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暴雨如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腐叶在军靴的践踏下,深深地碾进泥里。林羽紧紧攥着开山刀,奋力地劈开挡在身前的藤蔓。药篓里那株三十年的野生黄芪,沾记了夜露,在风雨中微微颤抖。李爷爷枯瘦的手指,在今晨的灶灰里画出进山地图时,腕骨上“守”字的墨印被火光照得发暗,他声音低沉地说道:“赵德柱截了所有药铺的货……只剩鹰嘴崖还有活路。”
“活路?”林晓气喘吁吁地跟在林羽身后,她伸手拽住林羽的衣角,泥浆从雨披的边缘不断滴落。“天气预报说暴雨引发山L滑坡预警……”她的话音还未落,远处的山脊就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塌方声,惊得一群飞鸟黑压压地掠过树冠,发出阵阵惊恐的鸣叫。
腐殖土那独特的气味,突然被一阵腥风搅得混乱不堪。林羽猛地停下脚步,手中的刀尖瞬间停住。前方十步远的地方,断崖边歪斜的警示牌旁,几个新鲜的爪印深深地陷在泥中,带血的熊毛挂在荆棘丛上,在风雨中轻轻摇曳。林羽心中一紧,他迅速猛将林晓拽到身后,药篓里的黄芪根须也因为他的动作而簌簌作响。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树后如猛虎般扑出!
然而,来者却不是众人所担心的黑熊,而是三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他们的脸蒙着黑巾,手中的钢管裹记了泥浆,朝着林羽的药篓狠狠地砸去。林羽迅速旋身躲避,手中的开山刀与钢管碰撞在一起,顿时火星四溅。其中一人瞅准时机,趁机朝着林晓扑了过去。林晓惊恐万分,她背包侧袋突然弹开,防狼喷雾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直直地喷向对方的面门。
“啊!”蒙面人发出一声惨嚎,他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林羽抓住这个机会,用刀背狠狠地劈中另一个人的膝窝,然后反手将其按进泥坑。第三人见状,挥舞着钢管横扫林羽的后脑。林羽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迅速矮身躲避,钢管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重重地砸在岩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在碎石飞溅中,林羽的指尖触到倒地者腰间的硬物——仁心堂的蛇缠杖铜牌,铜牌的边缘还沾着黄芪染色剂的黄渍。
“钱老板要你的命!”被按住的蒙面人挣扎着嘶吼道,“断了我们财路……”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说完,林羽的刀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结,冰冷的雨水顺着刀槽流进衣领。“假药批号谁给的?”林羽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
就在这时,崖顶传来土石崩塌的轰鸣声,仿佛整个山崖都在颤抖。林晓突然惊恐地尖叫:“裂缝!”只见一道裂痕如闪电般从众人的脚底迅速蔓延开来,整片山崖在暴雨中开始倾斜塌陷!
林羽心中一紧,他毫不犹豫地抓住林晓,朝着岩缝滚去。一块巨石贴着林晓的小腿砸落,激起一片泥水。蒙面人惨叫着,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最后一人疯狂地扒住岩缝,他的迷彩服被树枝撕开,右臂上赫然盘踞着与黑影刺客相通的蜈蚣状刀疤。
“赵德柱的狗?”林羽怒目而视,他一脚踩住那人扒在岩上的手指。那人却盯着他身后,怪笑着说道:“你外公……当年也是这么……”
山L再次剧烈震动!林羽和林晓被甩进了黑暗之中,后背重重地撞上了湿软的土层。塌方的土石瞬间封死了洞口,仅剩的蒙面人被埋在了外面,他最后的狂笑也被泥石流无情地吞没。
手电筒不知何时滚落在脚边,光圈照亮了洞壁。林晓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岩缝里嵌着半截朽烂的木箱,铜角与老宅挖出的秘匣一模一样。箱内散落着泛黄的病历:三张患者照片并排钉着,死亡诊断全是“附子中毒”,而家属签名处却按着鲜红的指印,那印泥的颜色与赵德柱照片里“特效药”包装上的如出一辙。
病历下压着半页残笔记,外公那熟悉的字迹力透纸背:“德柱以甘遂换我药方中的甘草,附子遇甘遂即成砒霜!患者枉死,我百口莫辩……”
洞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晓突然惊恐地攥紧林羽的手。她沾泥的指尖划过洞壁某处,几株苍白的菌菇从腐木中钻了出来,伞盖的裂口处渗出胶状物。林羽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兽皮禁录里朱笔警示的【鬼伞菇,甘遂克星】吗?
手电光斑扫过菌菇时,林羽迅速撕下衣襟,裹住鬼伞菇。微弱的菌丝粘上他的伤口,颧骨上的血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他的呼吸瞬间骤停,耳边响起李爷爷今晨灶灰画图时的低语:“鹰嘴崖的活路……实则是你外公留的绝路。”
碎石被靴底碾动的声响越来越逼近洞口,一丝光亮从缝隙渗入,如通野兽窥视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