乎,我的心里,从来只有江淮一个人。
夜深时,我悄悄从枕头下摸出一枚玉佩。
那是江淮送我的定情信物,上面刻着一个淮字。
指尖摩挲着玉佩,眼泪无声地滑落。
江淮,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见你。
第二章
婚后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谢霂待我不算差,衣食住行从未亏待。
只是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他忙于军务,多数时候宿在书房,偶尔回房,也只是沉默地睡在外侧。
我们很少说话,同桌吃饭时,也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见世子不常来我院里,渐渐也怠慢起来。
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何时能见到江淮。
婚后十多天,我借口去城外相国寺上香,终于得了机会。
马车停在寺后小巷,江淮早已等在那里。
他穿着青色长衫,身形清瘦,看到我时,眼里满是疼惜。
棠棠,你受苦了。他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熟悉的暖意,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没事,只是……我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我知道你委屈。他将我揽入怀中,声音低沉,等过些时日,我定会想办法带你走。
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墨香,我暂时忘了嫁人的苦涩。
谢家世子待你如何他轻声问。
还好,他对我不算苛刻。
我们依偎了半个时辰,抓紧温存了一会,时间虽短,但因为怕被发现,心理上很是刺激。
舒服餍足之后,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回到世子府时,天色已暗。
谢霂竟在我院里等着,手里拿着一本兵书。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他抬眸看我,语气平淡。
去相国寺上香,求佛祖保佑世子平安。我垂下眼,掩去心虚。
他嗯了一声,合上书:以后出门,多带些护卫。
近来京中不太平。
我点头应下,心里却有些发慌。
他似乎并未怀疑,起身走向内室:早些歇息吧。
那一晚,他依旧睡在外侧,呼吸均匀。
我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的流苏,一夜无眠。
既愧疚于谢霂的平和,又贪恋与江淮的私会。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能瞒多久。
第三章
谢霂开始频繁地回我院里。
有时是陪我用晚膳,有时是坐在灯下看书,沉默地陪我到深夜。
他会记得我不爱吃葱姜,吩咐厨房做菜时避开。
会在我夜里咳嗽时,默默递上一杯温水。
这些细微的关怀,让我越发不安。
我不值得他这样,我心里装着别人。
半月后,谢霂带我去城郊别院小住。
说是别院,其实更像一处僻静的庄园。
路上,马车突然剧烈颠簸,随后传来兵器相接的脆响。
有刺客!保护世子!护卫的吼声响起。
谢霂立刻将我护在怀里,抽出腰间长剑。
刺客来得凶猛,刀剑寒光在月色下格外刺眼。
混乱中,一支冷箭朝着谢霂后背射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他。
箭头没入肩胛的瞬间,剧痛席卷了全身。
我听见谢霂的惊呼声,他转身抱住我倒下的身体。
安棠!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意识模糊前,我看到他眼底的猩红。
我只是……觉得愧疚。
替嫁本就对他不公,不能再让他因我送命。
再次醒来时,已在别院的卧房里。
伤口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动就牵扯着疼。
谢霂守在床边,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醒了他立刻起身,声音沙哑。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我摇摇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为什么……要替我挡箭他问,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因为愧疚。
他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只是握紧我的手。
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养伤的日子里,谢霂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亲自喂我喝药,为我擦身,夜里怕压到我的伤口,就和衣睡在榻边。
他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
不再是最初的疏离,多了些温柔与珍视。
这让我更加煎熬。
趁他处理公务的间隙,我偷偷让人给江淮传了消息。
告诉他我遇刺受伤,暂时不能见面。
江淮很快回信,字里行间满是担忧,让我务必保重自己。
握着信纸,我心里又甜又涩。
伤好得差不多时,夜里,谢霂洗漱后,没有去榻边。
他走到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安棠,他轻声唤我的名字,俯身靠近,我心悦你。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我浑身一僵。
他的吻落在额头,轻柔得像羽毛。
从你替我挡箭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再放手。
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的发丝,动作温柔得让人心颤。
今夜,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是我的夫君,这是我应尽的本分。
他的吻从额头滑落,落在唇角,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褪去衣衫时,他格外轻柔,避开我的伤口。
肌肤相贴的瞬间,我能感受到他的克制与温柔。
他在我耳边低喃,说着让我安心的话。
那一夜,他待我极尽温柔,我虽然心不在他那里,但却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沉溺于他的温柔之中。
疼痛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酸胀感。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克制,却让我更加无措。
这陌生的亲密让我羞耻,却又有一种莫名的舒适从心底漾开。
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带着一种失控的意味。
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
他在我耳边低唤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带着情动的沙哑。
安棠……安棠……
这声音让我心头一软,所有的恐惧和抗拒都在这一刻瓦解。
我忍不住轻吟出声,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他似乎受到了鼓舞,动作更加急切。
帐子晃动,红烛摇曳,映得满室旖旎。
可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江淮的脸。
事后,谢霂抱着我,下巴抵在发顶。
安棠,以后我会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此生,我谢霂只有你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他的承诺真挚而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眼眶发烫。
谢霂,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第四章
圆房后的第二天,谢霂没有去军营。
他亲自为我描眉,指尖划过眉骨时带着暖意。
这样好看。他看着镜中的我,眼底笑意温柔。
我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心跳却乱了节拍。
早饭时,他将剥好的虾仁都放进我碗里。
多吃点,补身子。
府里的下人见他如此,态度立刻恭敬起来,再不敢怠慢。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那支箭,可只有我自己清楚,那份舍身相护,不过是愧疚作祟。
午后,谢霂陪我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坐在石凳上看书,我靠在软榻上假寐。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侧脸轮廓柔和得不像样子。
这样的安宁,让我几乎要沉溺其中。
可腰间玉佩硌着皮肤,提醒我还有未了的约定。
夜里,谢霂抱着我,下巴抵在发顶。
安棠,我们会有个孩子的。他声音低沉,带着憧憬。
我身体一僵,手指蜷缩起来。
孩子……若是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僵硬,抬头看我。
没什么。我摇摇头,将脸埋进他怀里。
不能让他看出异样,我只能这样伪装下去。
几日后,我借口探望外祖母,再次与江淮见面。
他瘦了些,眼底带着病色,看到我时却笑得温柔。
棠棠,你瘦了。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
我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你身子怎么样
老样子。他轻描淡写,郎中说,还需慢慢调理。
我知道他在撒谎,他的咳疾越来越重,药石难医。
谢霂……待你好吗他轻声问,语气里藏着不安。
他很好。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就好。他沉默片刻,将我拥入怀中。
棠棠,再等等,我一定会带你走。
我们在客栈的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他的吻带着苦涩,我的回应却满是挣扎。
谢霂的温柔与江淮的深情,像两股力量拉扯着我。
离开时,江淮塞给我一包药粉。
这是安神的,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就……
别胡说。我打断他,将药粉收起,我会照顾好自己。
回到世子府时,天色已晚。
谢霂在门口等我,看到我回来,立刻迎上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外祖母身子还好吗
嗯,她很好,留我多说了会话。我避开他的目光。
他没有怀疑,只是握住我的手:夜里凉,快进屋。
他的掌心温暖,我却觉得指尖发冷。
我又骗了他,在他对我越来越好的时候。
这样的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谢霂开始推掉不必要的应酬,日日回房陪我。
他会给我讲军营的趣事,会在我看书时为我披衣。
他甚至让人把我院里的花全换成了我喜欢的栀子花。
他做的越多,我心里越不安。
某个深夜,我梦到谢霂发现了我和江淮的事,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我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
谢霂被我吵醒,轻声问:做噩梦了
他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怕,有我在。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泪无声滑落。
谢霂,对不起。
可我不能没有江淮,也不能让你知道真相。
第五章
月信推迟了半月,我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请府医来诊脉时,我的手心全是汗。
府医笑着恭喜:夫人,您有孕了,快两个月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眼前一阵发黑。
有了,我真的有了谢霂的孩子。
谢霂得知消息时,正在处理军务。
他丢下笔就跑回我院里,抱起我转了好几个圈。
安棠,我们有孩子了!他眼底的狂喜藏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小腹,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心养胎就好。
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告诉下人,谁敢怠慢你,我罚他。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鲜活。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心里的愧疚更甚。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夜里,谢霂抱着我,动作格外轻柔。
我已经让人把库房里的补品都搬来了。
等孩子生下来,我请最好的乳母,最好的先生。
若是男孩,就教他骑马射箭;若是女孩,就教她琴棋书画。
他规划着未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对孩子的期待。
我应着,心里却在想江淮。
他还在等我,等我给他治病的希望。
几日后,我借口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让谢霂在书房歇息。
夜里,我悄悄从后门出去,赴了江淮的约。
江淮看到我时,眼神里满是思念。
棠棠,我好想你。他握住我的手,指尖冰凉。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一阵刺痛。
江淮,我有了谢霂的孩子。我低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江淮的手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孩子……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对不起,江淮。我哽咽着,我不是故意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生气。
可他最后只是轻轻抱住我:没关系,是我没本事,不能带你走。
孩子……你要好好生下来。
棠棠,我不怪你。
他的理解像刀子,割得我心口生疼。
那一晚,我们在客栈相拥而眠。
他抱着我,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绝望。
棠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等我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含泪点头,回到府里时,天快亮了。
谢霂站在我院门口,脸色有些苍白。
去哪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心里一慌,强装镇定:夜里睡不着,在院子里散了散步。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看得我几乎要撑不住。
他却突然叹了口气:以后夜里别独自出去,我陪你。
你怀着孕,仔细着凉。
他没有怀疑,只是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安棠,别让我担心。
他的怀抱温暖,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又骗了他,用他的信任,去维系和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怀孕后的反应很强烈,我时常孕吐,吃不下东西。
谢霂心疼不已,亲自下厨为我做清淡的粥。
他笨手笨脚,烫到了手也不在意,只问我:合胃口吗
看着他手上的红痕,我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样好的谢霂,我配不上。
孕期过半时,江淮托人送来消息,说他的病更重了,郎中说需要一味童子心头血做药引。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浑身冰凉。
心头血……他指的是……孩子的
我握着信纸,手指颤抖。
江淮,你怎么能……怎么能要孩子的心头血
可想起他病中苍白的脸,想起我们多年的感情,我又犹豫了。
他是我此生挚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孩子……孩子毕竟是谢霂的,而且谢霂有本事请太医。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服自己。
谢霂察觉到我情绪低落,以为我是孕期烦躁。
他更加小心地照顾我,陪我散步,给我讲笑话。
他甚至开始亲手缝制孩子的小衣物,针脚歪歪扭扭,却满是爱意。
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我心里的挣扎越发剧烈。
一边是深爱多年、病入膏肓的江淮。
一边是温柔体贴、对我深情的谢霂和他的孩子。
我该怎么办
夜深人静时,我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眼泪无声滑落。
孩子,对不起。
娘亲对不起你,可娘亲不能没有他。
这是我欠江淮的,只能用你的一点血来还。
等你病好了,娘亲会好好补偿你
第六章
孕期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临盆的时候。
阵痛开始时,我疼得浑身发抖。
谢霂守在产房外,焦急地踱步,时不时问稳婆:怎么样了
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疼到极致时,我几乎要失去意识,脑海里却闪过江淮的脸。
江淮,等我,等我生下孩子,你就有救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夜空。
生了!是个小公子!稳婆高兴地喊道。
听到孩子的哭声,我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谢霂守在床边,眼眶通红。
安棠,你醒了。他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
辛苦你了。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动作轻柔。
孩子很健康,像你,眉眼很好看。
我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心里却只有愧疚。
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要背负我的使命。
月子里,谢霂几乎推掉了所有应酬,日日陪着我和孩子。
他学会了给孩子换尿布,学会了哄孩子睡觉。
他抱着孩子的样子,温柔得不像话。
他给孩子取名谢念安,意为思念安棠。
安棠,你看,他在笑。他将孩子抱到我面前,眼里满是父爱。
孩子确实在笑,小嘴巴嘟着,样子可爱。
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我心里一阵刺痛。
我怎么能……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
可江淮的信又来了,说他已经快不行了,让我务必尽快。
信上还附着一张他的画像,画中的他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
我终究还是狠下心来。
孩子满月后,身体看起来很健康。
我找了个借口,支开了身边的丫鬟。
夜深人静时,我抱着熟睡的孩子,手止不住地发抖。
我还是不忍心,只能闭上了眼睛,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微弱,带着委屈。
我强忍着心痛,挤出几滴心头血,滴进早就准备好的小瓶里。
孩子哭得越来越厉害,小脸憋得通红。
我慌忙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念安,别哭,娘亲对不起你。
很快就不疼了,娘亲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孩子哭了很久才睡着,小眉头却一直皱着。
我看着他眉心的红痕,眼泪掉在他脸上。
第二天,我让人将装着心头血的小瓶送去给江淮。
做完这一切,我心里没有轻松,只有无尽的恐慌。
没过几日,念安就开始生病。
起初只是轻微的咳嗽,后来开始发热,精神也越来越差。
府医来了好几次,都查不出病因,只说孩子身子弱,需要好好调养。
谢霂急得团团转,请遍了京城的名医,也无济于事。
看着孩子日渐消瘦,咳嗽不止,谢霂的眼圈越来越红。
安棠,念安怎么会突然这样他抱着孩子,声音里满是疲惫。
是不是月子里着凉了还是哪里没照顾好
我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说:或许是天生体弱吧。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却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谢霂没有怀疑,只是更加用心地照顾孩子。
他亲自给孩子喂药,整夜抱着孩子哄睡。
他甚至开始求神拜佛,只求孩子能好起来。
看着他日渐憔悴的样子,看着孩子痛苦的小脸,我无数次想说出真相。
可一想到江淮,我就把话咽了回去。
江淮很快传来消息,说他喝了心头血后,病情有所好转。
他还说,等他再好些,就来看我。
看到消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孩子的病越来越重,连奶都喝不进去了。
他总是哭,哭声微弱得像小猫。
谢霂抱着他,整日整夜地不睡觉,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
某个深夜,孩子又开始剧烈咳嗽,咳得小脸发紫。
谢霂急得团团转,抱着孩子就往外跑,说要去请御医。
我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看着孩子痛苦的样子,终于撑不住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让孩子毁在我的手里。
我追出去,拉住谢霂的衣袖,声音颤抖:谢霂,是我……是我害了念安。
谢霂猛地回头,眼神震惊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我终于说出了那个隐藏已久的秘密。
念安的病……是因为我取了他的心头血,给了江淮。
江淮是我的心上人,我嫁给你,只是替嫁。
我对你好,是因为愧疚;我挡箭,也是因为愧疚。
我和他……一直都在偷偷见面。
说完这些话,我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谢霂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怀里的孩子还在咳嗽,哭声微弱。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痛苦和不敢置信。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孩子微弱的哭声,和我粗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可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七章
谢霂的目光像淬了冰,落在我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怀里的念安还在咳嗽,微弱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让人发抖的力量。
我瘫在地上,浑身发软,只能重复:是我取了念安的心头血,给了江淮,我没想到孩子会这么严重。
我从来没爱过你。
我和江淮……一直都在私会。
每说一个字,心口就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谢霂抱着孩子的手臂在发抖,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私会心头血他低声重复,像是在确认什么。
梁安棠,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谢霂待你如何我捧你在手心,护你周全,视你如命。
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用我的孩子,救你的心上人
他的质问像重锤,砸得我抬不起头。
对不起……我只能重复这三个字,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对不起谢霂冷笑,笑声里满是绝望,一句对不起,就能让念安好起来
就能抵消你所有的欺骗和背叛
他转身将念安递给闻讯赶来的奶娘,声音冰冷:带小公子回房,请御医,现在就去。
奶娘抱着哭闹的孩子匆匆离开,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谢霂。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你和他私会多少次圆房多少次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力道生疼。
我被迫抬头看他,说。他加重了力道。
从婚后第十天起……每次借口外出,都在客栈见面。我闭上眼,声音发颤。
圆房……数次。
下巴上的力道骤然松开,他猛地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他背对着我,肩膀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梁安棠,你真让我恶心。
这句话像刀子,精准地刺穿我的心脏,疼得我几乎窒息。
是啊,我这么恶心,欺骗他的感情,伤害他的孩子,不配得到任何原谅。
不知过了多久,谢霂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意,只剩下一片死寂。
你起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扶着地面,挣扎着站起来,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从今天起,你住冷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来半步。
念安……你不必再碰。
他的话像判决,将我彻底打入深渊。
冷院是府里最偏僻的院子,常年无人居住,荒草丛生。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最轻的惩罚。
我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被丫鬟扶着走向冷院时,我路过念安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御医的叹息。
世子,小公子身子亏空得太厉害,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要看天意了。
谢霂的声音很哑:尽全力治,用最好的药。
我的脚步顿了顿,心口的疼几乎让我站不住。
冷院的门被锁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一张桌子,连像样的被褥都没有。
夜里很冷,我蜷缩在床角,听着风穿过窗棂的呜咽声。
脑海里全是谢霂冰冷的眼神,念安微弱的哭声,还有江淮病中的脸。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是在救爱人,却害了无辜的孩子,伤了真心待我的人。
第二天,谢霂没有来。
第三天,他还是没有来。
府里的丫鬟送来的饭菜很简单,有时甚至是冷的。
她们看我的眼神带着鄙夷和不屑,大概都听说了我的事。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念安的病情。
我托送饭菜的丫鬟打听念安的消息,她却只是冷笑:小公子怎么样,关你这个毒妇什么事
我只能作罢,在冷院里日复一日地煎熬。
不知过了多少天,谢霂终于来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面容憔悴了不少,眼下的青黑很重。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看着我。
念安的烧退了些,但还是咳嗽。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我的心猛地一紧,急忙想问得更清楚,却被他打断。
江淮派人送信来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扔在我面前。
他说,喝了心头血后病情好转,想接你走。
信落在地上,我捡起来,指尖颤抖地展开。
江淮的字迹还是那么清秀,说他已经能下床走动,让我想办法离开谢府,他在城外等我。
他说,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看着信上的字,我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不知道,我已经害了一个孩子,毁了一个家。
他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你想走吗谢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抬起头,看着他憔悴的脸,摇了摇头。
我不走。
念安还病着,我不能走。
谢霂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现在知道心疼他了取他心头血的时候怎么不想
他的话像鞭子,抽得我体无完肤。
我知道错了,谢霂。我的声音哽咽,让我去看看念安,好不好
我想陪陪他。
谢霂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同意。
他却突然转身: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进念安的房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念安躺在床上,小脸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谢霂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念安的小手,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念安,看看谁来了。他的声音很轻。
念安没有睁眼,只是小嘴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我走到床边,看着孩子苍白的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念安……娘亲对不起你。
我的手指刚要碰到他的脸颊,就被谢霂打开。
别碰他。他的声音很冷,你不配。
我收回手,指尖冰凉,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笨拙地给念安掖好被角。
御医说,他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谢霂的声音没有起伏,你看完了,该回冷院了。
我看着念安,舍不得离开,却只能点头。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谢霂还在床边坐着,背影落寞。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世子,因为我,变得如此憔悴。
回到冷院的第二天,江淮又派人来了,说在城外等我,让我务必想办法出去。
送消息的丫鬟被谢霂的人抓住,消息自然也落到了他手里。
他没有再来找我,只是冷院的守卫更严了。
几天后,我听到丫鬟们在窗外议论。
听说了吗那个江淮公子,病又重了,听说咳得厉害。
活该!抢别人的妻子,还用小公子的心头血治病,哪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听说世子已经派人去查他了,估计没好果子吃。
我的心猛地一沉,江淮的病怎么会又重了
难道心头血根本没用还是……
我不敢想下去,只能在冷院里焦急地踱步。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念安躺在棺材里,小脸苍白,江淮也躺在另一口棺材里,对着我笑。
我从梦里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心口跳得厉害。
我必须出去看看,不管是念安,还是江淮,我都放心不下。
我开始绝食,想用这种方式逼谢霂见我。
饿到第三天时,谢霂终于来了。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想干什么
我想见江淮,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虚弱地说。
谢霂的脸色沉了下来:到了现在,你还想着他
梁安棠,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背叛自己的丈夫
我……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死了。谢霂突然说,声音很平。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江淮死了,昨天夜里,咳血而亡。
他的话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江淮死了那个我从小爱到大,为了他不惜一切的人,死了
我看着谢霂,他的表情很平静,不像是在说谎。
心口像是被掏空了,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跌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
江淮,你怎么能死你说过要等我的,你说过要带我走的。
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谢霂看着我痛哭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很冷,像这冷院的风,吹散了我最后一点希望。
第八章
江淮死了的消息,像一块冰,堵在我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我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眼泪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第四天,奶娘来了,不是来看我,是来取我之前给念安做的小衣服。
她的眼睛红肿,看到我时,眼神里满是怨恨。
小公子又不好了,御医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她的声音发颤。
世子守在床边,滴水未进,头发都白了好些。
我的心猛地一揪,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奶娘,让我去看看他,最后一眼,好不好我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嘶哑。
奶娘用力甩开我的手:你不配!小公子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毒妇,离小公子远点!
她抱着小衣服,快步离开了,冷院的门再次被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第一次感到如此彻底的绝望。
我连我孩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得的。
夜里,冷院的门被推开了,谢霂走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药味,眼底的红血丝比之前更重,鬓角竟真的有了几缕白发。
他看起来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念安……快不行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抬起头,看着他憔悴的脸,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谢霂,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能重复这三个字。
除了对不起,我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他一直哭,奶娘说,他好像在找你。
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却要承受这些。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
梁安棠,你告诉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当时……只想救江淮,我没想过念安会这么严重。我的声音发颤。
没想过谢霂冷笑,你做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你爱他,爱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牺牲,那你为什么要替嫁为什么要生下念安
你一开始就不该嫁过来,不该骗我,不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
他站起身,背对着我: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
他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跟着他穿过长长的回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念安的房间里灯火通明,药味浓得化不开。
我看到谢霂的母亲,那位一直对我温和的老夫人,正坐在床边抹眼泪。
看到我进来,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别过了头。
我知道,她也恨我。
谢霂拉着我走到床边,念安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他的小脸瘦得只剩一层皮,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念安,娘亲来了。我哽咽着,伸出手,想去碰他。
谢霂没有阻止我。
我的指尖刚碰到他的脸颊,他突然动了动,小嘴微微张开,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趴在床边,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
念安,娘亲在,娘亲在这里。
是娘亲不好,娘亲对不起你。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像星星,看着我,没有怨恨,只有纯粹的依赖。
他伸出小小的手,想要抓我的手指。
我立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像冰块。
念安……我泣不成声。
他看着我,小嘴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的手突然一松,眼睛慢慢闭上了。
再也没有睁开。
念安!谢霂的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谢霂猛地抱住我,将我的头按在他怀里,不让我看。
可我已经看到了,看到了念安最后那一眼,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舍。
啊——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心口的疼让我几乎昏厥。
谢霂紧紧抱着我,他的身体也在发抖。
他走了,安安静静地走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我推开他,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身体,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是我,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
江淮死了,念安也死了,都是因为我。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转身冲出房间,谢霂在后面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等我停下时,发现自己站在府里的湖边,湖水黑漆漆的,泛着冷光。
夜里的风很大,吹得我头发凌乱。
我想起和江淮初遇的场景,想起他对我笑的样子。
想起替嫁时的无奈,想起和谢霂圆房时的愧疚。
想起念安出生时的哭声,想起取他心头血时的颤抖。
想起江淮的死讯,想起念安最后那一眼。
这一切,都像一场噩梦,而我是那个造梦的恶魔。
谢霂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在喊我的名字,带着焦急和恐慌。
我转过身,看着他朝我跑来,脸上满是慌乱。
他大概是怕我做傻事。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对他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心对他笑。
谢霂,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跳进了冰冷的湖里。
湖水瞬间将我淹没,刺骨的寒冷包裹着我,却奇异地让我感到一丝解脱。
意识模糊前,我似乎看到谢霂跳进湖里朝我游来,他的脸上满是绝望。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被救醒时,喉咙里灌满了湖水的腥甜。
谢霂守在床边,脸色苍白,眼底却没有半分暖意。
为什么要救我我哑着嗓子问,指尖冰凉。
他没回答,只是叫来了医婆,转身离开时,背影冷得像冰。
后来我才知道,是他跳下水把我捞上来的,做了三天三夜的急救,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从那天起,我搬回了原来的院子,却不再是世子妃,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存在。
我开始学着对他好,笨拙地学着照顾他。
他夜里处理公务,我就守在书房外,温着他喜欢的茶,等他到天明。
他胃不好,我就亲自下厨,学做他爱吃的莲子羹,哪怕烫到了手也不在意。
他穿的衣衫,我亲自浆洗缝制,针脚比以前细密了许多。
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鄙夷,可我不在乎。
我只想告诉他,我知道错了,我想弥补。
谢霂对我的示好,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他会喝我温的茶,吃我做的羹,穿我缝的衣,却很少和我说话。
我们之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融不开。
直到那个雨夜,他处理完军务回来,浑身湿透,发着低烧。
我跑过去,想接过他的披风,他却顺势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烫,带着酒气和雨水的湿冷。
安棠。他低声唤我的名字,声音沙哑。
这是念安走后,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他,他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你做的莲子羹,很好吃。他说,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
那一晚,他没有回书房,留在了我的房间。
他解开我的衣衫时,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久违的温柔。
冷吗他问,将我揽入怀中,用体温焐热我冰凉的身体。
我摇摇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无声滑落。
他低头吻我,从额头到唇角,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安棠,别离开我。他在我耳边低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肌肤相贴的瞬间,我默默的笑了,他还愿意让我在他身下承欢,和以前圆房时的感觉不同,这次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他在我耳边说着温柔的话,问我疼不疼,问我舒不舒服。
我抱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忍着羞涩,告诉他我很舒服,故意没有压抑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叫声,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谢霂,我喘着气,在他怀里轻声说,以后我给你生很多孩子,像念安一样可爱的孩子。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更紧地抱住我,声音沙哑:好。
那一晚,他不知疲倦,要了我好几次,我以为,这是我们新生的开始。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洋洋的。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一支精致的玉簪。
是我以前最喜欢的那支,谢霂在我生辰时送我的。
我的心像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胀。
他果然原谅我了,他还记得我喜欢什么。
我拿着玉簪,高高兴兴地梳妆打扮,想去找他一起用早膳。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府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景象。
红色的绸缎挂满了回廊,下人都穿着新衣,脸上带着笑容。
我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有些疑惑。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个路过的丫鬟看到我,眼神有些复杂,匆匆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我拉住另一个丫鬟,问她:府里今天有什么喜事
丫鬟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夫人……不,姑娘,今天是世子和昭阳公主大婚的日子。
大婚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和谁大婚
昭阳公主许嘉月啊,陛下亲赐的婚,早就定了的。
世子说,等姑娘身子好些,再告诉姑娘。
丫鬟的话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大婚他要娶公主了
那昨晚的温柔,昨晚的承诺,算什么
我手里的玉簪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像我的心一样,碎得彻底。
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想去问谢霂,这不是真的。
刚跑到前院,就看到谢霂穿着大红的喜服,正牵着一位穿着嫁衣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眉清目秀,气质温婉,正是昭阳公主许嘉月。
她仰头看着谢霂,眼里满是爱慕和娇羞。
谢霂低头对她笑,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我从未见过的。
正准备派人去请你。谢霂看到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平静,你身子刚好,别累着。
王嬷嬷,带梁姑娘去西厢的房间歇息,那里安静。
许嘉月好奇地看着我,柔声问谢霂:霂哥哥,这位是
一个远房表妹,身子不适,在府里休养。谢霂轻描淡写地说。
远房表妹
我看着他,嘴唇颤抖,想问他昨晚的话是不是假的,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我什么都问不出来,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嬷嬷走过来,扶着我的手臂,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姑娘,请吧。
我被半扶半架地带到西厢的房间,门被关上,落了锁。
房间里布置得很精致,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我走到窗边,能清楚地看到新房的门,看到谢霂牵着许嘉月走进去,看到喜娘笑着说早生贵子。
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冷的海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新房里传来了欢声笑语,丝竹声不绝于耳。
我坐在窗边,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
然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隐约的声响。
是许嘉月温柔的笑声,带着娇羞。
是谢霂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说着我昨晚听过的温柔话语。
嘉月,别怕。
你真好看。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是亲吻的水渍声,是许嘉月压抑的轻吟声。
那些声音,清晰地透过墙壁传过来,一字一句,都像刀子,凌迟着我的心脏。
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让我听的。
让我知道,他可以对别的女人温柔,可以给别的女人承诺。
让我知道,我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滑落。
原来,他救我回来,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记住这份痛苦,记住我的罪孽。
隔壁的声响还在继续,温柔而缠绵。
我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声音,它们像鬼魅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里,刻进我的骨头里。
窗外的月亮很圆,照亮了新房的红烛,也照亮了我眼底的绝望。
他折腾了很久,隔一段时间就叫一次水,第二天早上方停歇。
谢霂,我终于明白了。
你从来没有原谅我。
data-fanqie-type=pay_tag>
这漫长的折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