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里地势似乎更高,树木也更茂密一些。
粘稠的浓雾包裹着我们,每一步都充满未知的恐惧。
跑出营地范围,进入一片更加崎岖的怪石的坡地。
就在我们以为暂时安全,稍微放慢脚步喘口气时,林小满猛地拉了我一把,指着前方浓雾中一个模糊的轮廓,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姐......姐！看......看那里！
浓雾中,一个低矮破败的石头建筑轮廓若隐若现。
不是土楼。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灯塔基座,或者是哨所
但真正让我们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在那破败建筑的门口,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衫、身形佝偻的老太太。
她背对着我们,面朝着大海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她的头发稀疏花白,在狂乱的海风中纹丝不动。
浓雾在她周围诡异地流动,却似乎无法靠近她周身一米的范围。
是她！
林小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土楼那边吗
就在这时,那蓝布衫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注视。
她那佝偻的身体,极其缓慢地、以一种非人的僵硬姿态,开始一点点转过身来。
那不是一张活人的脸。
深褐色的皮肤像被海水浸泡了千年,布满纵横交错的皱纹。
可令人胆寒的,却是她的眼睛。
那两点幽绿色的光芒,透过浓雾,直勾勾的锁定了我和林小满。
一声极其轻微的气声从她喉咙里挤出。
她缓缓抬起手,那指甲又长又黑,沾满了暗色的污泥。
她的手指,并非指向我们,而是越过我们,指向我们身后那片海。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咧开,拉扯着脸上干枯的皮肉,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嘶哑漏风的低语如同毒蛇般钻进我们的耳朵：
来......都来了......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闽南腔调,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海......要收......了......
那两点幽绿的鬼火,死死钉在我脸上,仿佛在欣赏我们的恐惧。
姐......跑......跑啊！
林小满彻底崩溃了,牙齿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像筛糠。
别动！
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巨大的恐惧几乎将我撕裂,但残存的理智在尖叫。
跑往哪跑
她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只是看着我们笑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疯狂扫视。
突然,我死死盯住了她抬起的那只手臂的袖口。
在褪色的蓝布衫袖口边缘,沾染着一小片暗红色的污迹。
那颜色还很新鲜,像是不久前溅上去的。
是血,是谁的血
营地里某个遇害者
还是......阿玉！
更让我心惊的是她脚下。
灯塔基座周围的地面异常泥泞,甚至在她站立的地方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水洼。
那水洼的边缘,清晰地印着几个湿漉漉的脚印,从大海的方向延伸而来。
她是从海里走上岸的！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冰冷。
她的话像诅咒般在脑中回荡。
慢慢退......
我用气音对林小满说,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
别转身......别跑......看着她......慢慢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