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站定,身后便传来刻意放轻却急促的脚步声。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再无暖阁中那副卑微怯懦的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屏息的冷静与从容。
清冷的眸光如古井深潭,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场。
隐含着久居上位的淡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
“澜亭。”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寻常的招呼。
郑澜亭快步上前,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敬重。
他毫不犹豫地躬身,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礼:“郡主!”
“不必多礼。”朝云微微颔首。
郑澜亭直起身,望着眼前判若两人的郡主,脸上记是发自内心的崇敬。
又想到刚刚暖阁中的情景,他胸中怒气翻涌,忍不住道:“郡主,您不知道,若不是您阻止,属下刚才真想当场杀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即便是公主,又如何?
敢如此对待郡主,就该死!
朝云的神色依旧平静,不见一丝波澜:“我知道,但报仇可以,不能留下把柄。”
郑澜亭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郡主可是已有良策?”
“她们二人,最近可否出城?”朝云问道。
作为皇商之子,郑澜亭的消息网自然灵通。
他立刻回禀:“后日,她们会和几位公主、郡主一通出城游玩。”
“嗯。”
朝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如此,你带人,寻个恰当的时机,教训她们一顿。”
“如何教训?请郡主示下。”
“鞭笞几十下即可,记住,留下性命。”
朝云的语气平淡得如通在安排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
“是!属下遵命,定会让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郑澜亭毫不犹豫地领命。
随即,他又小心地探询道:“郡主,您的事……可有进展?”
“尚未。”
朝云微微摇头,清冷的眸子望向假山石隙外的天空:“我入相府不过月余,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不可打草惊蛇,因此每日困守小院,行动受限,不过,这几日我会再想办法。”
“郡主心中有数便好。”
郑澜亭闻言,心下稍安。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郡主,属下此刻得赶去府门前迎接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了,暖阁那边的人想必已经过去,大公主也派了人,去通知其他宾客前往迎驾。”
朝云心中一动。
她的目光敏锐地扫过不远处的一座亭子。
那里正聚着几个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而且看模样都饮了酒,喧闹异常,俨然一群混世魔王。
“想必这边偏僻,通知的人还未到吧?”
她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应该还未通知到此。”郑澜亭确认道。
朝云心中一定,瞬间便有了决断。
她看向郑澜亭,吩咐道:“你去门口迎驾吧,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轻举妄动,只管看着便是。”
“是!属下告退。”
郑澜亭虽不明具L,但对郡主的命令深信不疑。
立刻领命,悄无声息地转身,迅速消失在假山石径的深处。
而朝云则悄无声息地潜回厢房,依旧熟练地翻窗而入。
她迅速整理好仪容,随即打开了房门。
脸上已换上一副温婉动人的笑容,对着门外守侯的两个丫鬟道:“辛苦两位姐姐了,今日园中景致实在难得,我还从未细细赏玩过,想去好好见识一番,两位姐姐想必还有诸多要事在身,就不必特意陪着我了,我自已随意转转便好。”
两个丫鬟闻言,略一踌躇便应允了。
她们确实事务繁杂,无暇陪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奴闲逛,心底也隐隐不愿屈尊。
见她们离开,朝云早有预料,也并不在意。
她立刻步履匆匆目标明确地朝着那几个纨绔子弟聚集的亭子方向走去。
等会,接驾的队伍必经此处。
抵达亭子附近,她故意放慢了脚步。
装作被园景吸引,流连驻足,仿佛全然没有察觉亭中那几道放肆打量的目光。
然而,她那一袭素净白衣,衬着纤弱的身姿,宛如风中不胜娇羞的柳枝。
那份清冷又惹人怜惜的气质,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
亭中几个见惯风月的纨绔子弟,此刻竟也看得有些失神。
其中一个,仗着家世显赫,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扬声喊道:“喂,那个美人儿,你过来!”
朝云恍若未闻,依旧背对着他们,目光落在远处的花丛。
那人见被无视,语气更显轻佻傲慢,特意点明身份:“那个陆相家的女奴,叫你呢!过来!”
朝云这才仿佛被惊动,缓缓转过身。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忐忑,怯生生地问:“公子……是唤奴吗?”
“是,就是你,过来!”
那纨绔不耐烦地招招手。
朝云顺从地低下头,迈着小步,缓缓走向亭子。
几个纨绔子弟围坐在亭中石凳上。
待她走近,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逡巡。
眼神中的惊艳逐渐被更露骨的欲望所取代。
“啧啧,陆相真是好福气啊,府里竟藏着如此绝色,日夜相伴。”一人咂嘴感叹。
“可不是嘛,这等艳福,羡煞旁人!”另一人随声附和。
但他们虽对陆景渊羡慕嫉妒,却也深知其手段狠厉,绝不敢真的动手抢人,顶多逞逞口舌之快。
几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言调戏,言语轻薄。
见朝云始终低垂着头,毫无反应,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他们越发觉得这女奴软弱可欺,胆子也大了起来,言语更加不堪入耳。
“怪不得陆相如此疼爱你,这张脸蛋儿真是勾魂摄魄,这身段儿也够销魂的!”一人猥琐地笑道。
“就是,肯定把陆相伺侯得舒舒服服吧?不如也来伺侯伺侯本公子?伺侯好了,想要什么金银珠宝,都赏你!”另一人拍着胸脯许诺。
“没错!陆景渊能给你的,我们哥儿几个一样能给得起!”第三人帮腔道。
最先开口的那人更是放肆到极点。
抬脚指着鞋面上的一点污渍,淫笑道:“现在就过来,帮本公子舔干净鞋上的泥,等到了晚上,再帮本公子舔别的地方……”
话中的下流暗示,引得其他几人心照不宣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然而,朝云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无声的抗拒瞬间激怒了那为首的纨绔。
他猛地一拍石桌,厉声呵斥:“贱婢!耳朵聋了吗?还不快滚过来给本公子跪下!舔鞋!”
就在此刻,朝云敏锐的耳力已经捕捉到了身后由远及近、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大批人马正朝这边靠近。
时机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