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专拍虚假广告的导演,没想到亲妈竟被骗子坑得差点跳楼！
救下她后,我肺都气炸——老子要报仇！
可就在我打入敌方内部后,却被美艳动人的她吸引。
我在内心告诫自己：
骗色可以,骗钱不行！
1.
爸爸！爸爸！快接电话！
我从剪辑室的沙发坐起,我掏出手机。
王总啊,您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有什么指示
客户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原因是我们拍的壮阳药广告里,拍了帅气男间谍如何在敌人基地的严密监控下偷出龙阳大力丸,过五关斩六将,顺手救出瑞典公主为两国友谊画上浓重一笔,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产品特写！
王总,现在就是流行这样的广告,从头到尾不讲产品,拍得就是一个
B
格。
虽然我这么说,其实是因为产品的特写镜头我没拍。
不是我不拍,而是拍摄当天我拉肚子,嘱咐摄影师拍,摄影师也拉肚子,嘱咐助理拍。等我们从洗手间出来,我以为他拍了,他以为助理拍了,于是……就悲剧了。
我连忙向王总道歉,挂掉电话就给王总的秘书佳佳打电话,让她说服王总。
佳佳虽是王总秘书,但其实是我女人……中的一个,中俄混血,脖子以下全是腿,互动起来特别带劲儿。
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是我的生存之道。
顺便说一句,我不是一个才华被现实磨平的导演,因为我压根没有才华。
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自然不会被磨平。
没过几分钟,佳佳给我打电话,说一切搞定,王总觉得片子拍得非常好,把我们的假药广告拍得像碟中谍,果然是艺术家。
佳佳还说,晚八点丽思卡尔顿,她会洗好等我,有小惊喜。
就在我猜测是新买了女仆装还是小牛皮马鞭时,突然表弟推门而入。
哥,不好了！我姑被人忽悠买保健品亏了一大笔钱,正在咱家楼顶闹着要跳呢！……
没等他说完,我顿时火冒三丈。
他娘的！从来都是老子忽悠别人,啥时候变成别人忽悠我妈了
2.
别过来啊！再过来我真跳！
我走出屋顶的楼梯口时,老妈站在天台边缘冲着消防员哭吼。
我辛辛苦苦攒的棺材本啊！就这么……没了！
消防员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我就靠着墙掏出一把瓜子,仰着脖子边嗑边看。
这不是我妈第一次被骗,也不是第一次要跳。
老妈还是不同意下来,双方继续僵持。
我感觉要起风了,就走过去说：妈,你下来吧！万一待会儿你不想跳,被大风吹下去,可就亏啦！
这倒也是,我妈嘀咕,身子转回来半圈,不行！
咋不行了
你爸的小金库也让我花了！我没脸再见他！
原来如此。
你先下来吧,他的钱我替你还。我说。
好……我妈弯腰,准备从天台上下来,还不行！
咋又不行了
他的钱回来了,可我的钱没了啊！那个口服液他也喝了。
我哭笑不得。
行啊,妈,你的钱我也给你,下来吧！
我妈这才同意下来。
我让表弟给消防员同志每人包个
1
万块钱红包,来一次不能白来,但是消防员同志却坚决不收。
我只好安排表弟订制锦旗,明天一早送过去,并且以基金会的名义捐献二十万。
老妈虽然没跳楼,但在天台着了凉,得了一场重感冒,在医院床上躺了五天。
这五天里,我和佳佳战斗三两天,和照顾我妈的小护士战斗两天,有点虚,于是趁着夜里凉快,带着表弟到烧烤摊叫了生蚝韭菜羊鞭羊宝补补。
我算了算,老妈被骗二十六万五,加上我爸的八百,总共是二十六万五千八。
亏钱事小,丢人事大。现在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我妈被骗子骗了三次。
虽然不是同一个骗子,但是我越想越他妈来气。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3.
我妈死活不说骗他的人叫什么,我趁她睡着翻她手机,发现微信里有一个叫顾客就是父母的中年男人,点开头像仔细看,那叫一个贼眉鼠眼尖嘴猴腮汉奸油头人见人恨。
可我妈当了一辈子的年级主任,咋就能被这玩意儿给骗了呢
不行,我汤姆要报仇！
4.
我站在卖量子纳豆口服液的祥福堂门前,卷帘门上的出租启事在随风飘荡。
这帮玩意儿也是真狡猾,竟然已经收网开溜。
但别忘了,老子是有脑子的人。
我打开手机搜索相关信息,并且让公司里的员工们帮忙,查查本市有没有相同名字的店开业。
结果发现,开发区有一家。
直觉告诉我,应该就是这伙人。
于是我给公司的合伙人打电话,说我出差一段时间,顺便问问那条壮阳药的片子咋样了。
合伙人说,虽然客户同意没有产品特写,但是天天都在提新的要求,剪辑师在改了九十六版后辞职不干了,需要赶紧找个剪辑师顶上去。
我感觉,还得和佳佳友好互动几次,不然这个项目没完没了。
5.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更解恨的方法对付这帮害群之马！
我在新开的祥福堂附近租了房,沐浴更衣后,去店里查看情况。
这家店开在某小区的门市房,面积不大但挂满锦旗,写着什么妙手回春、真的有效,一看就是打包在店铺软装里的。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穿
POLO
衫的男人瘦小猥琐,笑嘻嘻的,正是骗我妈的王八蛋。我能感觉出来他在努力笑得灿烂,但也掩藏不住内心的阴险。
他自我介绍叫沙荀,客气地问我要买什么,我当然不能说买你妹。
我先假装了解商品,问问价格,问问服务。聊得差不多了,我说：我想见一下店长。
POLO
衫男人瞬间提高警觉,盯着我,想把我像保鲜膜一样看透。
我补充道：我想应聘。
POLO
衫男人婉拒我,告诉我不招人。
于是我开始卖惨,说我家境贫寒,好不容易从村子里考上大学进城读书毕业结婚生子老婆出轨还财产转移外加我中年失业。
他不为所动。
此时他身边的女同事却泪流满面,伤心地喊店长过来,说一定要收留我这个可怜人。
我忍住怒火继续演戏,等店长来了,恳求他将我纳入麾下,我甘为马前卒。
店长姓康,国字脸大高个,看着正派,让人完全想不到是干这种勾当。
他礼貌地拒绝了我。
就在他转身要上二楼时,从楼上哒哒哒走下来一个绝世大美女。
是那种老子在影视娱乐行业混了十五年都没见过的顶级。
不是说美到超过所有大明星,而是说,她是美貌与魅力完美而独特的结合。
白洁大长腿,红底黑高跟,包臀小短裙,敞口白衬衫。
这些,我！都！爱！
她明显对自己的脸型更加了解,浅棕色大波浪和方框金丝眼镜进一步修饰,看起来更加高冷诱惑。
她看了我一眼,我石化了一万年。
店长,总部来电话……
一开口,我差点跪下。
这尼玛是哪里来的金丝雀,敢在此扰动老子的小心心
姓康的店长和她一起上楼,把我晾在原地,沙荀笑着要加我微信,我此刻却还沉浸在她那一眼里无法自拔。
我依然凝望着楼梯的方向,掏出手机给沙荀扫名片二维码。
6.
之后的半个月,我改了策略——打持久战！
我在二手平台买了几件破衣服,头发也不洗,每天都到店里哭惨,却依然没有打入敌人内部。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我天天被挡在门外卖惨,实在是吃不消。
但我不能轻易放弃。
我妈被骗的钱,还有我爸的小金库,不能就这么被卷走了！
我依然坚持每天开门前就蹲在门口,他们打烊了我再回家,我顺便还带来一个破碗放在地上,每天路人施舍我的钱都够我吃一顿麦当劳。
不得不说,世上还是好人多！
眼看这么挺下去也不是办法,好在苦心人天不负,转机来了。
有一天中午,天气炎热,我坐在墙角快被烤成猪肉脯。店长开车回到店里,把车停门口,打着电话急匆匆坐上另一辆车离开。
我估计他是去处理急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准备提前收工。
正当我起身离开,就看到有个小女孩在店长车里哭着拍窗户！
不好！孩子有危险！
我赶紧通知店员开门,她也没钥匙,联系店长,店长一时回不来。
眼看小女孩即将在暴热的车内因为挣扎而力竭,随时都会晕厥,我毫不犹豫地冲进店里取来灭火器,砸碎车窗救出小女孩。
事后店长对我感激不尽,在本市最好的餐厅宴请我,同时正式邀请我加入。
那个猥琐的沙荀一看店长对我的态度变得恭敬,在餐桌上不停敬酒,我看着他一饮而尽的样子,十分开心。
多喝点,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同时我也时不时地看向坐在店长身边的大美人。
我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7.
入职第二天,大美人就出差,我不免有些伤心。
但我也没闲着,四处打听,在同事们口中得知,她叫骆子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经济学硕士,低调的白富美。
她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她的家世,因此在公司里显得十分神秘。
除此之外,她从年初入职,不到半年,就做到公司的季度销售冠军。
以上这些,让我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加上我在老本行练了十五年的忽悠神功,已经对他们的忽悠手法了如指掌。
他们专门捕猎那些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嘘寒问暖献殷勤,带着一起玩游戏,打感情牌,在知名酒店的宴会厅举办大型活动建立形象,通过各种优惠政策,帮助老人薅羊毛,抓住爱占小便宜的特点,让老人心动,最后疯狂打感情牌,完成收割。
阿姨,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儿子。
这种话在他们说来,就和说你好一样容易。
沙荀就是这么对付我老妈的,那我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通过同事结识人事部门的小姐姐阿月,一束玫瑰花和一个激烈的夜晚,成功搞到沙荀的个人资料。
恰好,店长放心我,让我独自拓展,不限于城东开发区。
于是我悄悄展开了计划。
转眼一个月过去,我成了月度销冠,刚被表彰完,走出会议室,沙荀破口大骂地冲向我。
你他妈的敢骗我妈！就在他揪住我的衣领要打我时,被我反手制服在店里的地板上。
老子好歹也是武校里混过两年,如今是发福了,童子功也没全撂下。
众人围观。
店长走过来问什么情况,沙荀愤怒而委屈地喊道：她忽悠我妈买了三十万咱们的产品,还他妈当了销冠！
店长问我是否有此事,我假装不知道,连忙放开沙荀,把沙荀扶起来,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哎呦！咱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您妈就是我妈,我要是早知道,怎么可能会找咱妈下手啊！
王八蛋,你就是故意的！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呵呵。
还真让你说中了。
但是我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影帝,继续和他微笑周旋。
我妈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啊！
那是她的棺材本！
这里还有我过去五年攒下来的钱啊！还给我！还给我！
……
看着他对我控诉,喊得越大声我就越开心。
终于让这个王八蛋知道什么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店长皱眉发话：既然阿姨已经买了,按照公司的规定就不能退,你如果觉得亏,就想办法提高一下业绩,把钱挣回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不可以啊店长！你要为我做主！啊啊啊啊！
沙荀气得牙根都要咬碎。
店长没有理会,转身对我说：艾生豪,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跟随店长进了办公室,他又问了我一遍,知不知道客户是沙荀的妈妈,我摊开双手。
他点点头,没有再追问,随后送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下个月七号,季度和月度销冠可以参加总公司培训,三天两夜。
这事儿本来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消息,反正我大仇已报准备辞职,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可让我坐不住了。
你和骆子珺一起。
哦豁！看来辞职的事儿可以缓缓。
8.
回家的路上我心花怒放,踩到狗屎都懒得去擦。
失眠一夜,第二天上班,发现骆子珺已经坐在工位整理文件。
我迈开步伐地走过去打招呼。
你是新来的那个销冠
听她不屑而烦躁的口气,我猜测她正处于黄体期,最好不要惹。
我学着她的语气说：
你是之前的那个销冠
抱歉,我还是惹她了。
她听到我这句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我。
漂亮的女人就是这样,身边上赶着追的舔狗太多,都没有男人敢冒犯她们,即便只是开开玩笑。
她继续整理文件,问我：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之前做过导演、摄影师、运动员,拿过二十八个电影节大奖,为什么想着来卖保健品
呦,功课做得挺足啊！
没等我查她水表,她先把我了解得一清二楚。
彼此彼此！藤校高材生愿意来咱们公司,不也是屈才吗
我是本地人,为乡亲父老送上健康,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她放下手中的文件,一只手拄着下颌,抬眼看我。
巧了,我也是本地人,在外漂泊多年落叶归根,也想为乡亲父老做点贡献。我轻描淡写地说。
那好啊,以后有机会交流交流。她礼节性地提议。
我点头说：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咱俩只能交流业务内容,并且不能超过午夜十二点。
为什么她追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店长把我安排在骆子珺的工位旁,说是方便我向前辈请教,学习成功经验。
我呢,也不着急。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发现骆子珺的高冷不是故作姿态,她只是做事认真,不喜欢被打扰。
所以在公司,我不会缠着她问问题或者闲聊。
反倒是店里的年轻销售们,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天天献殷勤。
呵！情敌还真不少！
8.
公司培训十分无聊,但是也有让人惊讶之处。
很难想象,如今的诈骗方法经过数次迭代,充分运用了各种感官刺激和心理暗示的手段,变得更加难以抵挡,而
60
岁以上老年人已经超过
18-25
岁青年成为诈骗重灾区。
他们专门朝弱势老年人下手,拿捏他们的孤独心理,还挑破他们和子女的关系,从而达到孤立他们的目的,让老年人最终人财两空。
每当一个分店销冠上台分享,就有更多的老人和家庭哭干眼泪。
我在下面听得咬牙切齿,最终忍不住走出会场透透气。
在吸烟点吞云吐雾,我看到骆子珺一身
OL
装迎面走来,也掏出和我同款的细支
1916,不免觉得诧异。
可能有些男人觉得抽烟的女人不是好女人,但我不这么觉得,我就是喜欢坏女人。
并且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件事上发现一点默契。
即便在喜来登大酒店培训,也依然会无聊,不是吗她先开口。
我是卧底,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万一她打小报告就不好了,毕竟她是公司的人。
因为是培训,而不是别的活动。我吸一口烟,和地方没啥关系。
她看向天空凝固的云说：问你个问题。
我看向她：请讲。
骗子给骗子上课,课程内容还可信吗
她凝视我的眼睛。
这……
这女人好厉害！竟然问出这么妙的问题！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脑袋差点死机。
如果回答来自另一个骗子,回答还可信吗
她看着我。
没说话。
她笑了。
没想到你还挺懂幽默。
她罕见地露出笑容。
没想到你还挺懂荒诞。
我左手抬过额头,做了个
respect
的动作。
此时一个猥琐的油头男人走过来找骆子珺借火,趁她递打火机时狠狠地摸了她的手。
骆子珺十分厌恶地挣脱。
打火机打不着,他操了一声。
我掏出打火机说,用我的。
他叼住烟,侧头凑过来,噌地一个大火苗喷出,直接烧了他的刘海。
刚才我趁他不注意调大了火力。
啊！
油头男人发出土拨鼠一般的尖叫,冲向广场喷泉。
望着男人狼狈狂奔的背影,我俩哈哈大笑。
她转头和我对视五秒,随后用高跟鞋踩灭烟头,哒哒地离开。
9.
回到会场,突然主持人宣布,董事长龙占山莅临培训现场,顿时掌声四起,欢呼不断,大有掀翻房顶的势头。
龙占山的肚子出奇地大,一点也不输相扑运动员。
他的手也大,话筒握在手里就像是握着一根筷子。
他上来就是一顿夸,说有我们,集团才有希望,并宣布两件大事：
第一,今年业绩好,年底带大家一起去马尔代夫。
会场再一次山呼海啸。
第二,各店的季度冠军可以晋升到总公司成为讲师,为公司培养更多人才。
我擦,那岂不是见不到大美人了
第三,公司发明了一款新产品,一个躺上去就能治病的床垫,让我们在外面征战的时候更有底气。
啥
我还以为我耳朵聋了,眼睛瞎了。
躺着就能治病,还要医生干什么
随后补充床垫被抢购的场景,在后面体育场的段落。
我使劲掏耳朵,想把灌进去的疯话掏干净。
大家看看我们的新产品海报,是不是很时髦龙占山指着大屏幕上的一张做得狗屎一般的海报。
配色比我太奶奶的裹脚布还烂。
我嘀咕。
那你说怎么改
卧槽,我这么小声,都能被龙占山听到。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10.
这回是骑虎难下了。
我注意到骆子珺看向我,平静的眼神带有一丝期待。
美人面前,怎能丢脸
我清清嗓子,抬头看着海报说：
这张海报,简直就是外行他妈给外行开门,外行到家了。一个明确的产品海报竟然用了八种主要颜色,彼此抢镜杂乱无章,连个视觉重心都没有。明明床垫表面是裸色,包边是深灰,为什么不可以用这两种颜色来做背景和字体另外,这个字体是什么字体看着就和脑残一样,不知道字体的选择决定着海报的逼格吗这样的设计师,就应该直接开除！一个这么大的企业能做出如此土屯的海报,这个行业的门槛就这么低吗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站起来一口气全喷了出去。
反正老子已经报了仇,随时可以炒这帮王八蛋鱿鱼。
我就看着龙占山的表情,和吃了八斤翔一样,越来越难看,可我又是一顿输出,就当替被骗的乡亲父老报仇！
然后当我说完坐下,打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喝的时候,站在台上的龙占山竟然他妈的……鼓,掌,了
然后就是响彻全场的掌声。
这位年轻人叫什么你是哪个店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龙占山反而有些激动。
我……我来自
D
市开发区一店。我不知道他要演哪出,竟然把我给整不会了。
他突然热情地对大家说：咱们集团,就需要这样直言敢谏的青年才俊！需要像魏峥一样的忠臣！
随后他借机给在场的员工画了一个要成为世界五百强,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超级大饼,这帮人也是毫不客气,真吃啊！掌声那叫一个啪啪啪！
最后,董事长当场宣布提拔我为总公司宣传部部长,并且说我只当销售是糟蹋人才。
听完这话,我突然来了精神。
这是不是代表,我和骆子珺一起进入总部我又能每天见到她
培训结束当晚,骆子珺约我吃饭。
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我笑着说,其实心里知道她是想要感谢我刚才帮她报仇。
同事一起培训,又一起晋升,当然要庆祝一下啦！
有道理。
我们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睛。
11.
约好各自回房沐浴更衣,7
点酒店大堂集合。
就在我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想入非非时,响起敲门声。
我打开房门,有点腿软。
阿月,你怎么来了
阿月直接冲进来搂住我。
为什么我看到她会腿软呢
实在是因为她太能要了。
在遇到她之前,我自认是弹药充足、身经百战,攻城略地无往不胜,可是她……她的名字叫贪婪。
她抬头,用妩媚的眼神凝望我：我怎么就不能来难道你约了人
她伸手就解我皮带,我连忙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待会儿同事聚餐。你在房间里等我吧！
她看我没有要战斗的意思,松开手,坐到床上：那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同事,一起咯！
于是半小时后,我、阿月和骆子珺坐在同一张餐桌前。
千万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刚才一见面,我什么都没说,她们的神情瞬间严肃,好像随时准备拔刀。
两个人隔着餐桌互相试探。
你就是万人迷的骆子珺
阿月先挑衅。
你就是董事长的亲侄女
骆子珺反击。
啥阿月是龙占山的侄女,我都不知道她咋知道
你的样子还真能迷倒万人呢！
阿月完全不像在夸赞。
在关系面前,美貌一文不值。
我好像听到骆子珺子弹上膛的声音。
阿月搂住我的胳膊,向对面的骆子珺宣誓主权,我注意到她嘴角转瞬即逝的抽动。
我的后背在流汗,老子只是想替我妈报个仇,怎么就陷入两个女人的漩涡了呢
且慢！咱们今天是同事聚餐,聊点别的哈！
我连忙喊服务员点菜,并在之后的一小时里吃了此生最刀光剑影的一顿饭。
12.
进入总部工作后,我快速接触各类宣传工作,回到老本行的我,轻车熟路,成为同事们追捧的对象。
每天下班都是各种局,左拥右抱更是家常便饭。我的病毒式宣传让公司业绩上涨,保障大会回回都有我。
之前一起合伙的同学经常打电话问我啥时候回去,客户关系需要我维护维护。
我才不打算现在去呢！
拍广告天天要看客户脸色,不如牛马倒也算了,关键是总能遇到欠钱不给的王八蛋。
在这里,客户那叫一个温顺善良,知书达理,容易上当。
谁回去谁傻叉！
我告诉同学,最近我消耗太多,客户关系维持不了,过几个月再说。
我和阿月也说了,一个月最多见我四次,否则永远不要来找我。
她哭着答应,但是要我交的粮一点也没少。
而骆子珺,我每天只是在茶水间和洗手台偶尔碰到,每次她见我的态度都十分冰冷。我约她小聚,她也都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
这里还有一个小秘密。
我感觉她自从知道我和阿月上过床,好像很看不起我。
这一点也无从考证,她也不会直说,我只能猜测。
或许是优秀的人更讨厌走捷径的人吧！
她把我当成想靠阿月上位的成龙快婿（龙占山没有儿女,只有这一个亲侄女,后来我才知道）,自然不喜欢我。
从这个角度出发,我能理解她。
可她能否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她呢
13.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永远也泡不到骆子珺。
于是我决定周五等她下班,约她去全市最高楼的旋转餐厅。
人是等到了,却对我连个招呼也不打。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直接问她：
你是不是讨厌我
讨厌你她转身,艾生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我愣住了。
你以为靠着小聪明在培训会上出尽风头,就是本事吗
你以为靠着哄骗那些老人赚到很多钱,就是本事吗
你以为被董事长赏识,被他侄女追捧,就是本事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灵魂上。
我过去半年的春风得意,在她的质问下显得那么可笑和肮脏。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眼中的失望,比任何拒绝都让我痛苦。
收起你那套情场浪子的把戏,艾生豪,你骗不了我。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人在原地,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失落。
14.
回家路上,我神情恍惚,车子骑上对面车道,差点没命。
我躲过一劫后,把车停到路边,坐在驾驶位上大口喘气,却接到父亲的电话。
母亲住院了！
我急忙赶往医院,看着母亲沉睡的脸,鼻子连着呼吸机,我问医生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老妈身体里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凝血症状,他从业二十年从来没遇到过。
坐在折叠椅上的老爸突然说：
会不会是那个口服液
什么口服液我突然想起,不是让她全扔了吗
你妈哪舍得扔啊！每天三瓶地喝,现在还没喝完。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医生：有可能。
老爸：那赶紧化验取证啊！
医生：我们医院做不了这种检测,你得到专门的机构。
老爸：那怎么办
我说：当务之急,是把老妈救回来。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
走出医院,我又想起骆子珺的话。
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是在同流合污！
15.
公司高层第二天要召开紧急会议,我预感他们一定嗅到了什么,于是决定今晚潜入会议室安装摄像头。
就在我拧下天花板的射灯筒,准备粘摄像头时,听到门外有动静。
我连忙躲到会议桌下。
门开了,一双大长腿踩着红底黑高跟,踩上椅子,踩上桌子,发出一连串的小动静。
透过液晶电视的反光,我隐约认出来。
骆子珺
她怎么在这儿
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我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嘘！
我们四目相对,在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震惊和好奇。
我慢慢松开手,刚要问你来干嘛,却被她抢先。
沉默地对视了几秒,我摊开手心,露出针孔摄影机。
我妈吃了他们的保健品住院了,我要拿到证据,替我妈报仇。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冰冷的防备融化了。
我是调查记者。她说。
啊
去年有老人报警,声称遭遇保健品诈骗,但是这个集团是本省企业,一直没有展开调查。我多次提议都被领导拒绝,于是决定自己查。
原来如此。
难怪你一个门店销售,竟然知道阿月是董事长的亲侄女。
那好办,我安装摄像头,回头录像发你。
也成。
就在我踩着桌子安装摄像头时,外面走廊传来保安的脚步声。
……里面好像有动静
看看去。
钥匙插进锁孔,声音清晰得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来不及躲藏,我脑子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我只能对不起骆子珺了！
16.
两个保安推门进来时,彻底傻了眼。
我正和坐在会议桌上的骆子珺疯狂热吻,右手在解她衬衫领口的扣子。
你们在干什么左边的胖保安大喊。
你看不到吗当然是打啵儿啦！我不以为然地擦擦嘴。
骆子珺配合地把脸埋在我胸口,假装尖叫：啊！被人看到我还怎么活啊！
我连忙拍她后背安慰她,转头痛斥：你们还不走！万一她想不开跳楼,你俩都有份！
两个保安听我这么一说,互换眼神,边退边说：
不要想不开啊！你俩又不是婚外情！
门关上。
确定保安走远,我和骆子珺深呼一口气,哈哈大笑。
16.
我牵着骆子珺的手跑出大厦,开车到我常去的酒吧。
她点了披萨、炸鸡、薯条、意面、汉堡、墨西哥鸡肉卷,六杯不同口味的鸡尾酒,两个劫后余生的人疯狂地吃啊喝啊,把周边的人都看愣了。
说实话,我也是头一次见到美女有如此大的食量。
酒足饭饱,我俩摸着肚子靠在沙发上聊天。我问她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会当调查记者。
她说,我的父亲告诉我,我们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不能忘记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生活在贫苦和不公之中,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用自己的双手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为富不仁、趾高气扬的,没想到还有像她和他父亲这样的人。
果然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我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说：我接到消息,他们的新产品量子纳豆口服液对人体有严重伤害,最近连续出了几条人命,有关部门已经盯上他们。
这不是小事,所以我猜,她看向我,严肃认真地说,他们要跑路。
听到他们要跑路,那我坐不住了。我妈如今还在医院躺着,这帮王八蛋跑了,还怎么还我妈一个公道
那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我有办法,她身子前倾,凑到我耳边,香气把我笼罩,……
她一头栽进我怀里。
哎
哎
你怎么就睡着了
我还等你说办法呢！
17.
我和骆子珺坐在她的车里,通过监视器密切关注会议室的一举一动。
龙占山和另外五位董事说的就是新药吃死人的事儿,并且不约而同地要跑路。
然而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对他们进行抓捕,除非我们有新产品的检测报告,结合我母亲等人的病例,警方才有可能批准抓捕。
但是问题又来了。
这款保健品成分复杂,根据国家现有的检测方法,也检测不出问题,警方不一定会相信我们。她显然有些失落。
我也陷入沉思。
不,我们还有一种办法。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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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从原材料下手,潜入药厂拿到原材料,到毒理实验室做分析。
你可真聪明。她开心了只有一秒,可我们也没办法进入药厂啊！
那倒不一定。我露出歪嘴龙王笑。
18.
下午,我直奔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龙占山焦躁地在落地窗前踱步,窗外的城市一片灰暗。
董事长,我上前一步,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人心惶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主动出击,加大正面宣传！我语气激昂。
我建议立即去拍摄咱们药厂的生产线,让那些质疑我们的人看看,什么叫良心企业,什么叫高新科技！
龙占山阴沉的脸有一丝松动,他审视我几秒,点了头。
19.
拿到董事长的尚方宝剑,我立刻联系了骆子珺,召集摄制组出发。
临行前,我看了一眼新闻,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
276
名。
我给医院打电话,母亲还没醒。
我用力攥紧拳头,打在办公室的门上。
一行人极速前往地开赴郊区的药厂。
药厂戒备森严,但有董事长的手谕,我们畅通无阻。
工厂里弥漫着刺鼻气味,我指挥摄影师对着锃光瓦亮的反应釜和流水线一通猛拍,还抓着车间主任问东问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骆子珺则溜进了原材料仓库,按照我给的资料,迅速找到原料桶,用事先准备好的小袋子飞快地装了一些粉末,塞进内袋。
大功告成。
我们抓紧收工,上车时彼此交换一个胜利的眼神。
只要把这份原材料送到她联系好的毒理实验室,龙占山的末日就到了。
然而,车刚开出厂区不远,一列黑色吉普车从侧面包抄,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一脚急刹,还没来得及反应,车窗被敲破,后脑被狠狠一击。
20.
再次醒来,我闻到一股呛人的霉味。
我们被铐在冰冷的铁管上,扔在潮湿的地下室。
身边骆子珺还在昏迷。
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水滴从管道上落下,发出滴答的声响。
龙占山和两名黑衣壮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他狠踢我一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龙占山,你这是绑架,是犯罪！骆子珺醒来,挣扎着,绳子却勒得更紧。
犯罪龙占山大笑,我不是一直在干吗
他伸手摸骆子珺的脸,骆子珺用力甩头。
等你们变成两具尸体沉到海里,谁知道是我干的我的集团没了,拉两个垫背的,不亏！
我狠狠地说：你的集团早该没了。
他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我心沉到了谷底,拼命地扭动手腕,可绳子绑的是死结。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叔叔,住手！
阿月冲了进来,挡在我身前。
你怎么不在飞机上龙占山暴怒,快走！
我不走！阿月眼圈通红,叔叔,你放过他吧！
龙占山让手下把阿月抱出地下室,但阿月努力挣脱。龙占山皱眉,收起刀,走出去安抚阿月。
我的乖侄女,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好男人有的是！
不！我就喜欢他。
为什么
因为他大！
……
我无心继续旁听大铁门外的对话,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挣脱。
此时,骆子珺突然用高跟鞋踩我的大腿,身子跟着调转,一点一点踩到我的胸口。
我低声说：你现在还有心玩这个啊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傻瓜,你想什么呢我鞋跟里有一根针。
我瞬间明白,猛地侧身,用牙叼出细长的钢针……
21.
先把她抱上车！
龙占山发出严肃的命令。
他从外面打开门的瞬间,我用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后颈！
龙占山见势不妙。
药厂建在海边,外面就是悬崖。龙占山见我们逃脱,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竟疯了一样朝着悬崖上的灯塔跑去。
海风呼啸,浪涛拍打着礁石。
我们在灯塔下追上了他。一番扭打,他脚下一滑,差点失去平衡。
你跑不掉了,你的诈骗帝国也已经完蛋了！你坏事做尽,忽悠这些善良无辜的人为虎作伥！你赶快自首！兴许还能留条命。
龙占山冷笑。
我做什么坏事了我在为社会创造就业岗位！在这个国家,过了
35
岁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保洁、保安、保姆挣那点钱,怎么养活一家老小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骗人你也太天真了！
我愣了一下。
你这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你的保健品已经吃死将近三百人！我妈现在正在医院昏迷！
你要是想报私仇,就抬起脚把我踢下去！不然,就放我走！
他笑着向我靠近。
你走不了,警察马上就会到！
他继续靠近,对我说：若没有点通天手段,我的集团能做这么大说你天真,还真是天真。
我心里狠狠一沉,像被巨石猛砸。
他仰面哈哈大笑,从我身边走过,脚下一滑,从悬崖边坠下。
在怒海的波涛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22.
一周后,医院。
我妈终于醒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看着电视新闻里关于龙占山集团覆灭的报道。
老爸拍手叫好,老妈接过苹果吃了一口,问我：家里的口服液还剩多少
我问：干嘛
她说：最近你王姨家里蟑螂多,我想着把口服液都给她,没准能灭蟑。
我们一家人哈哈大笑。
这时,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
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对方的头像是纯黑色,昵称只有一个句号。
我点了通过。
对方立刻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只精致的黑色高跟鞋,鞋跟被掰断。
正是骆子珺那天穿的。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
她逃不掉了。
子珺,子珺,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