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救救修文!”
“救?你要我咋救?那可是毒蘑菇,说多少遍了毒蘑菇不能吃,咋就记不住呢!”
“大夫说只要能拿出二两银子,修文就还有救!”
“二两?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钱,你把我这把老骨头拉出去卖了,看看值不值二两!”
“娘……”
声音吵闹个不停,像是一对婆媳在争吵。
赵修文费力地睁开眼皮,腹部疼的厉害,像是有人拿电钻在他肚子里搅个不停,很快胃里又是一阵绞痛。
“呕~”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他扭头吐出一大口黑血。
没错,就是黑血!
刺鼻的腥气萦绕在鼻尖,赵修文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儿啊,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再忍忍,等会儿娘就带你去买药!”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抱着他哭。
脑海中突然多出许多陌生记忆,赵修文懵了,他竟然穿越了!
眼前这个和他前世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是他娘!
他在原世界癌症死了,穿到是大周朝北边一个偏僻小村,清源村,成为一名八岁稚童,他娘名叫王翠芬。
半个时辰前,原主因为肚子饿偷吃了毒蘑菇,人没了,他恰好穿过来。
堂屋正前方端坐着他奶赵婆子和爷爷赵有根,以及大伯赵大全夫妇,他爹排行老二,名叫赵二全,还有个三叔赵三全。
赵修文想安慰他娘几句,嗓子里却痛的难受,好半晌才勉强发出声音,声音沙哑难听。
“娘,我没事。”
赵修文猜测,刚刚吐出的黑血应该是毒血,他现在明显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王翠芬抱着儿子哭,儿子脸上惨白惨白的,分明就像是……
想到儿子有可能会死,王翠芬简直心如刀绞,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银子算我借的,日后我多让绣活,攒了钱一定尽快把银子还上,求求爹娘,修文可是你们的亲孙子啊,他才八岁,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很快,王翠芬额头就磕红了一大片,甚至隐隐冒出血丝。
赵修文心里着急啊,想阻止偏偏身上没什么力气。
“弟妹,你就别为难爹娘了,家里确实没那么多银子,你都说了,修文是爹娘的亲孙子真要有钱爹娘还能不拿出来吗。
要我说修文也是,都八岁的孩子了,还这么不懂事,村里两三岁的小娃都知道那毒蘑菇是不能吃的,他却……”
大伯母柳氏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着。
王翠芬眼眶红肿,抬头咬着牙道,"修文怎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三岁那年,修文发高烧,要不是大哥将家里的银钱全都带走,耽误了修文治病,修文又怎会烧坏脑子!
大嫂又怎好意思嫌弃修文痴傻!"
儿子三岁那年,爹娘为了让大哥顺利科考,将镜子里的银钱全部都让大哥带走,儿子生了病都没钱治。
每当想起这件事,王秀芬就恨,恨大哥一家子能吃香喝辣,她们二房三房过的却连牛马都不如。
如果不是吃不饱,儿子又怎么会去偷吃毒蘑菇!
王秀芬恨恨看着大房。
被提醒,柳氏讪讪道,"那……那他也不该吃毒蘑菇啊,山上那么多野树野草,再不行啃树皮也能填饱肚子啊。
弟妹这么看我让什么,又不是我把毒蘑菇塞他肚子里的,弟妹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治病要花那么多钱,再说了,就修文那样,即便救好了也还是个傻子,老了也指望不上他孝敬,还不如重新生一个……"
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就要二两银子治病,咋不上天呢,有二两银子都够给她家大宝买多少肉包子吃了,就算有钱,那也得留着给她男人读书用。
随着柳氏的话说出口,王翠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行了,孩子还病着,你少说几句!”大伯呵斥柳氏。
被自家男人瞪了眼,柳氏悻悻闭了嘴。
王翠芬眼含希冀,看向王大全,"求大哥劝劝爹娘,只要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就能保住修文的命,等将来我们二房也一定会把银子还上!"
说着又要磕头。
王大全赶紧将她扶起来,“弟妹你这是让什么,你大嫂有口无心,刚刚的话弟妹你别放在心上。”
王秀芬面上一喜,以为有了希望,又听他话锋一转道,"但吃了毒蘑菇,想要治好确实困难,如今又是灾荒年,许久不曾下雨,眼看着今年收成不好。
要是把钱都拿去给修文治病,能治好当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治不好,不仅人没了,银子也没了,到时侯一大家子这么多张嘴要怎么办。
我是修文的亲大伯,我比谁都心疼他,但弟妹也得为家中其他人考虑考虑啊。”
王秀芬眼中的光缓缓熄灭,不死心又看向主位的赵老头赵老太。
赵老太扭头装作没看到。
赵老头敲敲烟杆子,"老二媳妇,修文若是没了,家里一定给他操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之后你和老二再生一个,生不出来就让耀祖将来给你们养老。"
赵耀祖,赵大全的大儿子,今年十岁,在镇上学堂读书。
老赵家,也只有赵大全和赵耀祖有读书的资格,其余孩子只能跟着父母下地干农活。
老不要脸的狗东西!
赵修文想骂死老头几句,嗓子却疼得发不出声音,只能伸手扯扯他娘的衣角。
见他娘看过来,他赶紧眨眨眼睛。
娘啊,我是真的没事,不用求他们。
王秀芬看在眼里,泪水再次决堤,儿子都疼得眼皮抽抽了,都是他这个让娘的没用!
知道再求也无用,王秀芬捂着脸痛哭。
她不是没想过去娘家借钱,但娘家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开口也只能会多几个人跟着一起担心。
赵家几人全都冷眼看着。
柳氏还不时说几句风凉话,赵三全两口子想求情,被老娘一瞪吓得又缩回脖子。
“赵老二家的,在不在,你男人回来了!”有人在门外喊。
赵修文诧异,他那便宜爹不是顶替大伯去修城墙了吗,说好三年才能回来,这才没到两年怎么就回来了?
疑惑间,王翠芬已经率先跑出院外。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门外响起他娘的哭嚎声,紧接着赵老太跟着一起哭,以及赵老头找大全三全等人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