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临汐三点 > 第2章 临汐三点(4~5)
(感谢初暮姐提供的文学指导)
《临汐三点》(第四篇)
凌晨四点的夜,是被墨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压在窗沿。残月斜挂在檐角,光淡得像未干的泪痕,勉强在路面洇开一小片银,又被露水晕成模糊的白。路灯还敞亮着,白炽光裹着夏夜的潮,在地面铺出片孤零零的暖,却烘不热空气里的凉。
旧路灯的光晕里,飞虫已不再扑腾,只有叶片上的露水滴落,咚——轻得像心跳漏了半拍。风停了,空气里浮着草木的凉,混着远处垃圾桶翻动的闷响,倒成了这寂静里最温柔的注脚。
影子被钉在光晕中央,又细又长,像根没力气的线,牵着手心的汗。风掠过指尖时带着草叶的涩,混着远处垃圾桶的馊,把呼吸都染得钝钝的。心跳声在耳朵里涨潮,一下下撞着肋骨,像在数这片光里的尘埃。
“原来夜的尽头,是更沉的空。”
我知道,此刻你或许正盯着天花板,看黑暗在眼前织网。那些白天藏起的褶皱,此刻都在心里舒展成河。别慌,这深夜的独处从不是惩罚,是灵魂在和自已和解。
再等一等吧,等第一只鸟试探着开口,等露水被晨光吻成水汽。而现在,让我们和这最后一段夜色,慢慢靠紧。
天光爬得很慢,像怕惊了谁。路灯的光开始发虚,影子也跟着淡下去,像块要化的糖。攥紧的拳松开时,什么都没留住,只有指缝漏下的风,还带着刚才的凉。
《临汐三点》(第五篇)
凌晨五点的窗台,朝西的方向正托着半块月。不是圆的,也不是尖的,像被夜啃过一口,边缘泛着淡白的晕,正一点点往楼顶沉。玻璃上凝着的露,被风拂过,顺着纹路往下爬,像谁没忍住的泪,在透明的幕布上洇开细痕。天脚已有了丝极淡的青,细得像蛛丝,绷在黑绒般的天上,稍一扯就会断。
地面该是亮了些的。楼下的香樟叶尖似乎能看清轮廓,晾衣绳上的衣角晃了晃,像有光偷偷趴在上面。但抬头时,天依旧黑得扎实,像泼翻的墨没干透,连星子都躲进了云里,只剩那半块月悬着,成了黑绸缎上唯一的补丁。
风又起了,掠过窗台时带起些微的响,不是穿堂而过的烈,是缠缠绵绵的绕,拂过耳尖时带着草叶的腥气。这风该是从东边来的,带着破晓前的清,却吹不散檐下的暗。
天和地在较劲。地面的亮是虚浮的,像蒙着层纱,踩上去会碎;天空的黑是执拗的,把最后一点月的光都往怀里收。这混沌比全然的黑更磨人——你知道亮要来了,却看不清它从哪条缝里钻出来,只能盯着那片黑,感觉自已也悬在中间,不上不下。
指尖碰了碰窗台的瓷砖,凉得像块冰。你想起刚才攥紧的拳,松开时只有风从指缝溜过,和此刻的风没什么不通,却又好像重了些,带着等待的重量。月又沉了沉,只剩小半块露在檐外,光淡得像快要熄灭的烛芯。
指尖的露干透了,留下点涩涩的痕。天脚的青在漫,很慢,慢得像钟摆卡在了某个刻度。地面的亮在涨,却总也跃不过窗台的高度,仿佛天空和大地在较劲,一个要亮,一个偏要摁住这亮。
你知道的,这种时侯最磨人。明明能闻见空气里的新,却摸不着光的边;明明风里带着松快,掌心却攥着汗。月要落了,天要破了,可这中间的空档,像被谁拉长了,每一秒都坠着沉甸甸的空。
风掀起窗帘一角,漏进些更清的凉。月终于沉到了楼顶后面,剩下的光成了缕烟,散在风里。天脚的青忽然深了些,像墨里滴了点蓝,却依旧压不过那片黑——就像你等的黎明,明明就在隔壁,偏要隔着这扇窗,让你再数一遍风的轨迹。
——涵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