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季处理完李薇雅,又快步走回到我身边。
他脸上的暴戾之气还未完全散去,但看向我时,眼神却变得异常复杂。
苏染......
他蹲下身,试图触摸我,但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身上的菌丝因为刚才的电击和李薇雅的死,似乎受到某种刺激,又开始微微蠕动。
马上联系最好的菌株异变控制专家！
沈季对着通讯器怒吼。
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治好！
他看着我痛苦蜷缩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对不起,苏染。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太相信她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研究所剩下的研究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各种仪器被推了过来,各种药剂被注射进我的身体。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菌丝似乎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任何外来的干预,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加狂躁。
我的身体时而滚烫如火,时而冰冷如铁。
意识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反复横跳。
我能感觉到那些菌丝在我体内生根发芽。
废物！全都是废物！
沈季看着各项指标依然没有好转的我,暴怒地将一份检测报告狠狠摔在地上。
几个负责治疗的研究员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连一个小小的菌株异变都控制不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猩红着眼睛,既然你们治不好她,那就去给她陪葬吧！
他指着其中两个吓得面如土色的研究员,对旁边的安保人员下令。
把他们两个,也扔进培养室里！
不要！沈博士！饶命啊！
那两个研究员发出凄厉的惨叫,却依然被无情地拖了下去。
很快,培养室那边就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短暂的哀嚎。
剩下的研究员们噤若寒蝉,恐惧到了极点。
沈季的怒火并没有因此平息。
他知道,普通的治疗方法对我已经没用了。
他推开所有人,亲自走到实验台前,翻阅那些最核心、最机密的研究资料。
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要救我,哪怕代价是毁掉他自己。
他亲自调配药剂,将针管刺入我的手臂,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
我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扩散,与那些菌丝纠缠、对抗。
一时间,剧痛再次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沈季紧紧握着我的手,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苏染,撑住！
我一定会救你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声音在颤抖,像是在对我保证,也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那些新注入的药剂,就像是给疯狂生长的植物施加了更猛烈的肥料。
我体内的菌丝,在短暂的蛰伏后,以更加凶猛的姿态爆发了。
它们不再满足于仅仅覆盖我的皮肤。
它们开始向外疯狂扩张。
带着诡异斑点的菌丝,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我身上涌出,迅速覆盖了整个实验室。
各种奇形怪状的蘑菇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绽放,散发出浓郁得令人窒息的孢子。
沈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他不仅没有救了我,反而加速了我的恶化。
他亲手将我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而绝望。
他看着被菌丝和蘑菇彻底包裹的我,只露出一张苍白而平静的脸。
我的眼睛紧闭着,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沈信心疼地看着我。
对不起,苏染,对不起......
他跪倒在菌丝蔓延的边缘,声音哽咽,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一切......
他的道歉,在变成了怪物的我的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