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跨世皇妃惹权倾 > 第一章

殿下,太子妃...挂城墙上已经三天了!
内侍急匆匆跑进来,进门时险些摔了。
所以她认错了吗男人慵懒地抬了一下眼,身旁的婢女正为他轻轻摇着扇。
虾仁第三天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被救下。
内侍边说边擦去额头的汗。夫人被...被被被被...
被被被什么啊,说清楚!男人此刻坐不住了,站起身上前质问道。
被救走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跟老子抢女人。
摄...摄摄摄摄政王。
皇叔!
我叫竹皎皎,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四天。
至于为什么会来这儿,说起来真是离谱——那天我正蹲在路边逗一只奶猫,一辆大货车咔嚓一下就朝我冲过来,我下意识把小猫护在怀里。
心里还在哀嚎:这就死了我还没谈过恋爱,没赚过大钱,连腹肌都没摸过,更没体验过躺在钱堆里的快乐,我不甘心啊!
怀里的小猫喵喵喵叫个不停,我摸了摸它的头,心想还好它没事,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声音在说话,那声音有点像猫叫,又有点像人。
喵喵喵喵,哦,抱歉,忘记打开翻译器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牛头马面来接我了还带翻译器的
接着那声音又说:年轻人哟,你丢的是……呸呸呸,刚从河神那边串门回来,都学会他的口头禅了,哈哈哈哈。
河神我这是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声音继续道:你好啊年轻人,刚才你救了我,我听见了你的心愿,就让我来帮你实现吧。
我救了它难道是那只小猫……
我是掌管空间的喵神,不过这个空间的你显然没法完成心愿了,我送你去另一个世界试试。
哇,这么神奇可我实在太困了,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只想睡……觉……
啊!
我一睁眼,发现自己脚下离地老高,吓得我当场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张铺着锦缎的大床上,周围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滴天呐,这地方是哪儿
难道喵神显灵了直接让我跨越阶层,住进富人区了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天选之女!
竹小姐,你醒了,这里是摄政王府。
一个婢女恭敬地站在床边,语气小心翼翼。
我转头一看,旁边还坐着个男人,五官俊秀得没话说,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就是脸色有点冷。
没错了,这肯定是我的老公!我穿越前可是许愿要个帅哥老公的,这颜值,有那么亿点点帅啊!让我看看有没有腹肌……嘿嘿嘿,我的手已经自觉地摸上了他的胸肌。
QQ弹弹的触感,我忍不住哇偶~了一声。
周围的婢女们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那男人显然被我冒犯到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差点捏碎我的骨头,迫使我松开手。
我不解地看着他:老公~摸一下怎么了小调皮!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对婢女吩咐道:传御医,看看这姑娘脑子是不是坏了。
然后转向我,咬着牙说:本王乃京国当朝摄政王李戟,不老,也不是公公。
哦,还是个王爷,不错不错。
可古代老公该怎么叫来着
我大脑飞速旋转:达令欧巴不对不对,早知道少刷点视频了……老夫,欸!想到了!
我朝他抛了个自以为妩媚的媚眼:夫君~
大胆!他怒喝一声,本王不是你的夫君,你怕不是真的脑子坏了,来人!
完了,认错老公了!我吓得立马坐直了身子,这王爷气场太强,他该不会把我拖出去砍了吧
我赶紧低头认错:我我我我,小小小小女子,什么都记不得了,冒冒犯了大人,还请请大人恕罪。
他冷哼一声,对外面喊道:将太子请过来。
然后又对御医说:起来吧,给她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说完就背着手走出门,留下我一个人在殿里凌乱。
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炉里沉香燃尽的轻响,老御医躬身站在紫檀木屏风外,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他手里那根明黄色的丝线绷得笔直,一端从屏风缝隙穿进去,正系在我的手腕上。
这悬丝搭脉的规矩,原是为避男女之嫌,可丝线传来的触感终究缥缈,古代人还真有两下子!
老御医闭着眼,指尖轻捻丝线,凝神细辨那若有似无的脉动——初时如微风拂过春水,柔缓却藏着一丝滞涩;片刻后又似骤雨打在青竹,急促中带着不稳。
他眉头渐渐蹙起,花白的眉毛拧成个疙瘩,指腹在丝线上反复摩挲,仿佛要从那细微的震颤里,窥透屏风后我的气血盈亏。
我在里间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丝线偶尔因我的呼吸轻轻晃动。
老御医把了足有两盏茶的功夫,才缓缓松开手,对着屏风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几分审慎:娘娘脉象浮而不实,似有气血两虚之兆,还需静养安神,臣这就拟方子呈上来。
说完,他捧着那根丝线小心退下,我隐约看见他袖口的褶皱里,已沁出一层薄汗。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冲了进来,正是太子李珩。
他靴底在金砖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顾不得内侍在身后急呼殿下慢走,一把攥住刚从外面进来的李戟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皇叔把她藏哪儿了
李戟抬眼,墨色瞳孔里映出侄子眼底的红血丝,慢条斯理地抽回手,用锦帕擦了擦被攥过的地方:太子妃身子弱,在本王这里养着,有何不妥
不妥李珩胸口剧烈起伏,玄色蟒袍下的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她是东宫正妃,轮不到皇叔越俎代庖!

李戟将手里的奏折往案上一掷,紫檀木桌面发出闷响,前几日把人吊在城墙上时,殿下怎么没想过她是东宫正妃
这话像针,狠狠扎进李珩心口。
他确实忘了。
那日苏婉柔跪在他面前哭,说我用簪子划破她的脸,说我骂他是被摄政王捏在手里的软蛋,他被怒火冲昏了头,只记得我一向嚣张,却忘了我嫁入东宫三年,哪怕与他争吵,也从未真正害过人。
我……他喉结滚动,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殿下若是真心疼人。
李戟起身,青灰色常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香,就该想想,为何她宁愿被吊三天,也不肯向你认错。
李珩猛地抬头。
是啊,竹皎皎那性子,向来吃软不吃硬,从前哪怕错了,也得他哄着才肯低头。
这次为何偏要硬扛他转身就往外跑,衣角扫过屏风,带落一串玉珠,噼啪碎在地上。
摄政王府的寝殿里——
我正对着铜镜发呆,镜中女子面色苍白,下颌尖得硌手,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只是此刻盛满了茫然。
我穿越过来的第四天,终于拼凑出原主的记忆:镇国将军独女,三年前嫁给太子李珩,性子烈,爱憎分明,却不懂后宫弯弯绕绕,屡屡被侧妃苏婉柔算计,渐渐失了太子的欢心,这次被吊上城墙,便是因为苏婉柔故意打碎了李珩生母的遗物,反咬一口说是我所为。
唉。
我叹了口气,抬手摸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有绳索勒过的淡红痕迹。
这古代生存难度也太高了,不仅要防着小心眼的侧妃,还得应付两个气场两米八的皇族男人。
正想着,殿门被推开,李珩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玄色衣袍上沾着尘土,眼底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慌乱:你……跟我回去。
我挑眉:回哪儿东宫继续被吊城墙
李珩被噎得一窒,耳根泛红:以前是我不对,我……
他想说我补偿你,却觉得这三个字轻得像羽毛。
不必了。
我转身,手里把玩着方才李戟送来的玉佩,说是压惊,玉质温润,一看就价值连城。
摄政王这里挺好,至少不会随便把人往城墙上挂。
李珩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瞳孔骤缩,那是皇叔从不离身的镇疆佩,据说当年平定北疆时,他就是戴着这枚玉佩斩杀了敌国主将。
你把它还给皇叔!他上前想抢,却被我侧身躲开。
凭什么我将玉佩攥在手心,指尖冰凉,他送我的,就是我的。太子殿下要是没事,就请回吧。
你!
李珩气得发抖,却在看到我手腕间的红痕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从前我看他时,眼里总有藏不住的欢喜,哪怕吵架,也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可现在,我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冷得让他心慌。
皎皎。
他放软了声音,几乎是恳求,跟我回去,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这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倒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李珩,你是不是觉得,一句‘保证’就能抵消所有伤害那三天三夜,我在城墙上冻得快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李珩喉头哽住,无法回答。
那时他在东宫,听苏婉柔弹琴,看她为自己包扎被我划伤的手腕,甚至在她提起太子妃会不会冻死时,冷漠地说了句冻死了才好。
滚。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我不想再看见你。
李珩僵在原地,看着我清瘦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对他说滚。
他踉跄着退出门,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了半分。
李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我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枚镇疆佩,眼神放空,窗外的海棠花落在我发间,我也浑然不觉。
太子来过了他脱下沾着夜露的披风,递给婢女。
我抬眼,将玉佩扔给他:你的东西,拿回去。
李戟接住,指尖触到玉佩上残留的温度,眉梢微挑:怎么嫌不好
太贵重,我怕折寿。
我语气平淡,摄政王要是没别的事,就放我走吧。我一个废太子妃,留在你这里,对你对我都不好。
废太子妃李戟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谁告诉你你是废太子妃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被丈夫吊上城墙,跟废了也差不多。
李戟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低笑一声:你想走可以,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走,只会被太子抓回去,继续当他的出气筒。他转身,走到案前倒了杯茶。
苏婉柔既然能设计你一次,就能设计你第二次,苏婉柔不好对付吧,嗯到时候,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被本王救下。
我沉默了,我知道李戟说的是实话,原主的记忆里,苏婉柔心思歹毒,手段层出不穷,而李珩又是个拎不清的,自己回去,确实是羊入虎口。
那我要待多久
待到你能自保为止。李戟将茶杯推到我面前,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或者,待到本王腻了为止。
我端起茶杯,指尖微颤,这个男人说话总是这样,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七分不容置疑,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在摄政王府住了下来。
李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府里的人对我也恭敬有加,只是没人敢跟我多说一句话。
我开始有意识地学习这个朝代的规矩,李戟让人搬来一堆书籍,从《女诫》到《国策》,琳琅满目。
这些对你有用。他丢下这句话,便再没管过我。
我却学得认真,我知道,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光靠别人保护是没用的,必须自己变强。
这日,我正在花园里看书,忽闻一阵笑语声,抬眼望去,只见苏婉柔穿着一身粉色罗裙,正被几个婢女簇拥着,朝这边走来。
姐姐原来在这儿,妹妹好找。
苏婉柔笑得温婉,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殿下说姐姐身子不适,让我来看看姐姐。
我合上书,淡淡道:有劳妹妹挂心,我很好。
那就好。
苏婉柔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故作惊讶地说,姐姐怎么还穿着这身素衣殿下前几日赏了我几匹云锦,说是做新衣裳好看,我这就让人给姐姐送几匹来
这话明着是关心,实则是在炫耀李珩对她的宠爱,我懒得跟她计较,只道:不必了,我穿惯了素衣。
苏婉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姐姐倒是素雅。对了,殿下说,今晚在东宫设了宴,让姐姐务必回去参加。
我挑眉:我为什么要回去
姐姐这是什么话
苏婉柔故作委屈,殿下是想姐姐了呀,再说,姐姐总住在摄政王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婉柔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李戟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
参见摄政王。她连忙行礼,声音发颤。
李戟没理她,径直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风大,回去吧。
我点点头,起身便要走。
摄政王!苏婉柔咬着唇,鼓起勇气道,殿下今晚设宴,是真心想请太子妃回去……
太子的宴,太子自己不会来请
李戟冷冷地打断她,用得着你这个侧妃来传话还是说,你觉得东宫的规矩,已经乱到可以让侧妃替正妃做主了
苏婉柔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不敢!
不敢最好。李戟瞥了她一眼,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再让本王看到你在这儿聒噪,就割了你的舌头。
苏婉柔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李戟不再理她,对我道:走吧。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婉柔,又看了看身旁的李戟,最终还是跟着他离开了。
走到回廊时,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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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戟脚步微顿,侧头看我:本王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摄政王府撒野。
我撇撇嘴,显然不信。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得像口古井,让人看不透。
东宫的宴,我终究还是没去。
李戟让人送了封信给李珩,只说太子妃偶感风寒,不便前往,李珩竟也没再强求。
我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我甩甩头,把这点莫名的情绪抛到脑后,继续埋头苦读。
这日,我正在书房看《兵法》——倒不是想上战场,只是觉得这书里的谋略或许能用到宫斗上,忽闻外面一阵喧哗,我皱了皱眉,起身出去查看。
只见府门口,李珩正和侍卫争执,他穿着一身常服,没带随从,看起来有些狼狈。
让我进去!我要见竹皎皎!他红着眼,像头失控的野兽。
侍卫面有难色:殿下,王爷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本王的命令,也敢拦李珩说着就要硬闯。
住手!我喝止道。
李珩循声望去,看到我,眼睛一亮,挣脱侍卫的阻拦,冲到我面前:皎皎,你跟我回去,求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通红,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我心软了一瞬,但很快又硬起心肠:我说过,我不会回去。
为什么李珩抓住我的手,是因为皇叔吗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这话像颗炸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猛地抽回手,脸颊发烫: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李珩激动地说,你留在他府里,穿着他送的衣服,用着他给的东西,甚至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皎皎,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李珩,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知道儿女情长我留在这儿,是为了自保,是为了学习怎么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
那我呢
李珩看着我,眼底满是受伤。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
这个男人,永远都只想着自己,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
是。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拎不清、没担当、只会迁怒别人的懦夫。
李珩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不起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重复道,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李珩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我冷漠的脸,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背影萧索而绝望,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我看着他消失在街角,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否则对谁都是折磨。
看得过瘾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我回头,看见李戟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那枚镇疆佩,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关你什么事。我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眼底的复杂情绪,刚才的决绝里,其实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李戟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仿佛要把我看穿:你对他,当真如此绝情
不然呢
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被戳破心思的恼怒,难道还要我哭着求他回心转意,然后继续被他吊上城墙那样的日子,一次就够了。
李戟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底的倔强,那里面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深藏的伤痕。
突然,他伸手,轻轻拂去我脸颊上的一缕发丝,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心跳漏了一拍。
摄政王请自重。
我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李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仿佛刚才那个带着温柔的人不是他:本王只是觉得,你方才骂他的时候,倒是有几分有趣。
李戟转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里的《权术论》,你该看看了,对你往后在宫里立足有好处。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把我当成另一个棋子
自那日与李珩决裂后,我便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上。
我不仅看李戟送来的书,还向府里的老人打听朝堂之事,了解各方势力的分布。
我渐渐明白,这个看似平静的王朝,实则暗流涌动。
皇帝年迈体衰,太子李珩懦弱无能,摄政王李戟手握重兵,权势滔天,朝中大臣分成两派,一派拥护太子,一派依附摄政王,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而我这个太子妃,夹在中间,简直就是个活靶子,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看来,我得找个靠山才行。
我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放眼整个京城,最靠谱的靠山,无疑就是李戟。可这个男人心思太深,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反噬一口。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苏婉柔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皇帝的旨意,脸上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姐姐,陛下病重,念及你我姐妹情深,特召你回宫侍疾。苏婉柔展开圣旨,声音娇柔,却掩不住那股炫耀的意味。
我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病重这时候召我回宫,分明是鸿门宴,谁知道苏婉柔又在背后策划了什么阴谋。
我身子不适,怕是难当此任。我想推辞,找个借口拖延一下,好想想对策。
姐姐这是要抗旨吗
苏婉柔脸色一沉,语气瞬间变得尖锐,抗旨的罪名,姐姐担待得起吗
我皱眉,抗旨是大罪,我确实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被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但也不能就这么任人宰割,但我有个条件。
姐姐请讲,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妹妹定会帮姐姐转达。
苏婉柔以为我要提什么金银珠宝的要求,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我要带摄政王一起去。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目光坚定,只有把李戟拉上,我才有底气应对宫里的风波。
苏婉柔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姐姐说笑了,摄政王日理万机,岂能随随便便入宫侍疾这不合规矩。
那我就不去。我态度坚决,寸步不让,要么带他一起去,要么我就抗旨。你自己选。
反正左右都是麻烦,不如赌一把。
苏婉柔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了看圣旨,又看了看我,最终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好,我去请示陛下。
说完,她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想必是去跟李珩商量对策了。
苏婉柔走后,我立刻去找李戟。
这件事,必须得到他的同意,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你想让我陪你入宫
李戟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来。
是。我点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我的担忧,我知道这宫里是鸿门宴,苏婉柔肯定没安好心,我一个人去,怕是回不来。
李戟指尖在镇疆佩上摩挲片刻,那玉佩被他盘得愈发温润。
他抬眼时,眸色已深不见底,像是藏着一片深海:你可知入宫意味着什么那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我攥紧了袖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知道。是鸿门宴,是苏婉柔设的局,甚至可能……是冲着你来的,想借此机会离间你和太子的关系。
我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却没有退缩,可我不能抗旨,更不能独自跳进去送死。摄政王若不肯帮我,就当我没来过,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我转身要走,心里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他没必要为了我这个废太子妃,卷入这趟浑水。
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李戟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烫得我心尖发颤,那触感异常清晰。
本王何时说过不帮你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松开手时,那枚镇疆佩已被塞进我掌心,玉佩的温润熨贴着我的掌心,驱散了些许寒意。拿着这个,宫里的人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敢轻易动你。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又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潮,有深沉,有复杂,却奇异地让我安了心,仿佛只要握着这枚玉佩,就没有什么能伤害到我。
入宫那日,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朱红宫墙高耸入云,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吞噬着无数人的青春和性命。
李戟扶着我下车时,恰好撞见等候在那里的李珩。
他穿着明黄太子常服,眼下乌青浓重,显然几夜未眠,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看到我们相扶的姿态,他瞳孔骤然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痛苦和愤怒。
皇叔,皎皎。他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难堪。
李戟淡淡颔首,没说什么,我却别过脸,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有些伤口,不碰也会疼,多看一眼都是煎熬,与其徒增尴尬,不如不见。
侍疾的宫殿设在养心殿偏院,皇帝躺在龙榻上,气若游丝,枯瘦的手搭在锦被上,指节嶙峋如鬼爪,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
苏婉柔正坐在榻边喂药,见我们进来,立刻起身行礼,脸上堆着温婉的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的光,像只偷腥的猫。
陛下,摄政王和太子妃来了。她柔声禀报,声音甜得发腻。
皇帝艰难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我身上,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我依着规矩请安,眼角的余光瞥见榻边小几上放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药气浓烈得有些刺鼻,跟寻常的汤药味道很不一样。
我心头一动,想起原主记忆里,皇帝虽病重,却从未喝过如此古怪的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这药……我刚要开口询问,就被苏婉柔打断。
姐姐刚回来就关心陛下,真是孝顺。
苏婉柔笑得温婉,语气却带着一丝抢话的急切,这是御医新拟的方子,说是能安神补气呢,陛下喝了好几日了。
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将药推到我手上,催促我去给陛下喂药,我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看李戟,向他求助。
我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李戟走到我面前,拿起药碗闻了闻,眉峰微蹙,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御医何在叫他来见本王。
苏婉柔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强作镇定道:御医刚被太子殿下叫去问话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话音未落,李珩从殿外进来,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何时叫过御医我一直在偏殿等着,根本没见过御医!
苏婉柔慌了神,支支吾吾道:我……我记错了许是他自己先退下了吧,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的解释漏洞百出,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李戟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去把御医给本王找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领命而去,殿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
突然,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脸色憋得发紫。
陛下!
苏婉柔惊叫着扑过去,想表现自己的担忧,却被李戟一把推开,动作毫不留情。
李戟探了探皇帝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脸色凝重如霜,缓缓吐出两个字:晚了。
我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榻上的人。不过片刻功夫,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李珩踉跄着后退,撞在廊柱上,发出闷响,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看着皇帝的尸体,又看向苏婉柔,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声音都在发抖:是你……是你害死了父皇
苏婉柔连连摇头,泪水涟涟,哭得梨花带雨: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殿下明察啊!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害他
不是你是谁
李戟步步紧逼,目光如刀,仿佛要将她的伪装一层层剥开,这药是你喂的,御医是你支开的,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动手
苏婉柔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真的不是我!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害他是竹皎皎!一定是她!她刚回来陛下就出事了,肯定是她带来的毒!是她想害死陛下,嫁祸给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有怀疑,有探究,还有幸灾乐祸。
我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尽管指尖冰凉,心里也有些发慌,但声音却异常平静,不能自乱阵脚:我刚入宫,连陛下的面都没好好见过,何来下毒的机会倒是苏侧妃,一直守在陛下身边,嫌疑最大,总不能因为我刚到,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吧
你胡说!
苏婉柔像疯了一样扑过来,状若癫狂,是你嫉妒我得殿下宠爱,嫉妒我能在陛下面前尽孝,所以才痛下杀手!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我侧身避开,动作快得让李珩和李戟都吃了一惊。
这些日子在摄政王府,我可没白待,不仅看书,还跟着府里的侍卫学了几招防身术,对付苏婉柔这种娇生惯养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有没有下毒,查一查便知。我看向李戟,语气坚定,摄政王掌管刑部,断案如神,想必能还我一个清白。
李戟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赞赏,也有探究,随即对暗卫道:搜!给我仔细搜!
暗卫领命,在偏殿翻箱倒柜,很快就从苏婉柔的梳妆盒里搜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散发着与那碗汤药相似的刺鼻气味,一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李戟将锦囊扔在苏婉柔面前,声音冰冷。
苏婉柔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珩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失望和愤怒。
他一直以为苏婉柔是温柔善良的解语花,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自己的父皇都敢害。
苏婉柔突然抬头,怨毒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回来,陛下不会死,我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竹皎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猛地站起身,朝我撞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发簪,尖锐的簪尖直指我的心脏,显然是想同归于尽。
小心!李珩和李戟同时惊呼,想要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
我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让我猛地后仰,发簪擦着我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我顺势抬腿,一脚踹在苏婉柔的小腹上,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苏婉柔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龙榻上,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像条断了线的木偶。
殿内一片狼藉,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李珩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女人,勇敢、果决,甚至带着一丝狠戾,早已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太子妃了。
李戟走到我身边,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脖颈上的血迹,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微颤,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与他平时杀伐果断的样子判若两人。
疼吗
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我摇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个一向冷漠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他眼底的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礼部尚书苏明远带着一群朝臣闯了进来,显然是收到了消息。
看到殿内的景象,他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皇帝的尸体哀嚎:陛下!臣来迟了!陛下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他哭了几声,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苏婉柔,眼睛一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我怒吼:是你!是你害死了陛下,还打伤了我的女儿!来人啊,把这个毒妇拿下!给陛下和小女报仇!
朝臣们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敌意,显然被苏明远带了节奏。
我知道,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开始。
这些朝臣里,有不少是苏家的人,还有很多是太子一派的,他们早就想找机会除掉我了。
谁动她
李戟挡在我身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苏明远也吓得把后半句怒喝咽回了肚子里,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摄政王,此女害死陛下,罪大恶极,岂能姑息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开口,他是太子一派的铁杆,向来与李戟不对付,此刻仗着人多,硬着头皮也要呛声。
害死陛下李戟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锦囊,那黑色粉末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证据确凿,凶手是苏婉柔,与太子妃何干苏尚书一口咬定是太子妃所为,莫非是想包庇自己的女儿,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此事,甚至参与其中
苏明远脸色一白,连连磕头:臣不知!臣绝不知!摄政王明鉴啊!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没几下就渗出血来,看着倒有几分狼狈的可怜。
李珩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深吸一口气,走到李戟身边。
他的手还在抖,声音却异常坚定:皇叔,父皇刚逝,不宜再生事端,此事就交由刑部彻查,定会还皎皎一个清白,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还是那个被苏婉柔哄得团团转的太子吗他眼底的挣扎和最终的决断,竟让我觉得有了几分帝王家该有的样子。
李戟看了李珩一眼,眸色复杂,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考量,片刻后才点头:也好。
他对暗卫道,将苏婉柔和苏明远打入天牢,严刑拷打,务必查出幕后指使,若有同党,一律严惩不贷!
是!暗卫领命,拖着哭喊挣扎的苏婉柔和面如死灰的苏明远下去了。
苏明远还在挣扎着喊冤枉,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殿外。
朝臣们见摄政王和太子达成一致,也不敢再多言,纷纷告退。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三人,还有龙榻上那具渐渐失温的尸体,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谢谢你。
我低声对李珩说,不管怎么说,他刚才确实帮了我,算是给足了我体面。
李珩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里面有愧疚,有懊恼,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我对不起你,以前是我瞎了眼,错信了苏婉柔,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尤其是城墙上的那三天……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痛苦显而易见。
李戟走到龙榻边,看着皇帝的尸体,眼神晦暗不明。
他俯身,在皇帝的枕头下摸索了片刻,指尖触到一个硬物,随即拿出一个小小的蜡丸。
那蜡丸被体温焐得有些软,表面还沾着几根银丝般的头发。
他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是用皇帝那标志性的瘦金体写的:吾儿珩儿,性情懦弱,难当大任,若吾逝,可传位于叔王李戟,望其善待百姓,勿负江山。
李珩凑过去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戟:父皇……父皇竟然想传位于你
李戟将纸条递给李珩,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是陛下的遗诏。
李珩接过纸条,双手抖得像筛糠,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砸在明黄的纸面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我知道,我懦弱,我无能……他哽咽着说,声音里满是自我厌弃,可我也是真心想当好这个太子,想守护好这个江山啊……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处理政务到深夜,我以为……我以为只要努力,父皇总会看到的……
我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像看到一只努力学飞却总也飞不高的雏鸟,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还是被判定为不合格。
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难过了,陛下或许只是觉得你还需要历练,未必是真心否定你。
李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底突然燃起一丝希冀,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皎皎,你会陪在我身边吗帮我,让我变得更强大,让我证明给所有人看,我能行的,我能当好这个皇帝的!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眼神太恳切,太炽热,让我有些无措
就在这时,李戟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的遗诏,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珩死死攥着那张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知道他在挣扎,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皇位,一边是父皇的遗命和自己的野心。
他寒窗苦读多年,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嘲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可现在,却要亲手把它让出去。
我……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珩儿,李戟的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耐心,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你要明白,现在的你,还撑不起这个江山,朝中暗流涌动,北边的蛮族虎视眈眈,南边又闹了水灾,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那片沉沉的暮色,继续说道:我可以暂代皇位,等你历练成熟了,能独当一面了,再把江山还给你,但在此期间,你必须听我的安排,好好学习如何治国理政,如何平衡朝堂势力,如何守住这万里河山。
李珩看着李戟,又看了看我,眼神在我们之间转了几圈,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知道,皇叔说的是对的,以他现在的能力,确实无法掌控这个动荡不安的王朝,与其逞能,不如暂时隐忍。
李戟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准备登基大典吧。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感慨万千。
我没想到,一场足以掀起血雨腥风的宫廷政变,竟然就这样平静地落幕了,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流成河,只有一张轻飘飘的纸条,和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只是,我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李戟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把江山还给李珩吗而李珩,又真的能在李戟的阴影下,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吗
我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那日城墙上看到的血色黄昏,前路漫漫,我这个意外闯入的现代人,终究还是要在这波诡云谲的王朝里,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李戟登基后,改元永熙,成了史书上记载的永熙帝。
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立刻册立皇后,后宫依旧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几个家世清白、性子温顺的女子,他也几乎从不踏足。
宫里人都在猜,他这是在等我,毕竟,他为了我,不惜和太子反目,甚至在皇帝驾崩后力保我周全,这份情意,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被他赐居长乐宫,待遇等同于皇后,却偏偏少了那个名分。
我倒不在乎这些,后位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更华丽的牢笼,只要能安安稳稳活着,有没有名分又有什么关系
李珩被封为翊王,搬去了宫外的翊王府,每日照旧进宫学习处理朝政。
他变了很多,眉眼间少了从前的懦弱,多了几分沉稳,只是每次看我的眼神,依旧复杂得像团乱麻,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些我读不懂的执拗。
我在长乐宫的日子过得平静,看书、种花,偶尔跟着府里的老人学些女红,倒也惬意。
李戟几乎每天都会来,有时陪我下盘棋,他棋艺精湛,却总在最后关头故意让我几分;有时听我讲些现代的趣事,比如飞机能在天上飞,轮船能在海里游,他听得认真,墨色的眸子里会泛起细碎的光,像藏着星星;有时什么也不说,就坐在我身边,看我摆弄那些花草,阳光落在他身上,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对我的好,细致得让人心里发暖。
记得我随口提过一句喜欢吃城西那家铺子的桂花糕,第二日起,那家铺子的师傅就被请到了宫里,专门为我做点心;我看书时怕伤眼睛,他便让人在殿里多设了几盏琉璃灯,暖黄的光洒下来,柔和得不像在深宫。
这日,他又带着一盆罕见的墨兰过来,放在窗台上,与周围的绿植相映成趣。
喜欢吗他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点点头:很漂亮。墨兰开得雅致,像极了他偶尔流露的温柔。
他走到我身后,突然轻轻拥住我。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我竟莫名觉得安心,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
皎皎,他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做我的皇后,好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陛下,我挣扎着想推开他,脸颊却烫得惊人,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是他的前妻,我只想要你的未来。
可是……我声音发颤,你是皇帝,该有个门当户对的皇后,而不是我这样……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他打断我,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站在我身边。
我转过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盛满了真诚和期待,像一片能把人吸进去的深海,我的心跳得更快了,那些刻意筑起的防线,在他的目光里摇摇欲坠。
我想起在摄政王府的日子,他为我挡下的明枪暗箭;想起宫变那日,他挡在我身前,那句谁敢动她掷地有声;想起这一路来,他不动声色的守护……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早已动了心。
我……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答应他,一个说别忘了自己是谁。
李戟看着我犹豫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没有逼我:我不逼你,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他转身走到窗边,看着那盆墨兰,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竟有几分落寞。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或许,我真的该试着往前走一步
李珩得知李戟向我求婚的消息时,正在书房处理奏折,据说他当场就把笔摔了,墨汁溅了一地,像幅抽象的画。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怒吼着,像头受伤的野兽,把身边的内侍吓得瑟瑟发抖。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变强,总有一天我会回心转意,可他没料到,李戟会这样直接,一点机会都不给。
殿下,息怒。
内侍小心翼翼地劝,陛下是天子,他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啊。
我偏要拦!李珩猛地站起身,眼神里燃起疯狂的光,皎皎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他冲出书房,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奔向皇宫,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像他此刻失控的心跳。
长乐宫外,他被侍卫拦住了。
翊王殿下,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皎皎姑娘休息。侍卫恭敬却坚决地说。
让开!李珩怒吼着,拔剑就要硬闯,剑身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就在这时,我从宫里走了出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李珩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收了剑下马,几步冲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皎皎,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绝望和期待,像极了困兽在绝境里的最后挣扎。
我轻轻摇头,声音淡得像风:李珩,你该醒醒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节勒得我生疼,力气大得吓人,我醒着!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你!三年前你嫁我的时候,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的!
那不是我。
我用力抽回手,掌心已被捏出红痕,火辣辣地疼。
你爱的,或许只是那个会为你争风吃醋、会围着你转的太子妃,可我不是她,我从来都不是。
李珩踉跄着后退,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了心。
他死死盯着我,喉间滚动了许久,才挤出一句,声音沙哑得厉害:在城墙上那三天,我每晚都去看你......
你最后还是没放我下来。
我打断他,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李珩,你所谓的喜欢,从来都带着条件,你喜欢我温顺听话,喜欢我依附于你,可你从来没想过,我也是个人,我会疼,会冷,会失望。
我抬手指向宫门深处:他把我从城墙上抱下来的时候,我浑身冻得像冰,你呢你在东宫听苏婉柔弹琴,你甚至觉得我死了才干净,不是吗
我没有!
李珩嘶吼着,眼眶里滚下泪来,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我只是……只是被猪油蒙了心!皎皎,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就一次……
没有机会了。
你我之间,从你下令吊我上城墙的那一刻,就断了。
李珩看着我走进长乐宫的背影,朱红宫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声音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宫墙内,我靠在廊柱上,指尖冰凉。
方才的镇定都是装的,李珩那句一生一世,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我故作坚硬的壳。
我何尝不向往安稳的感情可有些伤害刻进了骨血里,连时间都磨不掉。
心疼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见李戟不知何时站在月洞门后,玄色龙袍上绣着的金龙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他手里拿着一件狐裘,走上前披在我肩上,毛茸茸的触感很暖。
方才他说的话,你信了几分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夕阳余晖里显得格外深邃,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忽然想起那日在摄政王府,他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为我挡去风雨。
信不信,都与我无关了。
我拢了拢狐裘,暖意从皮毛里渗出来,熨帖着发冷的骨头,陛下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处理完政事,就想过来看看你。他的指尖擦过我的发梢,动作轻柔得不像个手握权柄的帝王,在想什么
在想……我顿了顿,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像藏着一片星空。
如果那日救我的不是你,会怎样
李戟的眸色沉了沉,伸手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搓热,他的掌心很暖,驱散了我指尖的寒意:没有如果,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心里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终于彻底崩塌了,反正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了。
或许,我真的可以试着往前走一步,试着接受这份迟来的温暖。
我对他笑了笑,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