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银缎方才从游廊通过,发簪掉到旁边花丛里,她就翻出栏杆,趴在花丛底下去找。
正巧此时,杜氏和姜世宗从这儿经过。姜世宗说:
京兆府已审明,嫌犯也已招认,说他是受了崔砚的指使,伙同镖局另外几人,趁夤夜潜入珍宝阁,将里面的金银珠宝连同账本,全部装走了。
银缎听见这些话,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小姐虽未跟她们提过此事,可其对待珍宝阁失窃案的安详平静态度,让她马上意识到,姜世宗所言是真的!
这下可糟了!
此案偏在这个时候揭开,好得很!连上苍都在帮我们!
杜氏的声音激动得发颤,
她崔家犯事儿,崔墨轩的功名就革没了,我看他们还怎么得意!
一个低贱的商户子,还妄想翻身攀上登天梯,压你一头!偏偏他的名次还在你之前,让我们不舒服!
这下,崔家因此案全都得落马,咱侯府既得了赔偿,又可以理直气壮地给她休书,一举多得,真是痛快!
听完银缎禀报,崔雨桐的心蓦地收紧。
盗窃珍宝阁一事,败露了!
事情过去这么久,她以为已风停雨歇,谁知竟在这节骨眼儿上,被揭出来了!
小姐!
回汾鹤镇报喜的阿兴出现在屋门口,焦灼的禀报声传进门:
珍宝阁的事案发了,老爷他......被官府拘走了!
原来,京兆府受安定侯府催问,一直派捕快、衙役暗中查办此案,却并无丝毫线索。
偏生崔家镖局中,有一人与镖头喝酒起了争执,说镖头贪占珍宝阁翡翠玉镯,要找老爷告发他。
这番话被捕快听见,立即将二人缉拿,到京兆府一番板子刑具过下来,二人就招了供。
阿兴眉头拧成了疙瘩:
少公子四处托人,可那镖师已然招供,此案板上钉钉,没法翻案了。
老爷带话说,别的不怕,只担心毁了公子的功名。崔家三代才出来一位贡士,正前程似锦......夫人见老爷被带走,一直在哭,病.......
阿兴没敢说下去。
唔,我知道了。
晚膳送来,雨桐一口也吃不下。
夜里,她拧着眉头,苦苦思虑这件事的处理办法。
要想不连累弟弟墨轩,又能救出父亲,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到京兆府认罪,一力承担所有罪名。
她是已嫁之女,应该罪不及娘家。
次日星辰尚余漫天,东方微漏鱼肚白,雨桐就已收拾齐整,独自走向了马车。
俩丫头哭得肩膀剧烈抖动,跟尖叫鸡似的,还一迭连声叮嘱她要保重身体。
雨桐平静地吩咐车夫道:
去京兆府。
晨曦洒在宽阔的金陵街道上,沿街店铺已经在卸窗板开门,悬挂店标,做迎客准备。
推门声,擦窗声,拉桌椅出摊声,各种司空见惯的嘈杂声音,在雨桐听来,都是值得珍惜的市井声音,她可能很久都要听不到了。
她会被判入狱很久吗跟那些犯人一起,关在阴暗潮湿的监牢里
赵莺儿坐牢时,还有安定侯府为她上下奔走,打通关节。
可怜自己在京城三年,礼节周全,人情练达。遇到灾劫时,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求助之人。
轧轧的马车声周而复始,在寂静的街道上清晰响着,单调又无助。
雨桐的心越来越紧绷,到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她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