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皇帝诞辰那日,金銮殿上张灯结彩。
李承稷和余婉儿恩恩爱爱。
时而十指相扣,时而唇齿相依。
我看着余婉儿穿着袆衣坐在皇后之位,笑着问李承稷自己喂的葡萄甜不甜。
而我身为皇后,却被迫坐在下首妃位。
心想着快了,就快了。
李承稷举起金樽,面色因久病而苍白,却强撑着帝王的威严。
今日朕心甚悦。
诸位爱卿,同饮此杯！
就在此时,兵部尚书赵严突然出列,声如洪钟。
陛下,臣有本奏！
大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李承稷皱了皱眉。
赵爱卿,今日是喜庆之日,朝政明日再议。
臣等不了了！
赵严猛地跪下。
臣请陛下为镇北将军及其麾下三十万边军平反！
李承稷手中的金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余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缓缓放下酒杯,看着一个又一个大臣出列跪拜,声音此起彼伏。
臣附议！
请陛下还镇北将军清白！
三十万忠魂不得安息啊陛下！
李承稷踉跄着后退一步,大喊护驾。
却无人应答。
十年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我夙兴夜寐,卧薪尝胆,不仅暗中保下了父亲的部分旧部,更在幕后步步为营。
或安抚旧臣,或培植新党。
终使这庙堂内外,尽是我的人。
突然,余婉儿猛地扑过来,手中寒光一闪。
竟要鱼死网破,持刃刺杀。
我纹丝不动。
两名禁军瞬间上前,铁钳般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像死狗一样按在地上。
那把匕首咣当落地,滚到我脚边。
她仰头大笑,眼中竟是一片解脱的疯狂,叫嚣道。
杀了我啊！
你不敢吗
我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
系统对你真是好心,恐怕,就算这副躯体死了,你的灵魂也能安然回到现代,和你那情郎度过最后时光吧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知道,我猜对了。
只可惜,本宫心狠手辣,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我捏开她紧闭的牙关,将百日噬心散尽数灌入。
这药每日午时发作。我松开手,看着她呛咳不止,在地上蜷成一团。
发作时万蚁噬心,让你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
转身时,我最后看了她一眼。
我要你活着。
日日活在惶恐与痛苦中,为我的小翠赎罪！
李承稷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龙袍上。
气得晕厥过去。
三个月后,父兄冤案平反,我登基为帝。
殿中传来一声颤抖的谏言：
陛下,女子为帝,实乃牝鸡司晨,恐遭天谴啊！
我抚过龙袍上金线绣就的九章纹,抬眸时,满朝文武尽数低头。
天谴
朕从长秋宫走到金銮殿,亲友皆死,尸山血海垒在身前,又何曾见神明显灵
我平外侮,定内乱,轻徭役,重科举。
十年后,大周国力鼎盛,边关安定,百姓富足。
朝堂上的非议越来越少。
那个曾经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系统,早已销声匿迹。
后来,我去见过李承稷。
他病入膏肓,但眼神却像终于挣脱了某种束缚,现出几分真心。
他挣扎着,问我最后一个问题。
卿卿,你可曾真的爱过我
我没有回答。
大殿内静得可怕。
我听着李承稷艰难的喘息,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最终归于沉寂。
我伸手,轻轻为他阖上了眼。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
他不过也只是被系统操控的傀儡罢了。
又是隆冬时节,我站在御书房窗前,看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我忽然便想起,年幼习武时,父亲总是严厉地说：眼泪无用。
我抬手擦去眼角的水渍。
轻声道：
父亲,我没哭。
是雪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