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张远杰愣了一下,这一嗓子让他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几缕火光,不可想象之物也许并非虚无缥缈！
钥匙扔给了他,张远杰抓牢钥匙,只见这是两把方头的铜匙,带着精细的匙齿,一看就是重要之物。而之前在底舱的神秘木门上,似乎正好有着相匹配的锁孔。
船体再次传来震荡,大漩涡的吸力愈加强横,绕行速度也越来越快。
来不及考虑了,张远杰朝努塞尔喊了一声：老哥你稳住船身,等我片刻！！
说完趔趔趄趄的跑向楼梯,连跑带跳的下到了中层,又毫不停歇的去往底层。
昏暗的底层已经满是积水,即使是船体设置有漏水口,也已经漫过了他的小腿肚。张远杰踩着水偏偏倒到的来到了奔火腾雷的门前,他抬眼望了一眼这门牌,有些激动起来,接着插入钥匙,旋动锁孔,只听喀拉一声,门应声而开！
积水并未涌进房间,而是流向了门后的泄水槽,而槽后则是一个高高的台阶,一股浓厚的气味涌进他的鼻息。他咳嗽了起来,却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该死的火药味！他自语道,踩上了台阶,关闭木门,隔断了室外的水流。然后沿着台阶又向上走了几步,来到了中舱与底舱夹层的位置,
这里有一个八尺见方的方间,四墙均是由铁壁打造,地板是石质的,顶板有透气孔,正面、左边和右边铁壁上安装着奇特的铁制装具,各有一个一尺多宽的黄铜巨管,阔尾喇叭状,尾部密封,侧身则有突起的铁道,巨管下方还有一个可活动的木柄拉杆。乍一看,像是某种火炮嵌入了墙体,不知外侧延伸到哪里,不过应该是在船体之外,水线之上。
张远杰旋动那个拉杆,发现这是某种锁止装置,再往外一拉,竟拉出一个活动腔体,只见那腔体
上面刻着几个小字：爆炎丸填入腔。
爆炎丸！张远杰心中一惊,这名称竟和他脑海中的东西完全匹配。不出所料的话,这种特制的火药丸将从这里送入巨管深处。从腔口望里瞅去,似乎管道内已经填满了东西,看来此炮管预先已填入弹丸。
巨管下面带有铁柜,拉来来看,竟然装满了黑色的药粉,张远杰拈起一闻,果然是黑火药不假,但里面也有奇特的气味,应该混合了某种未知的药粉。
侧面的坑道中,放置着引火棍和打火器,以及清理工具。
整个房间应该是做了高度的防水,以确保这些火药不会受潮。
张远杰拿着那引火棍,竟不自控的大笑起来,并非欢乐的笑,也不是疯癫的笑,更像是自嘲。
张远杰啊,张远杰,你琢磨数年的奔火腾雷,你连图纸都没画妥,人家都已经成为现实！你这条笨狗,太差劲了！
船的震颤还在加剧,批水板也无济于事了,船体侧倾到人们无法正常站立的地步,再有迟疑,恐怕就连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张远杰抄起给药铲,把那火药一勺一勺地从巨管的铁道灌进去。他一边做一边神经质地自语着：反向炮道......固燃丸......级联火控......长火刀......护心腔......引爆药......
直到最后点起了手中的引火棍,准备引燃巨管铁道中埋好的火绳。
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和父亲在一起的那一刻：阳光明媚的那个下午,秦淮河边,父亲和他站在桥上,看河上的画舫来来回回。
这些船太花哨了,我不喜欢,我喜欢高大威猛的战舰。他对那些雕花飞檐的小船不屑一顾。
父亲慈祥地笑了,给他说道：这船啊就是人走向江河湖海的鞋履,有的只能趟小河,有的可以过大江,还有的能踏过大海走向远方,各有不同的功用。
张远杰嘻嘻笑着,意气风发地说道：那我以后要造出最厉害的鞋子,可以走遍全世界的大海洋！......
......
甲板上,努塞尔几近绝望了,他未曾想过干了一辈子的跑海人,今天莫名其妙地折在这里。
陈海贼瘫坐在地,随着倾倒的船体,哼起了小曲儿,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有早晚之分。
百户非常沮丧,像一只猴子似得挂在绳缆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那无底漩涡,他陷入无边的悔恨当中。
忽然,他的瞳孔里闪现着火光,那是从船身迸发而出的光芒映入了眼帘
。
随即便是一阵雷鸣般的轰隆声,黑色烟雾腾空而起,三道黄色的火舌突破黑烟,从船体的前中后三个位置吐出,带着凛冽的呼啸声,冲向漩涡的方向,拉出三道长长的焰尾。
船体像是久逢甘霖的树苗重新挺起了腰身,逐渐被巨大的推力反向回正,接着,又是一声响雷,船尾扬起浓厚黑烟,随即一道粗壮的火苗从船尾喷射而出,比之前更强更猛。
努塞尔唰的一下滑向了船尾护栏,他只感到身下的战船像长了脚,由慢到快,往前方滑行。船体强烈震颤起来,咔咔作响,船头扬起巨大的水雾,波浪被粗暴的推开、分离和肢解。
那战船像是踩上了风火轮的哪吒,猛然起速,斜刺里冲击起来,终于脱离了湍流的钳制,带着神圣的火光风驰电掣,从死亡之地硬生生的回到了阳间。
奔火......腾雷......真他鸟的......啥玩意儿......
努塞尔望着那黄色尾焰,惊得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