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友江川和闺蜜苏晴拔掉我氧气管时,正吻得难舍难分。
苏晴娇喘着说:
川哥,她死了,那笔千万捐款就都是我们的了。
江川笑着吻她:
宝贝,等我们用她的骨灰钱买了别墅,就当是她送我们的新婚礼物。
他们拔了我的氧气管,转头就在网上声泪俱下地为我募捐,骗得上千万善款,用我的骨灰钱买车买房,双宿双飞。
再睁眼,我竟回到了车祸前一天。
手机嗡地一响,是江川发来的死亡邀约:
晚晚,明天我新戏开机,一定要来探班,我为你准备了惊喜。
我笑了,回他:
好啊。
挂断电话,我眼中翻涌的恨意要将我吞噬。
我没有报警,也没有找人求助,而是立刻拨通了一个特殊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瞬间永恒’行为艺术工作室。
我要预定一份为期48小时的‘活体雕塑’合约。
市中心广场,人潮涌动。
在公证人员和无数路人的镜头下,我签署了合约。
手机、钱包等所有随身物品,全部交由公证处封存保管,48小时内,任何人不得接触。
行为艺术家开始在我身上涂抹特殊的速干材料,冰冷的触感从脚踝蔓延至全身。
材料层层包裹,我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最后被固定成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
视野渐渐被黑暗吞噬,听觉也变得模糊,我成了市中心一座无法动弹、无法通讯的雕塑。
就在我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公证员手中的证物袋里,我的手机最后震动了一下。
是江川发来的语音,公证员按例播放。
晚晚,怎么不回消息了明早九点,剧组见,不见不散哦。
我听着,嘴角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江川,苏晴。
这一次,我会在全世界的注视下,看你们如何杀掉一个,根本不在场的人。
2
我知道,此刻的江川和苏晴,一定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疯狂表演着他们的焦急。
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人群的议论声中夹杂了我的名字。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我能想象得到。
江川女友林晚失踪,这个词条恐怕已经开始在热搜上攀爬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无数人注视着,却在网络的世界里被失踪了。
而真正的凶手,正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深情。
中午时分,广场大屏幕上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我听见了记者急促的声音,提到了我的车牌号,提到了严重车祸,提到了驾驶员当场死亡,尸体烧焦,无法辨认。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江川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双眼通红,摇摇欲坠,对着镜头崩溃嘶吼,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
苏晴在一旁体贴地搀扶着他,哭得梨花带雨,好像真的失去了此生挚友。
全网都在为江川的痴情心碎,赞美他有情有义。
无数的同情和捐款,开始涌向他们早已准备好的账户。
更让我绝望的,是我父母的脸也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们老泪纵横,被江川和苏晴一左一右地架着,对着记者哭诉:
是我们的错,没有照顾好晚晚……
他们信了,他们竟然全都信了。
就在江川对着镜头,哽咽着说出我会为晚晚守寡一生时,我身上的雕塑,到时了。
在公证人员的指令下,工作人员开始敲击外壳。
裂缝出现,光线像利剑一样刺了进来。
咔嚓——
随着最后一块碎片剥落,我僵硬的身体,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举着手机,对着我这个死而复生的人。
一个反应最快的记者将话筒怼到了我的嘴边,声音都在发抖:
林……林小姐!网上说你已经在车祸中丧生,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固定而虚弱不堪,我扶着工作人员的手臂,声音沙哑又困惑。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只是……参加了一个为期48小时的行为艺术……
我的表情纯洁又无辜,与大屏幕上江川悲痛欲绝的表演,形成了最荒诞的对比。
3
手机摄像头组成的森林将我团团围住,闪光灯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人群被粗暴地推开,一条通道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江川和苏晴来了,身后还跟着我的父母和两名警察。
看到我的瞬间,江川和苏晴的脸色煞白如纸,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恐、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比任何影帝级的表演都要精彩。
江川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嘶吼着我的名字,疯了一样冲过来。
他一把将我死死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头里。
温热的眼泪滴在我的脖颈上,他哽咽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虚伪的深情。
晚晚!你没死!太好了!
你为什么要玩失踪,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任由他抱着,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苏晴也立刻跟上,她挤到我身边,抓着我的手臂,眼圈通红地开始她的表演。
晚晚,我们都要急疯了!就算你不想去探班,不想看见我,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啊!
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尖锐的指责。
你知不知道,替你开车的助理都……都烧成焦炭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找个人替你去死!
他们一唱一和,迅速将死者的身份定义为我的助理,将我塑造成一个恶毒任性的女人。
我还没开口,旁边的警察就上前一步,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林晚小姐,我们接到报案,你名下的一辆车发生了严重车祸,驾驶员当场死亡。
法医在现场发现的尸体上,检测出了属于你的DNA毛发样本,请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我终于从江川的怀里挣脱出来,看向那名警察,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虚弱。
我从公证人员手中接过一个密封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里面的文件一份份拿了出来。
警官,这是我参加‘瞬间永恒’行为艺术的合约公证书,以及48小时的全程不间断录像。
这里面有我从昨天上午九点,到刚才为止,完整的、不可辩驳的不在场证明。
我顿了顿,又拿出了另一张纸。
而且,我根本没有助理。我的车在两天前就已经报失了,这是我的报案回执。
我抬起眼,看向脸色已经彻底僵住的江川,眼神无辜又受伤。
江川,我的车丢了,我也报了案,你怎么会觉得,是我找人替我开车呢
我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
而且……那具尸体上的DNA,为什么不可能是有人,从我家里拿了我的梳子,故意放上去的呢
能自由出入我家,能拿到我带毛囊的头发,还能知道江川新戏开机时间,并精准策划这一切的人,还能有谁
江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苏晴更是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那两名警察的目光,瞬间像鹰一样,死死锁在了他们身上。
4
江川和苏晴被带走调查,但仅仅十二小时后,就毫发无伤地被放了出来。
警方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他们一口咬定对车祸毫不知情,将一切都推给了莫须有的偷车贼。
没有直接证据,他们甚至连嫌疑人都算不上,只是协助调查的公民。
网络上的风向,也在悄然改变。
起初是对我死而复生的震惊,现在,却变成了对我行为艺术的质疑。
我成了那个浪费公共资源、博眼球的自私女人。
而江川,依旧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深情款款的受害者。
几天后,一颗重磅炸弹在网上炸开。
一个戴着口罩,自称是我秘密整容医生的女人,发布了一段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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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小姐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她一直觉得江川先生会抛弃她。
女人声音温和,眼神却充满了悲悯。
这次的车祸,其实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江川先生,报复他迟迟不肯娶她。
舆论彻底引爆。
视频里,还附上了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一个身形和我极为相似的女人,正鬼鬼祟祟地在黑市和一个男人交易,背景里是一辆破旧的报废车。
她有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身边人要害她!
苏晴第一时间转发了视频,配文痛心疾首:
晚晚,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们都好担心你。
一时间,疯女人、偏执狂、心机婊的标签,像雪花一样向我砸来。
我成了全网唾弃的恶毒女人。
我的手机被打爆,家门口围满了记者和叫骂的路人,他们朝我的窗户扔鸡蛋和垃圾。
我拉上窗帘,将自己隔绝在黑暗里,没有回应,也没有崩溃。
我只是平静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去拜访了资本大佬顾先生。
顾先生的独子三年前滑雪发生意外,是我将他从雪崩的边缘线救了回来。
我到他家时,没有提自己的任何麻烦,只是坐在沙发上,安静地陪他刚做完康复的儿子下了盘棋。
顾先生端着茶走过来,将茶杯放在我面前,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早已看透了一切。
丫头,当年你救我儿子,我欠你的。
他叹了口气,声音沉稳有力。
说吧,要那两个人怎么消失
我抬起头,摇了摇头。
顾叔叔,让他们消失,太便宜他们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了冰的寒意。
我要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地站在阳光下,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我看向他,眼神里是和他如出一辙的锐利。
我需要您的资源,帮我查清楚那个所谓的‘医生’,以及她背后所有的人。
顾先生的效率高得可怕,当晚,我就拿到了所有我想要的资料。
我没有选择用这些资料去报警,或是交给媒体。
当晚八点,我开了一场全网直播。
镜头里,我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身后是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精密仪器的专业工作室。
我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戴上无菌手套,开始不紧不慢地调配材料,制作一张高仿人皮面具。
我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像是教科书。
弹幕从最初的谩骂,渐渐变成了好奇和震惊。
这种高分子材料聚合而成的仿真皮肤,是我独创的技术。
我一边用喷枪给面具上色,一边对着镜头,语气平淡地讲解。
它可以完美复刻任何人的脸,甚至连毛孔和细微的疤痕都能做到一模一样。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举起一张初步成型的面具。
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下,面具和皮肤的接缝处,会发出微弱的荧光。
直播的最后,我将制作完成的成品,展示在镜头前。
那是一张和网上那个爆料的女医生,一模一样的脸。
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冰冷又灿烂的微笑。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邀请这位‘医生’到场。
【当着所有媒体的面,用专业的紫外线灯,照一照她的脸。】
5
果不其然,那个爆料我的女医生账号,在一夜之间删光了所有内容,然后彻底注销,仿佛从未存在过。
江川和苏晴彻底疯了。
他们知道那个所谓的医生,不过是苏晴找来的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戴着我以前随手做废的一张面具,演了一场漏洞百出的戏。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全是他们俩的电话和信息。
从声泪俱下的求饶,到色厉内荏的威胁,言辞恳切得,仿佛他们才是受害者。
我一条都没回,只是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一旁。
我通过顾先生的关系,以受害者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地点就在市中心最大的酒店宴会厅,来的全都是最有分量的媒体。
发布会上,我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裙,没有化妆,脸色苍白。
我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自己被污蔑、被网暴的痛苦,说到动情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现场气氛最凝重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江川和苏晴冲了进来,他们面容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晚晚,都是我们的错!
江川哭得撕心裂肺,他爬过来想抓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
他不管不顾地仰着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悔恨。
我们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你了,才会一时糊涂,乱了方寸!
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别再追究了,好不好
他试图用爱来道德绑架我,用过去的情分来粉饰他的罪恶。
苏晴也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磕头,说着对不起。
他们演得真好啊,情深义重,悔不当初。
在场的记者们都有些动容,闪光灯的频率都慢了下来。
我看着地上那两张虚伪至极的脸,突然就笑了。
我拿出手机,当着所有摄像头的面,点开了一段录音。
爱我
我轻声反问,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江川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那个老女人真以为我爱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宝贝你放心,等拿到她的钱,我就把她甩了,风风光光地娶你,和你双宿双飞……
录音里的声音,是他前世在我病床前,对苏晴说的情话。
我凭着记忆复述,找了最顶尖的声音模仿专家,一个字一个字合成的。
虽然是假的,可在此情此景下,却比任何真相都来得更加真实,也更加致命。
整个宴会厅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快门声。
记者们的闪光灯快要闪瞎人的眼,像是一场迟来的审判。
江川和苏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彻底瘫软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6
那具被烧焦的尸体,成了唯一的悬案。
没有身份,没有来源,也就没有直接证据能将他们钉死在杀人凶手的耻辱柱上。
他们只是诈骗未遂,只是恶意造谣。
被全网唾骂,被行业封杀,却依然是自由身。
我待在顾先生安排的公寓里,看着网络上对他们的口诛笔伐,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压抑。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几天后,我果然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了一个新注册的账号。
账号的名字叫为真林晚讨公道,头像是一朵白色的菊花。
他们编造了一个更加离谱的故事,说我早就在车祸中被黑帮害死,现在的我,是黑帮找来的替身,目的是为了侵吞我父母的财产。
他们甚至还用上了平台最火的摇一摇交友功能,伪装成瑟瑟发抖的知情人,向随机匹配到的网友哭诉豪门内幕,骗取几十几百的小额捐款。
看着视频里那张经过处理、哭得涕泗横流的脸,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们走投无路,竟然又想起了前世那套成功的经验。
用同样的谎言,同样的募捐,妄图东山再起。
我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我没有再看下去,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顾先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沉稳的声音:
丫头。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声音平静无波。
叔叔,是时候让他们尝尝自己种的果子了。
第二天,全国上万个地址,同时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
所有给江川和苏晴那个新账号打过钱的网友,无论金额大小,都收到了这个包裹。
包裹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两样。
一份是江川和苏晴详细的诈骗计划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们如何编造替身谎言,如何利用网友的同情心进行二次诈骗,附带的还有他们收款的银行流水。
另一份,是他们当初购买尸体、伪造车祸现场的全部证据。
从他们和黑市卖家接触的监控截图,到他们将我的头发放在尸体上的高清照片,再到他们支付尸体费的转账记录……
每一份证据,都由顾先生手下的专业人士取得,清晰得无可辩驳。
人民的愤怒,一旦被点燃,便会成为燎原的野火。
这些被骗的网友,从几块钱到几百块,人数成千上万。
他们发现自己不仅被骗了钱,还被当成傻子,当成凶手手里的刀,去攻击真正的受害者。
愤怒,羞辱,被愚弄的屈辱感,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无数网友自发地将证据打包,疯狂地涌向警方的报案平台。
而更多的人,则根据包裹里附带的地址,冲向了江川和苏晴最后的藏身之处。
我打开电视,现场直播的画面混乱不堪。
人潮像愤怒的海洋,将那栋破旧的居民楼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被愤怒的群众从楼里拖了出来,拳头和叫骂像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江川和苏晴被打得半死,像两条破布袋一样被警察从人堆里拖了出来,脸上满是血污和恐惧。
我关掉电视,房间里一片寂静。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救他们了。
7
在江川和苏晴开庭审判的前夜,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加密视频。
点开后,画面是熟悉的废弃工厂,晃动的镜头像是偷拍。
江川和苏晴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拖了进来,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的轮廓,他身后站着一个沉默的少年。
我认得他们,是顾先生和他那位被我救下的儿子。
江川和苏晴也认出来了,他们连滚带爬地跪过去,声音里满是谄媚的恐惧。
顾先生!顾先生您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顾先生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淡地开了口,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带着回音。
法律会给你们公正。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身后的儿子,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温柔。
但我,要给林晚一个公道。我儿子告诉我,当年绑匪想把他伪装成意外烧死。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恐惧瞬间攫住了江川和苏晴的喉咙,他们瘫在地上,连求饶都忘了。
顾先生的手下将两样东西扔在了他们面前。
一桶装满了汽油的铁桶,和两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一张是江川的脸,一张是苏晴的脸,精致到连脸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顾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们自己选。
谁戴上对方的面具,谁就能活下来。
空气死寂了三秒,然后,人性最丑陋的一幕上演了。
江川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猛地扑向那张属于苏晴的面具,不顾一切地往自己脸上套。
苏晴尖叫着,她没有去抢另一张面具,而是疯了一样地扑向那桶汽油,嘶吼着要去烧死那个戴着苏晴面具的江川。
烧死她!烧死苏晴这个贱人!
他们互相撕咬,咒骂,将彼此最肮脏的秘密和怨毒,像垃圾一样倾倒出来。
你当初不就是看上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吗!你这个拜金的婊子!
江川你这个废物!要不是我帮你,你连个跑龙套的都混不上!
就在他们扭打成一团,彻底撕下所有伪装时,顾先生轻轻地拍了拍手。
他并没有点火,只是让手下将一个隐藏的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把这个视频,送给庭审的法官和陪审团。
顾先生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了他们最后的希望里。
就当是……给二位提供的‘被告精神状态评估’参考资料。
8
开庭那天,我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庄严肃穆的法庭里,空气沉重得像凝固的水泥。
江川和苏晴被法警带上被告席时,已经完全没了人样。
他们穿着囚服,头发枯黄,眼神空洞涣散,像是两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精神已经彻底垮了。
法庭上,他们的律师竟然将那段他们在废弃工厂里互相攻击的视频,当做被告因悔恨而精神失常的证据提交。
视频在大屏幕上播放,全场哗然。
那丑陋的、毫无保留的撕咬,那怨毒的、不加掩饰的咒骂,将他们最后一丝伪装撕得粉碎。
在铁证和极致的精神羞辱下,苏晴第一个崩溃了。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发出凄厉的嘶吼。
我恨她!我就是恨她!
凭什么她什么都有!生在好人家,有爱她的父母,有大好的前途!江川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被她抢走!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像指甲刮过玻璃。江川也彻底垮了,他瘫在椅子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着承认了一切。
他承认如何利用我的感情和资源,承认如何一步步把我当成他向上爬的垫脚石,承认如何与苏晴合谋,企图杀人夺产,将我的人生彻底吞噬。
旁听席上,我的父母并肩坐着,他们的头垂得很低很低,在满场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中,羞愧得无地自容。
最终,两人因故意杀人未遂、诈骗罪、侮辱尸体罪等多项罪名成立,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我长长地、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是我前世今生所有的怨恨与不甘。
走出法院,正午的阳光刺眼又温暖。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天空,感觉身上那座无形的冰山,正在一寸寸地融化。
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顾先生的儿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诚。
他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林小姐,我父亲说,这是你的新生礼物。
我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间顶级特效工作室的全部转让合同和钥匙。法人代表那一栏,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少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转达着顾先生的话。
他说,你的才华,应该被用在创造奇迹上,而不是浪费在对付垃圾。
我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我笑了,是重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冰冷和算计的笑容。
前世的噩梦,终于画上了句点。而我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赢回了属于我的,崭新的人生。
9
风波平息后,我的父母找来了,带着亲手煲的汤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们被顾先生的人拦在了公寓楼下,连我的门都摸不到。
他们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上百条信息,内容无一不是忏悔与思念,字字泣血,仿佛他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一个都没看,只是觉得吵闹。
最后,我让律师给他们带去了一份声明,和一份签好字的亲子关系断绝协议。
律师后来告诉我,我的母亲当场就哭昏了过去,我的父亲则一夜白头,拿着那份声明,像是拿着自己的判决书。
声明上只有几句话。
我被‘烧死’时,你们信了江川和苏晴,为他们骗来的善款站台。
我‘复活’后,你们又信了他们说我是个偏执的疯子,在家指责我为什么不能懂事一点。
你们信的从来不是你们的女儿,只是你们愿意相信的,那个更轻松、更省事的‘故事’而已。
他们守在我的工作室楼下,一连几天,风雨无阻。
我从监控里看着他们佝偻的背影,看着他们老泪纵横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儿,更是为人父母的信任与资格。
那一刻,我忽然想通了前世的很多事。
为什么江川和苏晴能那么轻易地骗到上千万,为什么他们能那么快地洗白自己,过上奢靡的生活
因为他们的背后,一直有我的父母在用女儿的遗产为他们铺路,用一个父亲母亲的身份,为他们的谎言背书。
所谓的深爱,所谓的痛失,都是建立在我父母的愚蠢和轻信之上。
我关掉了监控,将这最后一点血缘的牵绊,彻底从我的人生里剔除。
我的工作室,在顾先生的投资和人脉加持下,迅速在业内站稳了脚跟。
凭借我独创的高仿生皮肤技术,很快就接下了好莱坞一部科幻大片的特效项目。
顾先生的儿子顾言,成了工作室的常客。
他总是打着学习观摩的旗号,在我最忙的时候,默默地递上一杯温水,或者在我画图画到深夜时,安静地陪在一旁,什么也不说。
少年人的爱慕,纯粹又笨拙,像一杯没有加糖的柠檬水,酸涩,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偶尔,新闻里会插播一两句江川和苏晴的后续。
他们在狱中互相检举,互殴不断,曾经爱得难舍难分的痴情眷侣,如今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我看着电视屏幕上他们扭曲的脸,眼神平静,就像在看两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们以为最大的惩罚是无期徒刑,其实不是。
最大的惩罚是,我忘了他们。
10
一年后,我凭借那部科幻大片的特效设计,站上了国际电影节的领奖台。
我穿着一身耀眼的银色礼服,黑发红唇,独自一人走过长长的红毯。
聚光灯像一片追逐我的海洋,我不再是那个活在仇恨里的林晚,而是光芒万丈的特效艺术家。
当我的名字被念响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顾先生和顾言并肩坐着,为我鼓掌。
我捧着沉甸甸的奖杯,走上台,全世界的镜头都对准了我。
我看着台下闪烁的灯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感谢所有伤害。
我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也传向了全世界。
它们让我学会了如何为自己化妆,不是为了遮掩伤疤,而是为了描绘新生。
真正的美,从来不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而是撕开所有假面后,依然选择完整的灵魂。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仿佛看见光影的尽头,前世那个躺在病床上,被拔掉氧气管的、绝望的自己,正对着我微笑。
她笑得释然,然后像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了耀眼的灯光里。
走下台,顾言立刻紧张地迎了上来,将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耳朵通红,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才敢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
你今天,真好看。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眸,笑了,是重生以来,最温暖的笑意。
回到工作室,已经是深夜。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墙上那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面具上。
有狰狞的怪物,有美丽的精灵,有苍老的智者,有年轻的英雄。
它们曾是我复仇的武器,是我保护自己的硬壳。
我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张纯白色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空白面具。
我拿起画笔,蘸着最明亮的颜料,在上面,一笔一划,画下了一个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脸。
我拥抱了痛苦,也最终,拥抱了属于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