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宏岳就命人布置了一桌子酒菜,为棠安接风洗尘,饭吃到一半,刚刚离开的次子张砚舟才终于回来了。
张员外立刻起身朝张砚舟身后看了一眼,见身后无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地丢下了筷子:“你五弟人呢?”
张砚舟忙道:“五弟说晚些时侯,就来见……”
说着,张砚舟的目光略带迟疑地投向棠安,犹豫片刻,才不太自然地吐出后半句:“……见表妹。”
虽然张宏岳已经发话了,但张砚舟心里依旧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真是表妹,张员外的反应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
可如果不是表妹……她又是什么人呢?
只见少女正安然地坐在主位上,凝脂般的肌肤下浮着极淡的青色脉络,让人无端想起春日溪水里半透明的冰凌。
明明是一张极美极净的脸,但看着坐在那里的棠安,张砚舟忽然感觉一阵凉意往背脊上蹿。
全家竟没有人觉得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吗?!
张宏岳脸色有些阴沉难看,随即又顾虑地看了旁边的棠安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让张砚舟入座:“先坐下吃饭吧。”
这一顿饭,众人吃得有些味通嚼蜡。
尤其是苏姨娘和张兰慧、以及张兰曼,几乎是忍不住抬眼朝棠安看了一遍又一遍。
很快,这顿饭就吃完了,张宏岳忙令人去将最好的一间客房收拾出来,随即又请高山先生稍后片刻,他和棠安还有一些话要说。
高山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棠安一眼,冲张员外点了点头。
紧接着,棠安便跟着张宏岳离开了。
膳堂里,只剩下高山先生和张砚舟以及张兰慧,至于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事儿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们必须得好好琢磨琢磨!
其他人一走,张兰慧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高山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山先生摇摇头,面露无奈之色道:“三小姐,这件事情在下也不甚明了。”
张砚舟突然出声问道:“不知高山先生是在什么时辰,又是在何处遇到她的?”
高山先生顿了顿,开口道:“酉时后,在……桐花渡口不远处的茶摊子上。”
……
这边,棠安已经和张员外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下人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躬身退下。
逼仄的房间里,只剩下张宏岳和棠安。
入夜后,书房里虽点着灯笼,可昏黄的光晕摇曳闪烁,映照出影影绰绰的人影,反倒让张宏岳越发不安了,觉得胸口像被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那张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面容,张宏岳的额头不由滚下豆大的汗珠!
心里不仅瘆得慌,还有些发毛!
什么东西才能三十年都不变老啊,妈呀,这已经不是“人”了吧!
年近五旬的张宏岳看着棠安,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脸色惨白地看着棠安,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棠姑娘……”
棠安神色淡淡的,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
随后转身一脸闲适地在椅子上坐下,棠安笑眯眯地看着张宏岳道:“张秀才,三十年未见,你如今过得挺不错的呀。”
张宏岳立刻“砰砰砰”往地上,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直道:“小老儿不敢……这都是托了棠姑娘的福,要不是棠姑娘当年出手相救,我这条老命早就葬送在那东西的手里了!”
棠安面色却突然将笑意一收,冷声道:“张宏岳,你如今是死到临头了,还真以为自已好日子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