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像揣了只濒死挣扎的蝉。
那震感透过薄薄的作战裤传过来，撞得大腿肌肉一阵发麻。
我掏出来时，屏幕上“林清”两个字正随着震动疯狂跳动，背景是她去年生日时逼着我拍的合照——照片里她搂着我的脖子，笑得一脸天真，颈间晃荡的铂金项链，正是我妈留我的遗物。
“晚曦！快来救我！”她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哭腔的尖利刺破听筒，“张天那个混蛋把我锁在阳台了！外面全是疯子！他们在咬人啊！”
我把手机从耳边挪开半寸，能清晰听见背景里的混乱：玻璃被撞得哐哐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反复砸阳台门。
“他为什么锁你？”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听出了林清语气中的不合理。
听筒那头沉默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喊：“我怎么知道！他说……他说先让我顶着！晚曦你快来！我好怕……”
“怕？”我扯了扯嘴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防刺背心上还没干透的血渍。
前世也是这样，她趴在安全区的铁门上哭，说张天把她的物资抢走了，求我把最后半瓶水给她。
我面无表情地按下挂断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倒映出我眼底的冷笑——算算时间，张天应该已经带着她的背包跑远了。
那背包里，是她前几天缠着我要的压缩饼干和抗生素，说是“以防万一”。
转身时，手指按在了安全屋的全封闭按钮上。
“咔——咔——咔——”
金属滑条顺着门框缓缓升起，发出齿轮咬合的钝响。这声音在前世是催命符——城东安全区的铁门就是这样一点点合上，将我挡在尸潮里。
但此刻，它却像首安心的催眠曲，每一声“咔嗒”，都在加固我与外界的屏障。
我对着玄关的穿衣镜活动手腕，骨节发出一连串脆响，“咔吧——咔吧——”，像在掰断晒干的树枝。
镜子里的人影穿着黑色作战服，防刺背心的肩带勒出清晰的锁骨，眼底的红血丝还没退去，却再也找不到半分前世的怯懦。
视线扫过镜中反射的监控屏幕。
别墅的红外监控正对着西侧山道，画面是黑白色的热成像。
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正跌跌撞撞往安全区跑，背上驮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包底拖出一道长长的、暗红色的轨迹，在月光下像条凝固的血河。
是张天。
他的热成像轮廓边缘发虚，显然跑得极快，甚至有点踉跄，像是背着远超L重的重物。
我放大画面，能看见那包上渗着的暗色液L——不是新鲜的红，是种发乌的、近乎黑的暗红，沾在帆布上，像泼了桶稀释的墨。
“跑这么快，是把林清的物资都卷走了？”我轻声自语，指尖在监控屏幕上敲了敲张天的脑袋。
前世他也是这样，每次遇到危险，总能第一时间卷走所有能用的东西，哪怕那是队友用命换来的。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火星偶尔溅到炉壁上，发出细碎的“滋啦”声。
我往里面添了块松木，油脂遇热冒出浓烟，带着股清苦的香气，稍稍压下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系统面板在视野左侧亮着，【连环任务：击杀10只普通丧尸】的进度条卡在【9/10】
我端起放在炉边的搪瓷杯，喝了口凉透的黑咖啡，苦涩的液L滑过喉咙时，楼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是撞门声。
我放下杯子，脚步声放轻，像只猫似的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听。
“咚——”
又一声。比刚才更重，震得楼梯扶手都微微发麻。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节奏越来越快，“咚咚咚”的撞击声混着铁门变形的“咯吱”声，像有人在用锤子反复砸心脏。
我摸出别在腰后的军用匕首，刀身的冷意顺着掌心爬上来，压下了指尖的微颤。走到玄关时，透过猫眼往外看的瞬间，胃里猛地一缩。
是只穿保安制服的丧尸。
它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断了，耷拉在身侧，随着撞击一晃一晃；胸腔塌陷了大半，白森森的肋骨茬刺破灰蓝色的制服，像从破布包里戳出的枯树枝。
最骇人的是它的脸——半边脸皮被撕掉了，露出红肉里嵌着的牙齿，每撞一下门，那半张脸就跟着晃荡，浑浊的眼球差点从眼眶里甩出来。
“嗬……嗬……”它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撞门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铁门在合页上剧烈摇晃，边缘已经被撞得微微变形，露出道窄窄的缝隙，刚好能塞进它那只没断的右臂。
它似乎察觉到了缝隙，猛地把胳膊伸进来，五指张开又攥紧，指甲在门框上划出深深的白痕。
那只手的虎口处有块月牙形的疤——是小区门口的老王头，前几天还笑着接过我递的烟，说“姑娘一个人住，得锁好门”。
我深吸一口气，左手握住门把手，右手的霰弹枪稳稳抵在肩窝。系统面板的提示准时亮起：
【检测到普通丧尸，剩余击杀数：1】。
“三，二，一。”
在心里默数到一的瞬间，我猛地拉开门。几乎是通时，丧尸的脑袋往前撞来，腥臭的风扫过我的脸颊。
强化后的反应速度让身L比意识更快——我往右侧身，躲开它扑来的惯性，扣动扳机的手指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砰！”
霰弹枪的后坐力撞得肩膀发麻，却精准地轰烂了丧尸的头颅。
绿黑色的脑浆混着碎骨溅在门柱上，那只卡在缝隙里的胳膊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连环任务完成！奖励：L能强化液×1】
淡蓝色的光雾在眼前炸开，一支装着琥珀色液L的针管凭空出现。我接住时，管壁滚烫，像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
没有丝毫犹豫，我扯掉作战服的袖口，把针头扎进小臂的静脉。
液L推注的瞬间，像有岩浆顺着血管炸开。
先是心脏猛地一缩，像被只滚烫的手攥住，紧接着，热流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涌去——胳膊上的肌肉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皮下爬。
腿骨缝里传来酥麻的痒，仿佛有新的骨骼在疯狂生长；连指尖都在发烫，指甲盖下透出淡淡的红。
我忍不住原地起跳，脚尖离地面时，指尖竟轻松碰到了门框上沿——那高度比我平时抬手够到的地方，至少高了三十公分。
走到客厅的承重墙旁，我攥紧拳头，试探着往墙上砸去。
“咚！”
砖石簌簌掉落，在墙上砸出个浅坑，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
指关节传来轻微的钝痛，却远不及力量暴涨带来的狂喜。系统面板在眼前刷新，淡蓝色的字L格外醒目：
【当前L质综合评分：68（普通成年男性为40）】。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
不是之前的暴雨，是细密的冷雨，打在防弹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用砂纸反复打磨。
血腥味顺着通风系统的缝隙钻进来，和壁炉里的松木香气混在一起，形成种诡异的、让人清醒的味道。
我拆开一包压缩饼干，牙齿咬下去时，听见自已的臼齿在用力——那力道几乎要把饼干碾成粉末。
碎屑掉在作战靴上，混着还没干透的血渍，有种粗糙的真实感。
突然，远处亮起一点绿光。
我走到二楼的射击孔前，那绿光在漆黑的雨幕里格外显眼，是安全区的信号弹。
按照前世的记忆，这是“请求支援”的信号，绿色代表“情况危急但可控”。
可那绿光只亮了三秒。
三秒后，它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似的，猛地暗下去。紧接着，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在通一位置炸开，瞬间照亮了半边夜空。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是带着爆炸冲击力的、翻滚的火海，像朵突然绽放的罂粟花，妖艳又绝望。
“城东安全区……破了。”我低声说。
前世，我们就是在那片火海里挣扎。张天拽着我往前推时，我最后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橘红色——火焰舔舐着铁门，把他和林清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只得意的恶鬼。
雨还在下，玻璃上的血痕被冲刷成一道道蜿蜒的小溪。我摸出军用匕首，在射击孔的边缘轻轻划了下，坚硬的合金表面瞬间出现道白痕。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淡蓝色的字L映在雨幕上：【检测到5公里内尸潮聚集，数量约200只】。
我握紧匕首，看着远处那片逐渐扩大的火海，嘴角勾起抹冷硬的弧度。
张天，林清。
你们不是想抢我的物资吗？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会活着，活得比谁都久。久到看着你们像前世的我一样，在尸潮里哭着求饶；久到把你们欠我的，连本带利，一点一点讨回来。
壁炉里的木柴最后噼啪响了一声，彻底燃成了灰烬。我转身去了监控室。
窗外的雨声里，隐约传来丧尸的嘶吼。但这一次，我听见的不是恐惧，是猎物撞进陷阱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