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现在桌上摆着空运来的蓝鳍金枪鱼,他袖口别着价值我五年刑期的钻石袖扣。
而当年说要为我拍照的闺蜜,早在我入狱第二年就嫁给了周琛的同事。
松鼠桂鱼上桌时,糖醋汁在鱼鳃处冒着细泡。
周琛殷勤地挑开鱼腹：你最爱吃的鱼籽...对了,婚礼定在下周六。
哪天有空,我们可以去看看婚纱
我这里有媛媛推荐的高定工作室,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胃部一阵痉挛,我捂住嘴干呕起来。
不喜欢吗周琛轻皱眉头说道,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家。媛媛也是为我们好。你不要生气。
周琛！我打断他,指尖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你还记得我当初最喜欢的婚纱吗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当然不会记得,当年我指着杂志介绍那款VeraWang的婚纱的时候,他正忙着删除行车记录仪里周媛媛醉驾的视频。
我推开餐盘,吃完饭,可以陪我去别的地方吗。
周琛的筷子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亮光——曾经,每当我答应他逃课去吃火锅时,他就是这种眼神。
当然！他连忙点头。
可当我等着他结账离开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6
媛媛情绪不太稳定...周琛盯着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宝贝,拇指在挂断键上方悬停,医生说她现在—
去吧。我打断他,指尖划过桌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抛弃我了。
这句话像是按下某个开关。
那是我们恋爱两周年的夜晚。
小公寓里,我刚点燃心形蜡烛。周琛在厨房手忙脚乱地煮长寿面——按照我老家的习俗,恋爱纪念日要吃缠缠绕绕的长面条。
哥！周媛媛的电话从扬声器里炸出来,我摔伤了！校医说可能要缝针！
陶瓷勺掉进锅里,溅起的沸水烫红他手腕。现在想来,那处伤疤和后来念儿被采血针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
媛媛从小怕疼...他匆匆关火时甚至打翻了烛台,蜡油滴在我手背上,凝成心形的疤,我很快回来。
可是那一夜,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钟从十点走到凌晨四点,等了周琛整整一夜。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一张惨白的网,我数着秒针的脚步声,把冷掉的长寿面热了又热。周琛的手机从暂时无法接通变成已关机,灶台上的蜡油渐渐凝成一颗浑圆的心。
后来,这种事情就已经变成了常态。
兄妹嘛...
我曾无数次对闺蜜这样解释,同时把周媛媛深夜发来的自拍（背景里总有周琛的衣角）悄悄删掉。
就像删掉监狱里那些被退回的探视申请,删掉每一次想念儿子时无人接听的通话记录。
可是现在,却发现,他们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傻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