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妾身请求和离。
我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手中的和离书递向那个曾让我痴迷的男人。
萧瑾言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一把将和离书撕碎：苏清歌,你敢！
我缓缓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重活一世,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前世的种种屈辱在脑海中翻涌,这一次,我绝不再做任何人的替身...
第一章
月上柳梢,将军府内一片死寂。
我苏清歌躺在这张冰冷的雕花大床上,望着头顶精美的帐顶,心中满是苦涩。今夜本该是我的新婚之夜,可我那位新婚夫君萧瑾言,却连面都没有露过。
丫鬟春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眼中满是同情：夫人,将军他...
不必说了。我闭上眼睛,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婉儿,将军府的表妹,那个自幼与萧瑾言青梅竹马的女子。即便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他也要去陪伴她,因为她身子骨弱,受不得惊吓。
呵,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春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退了下去。
我独自躺在这偌大的床榻上,想起前世的种种,心中涌起阵阵绞痛。前世的我太过天真,以为嫁给萧瑾言就能得到他的心。我默默承受着他的冷漠,包容着他对林婉儿的关怀,甚至在她生病时主动让出自己的份例给她调养身子。
可换来的是什么
当林婉儿怀了他的孩子时,我被一纸休书送回了娘家。而我苏清歌,堂堂丞相府的嫡女,竟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后来听说,在我被休后的第三天,萧瑾言就娶了林婉儿为妻。那时我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们爱情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再后来,丞相府因为失去了与将军府的联姻,在朝堂上失势,父亲被奸人陷害入狱,母亲忧思成疾而亡,我也在一个雪夜孤独地死在了破庙里。
死前,我听到有人说,萧瑾言和林婉儿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而我苏清歌,早已被世人遗忘。
老天垂怜,让我重活一世。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做任何人的踏脚石！
我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既然萧瑾言心有所属,那我何必在此浪费时间这门亲事,本就是皇上赐婚,他萧瑾言敢违抗圣旨吗
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身梳洗打扮。春桃见我神色与往日不同,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今日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给婆母请安。我对着铜镜整理着钗环,我身为萧家的长媳,岂能怠慢了规矩
春桃一愣,要知道往日里我最是怯懦,从不敢主动去见那位将军夫人。
我缓缓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清歌生得极美,肤若凝脂,眉眼如画,只是前世的我太过内向,总是低眉顺眼,掩盖了这份美貌。
这一世,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来到正厅,萧夫人正在与几位贵妇人说话,见我进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清歌见过母亲,见过各位夫人。我行了个标准的礼,声音清脆动听。
萧夫人冷哼一声：倒是知道规矩。昨夜瑾言为何没有回房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和：想必是公务繁忙,清歌不敢过问。
公务繁忙萧夫人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他分明是去陪婉儿了！婉儿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你身为长嫂,难道不该体谅一二
周围的贵妇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显然对这将军府的三角关系早有耳闻。
前世的我听到这话,只会羞愧地低下头,默默承受这份屈辱。可这一世,我缓缓抬起头,眸中含着一抹令人心悸的寒意。
母亲这话说得倒是奇怪。我的声音依旧温和,可每个字都如利刃一般,婉儿表妹身子弱,可昨夜是我与将军的新婚之夜。莫非在母亲心中,表妹比儿媳更重要
萧夫人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一向怯懦的我会如此反驳。
我继续说道：清歌自认没有做错什么,若是哪里不周到,还请母亲明示。但若是因为表妹的缘故,就要让清歌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那这个道理,清歌实在是不懂。
你！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萧瑾言的身影出现在厅门口。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一身玄色长袍,腰间悬着长剑,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势。
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发生了什么事他沉声问道。
萧夫人立刻告状：瑾言,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竟敢在长辈面前如此放肆！
萧瑾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将军昨夜未归,清歌实在担心。
他的眉头微皱：我在书房处理公务,夜深了就在那里歇下,不便打扰你。
多么完美的借口。前世的我会感动于他的体贴,可这一世,我只觉得可笑。
原来如此。我淡淡一笑,那清歌就放心了。只是不知将军今夜...
今夜我会回房。他的声音有些僵硬。
我福了福身：那清歌就在房中等候将军。
说完,我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走出正厅,我的脚步依旧从容,可心中却涌起阵阵苦涩。
萧瑾言,这一世,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夜幕降临,我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缓缓梳理着长发。
春桃在一旁铺床叠被,时不时地偷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我放下了手中的木梳。
春桃咬了咬唇：夫人,您今日在正厅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在铜镜中看着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依旧美丽,可眼中已经没有了前世的怯懦：春桃,你觉得一个人若是一味地退让,就能换来别人的疼惜吗
春桃摇了摇头。
所以啊。我缓缓起身,有些东西,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春桃机灵地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我一人。
萧瑾言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他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向书案,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前世的我会主动为他宽衣解带,嘘寒问暖,可这一世,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许久,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你就这么坐着
我歪了歪头,故作不解：将军是想让清歌做什么
他的眸子暗了暗：你今日在母亲面前的话,是何意思
清歌只是据实而答。我站起身来,缓步走向他,将军觉得哪里不妥
萧瑾言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苏清歌,你变了。
是吗我在他面前停下,仰头看着他英俊的面容,清歌自认没变,还是那个丞相府的嫡女,还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被我的话噎住了。
我继续说道：倒是将军,似乎忘了昨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我已经解释过了,是在处理公务。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公务我轻笑一声,那不如将军也跟清歌说说,这公务到底是什么,需要将军在林表妹的院子里处理一整夜
萧瑾言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派人跟踪我
不必跟踪。我转身走向床榻,府中哪里有什么秘密将军去了哪里,全府上下谁不知道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婉儿身子不好,她怕打雷,昨夜雷声太大...
所以将军就要陪她一夜我打断了他的话,那将军可想过,你的妻子在做什么
萧瑾言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尴尬的模样,心中既觉得解气,又觉得悲哀。前世的我为了他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可他连一个合理的借口都懒得想。
清歌知道将军心中有人。我的声音很轻,可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可既然将军娶了清歌,就该有做丈夫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看着他,缓缓说道：清歌要的很简单。将军既然娶了我,就该给我应有的尊重。我可以不要你的心,但不能没有我应得的位置。
萧瑾言怔怔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般。
苏清歌,你确实变了。他说。
我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那一夜,萧瑾言留在了房中,可我们之间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我背对着他躺下,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吗为了他,我可以放下所有的骄傲,可以忍受所有的委屈。可如今看来,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愿意给我。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天一早,萧瑾言早早地离开了。我用过早膳后,便让春桃陪我去了林婉儿的院子。
林婉儿住在府中最好的院子里,比我这个正妻的院子还要精致。院中种满了她最爱的茉莉花,此时正值花期,香气阵阵。
清歌姐姐林婉儿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您怎么来了
她生得极美,那种楚楚可怜的美,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难怪萧瑾言对她如此上心。
妹妹身子不好,我这做嫂子的自然要来看看。我缓步走进院中,听说昨夜雷声很大,妹妹可还好
林婉儿的脸微微红了：让姐姐担心了,昨夜确实...
确实什么我笑吟吟地看着她,妹妹昨夜可是睡得安稳
她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在她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妹妹,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可如今我既然嫁进了萧家,有些事就不得不说清楚。
林婉儿紧张地看着我。
妹妹与表哥青梅竹马,这份情谊我理解。可如今表哥已经娶妻,妹妹也该为他的名声着想。我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她,昨夜是我与表哥的新婚之夜,他却在妹妹的院中过夜,这话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妹妹觉得呢
林婉儿的脸刷地白了：姐姐,我和表哥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我相信妹妹的品格。我打断了她的话,可外人会怎么想妹妹如今已经及笄,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若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耽误了妹妹的亲事,那我可就罪过了。
林婉儿咬着唇,眼中含泪：可是我...我不想嫁人...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她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我叹了口气：妹妹,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表哥他...
表哥他心里有我！林婉儿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他说过,若不是皇上赐婚,他一定会娶我的！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妹妹,表哥是什么人他能违抗圣旨吗既然已经娶了我,就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妹妹何必自欺欺人
不！林婉儿激动地站了起来,表哥他只是迫于无奈！他心里爱的人是我！
我也站了起来,语气变得严厉：那又如何林婉儿,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萧家的表妹,而我是萧瑾言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颤抖着身子坐了下去。
我缓和了语气：妹妹,我不想为难你,但有些底线是不能碰的。从今以后,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去打扰表哥了。他公务繁忙,需要休息。
说完,我转身离去,留下林婉儿一个人在那里哭泣。
走出院子,春桃小声说道：夫人,您这样做...林表妹会不会去告状
我冷笑一声：她敢吗刚才她自己都承认了,萧瑾言心里有她。这话若是传到萧夫人耳中,你觉得萧夫人会怎么想
春桃恍然大悟：夫人高明！
回到院中,我让春桃去打听萧瑾言何时回府。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
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三章
三日后,府中来了客人。
我正在房中练字,春桃匆匆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林表妹的父母来了！
我手中的毛笔顿了一下,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来就来了,与我何干我放下笔,慌什么
春桃压低声音：听说是来为林表妹提亲的！对方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听说人品学问都不错！
我心中一动,表面却依旧淡定：这倒是好事,婉儿表妹也该有个归宿了。
可是...春桃欲言又止。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夫人,老夫人请您去正厅。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缓步走向正厅。
厅中坐着几个人,萧夫人坐在主位,旁边是一对中年夫妇,想必就是林婉儿的父母。林婉儿坐在一旁,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
清歌来了。萧夫人看到我,脸色不太好看,来见过你林伯父林伯母。
我行了礼,然后在一旁坐下。
林伯父是个文雅的中年男人,此时脸上满是愁容：嫂子,这门亲事实在是门当户对,户部侍郎人品也好,可婉儿她就是不愿意...
我不嫁！林婉儿突然开口,声音哽咽,我谁都不嫁！
萧夫人脸色一沉：胡闹！女孩子家家的,总要嫁人。这门亲事很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就是不要嫁！林婉儿任性地说道,我要留在这里,陪伴姑母！
林伯母叹了口气：婉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萧瑾言走了进来。
瑾言回来了！萧夫人立刻迎了上去,快来劝劝婉儿,她不肯嫁给户部侍郎家的公子！
萧瑾言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婉儿,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这门亲事...是谁做的主
自然是我和你林伯父！萧夫人理所当然地说道,户部侍郎家世清白,公子也是个读书人,配婉儿绰绰有余！
萧瑾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婉儿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林伯父急了：瑾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让婉儿一辈子不嫁人
婉儿还小,不急。萧瑾言淡淡地说道。
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萧瑾言这是打算让林婉儿一直留在将军府,做他一辈子的红颜知己了
前世的我会默默忍受,可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他们如意！
将军说得对。我突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婉儿表妹还小,确实不急着嫁人。
萧瑾言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没想到我会支持他。
我继续说道：不过,既然表妹不愿意嫁人,那就该为萧家做些贡献。将军府门第高贵,表妹既然享受了这份荣耀,自然也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萧夫人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清歌觉得,不如让表妹去庵堂中静修一段时间。我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一来可以为萧家祈福,二来也可以让表妹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林婉儿脸色大变：不！我不要去庵堂！
萧瑾言的脸也沉了下来：苏清歌,你什么意思
我淡淡一笑：清歌是为表妹着想。表妹既然不愿意嫁人,又不能一直留在将军府做老姑娘,去庵堂静修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既保全了名声,又能修身养性。
我说了,婉儿还小！萧瑾言的声音有些冷。
表妹已经十八了,不小了。我看着他,而且清歌记得,当初表妹进府时,曾经发过誓,说要为萧家守一辈子的孝,照顾姑母终老。既然如此,去庵堂为萧家祈福,岂不是正合表妹的心意
林婉儿想要反驳,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是为了打动萧夫人的心,让她能留在将军府。
萧夫人也想起了这件事,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林伯父急了：不行！婉儿怎么能去庵堂她是要嫁人的！
既然要嫁人,那就嫁给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我不紧不慢地说道,要么嫁人,要么去庵堂,总得选一样。表妹觉得呢
林婉儿看向萧瑾言,眼中满是求救的意味。
萧瑾言握紧了拳头,显然在内心挣扎。
这时,我又补了一刀：其实清歌还有一个提议。
所有人都看着我。
不如让表妹自己选择。我站了起来,是嫁给户部侍郎家的公子,还是去庵堂静修,都由表妹自己决定。清歌相信,表妹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林婉儿咬着唇,眼泪直流。她知道,无论选择哪一样,都意味着要离开萧瑾言。
萧瑾言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如刀割。可他又不能明说要留下她,那样的话,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最终,林伯父做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婉儿嫁给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吧！
不！林婉儿突然站了起来,我选择去庵堂！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心中冷笑,这个林婉儿倒是聪明,知道去庵堂总比嫁人要好,至少还有回来的可能。
萧瑾言的脸色难看得可怕：婉儿,你想清楚了
林婉儿看着他,眼中满是决绝：我想得很清楚。与其嫁给不爱的人,还不如去庵堂清修。
萧夫人叹了口气：既然你自己选择的,那就去吧。正好城外的清音庵中有你师父的师妹,你去那里静修一段时间也好。
林伯父和林伯母虽然不情愿,可女儿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办法。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送走了林家的人,萧瑾言阴沉着脸看着我：你很得意
我淡淡一笑：清歌不明白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清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家着想。
为了萧家萧瑾言冷笑,你分明是想赶走婉儿！
将军言重了。我依旧不紧不慢,是表妹自己选择去庵堂的,清歌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
萧瑾言被我的话噎住了,因为我说的确实是事实。
萧瑾言,我再说一遍。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不要你的心,但我要我应得的尊重。将军府容不下两个女主人,既然你娶了我,就该有个丈夫的样子。
说完,我转身离去,留下萧瑾言一个人站在那里。
三日后,林婉儿离开了将军府,去清音庵静修。
那天萧瑾言没有去送她,但我知道,他的心已经跟着她走了。
而我,终于在这场看似的胜利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寂寞。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第四章
林婉儿离开后的日子,将军府出奇地安静。
萧瑾言变得更加沉默,除了必要的场合,几乎不与我说话。夜里他虽然回房,可我们之间却隔着千里的距离。
我知道他在怨我,怨我赶走了他心爱的人。
可我不后悔。
这日,我正在花园中赏花,春桃匆匆跑来：夫人,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我放下手中的花枝。
林表妹从庵堂回来了！春桃压低声音,而且...而且她病了！
我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病了什么病
听说是得了痨病！春桃脸色发白,现在将军正在她的院中,老夫人也过去了！
痨病我心中冷笑,前世林婉儿也得过一次痨病,最后不过是装病罢了。
我们也去看看吧。我说道。
来到林婉儿的院中,果然看到萧瑾言和萧夫人都在。林婉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确实很虚弱。
清歌来了。萧夫人看到我,神色复杂,婉儿她...
表妹这是怎么了我装作关心的样子。
林婉儿虚弱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清歌姐姐...我没想到...庵堂的生活竟如此艰苦...我的身子本就弱...这下...这下怕是...
她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还吐出了一口血。
萧瑾言心疼得不行：婉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庵堂！
表哥...林婉儿伸出手,萧瑾言立刻握住,我不怪你...只是...只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着这出苦情戏,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得团团转,这一世,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表妹病成这样,怎么不请大夫我关切地问道。
萧夫人叹气：已经请过了,大夫说是积劳成疾,需要好好调养。
那就好好调养吧。我说道,表妹的身子要紧。
萧瑾言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
可接下来我的话,让他的脸色变了：不过表妹既然病了,就该好好养病,最好还是别见太多人,以免过于劳累。
林婉儿脸色一变：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清歌是担心表妹的身子。我温和地笑着,表妹现在需要静养,见人多了反而不好。不如清歌安排几个会照顾病人的丫鬟,专门伺候表妹
萧瑾言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这是要限制他见林婉儿！
不必了！他冷冷地说道,婉儿的事我会安排。
将军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照顾病人我依旧笑着,还是让清歌来安排吧,毕竟清歌是萧家的当家主母。
萧夫人皱了皱眉,她虽然疼爱林婉儿,可也知道我说得有道理。
就按清歌说的办吧。萧夫人最终开口,婉儿需要静养,就少见些人。
萧瑾言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可他又不能明说什么。
林婉儿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萧瑾言,可这次他却无能为力。
安排好林婉儿的事情,我便离开了。
当天夜里,萧瑾言阴沉着脸回到房中。
苏清歌,你够了！他一进门就发火,婉儿病成那样,你竟然还要为难她！
我正在灯下看书,闻言缓缓抬头：将军这话从何说起清歌安排人照顾表妹,怎么就是为难了
你明明是不想让我见她！萧瑾言怒道。
将军想多了。我合上书,清歌只是觉得,表妹既然病了,就该好好养病。将军若是真的关心她,就该让她安心静养,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
而不是三天两头地去看她,让她操心劳神。我看着他,将军,你也说了,表妹病得很重,经不起折腾。
萧瑾言被我的话噎住了,因为我说得确实有道理。
可他心里明白,我就是在故意阻止他见林婉儿。
苏清歌,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笑了笑：将军觉得清歌狠那将军可知道,什么叫做更狠
他愣了一下。
我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将军,清歌已经够仁慈了。换做别的女人,林婉儿还能在萧家待这么久吗
萧瑾言沉默了。
清歌可以容忍将军心中有别人,可有个前提。我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都清晰无比,那就是将军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谁才是萧家真正的女主人。
你威胁我萧瑾言的声音很危险。
我不怕反而靠近了一步：不是威胁,是在陈述事实。将军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那一夜,萧瑾言彻夜未眠。
而我,虽然表面上胜了一局,心中却空落落的。
这样的胜利,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第二天一早,萧瑾言早早离府,连早膳都没有用。
我用过早膳后,便去了林婉儿的院中。
她正靠在床头,见我进来,眼中闪过一抹警惕。
表妹今日气色好了些。我在椅子上坐下,看来清歌安排的丫鬟还算尽心。
林婉儿咬着唇,不说话。
表妹不必这么看着我。我笑道,清歌并非恶人。
那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婉儿终于开口,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姐姐
我看着她,缓缓说道：表妹没有得罪我,可表妹也没有守好自己的本分。
我的本分
是的。我点头,表妹是萧家的表妹,而我是萧家的当家主母。这就是我们各自的本分。
林婉儿的脸色变了：你是想让我离开
不是我想让表妹离开,而是表妹该离开了。我说道,表妹已经十八岁了,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娘家。
这里也是我的家！林婉儿激动地说道。
不,这里是萧家。我纠正她,表妹姓林,不姓萧。
林婉儿被我的话伤到了,眼中含泪：姐姐为什么要这么绝情我和表哥...
表妹和将军什么我打断了她的话,表妹和将军是表兄妹,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关系
她不敢说话了,因为她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是死罪。
表妹,清歌最后劝你一句。我站起身来,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不如早早放手,还能保全自己的名声。
说完,我转身离去。
林婉儿在身后哭泣,可我没有回头。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第五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婉儿的病似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而萧瑾言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有时甚至连夜都不回房。
这天夜里,我独自坐在房中看书,忽然听到院外有脚步声。
春桃匆匆走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又怎么了我放下书。
林表妹...林表妹她不见了！春桃脸色发白,丫鬟们去给她送夜宵,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我心中一沉,立刻起身：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现在府中乱成一团,将军也回来了,正在到处找人！
我快步走出房间,果然看到府中灯火通明,下人们拿着灯笼到处寻找。
来到正厅,萧瑾言正在那里发火：怎么会不见了不是安排了人看着吗
管事的下人战战兢兢：回将军,林表妹说要去花园走走,丫鬟便陪着去了。可到了花园,表妹说想一个人静静,就让丫鬟回来了...谁知道等再去找时,人就不见了...
萧瑾言的脸色难看得可怕：蠢货！她病得那么重,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将军息怒。我走了过去,当务之急是找到表妹。
萧瑾言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派人去府外找找吧。我说道,表妹可能是想散散心,走远了。
萧瑾言点头,立刻派人出府寻找。
可一直到天亮,都没有林婉儿的踪迹。
萧瑾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眼中满是血丝。
会不会...会不会是遇到了歹人萧夫人担心地说道。
萧瑾言的脸更加难看：不会的,婉儿她...
话还没说完,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将军！找到了！在后花园的荷花池边找到了林表妹！
萧瑾言立刻冲了出去,我和萧夫人也紧随其后。
来到荷花池边,只见林婉儿晕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裙湿透了,显然是落过水的。
萧瑾言立刻将她抱起：婉儿！婉儿！
林婉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萧瑾言,眼中立刻涌出泪水：表哥...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说话,我这就找大夫。萧瑾言心疼得不行。
表哥...林婉儿虚弱地说道,我是想不开...想要寻短见...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萧瑾言更是心如刀绞：为什么要寻短见是不是有人逼你
他说着,目光扫向了我。
我心中冷笑,这个林婉儿还真是会演戏。
没有人逼我...林婉儿哭泣着说道,是我自己想不开...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永远不可能和表哥在一起...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
胡说！萧瑾言打断了她的话,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林婉儿看着他,眼中满是深情：表哥,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娶别人就让我...就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怕做一辈子的表妹也好...
萧瑾言的眼中闪过痛苦,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我,然后说道：婉儿,你别胡思乱想,先把身子养好。
林婉儿被抬回了房中,大夫很快就来了。
诊断的结果是林婉儿受了风寒,加上心情抑郁,身子更虚了。
萧瑾言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而我,则被晾在了一边。
夜里,萧瑾言依旧没有回房。我知道他在林婉儿那里,照顾她。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林婉儿的院中。
萧瑾言还在那里,一夜没睡,眼中满是血丝。
将军一夜未睡我关切地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表妹怎么样了我走向床边。
林婉儿虚弱地躺在那里,看到我,眼中闪过一抹恐惧。
表妹受惊了。我轻声说道,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我...林婉儿想说什么,可看到萧瑾言在场,又不敢说。
我心中冷笑,这个女人果然是在演戏。
将军,你一夜没睡,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对萧瑾言说道,表妹这里有丫鬟照顾就够了。
我不走。萧瑾言固执地说道。
可是将军这样,表妹会担心的。我说道,表妹现在需要静养,将军在这里,她反而不能好好休息。
萧瑾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
等他走后,房中只剩下我和林婉儿。
演得不错。我走到床边,声音很轻,只是表妹觉得,这样的戏码能演几次
林婉儿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表妹心里清楚。我笑了笑,寻短见林表妹若真想死,何必选在后花园何必选在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林婉儿咬着唇,不说话。
而且,表妹落水的位置也很有趣。我继续说道,那里水不深,最多到膝盖。就算真的落水,也淹不死人。
我...林婉儿想要辩解。
表妹不必解释。我打断了她,清歌明白表妹的苦心。只是...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表妹觉得,这样的手段能让将军娶你吗
林婉儿的脸刷地白了。
就算将军真的心疼表妹,可他敢违抗圣旨吗我继续说道,皇上赐婚,将军已经娶了我。就算他想娶表妹,也只能做妾室。表妹愿意吗
林婉儿咬着唇,眼中含泪。
更何况,萧家是什么门第会容忍这样的丑闻吗我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都如利刃一般,表妹若真的爱将军,就该为他的名声着想。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林婉儿终于忍不住了。
我看着她,缓缓说道：我想让表妹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永远不会是你的。
可是表哥他爱我！林婉儿激动地说道。
爱又如何我反问,他能为了你放弃一切吗能为了你违抗圣旨吗能为了你不要萧家的荣耀吗
林婉儿说不出话来。
表妹,清歌最后劝你一次。我站起身来,离开吧,趁着还有最后一点体面。
说完,我转身离去。
而林婉儿在身后哭泣,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
这一次,我赢了。
可为什么,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第六章
林婉儿的寻短见之后,萧瑾言对我的态度彻底冷了下来。
他再也不回房,甚至连表面的和气都懒得维持。府中的下人都能看出来,将军和夫人之间出了问题。
而我,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天傍晚,我让春桃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然后写了一封信。
夫人,您真的要...春桃眼中含泪。
是时候了。我看着窗外的夕阳,有些事情,总要有个了断。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一人来到了萧瑾言的书房。
他还在处理公务,见我进来,眉头微皱：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我将那封信放在他的书案上：将军,清歌有话要说。
他看了一眼那封信,没有动。
将军可还记得,我们成亲时的誓言我缓缓开口。
萧瑾言的手停了下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的声音很轻,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
清歌想说,这场婚姻,该结束了。我看着他,将军心中有人,清歌也累了。
萧瑾言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那封信里写得很清楚。我指了指书案上的信,清歌已经写好了和离书,只等将军签字画押。
萧瑾言的脸色变了：苏清歌,你疯了
清歌没疯,只是想明白了。我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凄凉,将军,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与其这样相互折磨,不如早些了断。
不行！萧瑾言站了起来,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我反问,将军不是一直希望我消失吗现在清歌主动离开,将军应该高兴才对。
萧瑾言被我的话噎住了。
没有了清歌,将军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迎娶林表妹了。我继续说道,这不是将军一直想要的吗
我没有...萧瑾言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将军不必解释。我摆了摆手,清歌明白的。
房中陷入了沉默。
许久,萧瑾言才开口：你就这么恨我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阵阵苦涩：清歌从来没有恨过将军。
那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累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将军,清歌真的累了。
萧瑾言的眉头紧皱：苏清歌...
清歌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打断了他,清歌只是皇上赐婚的工具,从来不是将军心中的选择。既然如此,何必要相互折磨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工具！萧瑾言急了。
我看着他,眼中含泪：那将军把清歌当作什么
他说不出话来。
算了。我擦了擦眼泪,这些都不重要了。将军,清歌累了,真的累了。
说完,我转身要走。
苏清歌！萧瑾言叫住了我,你不能走！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因为...他说不出理由。
我回过头,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心中一片悲凉：将军,有些话清歌一直憋在心里,今日就说个明白。
他看着我。
清歌嫁给将军三个月了,可将军可曾真正看过清歌一眼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新婚夜,将军去陪林表妹。清歌生病,将军在林表妹那里。清歌受委屈,将军护着林表妹。
萧瑾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清歌不是不懂事的人,也不是容不下别人的女人。我继续说道,可清歌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痛会难过。
苏清歌...
将军可知道,每个夜里,清歌都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可想来想去,清歌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嫁给将军。
萧瑾言的心被我的话深深刺痛。
如今清歌想通了。我擦了擦眼泪,既然将军心有所属,清歌何必在此碍眼
我没有...萧瑾言想要解释。
将军不必解释。我摆了摆手,清歌都明白。
我走向门口,然后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将军,清歌走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身后传来萧瑾言的声音：苏清歌！你给我站住！
可我没有停下脚步。
有些话,说出口就没有回头路了。
有些伤,痛过一次就够了。
那一夜,我离开了将军府,回到了丞相府。
而萧瑾言,没有来追。
第二天一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将军夫人要和离的消息。
父亲苏明德匆匆赶了回来,看到我,脸色难看得可怕：清歌！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女儿没有胡闹。我跪在他面前,女儿求父亲成全。
成全什么苏明德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连累整个苏家
女儿知道。我咬着唇,可女儿实在无法继续那样的生活。
苏明德看着我憔悴的模样,心中不忍,可还是板着脸：萧瑾言那混账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将军没有欺负女儿,只是...只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苏明德冷笑,当初你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如今又说不合适
我的脸红了,前世的苏清歌确实对萧瑾言一见钟情,甚至主动求父亲向皇上请旨赐婚。
父亲,女儿错了。我低下头,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明德叹了口气：清歌,你要知道,这桩婚事关系到两家的利益,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那女儿就算是求父亲了。我给他磕头,女儿真的无法继续下去了。
苏明德看着我坚决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我去找萧瑾言谈谈。
三日后,和离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我苏清歌,成了京城第一个主动要求和离的女人。
有人说我不守妇道,有人说我任性妄为,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自由的感觉,真好。
可为什么,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
萧瑾言,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愿你和林婉儿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愿我苏清歌能寻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只是,为什么想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第七章
和离后的第三个月,我收到了一个消息。
萧瑾言要娶林婉儿了。
春桃小心翼翼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正在院中绣花。
小姐,将军府下月就要办喜事了...春桃观察着我的表情,听说林表妹的病好了,萧夫人很高兴...
我手中的针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绣着：好事啊,他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小姐...春桃担心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笑了笑,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我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可那一夜,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想起与萧瑾言相处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从未爱过我,可那些日子里,他的音容笑貌依旧深深烙在我心中。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城外的寺庙。
我要为自己的前生祈福,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求一个签。
寺庙里香火旺盛,我跪在佛前,虔诚地祈祷。
施主面有愁容,可是心中有结
我回头,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大师,我想为故人祈福。我说道。
老和尚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前尘已过,何必执着施主年纪轻轻,前路还长着呢。
我苦笑：可是大师,有些人一旦进了心,就很难忘记。
那就不要忘记。老和尚说道,记住他,然后放下他。
我愣了一下：记住又放下
是的。老和尚点头,记住那些美好,放下那些痛苦。如此,才能轻装上阵,迎接新的人生。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寺庙回来,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
既然已经和离,那就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开始学琴,学画,学那些以前没有时间学的东西。
渐渐地,我发现生活其实可以很充实,很美好。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这日,我正在院中练琴,忽然听到门外有马蹄声。
春桃去开门,然后匆匆跑了回来：小姐,有客人来访。
谁我放下琴。
是...是江南道的顾公子。春桃的脸有些红,听说是为了小姐而来...
我愣了一下,顾公子
不一会儿,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生得很好看,眉眼温和,身上有着书卷气息。
在下顾云深,见过苏小姐。他行了个礼。
顾公子客气了。我起身回礼,不知公子来访,所为何事
顾云深看着我,眼中有着我看得懂的情意：在下久闻苏小姐才华横溢,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的脸微微红了：公子过奖了。
苏小姐,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是想向苏小姐求亲。
我愣住了：公子,我...
我知道苏小姐刚刚和离,可能还需要时间。顾云深温和地说道,在下愿意等,只希望苏小姐能给在下一个机会。
我看着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心中有些感动。
和离后,愿意娶我的男人不多,像顾云深这样出身好、人品好的,更是少之又少。
公子的心意,苏清歌心领了。我说道,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
自然。顾云深点头,在下不急,苏小姐慢慢考虑就是。
送走了顾云深,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也许,我该试着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可为什么,心中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萧瑾言,你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忙碌
是不是已经完全忘记了我
我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要向前看。
可就在这时,春桃又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我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将军府...将军府出事了！春桃脸色发白,听说林表妹...林表妹死了！
我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林表妹死了！春桃哭着说道,听说是昨夜暴毙的！将军府现在乱成一团！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婉儿死了
怎么可能
还有...春桃颤抖着说道,听说将军...将军也疯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将军抱着林表妹的尸体不肯放手,谁劝都不听...还说要跟她一起走...春桃哭得更厉害了,小姐,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我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
萧瑾言疯了
不,这不可能...
可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小姐,您要去哪里春桃见我往外走。
我...我去看看...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姐！您不能去！春桃拉住了我,您和将军已经和离了,这时候去不合适...
我停下脚步,春桃说得对。
我和萧瑾言已经和离,他的事与我无关。
可为什么,心中会如此不安
为什么,会如此担心他
小姐...春桃担心地看着我。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不去。
可那一夜,我一夜未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萧瑾言的样子,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竟然...
不,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的事,与我无关。
他的痛苦,也与我无关。
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
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第八章
三个月后,我嫁给了顾云深。
这是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但顾云深对我很好,温柔体贴,从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我努力让自己忘记过去,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渐渐地,我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
直到那一天,我在集市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瑾言站在人群中,形容憔悴,胡子拉碴,哪里还有半点将军的威仪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冲过去。
可理智告诉我,不能。
我已经嫁人了,他也不再是我的什么人。
我转身要走,可萧瑾言却看到了我。
清歌...他的声音嘶哑。
我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萧将军。
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你...你过得好吗他问道。
很好。我平静地答道,将军呢
他苦笑一声：我啊...我很不好。
我的心一紧,可还是保持着平静：将军节哀。
清歌...他忽然上前一步,我后悔了。
我后退一步：将军,请自重。
我真的后悔了。他的眼中满是痛苦,我失去婉儿之后才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可脸上依旧平静：将军,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他激动地说道,清歌,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可我现在明白了,我爱的是你！
太晚了。我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将军,我已经嫁人了。
他的脸瞬间惨白：嫁人了
是的。我点头,我现在是顾夫人。
萧瑾言摇摇晃晃,险些站不稳：不...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残忍地说道,将军,人总要向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清歌...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可我避开了。
将军,请自重。我冷冷地说道,若是让我夫君知道,对谁都不好。
萧瑾言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我...是我错过了你...他喃喃自语。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也在滴血,可我不能表现出来。
将军,苏清歌已经死了。我说道,现在的我是顾云深的妻子。
说完,我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萧瑾言撕心裂肺的声音：清歌！清歌！
可我没有回头。
有些错过,就是一辈子。
有些伤害,永远无法原谅。
回到家中,顾云深正在书房看书。
夫人回来了他温和地笑着。
嗯。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可顾云深还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没事。
顾云深走过来,轻抚我的脸颊：夫人,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为夫。
我看着这个温柔的男人,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云深,对不起。我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他不解。
因为...因为我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你。我的眼中含泪,我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顾云深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知道。
我愣住了：你知道
我知道夫人心中有人。他温和地笑着,可我不在意。只要夫人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就够了。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云深,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他说道,爱一个人,就是要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
我抱住了他,哭得不能自已。
这个世上,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这样一个好男人
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为那个伤害过我的人而痛
后来听说,萧瑾言因为失去了林婉儿,又失去了我,彻底崩溃了。
他辞去了将军的职务,整日借酒消愁,不到一年就病倒了。
再后来,听说他死了。
死在一个雪夜,孤独地死在将军府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给顾云深缝制衣裳。
手中的针扎进了手指,血滴在雪白的布料上,如同梅花绽放。
夫人！顾云深急忙过来查看我的伤势。
可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萧瑾言死了。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就这样死了。
夫人,夫人！顾云深担心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担忧的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可那一夜,我哭了整整一夜。
哭我逝去的青春,哭我错过的爱情,哭那个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第二天一早,顾云深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抱着我。
夫人,哭过就好了。他轻抚着我的头发,从今以后,我会更加疼爱你。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失去后的后悔。
萧瑾言,你说你后悔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永远...回不去了。
结语
多年以后,我和顾云深有了自己的孩子,过着平静安详的生活。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想起他英俊的面容,想起他温柔的眼神,想起那些美好却又痛苦的回忆。
也许,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回忆里。
也许,有些爱注定只能错过。
萧瑾言,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
而我,会带着这份回忆,继续走下去。
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