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有人都在为中考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但就在一个寻常的周末,一切结束得悄无声息。
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第一高中,而顾庭骁去了二中。
我们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
偶尔在街上远远地看见他,我也只是低头快步走过,连目光都不曾交汇。
直到那天,我在供销社排队买米。
八月的阳光毒辣,晒得人头晕目眩。
我攥着粮票,后背已经被汗浸透。
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我低头数着脚下的砖缝,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之琳！
我抬起头,看见顾庭骁站在我面前,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盒胰皂。
真是你。他眼睛一亮,自然而然地站到我旁边,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好久不见了。
我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他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说起来：
你知道吗,二中作业超级多,老师还特别严。以前你总会帮我整理笔记,现在没人帮我,我学得可吃力了。
他的声音连续又聒噪,在闷热的供销社里格外刺耳。
我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柜台后的售货员身上,盼着队伍能再快一点。
对了,他忽然凑近一步,你大学想考哪里
我没有回答。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想学新闻,当个记者。最好是能去国外留学的那种,听说外面的世界特别精彩。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粮票。
上辈子,他也是这样,满脸兴奋地跟我说想去国外看看。
而我为了他的梦想,大学没读完就辍学去打工,每个月把大半工资寄给他,自己却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可最后呢
他在越洋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
夏之琳,我爱上别人了。
你......笑什么
顾庭骁突然停下话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想到以往的那些事,嘴角竟然扯出了一丝冷笑。
我移开视线：
没什么,到我了。
售货员不耐烦地敲了敲柜台,我赶紧递上粮票和钱。
等装好米袋转身时,顾庭骁还站在原地,大有一副要跟我聊一路的架势。
我站定,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直截了当地杜绝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感兴趣。你去找个能说到一起去的人聊吧。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下一刻就追出供销社,声音里带着恼火：
夏之琳！我都主动跟你说话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是不是还在为白秋容的事生气他小跑着拦在我面前,脸颊因为怒气泛红：
我都说了那只是个误会！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阳光刺眼,我眯起眼睛看他：
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在乎了。我打断他,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你爱把笔记给谁就给谁,爱跟谁聊天就跟谁聊天,这些跟我都没关系。
他的嘴唇微微发抖,眼睛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像是惊慌,又像是委屈。
可不过片刻,他就又成了我习惯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好,很好。夏之琳......你别后悔！
说完,他转身就跑,脚步又急又重,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气都踩进尘土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上辈子最后一次见他——
那是在机场,白秋容挽着他的手臂,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口。
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为他付出全部的少女。
米袋沉甸甸地压在掌心,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我不会再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