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
电脑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困倦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我的意识。
我正准备关机睡觉时,就在这时,屏幕上方的角落猛地一跳,突兀地弹出一个窗口,刺破了这片沉寂。
一封邮件。
没有发件人地址,只有一行简洁的文字:如果你觉得这张相片正常,请关闭邮件;如果你感觉不适,请继续下面内容。
文字下方,是唯一的一张图片——一个昏暗背景下的小男孩肖像。黑白两色,颗粒粗砺,像是从某个被遗忘的旧报纸上粗暴扫描下来的。小男孩的眼睛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嘴角却硬生生地向上咧开,拉扯出一个与那死寂眼神毫不相干的弧度。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窜上我的脊背。
不适,强烈的、生理性的不适。
鼠标上的指尖似乎有自己的意志,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继续。
屏幕上画面一切,并排弹出两张新的照片。左侧是个中年男人,笑容饱满温暖,眼神清明,透着一股子自然的亲和力。右侧……还是那张照片。那个黑白小男孩,僵硬诡异的笑脸,此刻在对比下显得愈发突兀和令人毛骨悚然。
答案毫无悬念,鼠标轻点。
接下来是两张男人的自拍。一个方脸阔口,另一个则是长脸,下巴线条显得有些怪异。两人都挂着笑容,但同样空洞的眼神和过分刻意、肌肉仿佛无法协调控制的嘴角曲线,暴露了某种非人的僵硬。
我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屏幕上的每一寸细节。长脸男,点击。
测试带着我一节一节地向前爬行,每一次都展示两张面孔让我抉择。我仿佛陷入一种奇异的、被引导的节奏中。
那些眼神呆滞、笑容如同拙劣面具的面孔,在我指尖下被一次次选中、淘汰。它们身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洞感——像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我点得越来越快,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在驱使我:找出那个非人之物。
直到最后两张照片出现。
左侧是一个面容慈祥、眼神温润的妇人,穿着碎花围裙,笑容自然得能让人联想到阳光下的面包香气。右侧……我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一紧。
那赫然是我的对门邻居,王叔!
照片里的王叔,双眼瞪得溜圆,眼白占据了大半,眼球几乎不转动地直勾勾看着镜头。
那张熟悉的、平日里总是带着和气笑容的脸,此刻嘴角以一种极其夸张、机械的幅度向上咧开,一直咧到耳根附近,仿佛被无形的鱼钩狠狠拉扯着。这张脸我熟悉了几年,此刻却陌生得如同来自地狱的绘图。
一股混杂着愤怒和被冒犯的恶心感直冲头顶。
有病吧!我低声咒骂着,手指因为怒气而有些发抖。这恶作剧太过分了!丝毫没有犹豫,我狠狠点中了王叔那张让人头皮发麻的照片。
屏幕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只有中央缓缓浮现一行血淋淋的大字,字迹仿佛仍然在向下流淌着红色的诅咒:
恭喜你通过了测试,我们会在一周内过来接你。
请你现在不要说话,不要开门,不要接听任何电话,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发现了他们的异常。
如果一周后你没有接收到我们的任何邮件,那么跑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祝你好运。
猩红的字迹如同凝固的血液,烙印在我的眼里。
荒谬,十足的荒谬!
我烦躁地关掉了电脑,屏幕熄灭,房间里最后一点光源也消失了,只剩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微弱昏黄光晕,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沉闷、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固执力道,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像鼓槌一样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邮件里那句不要开门的字眼印在我脑海里。
我屏住呼吸,赤着脚,像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口。
我小心翼翼地凑近猫眼,金属的冰凉贴上我的眉骨。
猫眼狭窄的视野里,映出一张脸——王叔的脸。
这不正是照片上那张脸!
他直挺挺地站在门外过道的阴影里,楼道顶灯的光线吝啬地落在他头顶几缕灰白的头发上。那张脸毫无表情,肌肉像是冻僵的石膏,纹丝不动。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眼球几乎凝固在眼眶正中,直勾勾地盯着猫眼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这小小的孔洞,看到门后窥视的我。嘴角……那诡异的弧度还在,僵硬地向上提着,形成一个毫无温度、非人的笑。
视觉的冲击如同冰锥,穿透了我的恐惧防线。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门外的王叔似乎捕捉到了猫眼光线的微小变化,或者感知到了门后的气息。
他那张僵硬的脸猛地向前一凑!
一只布满浑浊血丝、瞳孔放大的死寂眼球,瞬间填满了猫眼的整个视野!
巨大而空洞,占据了全部的世界,冰冷得没有任何生命气息。隔着镜片,我仿佛能感受到那非人的凝视。
开门……王叔的声音响起,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挤得异常艰难,……开门!
低语迅速转为粗暴的撞击。咚!咚!咚!不再是敲门,而是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在撞门!墙壁簌簌抖落下细微的灰尘。
恐惧如同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扼住了我的喉咙,几乎要窒息。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双腿绵软如同面条。
哎哟!干嘛呢老王。
隔壁赵大婶的大嗓门如同炸雷般在楼道里响起,带着明显被打扰睡眠的愠怒,大晚上哐哐锤人家门干嘛我孙子刚睡着被你吵醒,吵死人了!
猫眼狭窄的视野里,王叔那颗紧贴镜片的、布满血丝的眼球,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离开了窥视孔。他整个身体像一具提线木偶般,突兀地、一卡一顿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赵大婶裹着件厚实的棉睡衣,一边拍哄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孙子,一边不耐烦地瞪着王叔。
王叔那僵硬的脖子艰难地扭转过去,朝向她。嘴角那抹诡异的、肌肉扭曲而成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在昏暗楼道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有……事……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声音依旧干涩如砂石摩擦。
有事!你这笑的……
赵大婶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她像是被那笑容钉住了,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狐疑,……怎么这么瘆人别敲了,估计人家早睡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扰民啊!
她声音拔高,带着驱赶的意味,一边说一边抱着孩子,脚步急促地退回了自家门内,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隔绝了婴儿的啼哭。
猫眼视野中,王叔的头颅并未立刻转回。他僵直地站在楼道里,那双空洞的眼珠死死追随着赵大婶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方向,足足有几秒钟。
那姿态透着一种冰冷的审视,一种无机质的观察。
然后,那头颅,以一种非人的、毫无缓冲的僵直速度,猛地转回。
再一次,那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瞳孔,瞬间填满了猫眼整个圆形视野。
冰冷、空洞,带着无声的质问和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执着!
我猛地向后踉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心脏疯狂跳动,我大口喘着粗气,像一条濒死的鱼,再也不敢看向猫眼一眼。
门外,死寂一片。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或许更久,我才敢再次挪回门边。踮起脚,屏住呼吸,眼睛小心翼翼地贴上猫眼孔。
楼道里的感应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门外,空空荡荡。只有一片沉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背后的衣服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书桌前,手指哆嗦得几乎不听使唤,打开电脑,开机风扇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刺耳。
屏幕亮起,桌面图标显现。
我疯了一样点开邮箱,查找浏览器历史记录,搜索临时文件夹……每一个可能的角落。
空空如也。
那封诡异的邮件,那个弹出测试的源头,连同它带来的所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提示和警告,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夜,我蜷缩在客厅离门窗最远的角落那把硬木椅子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冰冷的金属台灯底座充当武器。每一次窗外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每一次老旧水管传来的细微震动,都足以让我瞬间惊跳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黑暗仿佛有了实体,充满了未知的恶意和窥探的眼睛。
直到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灰蒙蒙的光线艰难地渗入房间,驱散了一点凝固的恐惧,我才在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紧张中,陷入一种断断续续的半昏睡。
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昏黄的光痕。我猛地惊醒,后背僵硬酸痛。
时间不早了,生存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不上班,怎么活下去
那房租、账单、生活费等等都是冷酷的现实。
我挣扎着起身,匆匆套上衣服。站在门后,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卡在喉咙里。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掌心全是冷汗。
缓缓转动门锁,咔哒一声脆响,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猛地拉开一条缝隙。
他果然在。
王叔就像一尊泥塑木雕,直挺挺地杵在我的门框旁,紧贴着墙壁,仿佛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整夜,或者更久。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纹丝不动。
那张脸上,依旧是昨夜猫眼里看到的表情——肌肉僵硬凝固,双眼空洞地平视着前方,瞳孔里没有任何焦点,嘴角却向上拉扯着,凝固在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弧度上。
清晨的光线落在他半边脸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那笑容显得更加诡异和冰冷。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外一挤,试图从他身边夺路而逃!
就在我几乎要擦身而过的瞬间,王叔的头颅以一个僵硬的、如同生锈齿轮转动的角度,极其缓慢地转向了我。那双没有焦距、如同浑浊玻璃珠的眼球,终于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干涩、毫无起伏的声音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终于等到你了。
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我不敢回头,更不敢停顿,用尽全身力气甩开步子,几乎是踉跄着冲下楼梯,感觉背后的视线刺得我脊背生疼。
直到冲到楼下,闻着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我才感觉自己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
来到公司附近那家熟悉的早餐店,狭窄油腻,空气中弥漫着油炸食物特有的混合香气——油条的焦脆、豆浆的浓醇,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碱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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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往常能勾起饥饿感的气息,此刻却让我胃里一阵翻搅。我机械地走到角落里那个固定的靠窗位置坐下。
老样子老板娘的声音从油腻的柜台后面传来。
我胡乱点了点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投向窗外。街道开始苏醒,人流车流交织,我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对面街道。
路边,一个穿着深蓝色破旧棉袄的老太太,正佝偻着腰,在一个半人高的绿色塑料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
动作迟缓而专注,最开始我没在意。
一碗滚烫的豆浆和两根刚炸好的油条放在我面前,热气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我端起碗吹了吹,小口啜吸着。
目光下意识地又瞟向窗外,那个老太太还在那里。
她依旧维持着那个近乎九十度的弯腰姿势,破旧的棉袄后襟微微翘起。她的右手,正伸向垃圾桶深处。
这个动作……
我皱起眉头,心底那根紧绷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缠绕上来。
我放下碗,专注地盯着她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十分钟。豆浆的热气散尽了,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豆皮,油条也渐渐失去了刚出锅时的酥脆。
那个老太太,依旧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手臂伸在垃圾桶里的角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凝固了。
她不是在翻找,她只是维持着那个伸手的动作,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劣质机器人。唯一的变化,是她那张埋在阴影里的脸似乎微微侧了一下,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扫过了我这个方向。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沿着脊椎爬升。昨天测试里的那些僵硬面孔,邮件里的警告,王叔那非人的凝视……所有的碎片瞬间涌上心头,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老板,钱放桌上了!我猛地推开几乎没动的早餐,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和颤抖。
老板娘诧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解释,几乎是逃离般冲出了狭小闷热的早餐店。
外面喧闹的街道人流,此刻不再带来安全感,反而像是一片充满未知危险的丛林。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每一个表情淡漠的行人,都像是一具潜在的空壳,藏着非人的怪物。
拥挤的人群成了恐惧的放大器。
回到公司格子间,狭小的空间如同一个压抑的金属牢笼。冰冷的屏幕荧光映在脸上,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同事们低声交谈着项目进展和中午吃什么。
这一切曾经熟悉无比的日常场景,此刻却充斥着一种诡异的疏离感。
斜前方的老张,正对着屏幕修改设计图,他习惯性地思考时会皱眉,嘴角微微下撇。此刻,他的眉头皱着,但面部其余的肌肉……极其僵硬地维持着同一个状态,嘴角下撇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没有丝毫自然的松弛或变化。他端起水杯喝水,动作连贯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迟滞感,手臂抬起的高度、杯口接触嘴唇的角度,都精准得如同排练过无数遍。
旁边的李姐对着手机屏幕发语音消息,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王总,您放心……她的声音是标准的热情洋溢,可那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完美,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但眼角周围的肌肉却没有丝毫牵动,那双本该盛满笑意的眼睛深处,没有丝毫波澜。
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的手停在键盘上方,久久无法落下。恐惧不再是昨晚那种面对王叔时的尖锐爆发,而变成了一种缓慢渗透的、无处不在的毒液,无声无息地麻痹着我的神经。
我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上,一个简单的逻辑分支却看了整整三遍也无法理解。
下班时间到了,如同特赦。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人,脚步慌乱地汇入下班的人流洪流中。
回到家,反锁上重重的三道门锁,再将那把沉重的实木椅子死死抵在门后,做完这一切,我才脱力地靠在墙上喘息。
安全不,这只是暂时的避难所。
王叔那张僵硬的脸,楼道里非人的凝视,如同烙印般刻在脑子里。那个诡异的测试,那句它们会来找你的警告,还有那句关键的会在一周内过来接你……
绝望。
就在意识即将被恐慌淹没时,电脑音响突然发出叮咚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一封新邮件。
没有标题,没有发件人地址。
正文一片空白,只在最下方,孤零零地躺着一个链接。
心脏猛地一跳。我死死盯着屏幕,是陷阱还是……那个承诺过的接应
邮件提示一周内接应,现在联系我,是机会还是圈套
赌一把,没有选择。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点开了那个链接。
浏览器窗口弹出,显示出的是一个极其古老简陋的论坛界面——粗糙的蓝灰色背景,简陋的
HTML
排版,论坛名称模糊不清。
页面顶端,一行加粗的标题像一道黑暗中的闪电劈入眼帘:关于『皮蜕者』的观察记录(未证实,后果自负)
标题下方,是一个简单的帖子正文,内容异常杂乱,时间跨度极大:
2003.2.18:今天我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这个世界很复杂,远远超过了你我的想象。他们喜欢偷偷观察人类的行为,并在完全掌握后尝试取代这个人。上述只是我的个人猜测。(IP
属地:未知)
2003.3.1:通过我的观察,我好像找到了一个他。他在没被发现之前是不会提前动手的。如果你已经被他发现,必须在家中锁好门窗,必要时拿起身边的武器来保护自己。(IP
属地:未知)
2003.5.8:我发现身边好像有一个他。他的行为很怪异,像是……像是一个笨拙的机器人。(IP
属地:未知)
2004.2.6:我了解了很多东西,可以挑一下能说的分享一下。目前不能确定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分辨他们的方法很简单:他们的动作语言都不符合常人,显得很怪异。他们会用特殊手法将人的皮剥开,然后再钻进去封好。所以他的背后都有一条黑线(缝合线)。如果在路边遇到这种怪异的人,请远离。(IP
属地:未知)
我猛地捂住嘴,一股强烈的恶心恐惧感翻涌而上。
剥皮、钻进去、黑线……这些冰冷的词汇组合起来的画面,残忍得让人窒息。
王叔那僵硬的动作、空洞的眼神……难道他已经……被钻进去了
垃圾桶旁的老人,公司里表情僵硬的同事……画面碎片般闪过。
文字还在滚动:
2004.3.14:根据那部消息,他们好像已经出现二代了。他们的语言行动已经无限接近正常人,只是有时候表情有些僵硬。或许我们当中已经混迹了不少他们了。(IP
属地:未知)
2008.11.2:我混入了一所名为收容中心的机构。这个机构的主旨就是为了研究、收容外界的它。里面记载了我国已知的它档案。目前已知的是,它是一个进化适应能力极快的种群。只要将他的寄宿肉体杀死,就能消灭他们。但是从肉体消灭,它会连带宿主也一起被杀除。他们正在研究一种既能消灭它,又不会伤害宿主的办法。(IP
属地:未知)
2005.1.10:[消息已删除],2008.2.9:[消息已删除],2006.1.7:[消息已删除]。
2009.3.8:第三代的它诞生了。他们的特征目前未知。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人类。(IP
属地:未知)
2009.9.20:他们已经对人类进行了大规模的侵入。收容所被攻占了,快逃。(IP
属地:未知)
2010.2.20:他们就在门外,后来者。如果你能看到这条消息……不……还有真正的人能看到吗不管怎样,祝你好运。(IP
属地:未知)
帖子到这里似乎终结了。一股巨大的寒意将我包裹。
三代进化!无限接近人类!收容所被攻陷!王叔……是第几代
昨天赵大婶和他短暂接触过……她会不会……
突然!
页面最下方,紧贴着最后那条绝望的留言,一行全新的、日期显示为2025.7.2的文字,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弱萤火,突兀地跳了出来:2025.7.2:我没事,还活着。需要联系我。请看到帖子的人一定要联系我!
后面跟着一串十一位的本地手机号码。
日期是昨天的。
他真的还活着!
那个穿越了十几年恐怖、目睹了一切崩坏、躲过了无数次猎杀的人!
他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也可能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心脏疯狂跳动。恐惧在我全身蔓延,而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却如同微弱火星,在绝望的黑暗里燃烧。几年来工作生活上积累的压力、目睹的诡异、几乎将我压垮的孤独和无助,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猛地伸手抓过桌上的手机,指尖剧烈地颤抖,几乎无法准确按下数字。那串号码像是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眼睛。一下,两下……每一个数字的输入都异常艰难。终于,十一位数字完整地显示在拨号界面。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拨号图标,此刻仿佛通往深渊的入口。
按下去。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等待音——嘟…嘟…嘟…
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我死死攥着手机。
通了!
听筒里传来微弱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一个极其短促、压抑到极点的吸气声响起,仿佛对方正屏住呼吸,躲在某个绝境之中。
喂!喂!你好!是……是论坛上发帖的人吗
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颤抖和急迫,我看到你的帖子了,我需要帮助,它们……它们就在我身边,我的邻居他……
话音未落。
呜哇——
一声极其尖锐、凄厉、充满了原始恐惧的婴儿啼哭,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听筒的寂静。那哭声如此迫近,仿佛就在打电话者的耳边爆发!
紧接着——
哗啦——
震耳欲聋的、玻璃被巨大力量瞬间击碎的爆裂声猛地炸响!
啊——
一个属于女人的、惊骇欲绝到极点的惨叫声紧随其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恐惧,只响了短短半截,便被某种沉重的、令人牙酸的钝器击打声粗暴地打断。
砰!噗嗤…
像是重物狠狠砸在柔软的物体上,骨头碎裂,血肉模糊的声音……
喂!喂!你那边怎么了喂!!!
我对着话筒失控地嘶吼起来,出事了,完了!
短暂的、可怕的死寂。
听筒里只剩下电流的嘶嘶杂音,还有……一种极其细微、仿佛液体滴落在某种坚硬表面的声音。
嘀嗒…嘀嗒…
然后,一个冰冷、急促的女声,如同幽灵般在杂音中浮现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快……跑……声音极度压抑,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躲避着什么,……电话……是诱饵……它们定位……你了……标记……完成了……跑,别回头!
呜哇哇哇——背景里,那婴儿的哭声骤然拔高,凄厉得撕心裂肺,随即戛然而止。
通话被硬生生切断,只剩下冰冷短促的忙音。
嘟…嘟…嘟…
手机从我汗湿、颤抖的手中滑脱,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如同我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
定位……标记……它们知道我的位置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弹起。
哐当!
一声巨响,不是来自手机,而是来自大门。
抵在门后的沉重实木椅子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猛烈撞击,猛地向后滑开半尺,门板剧烈地摇晃起来。
开门……门外传来王叔那熟悉的声音,但此刻却蕴含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执着,……我知道……你在里面……
哐!
又是一下狂暴的撞击,整个门框都在震动。门板向内凸起一大块,木屑崩溅!门锁的金属连接处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变形声,椅子再次被撞得向后滑动。
它们来了,那个女声是对的,电话是诱饵,是定位器。
它们找到了这里,它们要进来!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我猛地转身,目光如同雷达般在狭小的客厅里疯狂扫视,工具箱!在阳台角落。
我像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把掀开工具箱的盖子。手指在扳手、螺丝刀之间掠过,最后猛地抓起那根沉甸甸的、约莫三十公分长的实心铁撬棍。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同时,我看到了角落里那只备用的强光手电筒,一把抄起,又瞥见书桌抽屉缝隙里露出的那根黑色塑料棒——去年网购的防身电击器,我一把将它拽出来,冰冷的塑料外壳硌着掌心。没时间检查电量了。
刚把电击器塞进冲锋衣口袋——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抵在门后的椅子如同被炮弹击中,撞得弹开了。坚固的实木大门像一张脆弱的纸片,从中间被一股恐怖的蛮力硬生生撕裂、向内炸开!整个门框扭曲变形,烟尘弥漫。
一个身影踩着满地的碎片和木屑,踏入了弥漫的烟尘之中。
是王叔。
但他已不再是那个熟悉的邻居。
他的脸依旧维持着那副僵硬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撕裂到耳根。眼球浑浊,布满血丝,死死地锁定着我,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捕食者锁定猎物的光芒。
他身上那件灰色夹克沾满了木屑和灰尘,而他撞破防盗门的右肩,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反关节的角度扭曲着,仿佛里面的骨骼已经碎裂错位,但他却对此毫无知觉,行动没有丝毫滞碍。
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破碎的门口,歪着那颗仿佛随时会从扭曲脖子上掉下来的脑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沉气流声,如同坏掉的风箱。
找…到…你…了……
死亡的气息瞬间淹没了我。
滚开!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既是壮胆也是绝望的宣泄。
几乎在吼声出口的瞬间,我已经将手中强光手电筒的爆闪按钮狠狠按到底。
噗嗤——!
一道刺目欲盲、频率高到令人心悸的惨白强光如同利剑,瞬间刺破弥漫的烟尘,精准地打在了王叔那张毫无防备的脸上。
呃啊——!
一声尖锐凄厉的嚎叫猛地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猛地抬起扭曲变形的手臂,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摇晃起来,仿佛这纯粹的强光对他来说如同烧红的烙铁。
就是现在!
没有丝毫犹豫,我左手紧握着沉重的撬棍,右手则闪电般从口袋里掏出那根救命的黑色电击器,大拇指顶开保险开关,对着王叔那抽搐的躯体,用尽全身力气捅了过去!
滋啦——噼啪!
蓝色的电弧猛地爆发出来,刺耳的高压电流声响彻房间,电击器顶端的金属触点死死抵在王叔沾满灰尘的夹克上。
有效!他的身体触电般剧烈抖动起来,僵直。
一股狂喜夹杂着扭曲的狠厉冲上我的头顶。
去死吧!
我咆哮着,左手握着的撬棍带着全身的力量和积压已久的恐惧,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狠狠砸向王叔暴露在我眼前的脑袋!
砰!
一声异常沉闷、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不是砸中人骨的脆响,更像是……砸中了一个内部腐朽、外壳干硬的巨大坚果!撬棍上传来的反震力震得我虎口发麻!
王叔的身体被这沉重的一击砸得猛地一个趔趄,向侧面歪倒,捂着眼睛的手臂也松开了。他半边脑袋以一个恐怖的角度塌陷了下去,碎裂的头骨边缘刺破了头皮,暗红的血液混合着灰白色的、如同豆腐渣般的粘稠物缓缓流出。
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
然而,那双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在塌陷变形的眼眶里猛地转动了一下。
依旧死死地、怨毒地钉在我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无机质的锁定。
没死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这都不死的吗就算是僵尸爆头都没了啊!
呃……嗬……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猛地抬起,五指如钩,朝我的脖颈抓来,速度快得如同闪电。
逃!必须逃!去车库!
我猛地向后翻滚,狼狈地躲开那致命一抓,尖锐的指甲几乎擦着我的脖颈掠过。
根本不敢再做任何停留,我连滚带爬地冲向客厅通向阳台的小门,那里是通往地下车库的唯一入口。
身后,是王叔摇晃着塌陷头颅、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协调摩擦声、飞速逼近的脚步声!
阳台小门到地下车库的楼梯,黑暗、狭窄、堆满了杂物。我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下冲,好几次险些被绊倒。撬棍和电击器不知何时已经脱手掉落。
身后沉重的、带着拖沓摩擦感的脚步声如影随形,越来越近。
嗬……嗬……那非人的喘息声就在脑后。
冲下最后几级台阶,冰冷的车库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车,那辆去年花了一万买的不知道多少手的老旧黑色轿车,就停在角落。
钥匙!钥匙在口袋里!
我一边疯狂地掏着裤兜,一边跌跌撞撞冲向驾驶座车门。
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僵硬得不听使唤。
砰!
一声巨响在我身后炸开!车库入口处那道简易的防火铁栅栏门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撞开。
王叔的身影出现在车库入口的光影分割线上。昏暗的光线下,他塌陷变形的头颅扭曲成一个更加恐怖的角度,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不断滴落。他身上的夹克在刚才的搏斗、撞击和拉扯中被撕裂了一大片,露出了后背。
我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他裸露的后背上——
一道粗粝的、如同巨大蜈蚣般的黑色线条,从他的后颈脊椎骨一直延伸到尾椎下方。
那不是纹身,那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蠕动起伏着,仿佛底下有什么活物在不安地扭动。黑线边缘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皱缩和苍白,像是强行缝合的痕迹。
皮蜕者!论坛记录里的黑线!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我浑身冰凉,钥匙终于掏出来了。
滴!解锁声响。
就在我手指颤抖着摸向车门把手的一瞬间。
背后的王叔动了,塌陷的头颅发出愤怒的嘶鸣,那只完好的手臂如同炮弹般直射而出,目标是我!
来不及了!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我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装了消音器的枪响,毫无征兆地从车库深处某个堆满废弃轮胎的阴暗角落里传来。
王叔那只抓向我的手臂,从靠近肩膀的位置猛地炸开一团血花,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溅出来,洒在车库地面上。
呃啊——!
这一次的嚎叫更加凄厉、愤怒,带着一种纯粹物理破坏带来的震颤。他那庞大的、扭曲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击而猛地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攻击动作被打断。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猛地拉开车门,身体滑了进去。
砰地关紧车门的瞬间,掌心全是冷汗。
咔嚓!咔嚓!手指哆嗦着,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嗡——!
引擎发出一声老迈的嘶吼,猛地启动。
被一枪轰断手臂的王叔,塌陷的头颅猛地转向子弹射来的黑暗角落,喉咙里发出狂暴的、非人的咆哮。
怪物。
我挂上倒挡,油门一脚踩到底。
老旧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尖啸,车子狂暴地向后倒冲而去,然后挂挡往前冲去。
目标——正是那个挡在车库出口通道上、身体正在发生诡异变化的王叔。
吼!
看到车灯逼近,王叔塌陷头颅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怨毒的光芒,他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发出一声挑衅般的咆哮,那只断臂猛地抬起,似乎想要凭借非人的力量硬撼这钢铁机器。
砰——!咔嚓!
沉重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可怕声响在狭窄的车库通道里炸响,车头保险杠瞬间变形裂开。
王叔的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车库入口的墙壁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瘫在墙角一动不动,那塌陷变形的头颅歪向一边。
我死死踩住刹车,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挡风玻璃上留下了一片蛛网状的裂痕和飞溅的粘稠黑色污迹。后视镜里,那个角落堆满轮胎的阴影处,似乎有个人影极其快速地一闪而过,消失无踪。
没有时间确认了,方向盘猛打,油门再次轰鸣。
车子咆哮着冲出了昏暗的车库出口,一头扎进了漫天瓢泼的暴雨之中。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车顶和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位,疯狂地左右摆动,却依旧难以完全清除那厚重的雨幕。
整个世界被笼罩在水汽弥漫的灰白混沌里,路灯的光晕在暴雨中扭曲变形。
肾上腺素带来的虚假力量和勇气瞬间消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方向盘冰冷湿滑,像握着一块寒冰。我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后视镜里,那个昏暗的车库出口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白茫茫的雨幕之后。
暂时……安全了吗
那个开枪的人……是谁
是那个发帖人,还是……别的什么
王叔……那个东西……死了吗
无数个问题啃噬着我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
嗡嗡嗡……
被我胡乱丢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屏幕突然顽强地亮了起来——它屏幕虽然碎裂,但似乎还能工作。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没有备注。
心脏骤然一缩,又是陌生号码!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起。那个冰冷的女性警告声再次在耳边回响:电话……是诱饵……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接还是掐断
暴雨猛烈地冲刷着车身,隔绝了外部的一切声响。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执着地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最终,一丝近乎绝望的、对答案的渴求压倒了恐惧。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划开了接听键。
听筒凑近耳朵,屏住呼吸。
短暂的沉默,只有听筒里细微的电流杂音,和车外震耳欲聋的雨声。
然后,一个经过明显失真处理、冰冷、毫无波澜的合成电子音,清晰地穿刺进来:
欢迎加入流亡者。
冰冷僵硬的声音穿透雨幕,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前方路口左转。甩掉尾巴。现在!
我猛地看向后视镜。雨幕如瀑,但一辆黑色
SUV
如同饿狼般死咬不放。距离在拉近,它车窗毫无征兆地降下,暴雨瞬间灌入——一张脸贴在窗框边缘,正是王叔。
那颗塌陷变形的头颅歪斜着,暗红的血混着雨水淌下,破碎的眼眶死死锁定我的方向。
别让它靠近你!电子音陡然急促,几乎是本能,我右脚死踩油门,方向盘向右猛打到底!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濒死的尖叫!车身剧烈甩动,车尾擦着护栏扫过,火星四溅!轰——!
轮胎在湿滑路面上发出濒死的尖啸。老旧车架的金属呻吟声刺穿耳膜,视野天旋地转,安全带紧紧地勒着锁骨,车窗碎裂。
剧痛袭来昏迷前最后几帧画面:雨水冲刷着扭曲变形的车窗,王叔那具塌陷头颅的躯体正从翻倒的
SUV
里爬出,那惨淡的笑容依旧对着我向我走来。
突然。
我在自己的床上惊醒。
晨曦透过百叶窗,均匀地铺洒在米色窗帘上。手机闹钟刚好响起,是那首熟悉的钢琴曲。
身体……没有一丝疼痛,连昨夜被安全带勒出的淤青也无影无踪。
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镜子里映出一张平静得过分的脸。
镜中人的眼睛平静地看着镜子,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肌肉绷紧,纹丝不动。
地铁一如既往拥挤。我扶着冰冷的栏杆,视线扫过车厢里一张张疲惫或麻木的面孔。
不少人脸上挂着笑容——认识的人互相寒暄的,刷到搞笑视频的——嘴角咧开,眼睛微微弯起,细密的眼角纹路自然舒展。
真好啊!我想,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充盈胸腔。
推开公司厚重的玻璃门,前台小张抬起头。早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嘴角向上提起,拉扯着面部肌肉固定在某个刻度。
小张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瞳孔猛地一缩,视线像被烫到般飞快地从我脸上移开,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个微弱的、颤抖的音节:……早。
我挂着那个空洞的笑容,走向自己的工位。
格子间依旧,键盘敲击声清脆。
阳光正好落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一片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