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泥土味，混着几不可察的腐草气息。艾香一边走一边揉了揉鼻子，把怀里已经恢复成小团子模样的阿呆往上托了托。
“这地方比昨晚那片树林还阴森。”她嘀咕，“至少昨晚还有月光。”
骆临谦走在前头，脚步轻快，但眉头一直没松开过：“你要是怕黑，我们可以点个火把。”
“我哪有怕黑！”艾香反驳得理直气壮，“我是怕火把会引来更多人——比如刚才那几个刺客的朋友。”
“他们要是真敢再来，就让他们尝尝我的剑。”他语气一冷，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剑柄。
艾香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得像在喊‘快来砍我’似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脚下一顿，几乎是通时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林子，像是被谁用剪刀裁过一样，整齐地断开了。再往前，是一片古木参天的密林，枝叶交错间几乎遮住了所有阳光，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这片林子……有点意思。”艾香眯起圆猫似的眼睛，精神异能悄悄扩散出去。
可刚探进去，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骆临谦察觉到她的异常。
“里面……好像有人。”她低声说，“但我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什么意思？”
“就是……”她顿了顿，“像是一个死人站在那儿，却还在呼吸。”
骆临谦的手指扣紧了剑柄，眼神也跟着警觉起来：“你是说，里面有尸L？”
“可能吧。”艾香耸耸肩，“也可能是个装成尸L的活人。”
“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诡异？”他忍不住吐槽。
“我说的是实话。”她眨眨眼，“而且……阿呆好像不太对劲。”
怀里的小白虎此刻尾巴微微翘起，毛发根根竖立，鼻子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艾香低头看了它一眼，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乖啦，不是每次都有包子吃。”
阿呆没有回应，只是耳朵往后一压，眼神警惕地盯着前方的林子。
骆临谦深吸一口气，握剑的手掌心沁出一层薄汗：“要绕过去吗？”
艾香摇摇头：“绕不过去，这林子两边都是悬崖，只有中间一条路。”
“那就硬闯？”他问。
“嗯。”她点点头，从空间里掏出一瓶药剂，“先给你涂点提神醒脑的，以防万一。”
“你这药不会是昨天那个让人唱歌的玩意儿吧？”他后退一步，眼神戒备。
“放心啦。”她笑嘻嘻地在他手臂上抹了一点，“这次是清醒型的，不会让你唱跑调。”
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已手上泛着微蓝光泽的药剂，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入林中，脚步声被落叶吞噬，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走了没多久，艾香忽然停下脚步。
“又怎么了？”骆临谦回头看她。
“刚刚……是不是有一道金光？”她皱眉。
“金光？”他一脸疑惑，“你确定不是你的幻觉？”
“我精神力扫过的地方不会有幻觉。”她语气认真起来，“而且……好像是从阿呆尾巴上掉下来的。”
她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地上散落着几粒金色粉末，在昏暗的林中泛着微弱的光芒。
“它什么时侯掉的？”她喃喃自语。
阿呆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尾巴轻轻地在地上蹭了蹭。
“算了。”她摆摆手，“反正也没事。”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你们两个小娃娃，倒是胆子不小。”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仿佛就在耳边。
艾香和骆临谦瞬间背靠背站好，各自进入战斗状态。
“谁？”骆临谦喝道。
空气中一阵轻微的波动，紧接着，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缓缓从林中走出。
他须发皆白，脸上布记皱纹，双眼却如寒星般明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明与沧桑。
“老头儿，你藏这儿干嘛？”艾香率先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菜市场跟摊主砍价，“吓人不好玩。”
老者看着她，嘴角微微一勾：“小姑娘，你身边那只白虎，可是从青冥峰下来的？”
艾香的眼神顿时变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掌移向腰间，那里藏着她的空间钥匙。
“你说什么呢？”她笑着反问，“我们只是路过，顺便找点灵药。”
“别装了。”老者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阿呆身上，“它身上的金粉，是圣地独有的印记。”
“圣地？”骆临谦皱眉，“什么圣地？”
老者却不再看他，只盯着艾香：“你既然来了，就该知道，这张宝图不是通往宝藏，而是引你入局的诱饵。”
艾香的笑容收了起来，眼神变得锐利：“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宝图？”
“因为那些刺客，不过是第一关。”老者淡淡地说，“真正的麻烦，还没开始。”
骆临谦听得一头雾水，但看艾香的表情，他知道对方说的话恐怕是真的。
“所以呢？”艾香眯起眼睛，“你拦住我们，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要说的是——”老者缓缓抬起手指，点了点两人，“你们必须联手。”
“哈？”她挑眉，“你当这是情侣相亲大会啊？”
“你以为你们还能单打独斗？”老者冷笑，“现在已经有三股势力盯上了你们，其中一股，甚至来自镇西王府。”
这话一出，骆临谦脸色骤变。
“怎么可能！”
“你信不信随你。”老者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记住，你们缺一不可。”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通化作烟雾一般，消失在林中。
艾香和骆临谦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通样的情绪——警觉、怀疑，还有那么一点点动摇。
“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骆临谦低声问。
“不知道。”艾香耸耸肩，弯腰捡起地上的金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什么？”
“咱们接下来，得小心点。”
她抬头望向前方幽深的林路，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阿呆蹭了蹭她的小腿，尾巴轻轻一扫，留下一串金粉，在林中闪闪发亮。
远处的树影深处，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良久，才缓缓闭上。
一片枯叶飘落，轻轻落在艾香方才站立的位置，沾上了一点金粉。
金光一闪，随即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