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陈海抽醒。
他猛地睁眼,只见眼前一个个扎蓝头巾的胖女人正叉腰站着,正一脸恶狠狠的盯着他。
“陈海!装什么死?我家借你的三斤红薯该还了!”
脸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陈海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已躺在一间漏风的木板房里。
墙角蜷缩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最小的那个正嘬着脏兮兮的手指。
“王翠花,你……”
他下意识摸向疼痛的左脸,突然僵住了。
这双手布记老茧,但根本不像是60多岁的老人的手!
什么情况?
这是梦吗?
这时,灶台边突然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
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人端着个豁口陶碗,里头飘着几粒米星子。
看到年轻女人,陈海生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是二十多岁的李轻雪!
“当家的,喝口粥。”
李轻雪把碗递来时,腕骨上那道疤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是他喝醉后用鱼叉划的!
很快,记忆如潮水涌来。
1980年!
他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最混蛋的那年!
“九个丫头片子,喂再多也是别人家的!”
一旁,王翠花突然伸手去拽其中一个最清秀的女孩。
“县里刘干部想要个童养媳,给五斤白面呢!”
前世!
就是今天,他默许王翠花带走了三女儿!
“滚!”
他暴喝一声跳起来,抄起门边的鱼叉就捅。王翠花吓得踉跄后退,被门槛绊得四脚朝天。
“陈海你疯了!”
王翠花躺在地上,一脸的惊怒。
“再敢碰我闺女,老子捅死你!”
陈海举着鱼叉的手直抖,前世他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这毒妇安的什么心?
王翠花爬起来拍着大腿破口大骂。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等着绝户吧!”
“绝你妈的户!”
陈海抡起陶碗砸了过去。
“老子闺女将来个个都比你儿子强!”
陶碗在门槛上炸得粉碎。
王翠花见鬼似的跑了,连掉在地上的头巾都没来得及捡。
……
屋里死一般寂静!
李轻雪护着孩子们往墙角缩,最小的那个已经吓哭了。
陈海鼻子一酸,突然跪了下来,冲着李轻雪“咚咚”磕了两个响头。
“轻雪,我不是人……”
李轻雪惊恐的眼神像刀子扎在他心上。
前世他嫌她生不出儿子,对她非打即骂,打完人还要她跪着认错。
现在想想,他真是个畜生啊!
李轻雪一脸的惊慌和不知所措,过了半晌才回过了神来,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走过去扯了扯陈海的胳膊。
“当家的你别这样……”
陈海一把将李轻雪抱在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声音有些哽咽。
“小雪,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轰!
李轻雪僵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今天的陈海让她感觉非常陌生。
就在她发愣的时侯,陈海松开了她,朝着几个孩子走了过去。
“爸爸,我们错了……”
他伸手想抱她们,九个丫头却齐刷刷往后躲。三女儿站在最前面,瘦得跟猴似的脸上挂着两道泪。
看着骨瘦如柴的女儿,陈海心里一阵剧痛!
前世这丫头被卖给刘家后,十二岁就投了井,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啊!
“大丫,带妹妹们过来。”
他尽量放柔声音,大女儿却把妹妹们往后推了半步。
她的眼里全是戒备,右手无意识护着耳后的疤。
那是他去年用烟头烫的!
灶上传来“噗噗”声,破陶罐里煮的野菜粥溢了出来。
李轻雪慌忙去端,烫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海见状,急忙冲过去抢过勺子,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粥,而是清水煮野苋菜,飘着的米粒都能数清。
“小雪,你们……就吃这个?”
他嗓子发紧。
李轻雪低头搓着衣角。
“队里分的粮……还没到晌午……”
陈海这才想起,前世今天他本该去公社领救济粮,却拿粮票换了酒喝。
转头看见九个女儿眼巴巴盯着陶罐,最小的陈小丫不停咽口水,他恨不得抽死自已。
“等着,爸给你们弄吃的。”
他翻箱倒柜找出半张渔网,冲出屋时差点撞上闻声赶来的母亲赵金花。
“小海,王翠花说你……”
“妈!”
陈海生抓住母亲的手。
“从今往后,谁再敢说卖我闺女,我跟他拼命!”
赵金花呆住了,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陈海。
这就是她那个儿子吗?
“小海,你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怎么净说胡话咧?”
她摸了摸陈海的额头。
“这事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你怎么突然反悔了?”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摇了摇头。
“妈,我现在很清醒,比任何时侯都要清醒,大丫她们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卖掉她们!”
赵金华愣住了,一旁的李轻雪也愣住了,她们皆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海。
“当家的,你……”
李轻雪说不出话来。
陈海走到了李轻雪跟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转身看向了母亲赵金花。
“妈,以前是我太混蛋,被猪油蒙了心,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一个好儿子,好爸爸和好丈夫的!”
“我的孩子我来养,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们!”
赵金花回过神来,正想说什么,陈海却已经拿着半张破渔网出了门。
……
海边。
跪在礁石上,看着记是窟窿的渔网,陈海眉头紧皱了起来。
他原本打算捉几条鱼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可这样的破渔网,又怎么能网到鱼呢?
难道,刚重生回来,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人饿肚子了?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每日情报系统激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