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赵卫国最终签了字。
在签下他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
他出院后,因为断了一条腿,成了残疾人。
那份审讯笔录的复印件,还是被大哥送到了纺织厂的领导手里。
他因「作风问题恶劣,道德败坏」,被直接开除,连「英雄」的称号和抚恤金都被一并取消。
赵国栋和婆婆,因为故意伤害罪和流氓罪证据确凿,加上有预谋的犯罪情节,数罪并罚,被判了十五年重刑。
他们被送去了西北最偏远的劳改农场。
据说婆婆没撑过第一个冬天就病死了。
瘫痪在床的公公赵长山,在得知最终的判决结果后,本就病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当天晚上就在那张冰冷的床上咽了气。
曾经在小县城里还算体面的赵家,一夜之间,彻底烟消云散。
赵卫国拖着一条残腿回到县城,面对的是一个破碎的家和邻里鄙夷的目光。
他彻底疯了。
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散尽家财,只为能打听到我的消息。
他像个真正的乞丐一样,衣衫褴褛地守在我家大院的门口。
有一次,他竟然试图攀爬高高的围墙,想闯进来见我,结果从墙上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被警卫拖了出去。
那个被他救下的年轻工友,康复后特地来找我,为赵卫国求情：
「嫂子,我知道你们之间有误会,但赵科长他......
他真是个好人,他救了我的命啊！
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看着这个善良质朴的年轻人,平静地告诉他：
「他救了你是事实,他毁了我也是事实。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最后,我让那个年轻人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而赵卫国还一直在大院门口纠缠着我。
大哥心有不忍,想叫人把他彻底赶走：
「月月,何必呢
把他赶走,让他在别的地方自生自灭吧。」
我拦住了大哥：
「让他待着吧。」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我要让他活着,让他亲眼看着,让他用他那充满悔恨的余生,来看着我没有他的日子,过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