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惨白,冰冷,映得李岩的脸毫无血色。那刺耳的嘟嘟声,像是房东王姨尖酸刻薄的最后通牒,狠狠凿进他的耳膜里,又顺着神经一路冰到了脚底板。
最后三天！三天后钱不到账,卷铺盖滚蛋！听见没喂喂装死是吧电话挂断了,世界却没清静下来。耳朵里嗡嗡作响,是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他瘫在吱呀作响的二手电脑椅上,目光空洞地扫过这间十平米的鸽子笼。墙壁斑驳,天花板的角落洇着一大块深色的、形状诡异的霉斑,空气里混杂着泡面调料包挥之不去的廉价咸香和一股子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腐烂的潮气。
桌上,半盒吃剩的泡面汤凝结着一层白花花的油脂。旁边,是他那台屏幕裂了条缝、苟延残喘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求职网站的页面,几十封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唯一的亮色,是钱包里那张孤零零、皱巴巴的红色钞票——他全部的身家,一百块。
房租八百。水电费还没交。下顿饭那半盒冷掉的泡面汤,大概就是晚餐了。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像冰冷粘稠的沥青,瞬间灌满了他的胸腔,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上气。他猛地抬手,想狠狠砸向那张承载着无数失望的破桌子,手臂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下来,指尖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清脆得近乎诡异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子里炸开！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在颅内深处响起,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李岩浑身剧震,像被高压电瞬间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眼前,空气诡异地扭曲、波动起来。一片幽蓝色的、半透明的光幕,毫无物理规律可言地凭空展开,悬浮在他正前方不到半米的地方。光幕散发着一种非现实的、冷冰冰的质感,上面几行端正得如同印刷体的文字,正闪烁着稳定而冷漠的白光：
【系统绑定确认：宿主李岩。】
【系统名称：败家财富自由系统（终极体验版）】
【核心规则：】
【1.
系统初始资金：100元（已同步至宿主钱包）。】
【2.
财富自由目标：通过持续、高效、纯粹的消费行为,达成个人财富自由。消费越多,奖励越丰厚。】
【3.
绝对禁令：宿主通过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劳动报酬、投资收益、他人赠予、意外所得等）获取非系统提供的资金（即非法所得）,均视为严重违规。】
【4.
违规惩罚：首次检测到非法所得,无论金额大小,立即执行一级电击惩罚（强度：可致短暂昏迷）。后续惩罚逐级递增,最高可导致生命体征永久性消失。】
【新手任务发布：在24小时内,将初始资金100元,通过‘赠与’形式（非交易、非服务）消耗完毕。任务成功：奖励新手大礼包（内含启动资金）。任务失败：强制执行一级电击惩罚。】
光幕的蓝光幽幽地映在李岩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把他那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照得像一尊失魂落魄的鬼影。
败家……财富自由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花光一百块不然……电击荒谬！这简直是他二十多年贫瘠人生里听过最荒诞不经的笑话！他下意识地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梦
他死死盯着那片悬浮的幽蓝光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被狠狠丢进冰窖。恐惧、怀疑,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里疯狂滋长、缠绕。电击昏迷生命体征消失这些冰冷字眼带来的寒意,瞬间压倒了所有的荒诞感,让他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个破旧的塑料钱包,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拉开拉链,里面那张孤零零的百元大钞,此刻在幽蓝光幕的映照下,红得刺眼,像一块滚烫的烙铁。花掉它容易。随便买点什么就没了。可系统规则里那赠与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钢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赠与白送
李岩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像一台过载的破旧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怎么送送给谁谁会相信天上掉馅饼谁会平白无故接受一个陌生人白送的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难道……这该死的系统一开始就在耍他就是为了找个理由电死他
就在他思绪乱成一锅粥,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时候,喉咙深处突然泛起一阵火烧火燎的干渴。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下意识地走向房间角落那个锈迹斑斑的小冰箱。手刚搭上冰箱门冰冷的把手,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维！
便利店！买水！
这念头一起,就像野草遇到了火星,瞬间燎原。买水是消费！是花钱！而且……李岩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一个更大胆、更冒险、近乎孤注一掷的想法冒了出来——也许,可以试试看如果规则是真的……那么……他需要验证！需要知道那条非法所得的红线,到底在哪里！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驱使着他一把抓起钱包,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出租屋。老旧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撞上,楼道里昏暗的光线和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午后的阳光白花花地砸在柏油路上,蒸腾起一股灼人的热浪。空气黏稠得仿佛凝固的糖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沙砾感。李岩感觉自己的廉价T恤后背瞬间就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皮肤上,又黏又腻。
街角那家熟悉的24小时便利店,玻璃门敞开着,里面透出空调的凉气和冰柜运转的低沉嗡鸣,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样诱人。
他几乎是扑到冷柜前,一把拉开沉重的玻璃门。瞬间,裹挟着水汽的冷风扑面而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看也没看,随手抓了一瓶最便宜的、标签都有些磨损的矿泉水,冰凉的瓶身刺激着他汗湿的手心。
两块。收银台后面,一个顶着乱糟糟黄毛、耳朵上塞着蓝牙耳机的年轻店员头也不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嘴里嚼着口香糖,含糊地报了个价。
李岩摸出那张红得刺眼的百元钞票,递了过去,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干涩紧绷得像是快要断裂的琴弦：那个……兄弟,天挺热的,这瓶水……算我请你的。
黄毛店员划手机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熬夜的疲惫和一种看傻子似的、毫不掩饰的困惑。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李岩那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沾着灰尘的旧球鞋,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像是在憋笑,又像是在嫌弃。
哈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嘲弄意味的嗤笑,嚼口香糖的动作更快了,请我你谁啊脑子热坏了吧哥们儿赶紧的,两块,找钱！他一把抓过李岩手里的百元钞票,动作粗鲁,然后低头开始在收银机里噼里啪啦地翻找零钱。
李岩的心,在店员那声嗤笑响起的瞬间,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然后狠狠往下拽！预感应验了！果然,被当成神经病了！他眼睁睁看着店员把那瓶属于赠与的水放到一边,熟练地数出九十八块零钱,啪的一声拍在沾着油污的收银台上。
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个硬币,此刻在李岩眼中,比烧红的烙铁还要可怕！
【警告！检测到宿主‘非法所得’：98元！来源：商品交易找零！】
【一级惩罚程序启动！倒计时：3…】
幽蓝色的系统光幕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弹出,冰冷的警告文字如同死神的宣判！那个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像一滴正在滴落的血！
不！等等！这不是……李岩惊恐地张开嘴,试图辩解,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嘶吼。
【2…1…】
嗡——！！！
一股根本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瞬间贯穿了他！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塞进了他身体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神经！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眼欲盲的惨白吞噬,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颅骨内血液疯狂奔流的轰鸣和肌肉骨骼在高压电流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滋滋声。他整个人像一截被瞬间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肉,直挺挺地、毫无缓冲地向后倒去！
砰！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世界在他眼中天旋地转,便利店惨白的灯光扭曲成诡异的光带。黄毛店员那张惊愕放大的脸,在模糊的视野里晃动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惊恐地喊叫什么,但李岩什么都听不见。极致的痛苦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在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毁灭性的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褪去,留下的是遍布全身的、深入骨髓的酸麻和一种被彻底掏空般的虚脱感。李岩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和劫后余生的恐惧。他能感觉到店员和几个刚进店的顾客惊疑不定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便利店大门,一头扎进外面炽热的阳光里。刺目的光线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扶着路边滚烫的金属栏杆,弯着腰,剧烈地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
惩罚结束了。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神经里。
李岩扶着滚烫的金属栏杆,胃里还在翻江倒海,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滚烫的人行道上,瞬间蒸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气。便利店里那地狱般的几秒钟,把他最后一丝对系统的怀疑和侥幸彻底碾碎成了粉末。
花钱！必须花钱！而且要花得干净！花得彻底！花得让那该死的系统抓不到一点把柄！
赠与……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冰冷的词。便利店店员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嗤笑,像一根毒刺扎在心里。白送谁会信怎么送
他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扫过午后喧嚣的街道。阳光刺眼,车流不息,行人匆匆。一张被随手丢弃的、脏兮兮的房地产广告单被热风吹着,翻滚着擦过他的鞋面。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巨大的尊享、奢华、传世府邸之类的字眼映入眼帘,与他此刻的狼狈形成了荒诞又刺眼的对比。
等等……传世……遗产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想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在他混乱的思绪里砸开一圈涟漪！规则！系统的规则！漏洞！
他猛地站直身体,因虚弱而摇晃了一下,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赌徒才有的决绝光芒。他再次死死盯住眼前那片只有他能看见的幽蓝光幕,逐字逐句地重新审视：
【绝对禁令：宿主通过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劳动报酬、投资收益、他人赠予、意外所得等）获取非系统提供的资金（即非法所得）,均视为严重违规。】
他人赠予……意外所得……
李岩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规则的核心是禁止获取非系统资金！那么……如果钱不是给自己的呢如果……是给别人呢自己只是……一个纯粹的、不留名的散财通道系统只在乎钱有没有进自己的口袋,至于钱从自己手里流出去给了谁,怎么给的,它管不管
这个想法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把,瞬间照亮了他绝望的深渊！
他需要测试！必须立刻测试！但不能再找熟面孔,不能再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交易痕迹！必须是无条件的、单方面的、彻头彻尾的赠与！对象……必须是纯粹的、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而且,要快！
李岩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街角。一个穿着橙色环卫马甲、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佝偻着背,费力地清扫着树坑里堆积的落叶和垃圾。汗水浸透了他后背的布料,留下深色的汗渍。
就是他了！
李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狂跳和身体残留的麻痹感,攥紧了钱包里仅剩的那张百元大钞——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迈开还有些发软的腿,朝着那个身影快步走了过去。脚步声在喧嚣的街道背景音中显得微不足道,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他径直走到老人面前,挡住了对方清扫的动作。
老大爷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淌着浑浊的汗水,眼神里带着长期劳作后的疲惫和一丝被打扰的疑惑。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年轻人。
李岩没有一句废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交流都没有。他直接伸出手,动作快得甚至有些粗暴,将那张红艳艳的百元钞票,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老大爷沾着灰尘和草屑、粗糙如树皮般的手掌心里！
老人完全懵了,握着那张突如其来的钞票,整个人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呃……
李岩塞完钱,一秒都没有停留,甚至没去看老人脸上是什么表情。他猛地转身,拔腿就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与老人相反的方向,像逃离爆炸现场一样狂奔起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热浪灼烧着肺部。他不敢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一边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视界边缘那片幽蓝的系统光幕。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没有警告！没有猩红的倒计时！那片幽蓝的光幕,如同死水般沉寂！
他成功了！他赌对了！系统的死穴,被他找到了！那冰冷的规则只盯着流入,对流出……它是瞎的！
一种劫后余生、混杂着巨大狂喜和强烈眩晕感的热流,瞬间冲上李岩的头顶！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脸上却无法控制地扯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狂放的笑容。
【新手任务：24小时内通过‘赠与’形式消耗100元初始资金。任务状态：已完成！】
【奖励发放：新手大礼包（内含启动资金：10,000元）已注入宿主钱包。】
幽蓝的光幕上,冰冷的文字如同甘泉流淌而过。
李岩颤抖着手指,掏出那个破旧的钱包。打开一看,里面那张孤零零的百元钞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一沓崭新、挺括的百元大钞！整整一百张！散发着油墨特有的、令人迷醉的清香！
一万块！
滚烫的、实实在在的一万块！
李岩死死攥着那沓钱,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它们沉甸甸的质感,透过薄薄的钱包皮革传递到掌心,带来一种近乎虚幻的踏实感。一万块！这对他而言,曾经是个需要仰望的数字,如今却如此轻易地躺在自己手中。狂喜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恐惧和疑虑。
系统的规则漏洞,被他死死攥在了手心！只要钱不流入他的口袋,流出去多少,怎么流,系统根本不在乎！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足以点燃他所有野心的计划,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的整个思维。一万块……只是开始！新手礼包就有一万,那后续的任务奖励呢系统的财富自由目标呢他需要更快、更高效、更震撼的赠与方式！他要让这钱,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冲刷出一条通往自由的黄金河道！
目标,锁定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时代广场！
午后三点,时代广场。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空气被地面蒸腾的热浪扭曲。衣着光鲜的男女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香水味和空调冷气混合的都市气息。
李岩背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双肩包,挤在汹涌的人潮里,毫不起眼。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广场中心那个巨大的、环形的音乐喷泉池。水柱随着舒缓的音乐节奏起起落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喷泉池边缘宽阔的大理石台面,就是天然的舞台！
就是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像一尾灵活的鱼,逆着人流快速靠近喷泉池。选了个相对开阔、人流汇集的位置,他利落地卸下背包,拉开拉链。没有铺垫,没有废话,在周围行人或好奇或漠然的目光注视下,他直接伸手进去,抓出了厚厚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阳光照在钞票鲜艳的红色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晕。
免费送钱！李岩猛地扯开嗓子,声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广场的背景噪音,不要任何条件！拿了就走！先到先得！
他的举动太过突兀,太过匪夷所思。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像探照灯一样。
神经病吧一个挎着名牌包、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皱着眉,嫌弃地拉着同伴快步绕开,仿佛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拍短视频呢现在搞噱头的真是什么都敢演。一个举着自拍杆的小伙子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看戏的戏谑,镜头若有若无地对准了李岩。
假的！肯定是道具钞！想骗流量想疯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背着电脑包的眼镜男推了推镜框,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语气里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洞察力。
质疑、嘲讽、冷漠、猎奇……各种各样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但李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眼神专注而冰冷,只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他不再喊叫,只是不断地、机械地从背包里掏出更多的钱。一沓,又一沓。崭新的钞票在他面前的大理石台面上迅速堆起了一个惹眼的小山包。
红彤彤的一片,在阳光下散发着近乎魔性的诱惑光泽。
终于,一个穿着外卖平台制服、皮肤黝黑的小哥,大概是刚送完一单,电动车停在旁边,犹豫着挤了过来。他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将信将疑,试探着伸出手,飞快地从那钱山上抓了几张,然后触电般缩回手,紧紧攥着钱,警惕又茫然地看向李岩。
李岩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继续从背包里掏钱,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无形的堤坝瞬间被冲开了一道口子！
真的假的白给
管他呢！先拿了再说！
别挤别挤！给我一张！
人群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躁动起来！质疑声被瞬间爆发的贪婪和好奇淹没。呼啦一下,几十只手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有白领,有学生,有游客,有像外卖小哥一样的体力劳动者……无数的手掌争先恐后地抓向那堆不断增高的红色钞票！
我的！我先来的！
别抢！都有！都有！（一个试图维持秩序却很快被挤开的大妈）
靠！谁踩我脚了！
场面瞬间失控！喷泉池边彻底乱了套！人挤人,人推人,叫嚷声、咒骂声、兴奋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声浪。钱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矮了下去。钞票像红色的树叶,在无数只挥舞的手臂间飞舞、散落。有人抓了一把就狂喜地挤出人群,有人被挤倒在地,还有人试图多抢几张而引发推搡。
李岩成了混乱风暴的中心,却又像风暴眼中那诡异的平静点。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掏钱的动作,黑色的背包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聚宝盆。他的动作精准、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仪式感。每一次将钞票放到台面上,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献祭。
就在这混乱达到一个小高潮时,一个举着最新款旗舰手机、染着亮眼粉色头发、穿着露脐装的年轻女孩,尖叫着挤到了人群最前面,脸上是发现惊天大新闻的狂喜。
家人们快看！时代广场惊现撒币哥！卧槽！真撒钱啊！全是红票子！疯了疯了！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手机镜头死死对准了面无表情掏钱的李岩,以及他面前疯狂抢钱的人群,直播！赶紧进来！火箭刷起来！见证土豪现场发疯！标题就叫……‘神秘土豪现身时代广场,百万现金免费狂撒！是炒作还是真疯了’！
她的声音尖锐亢奋,瞬间点燃了整个直播间的气氛。
李岩的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粉色的身影和那高举的手机镜头。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将又一沓钱放到台面的瞬间,他的身体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朝旁边侧了侧,巧妙地让喷泉溅起的一道水幕,恰到好处地模糊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同时,他微微低下头,让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垂落,形成一道天然的阴影屏障。
【新手任务超额完成！初始资金消耗效率评估：S级！】
【奖励升级：启动资金追加至100,000元！】
【账户总余额：100,100.00元】
幽蓝的光幕在混乱的喧嚣中悄然刷新。十万！账户余额突破了六位数！那串冰冷的数字,此刻在李岩眼中却燃烧着滚烫的、名为自由的火焰！
然而,就在这数字跳动的下一秒,一行新的、带着不祥暗红色边框的文字,如同滴落的鲜血,猛地弹了出来,瞬间盖过了所有奖励提示：
【警告！财富反噬程序启动！】
【检测到宿主名下新增重大财产关联！】
【财产类型：不动产及金融资产（继承所得）】
【估值：约100亿人民币（待精确核算）】
【反噬等级：灭世级（MAX）！】
【反噬倒计时：71:59:58…（同步启动）】
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冷酷地、一秒一秒地跳动着。
李岩伸向背包里最后一沓钱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中！动作凝固得像一尊突然断电的蜡像。
一百亿继承不动产金融资产
这几个词像一颗颗炸雷,在他脑海里疯狂轰鸣！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刚刚因为十万块而浮现的一丝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抬起头,透过眼前混乱抢钱的人潮缝隙,视线死死钉在广场对面那栋高耸入云、全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上。那是这座城市的地标,也是……李氏集团的总部！一个他只在财经新闻里仰望过的庞然大物！
一个尘封在记忆最深处、带着腐朽霉味的名字,如同被强行撬开的棺盖,猛地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李振邦！那个他只在幼时模糊照片里见过的、早已断绝关系的所谓祖父！
难道……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那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屏幕碎得像蜘蛛网般的破旧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嗡嗡嗡的蜂鸣声,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大腿上,带着一种催命般的急迫感。
李岩像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一个从未见过的、归属地显示为未知的号码,正疯狂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