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还有脸醒
我妈抄起搪瓷缸砸向我,愤怒中带着绝望。
可我不是原主!睁开眼的一瞬间,我清楚地记得——
自己刚喝下那瓶农药,是因为被逼到绝境。
但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台老旧织布机、一门没人稀罕的非遗手艺,
还有一家人贪婪的目光和冷漠的算计。
我睁开眼的时候,嘴里还苦得发涩。
不是药味,是农药的味儿。
我妈手里的搪瓷缸子哐当砸在我床头柜上,织布机卖了能给你哥凑彩礼,你偏要寻死觅活,是想让街坊邻居戳我脊梁骨
我懵了三秒。
这不是我的身体。
脑子里涌进一堆不属于我的记忆——苏家云纹锦,传到这具身体的原主手里,已经是第七代。
可现在,这门吃饭的手艺,在她亲爹妈眼里,不如哥哥娶媳妇的彩礼金贵。
织锦能当饭吃我爸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子敲得地面邦邦响,隔壁小丽在超市收钱,一个月三千五,你呢守着那破机子喝西北风
我摸着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原主就是被这话逼急了,拧开了墙角那瓶治果树虫害的药。
机子不能卖。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这话一出,我妈直接扑过来薅我头发:反了你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头皮扯得生疼,我反手推开她。
这具身体弱,但我骨子里的劲儿还在。
要卖机子,先卖我。我盯着她眼睛说。
我妈愣了,大概没见过原主这么硬气的样子。
当天下午,我就被赶出来了。
我爸把我的行李扔在巷子口,一个旧帆布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裳,还有半块泛黄的织锦——那是原主奶奶留的念想。
走了就别回来!死外头也别认我们当爹妈!我妈站在门里骂,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
我没回头。
揣着原主攒的三百二十七块钱,我在老城区找到了间没人要的破门面。
屋顶漏着天,墙角长着霉,好处是不要房租,房东只说别塌了砸到人就行。
我买了块塑料布盖在屋顶,又从废品站捡了张木板当桌子,把那台被原主藏在柴火房的织布机拆了,一点点搬过来。
机子太老了,木头都发乌。
我擦了三天,才露出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样。
开机那天,梭子卡在轨道里动不了,我蹲在地上修,手指被木刺扎得全是血窟窿。
血滴在白布上,像开了朵细小的红梅花。
我开始织布。
天不亮就起来,织到半夜才停。
饿了就啃干馒头,渴了就喝自来水。
织好的锦缎,我裁成小块当杯垫,每天早上蹲在菜市场门口卖。
这啥呀硬邦邦的,还卖五十大妈们拿起看看,又扔回我摊子上。
不如塑料袋好用。有人撇嘴。
半个月过去,我只卖出去三个。
钱快花光了。
这天晚上,下起了暴雨。
塑料布根本挡不住雨,屋顶的水流成了瀑布,直往织布机上浇。
我扑过去用身子挡,可雨水顺着脊梁骨往下灌,冰凉刺骨。
织了一半的锦缎泡在水里,上面的云纹慢慢晕开,像化了的糖。
我看着那片狼藉,突然就哭了。
不是为自己委屈,是替原主哭。
她守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这么不值钱吗
哭到后半夜,雨小了点。
我摸出包里的半块老织锦,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
奶奶织的云纹,每一根线都透着劲儿,密得连针都插不进去。
奶奶,我不能让它断在我手里。我对着织锦说,声音抖得厉害。
第二天,我把原主留的唯一一件金首饰当了。
那是个细巧的镯子,她本来打算当嫁妆的。
当铺老板给了两千块,够我买些好丝线。
我买了最好的桑蚕丝,红的绿的蓝的,摊在地上像铺开一片彩虹。
我开始织新的花样。
照着老织锦上的云纹改,改得小一点,淡一点。
织好的锦缎,我裁成书签大小,用红绳系着。
这次我换了地方,去市文化馆门口卖。
那里人多,或许有人识货。
果然,有人停下来看了。
一个穿旗袍的阿姨拿起书签,指尖划过纹路:这是云纹锦吧很多年没见了。
您认识我眼睛一亮。
我婆婆以前有块这样的被面,阿姨叹了口气,可惜后来被老鼠咬了。
她买了两个书签,临走前说:下周文化馆有非遗市集,你去试试
我心里冒出点火苗。
回去的路上,我买了两肉包子,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次吃带油星的东西。
刚咬一口,就看见我哥站在巷子口。
你还有钱买包子他斜着眼看我,妈让你把织布机卖了,不然我婚事黄了,你担得起
不卖。我把包子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他上来就要抢我的包,我看你藏了多少钱!
我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恼羞成怒地踹了我摊子一脚。
刚织好的书签散了一地,被他踩得全是泥。
苏强!我吼他名字,声音都劈了,你敢再动一下试试!
我哥愣了,他没想到我敢跟他叫板。
周围的邻居探出头来看热闹,他脸上挂不住,骂了句疯子,转身走了。
我蹲下去捡那些脏了的书签,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次没哭太久,因为我看见有片书签上的云纹,虽然沾了泥,可纹路里的光还在。
市集那天,我早早去占了个位置。
把织好的锦缎挂起来,有杯垫,有书签,还有块大的,我打算当桌布卖。
人来人往,大多是看个新鲜。
有人拿起这块摸摸,放下那块看看,没人买。
快散场的时候,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停在我摊子前。
他长得很好看,手指干净修长,拿起那块大锦缎时,眼睛里像落了星星。
这云纹,是苏家的手法他问,声音挺好听。
我抬头看他,没说话。
我叫顾言。他笑了笑,这手艺,我包了。
我皱起眉。
又是来捣乱的
我拿起旁边的扫帚,指着他:走开,别耽误我收摊。
他没走,反而从身后拿出个本子:你看,这是我画的新纹样,用你的手法织出来,肯定有人要。
我瞥了一眼,本子上画着简化的云纹,比传统的少了些繁复,看着清爽。
不用。我别过脸,开始收东西。
我给你钱,他跟在我身后,你织多少,我收多少。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他眼里没开玩笑的意思。
你知道这机子一天能织多少吗我问他。
多少
巴掌大的一块。我扯了扯嘴角,你买得起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那我就等。
随你。我扛起织布机的零件,没再理他。
回到破门面,我把东西放下,突然发现墙角多了个纸箱子。
打开一看,是上好的桑蚕丝线,红的绿的,比我买的还好。
箱子上贴着张便签,是顾言的字迹:我等你。
我盯着那箱子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这世上,真的有人在乎这门手艺吗
第二天一早,我又开始织布。
梭子在手里飞,线在布上走。
阳光透过塑料布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织了一半的锦缎上,暖烘烘的。
我突然觉得,这日子,好像能过下去了。
正织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看见我妈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小晚,她脸上堆着笑,跟以前判若两人,妈给你炖了鸡汤。
我手里的梭子停了。
她怎么来了
没等我说话,她已经走进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织布机上的锦缎。
织得真好,她摸了摸,你哥说,有人要花大价钱买你的机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没好事。
不卖。我把梭子攥紧。
傻孩子,她拉着我的手,语气亲热,卖了机子,妈给你找个好人家,比守着这破机子强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猛地抽回手。
要卖,就卖我这条命。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脸上的笑僵住了,眼里慢慢浮出以前的刻薄。
你别后悔!她狠狠瞪我一眼,提起保温桶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震得屋顶掉下来几片灰。
我看着织布机,深吸了一口气。
继续织。
梭子飞起来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原主的声音,她说:接着织。
那天下午,顾言又来了。
他没提买布的事,就坐在旁边看我织。
你妈来过他突然问。
关你什么事。我头也没抬。
她想卖你机子
我手里的梭子顿了顿。
我帮你想办法。他说。
不用。
你一个人太难了。
习惯了。
他没再说话,就那么坐着。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站起来:明天我带设计师来,你要是想通了,就开门。
我没应声。
他走后,我看着织了一半的锦缎,突然觉得,这破地方好像没那么冷清了。
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见原主的奶奶坐在织布机前,手里的梭子飞得像蝴蝶。
丫头,奶奶笑着说,手艺在,人就在。
我想点头,却醒了。
窗外天刚亮。
我爬起来,走到织布机前,拿起了梭子。
今天,我想织点不一样的。
就用顾言画的那个新纹样。
织到中午,门被推开了。
顾言带着两个人走进来,一男一女,都背着画板。
这是李姐和小张,设计师。他给我介绍。
我没说话,继续织。
李姐凑过来看:这手法,真是绝了!
小张拿出手机拍照:我们想把这个做成抱枕,肯定火。
多少钱我突然问。
顾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说多少就多少。
成本价加手工费,我算了算,一个抱枕,二百。
成交。他当场转了五千块过来,先订二十五个。
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我盯着屏幕上的数字,手有点抖。
这是我靠织布,赚到的第一笔像样的钱。
谢谢。我低声说。
该谢你。顾言看着我,眼里有光,你看,有人懂的。
我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看他。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镀了层金边。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门快失传的手艺,或许真的能活过来。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我哥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笑。
小晚,爸妈让你回家吃饭呢。他说。
我心里一紧。
他来干什么
我哥站在门口,脸上的笑腻得像刚熬化的猪油。
小晚,爸妈知道错了。他搓着手往屋里凑,眼睛直往织布机上瞟,让你受委屈了,回家吧。
我把梭子往机台上一磕,木梭子发出笃的一声响。
有事说事。
他脸上的笑僵了僵,又立刻堆起来:妈给你炖了排骨,说你这阵子瘦多了。
顾言突然开口:苏先生,我们正在谈事,要不你先回去
我哥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别人,上下打量顾言,眼神像在估价。
你谁啊他梗着脖子问。
我是她的合作者。顾言没起身,语气淡淡的。
合作者我哥嗤笑一声,我看是骗子吧小晚,你可别被人骗了!
滚。我抓起桌上的剪刀,对着他。
剪刀是裁布用的,很锋利。
我哥吓得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骂:你疯了!为了个外人跟家里翻脸
我早就没家了。我盯着他,再不走,我剪了你衣服。
他大概是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嘴里嘟囔着不知好歹,灰溜溜地走了。
门砰地关上,李姐和小张对视一眼,没敢说话。
顾言轻咳一声:别管他,我们继续说设计。
我深吸一口气,把剪刀放下。
刚才的抱枕,我能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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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小张立刻拿出图纸,我们想先做样品,送到老字号‘云裳天坊’试试水。
云裳天坊我愣了一下。
那是城里最有名的绸缎庄,原主以前只在梦里想过。
我认识他们老板。顾言点头,保证能进去。
我没说话,重新拿起梭子。
手指碰到丝线的时候,还在抖。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得脚不沾地。
每天天不亮就开机,织到深夜才停。
顾言每天都来,有时带设计师,有时带布料,有时就坐在旁边看我织。
他不像个有钱人,吃的盒饭跟我一样,十五块钱一荤两素。
你不用天天来。有天我忍不住说。
我来看看进度。他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怕我跑了
怕你累着。他抬头看我,眼里亮晶晶的。
我别过脸,假装没看见。
第一批抱枕做好的时候,顾言直接开车拉去了云裳天坊。
当天下午就传来消息,样品被订走了十个。
老板说,下周要摆到橱窗里。顾言打电话来,声音里带着笑。
我握着手机,突然想笑,又想掉眼泪。
挂了电话,我拿出那半块老织锦,摸了又摸。
奶奶,你看,有人要了。
可安稳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那天我正在织布,突然闯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
有人举报你无证经营。为首的亮出证件,跟我们走一趟。
我懵了:我只是织布,不算经营。
这些成品是什么他指着堆在角落的抱枕,有人说你偷税漏税。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有人搞鬼。
除了我哥,没人知道这地方。
顾言来得正好,看到这情景,立刻上前:我是她的法律顾问,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十分钟,就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匆匆赶来,跟那两个制服说了几句话。
制服的态度立刻变了,讪讪地说:误会,都是误会。
转身就走了。
怎么回事我问。
有人报假警。顾言皱眉,肯定是你哥干的。
我没说话,走到织布机前,发现刚织好的锦缎被踩脏了。
是刚才制服进来的时候踩的。
那是要送到云裳天坊的样品。
我蹲下去,用手擦上面的灰,可越擦越脏。
别擦了。顾言递给我一块干净的布,我让人再送新的丝线来,来得及。
来不及了。我声音有点抖,云裳天坊明天就要。
那就通宵。他拿起梭子,我帮你穿线。
那天晚上,我们真的通宵了。
他不会织布,就帮我穿线、换纬线。
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个洞,也没吭声。
天亮的时候,新的锦缎终于织好了。
他趴在桌上睡着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云裳天坊的橱窗里,果然摆上了我的抱枕。
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有人进去问价格。
卖得不错。顾言发来照片,第一天就卖了二十个。
我正高兴,突然接到云裳天坊老板的电话。
苏小姐,你赶紧过来一趟!老板的声音很着急。
我心里一紧,立刻赶过去。
店里围了好多人,一个女人拿着抱枕,站在柜台前大喊大叫。
这就是假货!她把抱枕摔在地上,我奶奶织了一辈子云纹锦,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看着是不像手工的。
现在的非遗都是骗人的。
我挤进人群,捡起地上的抱枕。
这不是我织的。
我的云纹里有个小记号,是奶奶教的,像个小月牙。
这个抱枕上没有。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大声说。
不是你的是谁的女人瞪着我,云裳天坊说这是你织的!
我织的有记号。我指着抱枕,你们看,这里没有。
有人拿起橱窗里的样品看:这个有!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老板脸色很难看。
我不知道。我心里清楚,肯定是有人仿冒。
就在这时,顾言挤了进来。
他拿起那个假抱枕,看了一眼就笑了。
这针脚,机器织的。他把抱枕举起来,对着光,手工织的线有粗细,机器织的一模一样,大家看清楚了。
周围的人凑近看,果然发现了差别。
原来是仿冒的!
怪不得看着不对劲。
那女人脸色变了,想偷偷溜走。
站住。顾言拦住她,谁让你来的
女人眼神闪烁:我……我就是看不惯假货。
是吗顾言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昨天有人给你转账五千块,让你过来闹事,是不是
录音里的声音,我一听就认出来了。
是我哥。
女人吓得脸都白了,推开人群就跑。
周围的人都在骂。
太缺德了!
为了钱什么都干!
老板握着我的手:苏小姐,对不住,是我没把好关。
没事。我摇摇头。
顾言看着我:还好赶上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他在,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回到破门面,我刚坐下,就看见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是我妈。
她手里拿着个布包,东张西望地走进来。
小晚,妈给你送点吃的。她笑得不自然。
我没理她。
她把布包打开,里面是几个馒头,还有一小捆丝线。
这线好,织出来亮堂。她把丝线往我织布机上放。
我看着那捆丝线,心里一动。
这不是我常用的牌子。
哪来的
就……就菜市场买的。她眼神躲闪。
我拿起一根丝线,拉了拉。
一拉就断了。
是劣质线。
我突然想起奶奶说过,劣质线织的锦缎,过不了多久就会褪色、开裂。
你想干什么我盯着她。
我……我就是想让你织得快点。她声音越来越小。
是想让我的手艺砸了名声吧我把丝线扔在她脸上,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我不是!她急了,你哥说了,只要你名声臭了,就会回家卖机子!
又是我哥。
我拿起扫帚,指着门:滚。
小晚!
滚!我吼道,眼泪掉了下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她被我吓住了,捂着脸哭着跑了。
门没关,风吹进来,带着她的哭声。
我蹲在地上,哭得停不下来。
顾言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没进来。
等我哭够了,他才走进来,递给我一张纸巾。
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是不是特别失败我哽咽着问,连自己的家人都容不下我。
你很厉害。他蹲下来,看着我,真的。
那天,他没提工作的事,就陪着我坐了一下午。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织了一半的锦缎上。
仿冒的事没过去多久,新的麻烦又来了。
云裳天坊突然打电话说,要终止合作。
老板说,有人拿着你的设计稿,愿意半价供货。店员的声音很抱歉。
我的设计稿,只有我和顾言的团队看过。
我知道是谁了。顾言脸色很难看,是‘某纺织’的张老板,他跟我家有点过节,想借机报复。
那怎么办
别慌。他拿出手机,我有办法。
他打了个电话,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商业术语。
挂了电话,他说:张老板的工厂有问题,我让人去查了。
什么问题
他用的是劣质染料,对人体有害。顾言看着我,很快就有结果。
我半信半疑。
可没过三天,新闻就报道了某纺织的问题。
说他们用的染料重金属超标,被查封了。
云裳天坊的老板立刻打电话来道歉,说要跟我签长期合同。
还要给我分红。我平静地说。
应该的,应该的。老板连声答应。
挂了电话,我看着顾言。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热爱传统文化的富二代。他笑了笑,顺便,有点人脉。
我没再问。
不管他是谁,他帮了我。
这就够了。
生意越来越好,我雇了两个同样喜欢织锦的阿姨帮忙。
破门面也重新装修了,刷了白墙,换了新屋顶。
顾言每天还是来,有时帮我看账本,有时就坐在旁边看我们织布。
阿姨们总拿我们开玩笑。
小顾对小晚有意思吧
我看是,不然谁天天往这跑。
我假装没听见,脸却有点热。
他也不解释,只是笑。
这天,我正在教阿姨们新的纹样,我爸突然来了。
他没像以前那样骂骂咧咧,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一切。
爸。我停下手里的活。
他走过来,摸了摸织布机,又摸了摸织好的锦缎。
这……都是你织的
嗯。
云裳天坊的老板,真的跟你合作了
嗯。
他叹了口气,眼圈有点红。
以前……是爸不对。
我愣住了。
没想到他会道歉。
你妈也后悔了。他继续说,让你有空回家看看。
再说吧。我低下头,继续织布。
他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收工,顾言说要请我吃饭。
庆祝我们的锦缎,要去参加全国非遗展了。
真的我眼睛一亮。
真的。他递给我一张请柬,下月初,在首都。
我握着请柬,手都在抖。
全国非遗展,那是所有手艺人的梦想。
谢谢你。
该谢你自己。他看着我,是你自己厉害。
那天晚上,我们去了一家小饭馆。
他点了一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
吃到一半,他突然说:苏晚,我喜欢你。
我嘴里的鱼丸差点喷出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看着我,很认真,从第一次看见你织的锦缎,就喜欢了。
我……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们不合适。他继续说,但我会等,等你愿意接受我。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心里却像有小鹿在撞。
从饭馆出来,他送我回家。
走到门口,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全国非遗展,很重要。他说,但也有人不想让你去。

某纺织的张老板,虽然工厂被封了,但他肯定不甘心。他握紧我的手,我会保护你。
我不怕。我看着他,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笑了,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回到家,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着他说的话,想着全国非遗展。
突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苏晚,想参加非遗展电话里的声音很阴狠,我劝你最好别去,不然,你的织布机,还有你的手,可能就保不住了。
我心里一紧。
是张老板!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冷笑一声,就是提醒你,别挡别人的路。
电话挂了。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他真的会对我下手吗
我看着窗外的黑夜,突然有点怕。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顾言。
睡了吗
还没。
我刚收到消息,张老板被放出来了。他的声音很严肃,你明天别一个人出门,我来接你。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顾言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他说什么了
我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别怕!他立刻说,我现在就过去!
不用,太晚了。
不行,我不放心。
没过半小时,他就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
这是监控和报警器。他一边安装一边说,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留意这边。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他看着我,只要你没事,就不麻烦。
安装好监控,他又检查了门窗,确认都锁好了,才放心。
我就在隔壁旅馆住,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他走后,我躺在床上,却一点也不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他就在不远处。
保护着我,也保护着我们的锦缎。
离全国非遗展还有一个星期。
我和阿姨们加班加点,赶制参展的作品。
是一幅很大的百鸟朝凤,用了最好的丝线,最复杂的手法。
顾言说,这幅作品,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可就在展览前三天,出事了。
那天早上,我去开门,发现门口有个包裹。
没有寄件人,只有我的名字。
我有点奇怪,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捆丝线。
跟我平时用的一模一样。
我没多想,就拿进去了。
中午教阿姨们织百鸟朝凤的凤尾,我用了这捆新丝线。
可织着织着,我发现不对劲。
这丝线的颜色,跟我平时用的,有点不一样。
更亮,也更硬。
我心里咯噔一下,拿起一根,用火机烧了烧。
一股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
是劣质染料!
跟张老板工厂用的,一模一样!
如果用这丝线织完百鸟朝凤,送到全国非遗展上,被查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着那捆丝线,浑身发冷。
张老板,果然没放过我!
可他是怎么把丝线送到我门口的
监控呢
我立刻去看监控回放。
画面里,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把包裹放在门口,很快就离开了。
看不清脸。
但他走路的姿势,我有点眼熟。
像……我哥。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真的,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就在这时,顾言来了。
看到我脸色不对,他立刻问:怎么了
我指着那捆丝线,声音都在抖:这是劣质的,用了会毁了‘百鸟朝凤’,毁了我们所有的努力!
他拿起丝线,闻了闻,脸色立刻变了。
是张老板的人送的
监控里的人,像我哥。
顾言沉默了。
我盯着那捆劣质丝线,手在发抖。
顾言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慌,还有时间。
怎么可能有时间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发颤,明天就要送展了,重新织根本来不及!
不一定非要重新织。他拿起那幅织了一半的百鸟朝凤,眉头紧锁,凤尾用了劣质线,我们把这部分拆了重织。
拆了我愣住了。
这织锦跟别的不一样,拆了重织很容易留下痕迹。
我知道难。他看着我,眼神坚定,但我们试试。
我咬了咬牙。
试,总比放弃强。
那天晚上,我们真的拆了。
顾言不会织锦,就帮我扶着布面,我用小剪刀一点点挑断劣质线。
挑断一根要十分钟,凤尾有三百多根线。
手指被剪刀磨出了血泡,我没吭声。
顾言拿过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我贴上。
歇会儿吧。他说。
不歇。我摇摇头,天亮前必须织好。
凌晨四点,凤尾终于拆完了。
我立刻换上好丝线,重新开始织。
顾言在旁边给我掐着时间,时不时递口水。
天快亮的时候,最后一针终于收线了。
我看着完整的百鸟朝凤,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顾言赶紧扶住我:好了,没事了。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不是累的,是松了口气。
送展那天,顾言亲自开车送我去车站。
到了首都给我打电话。他帮我把锦缎包好,有事随时找我。
嗯。我点头。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到了首都,展馆的人接过锦缎,仔细检查后,连连称赞。
这手艺,真是绝了!负责人竖着大拇指,肯定能拿金奖。
我心里美滋滋的,给顾言发了条消息:顺利入展。
他很快回了个笑脸:等你好消息。
展览第一天,人特别多。
我的百鸟朝凤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围了好多人。
这云纹锦,我奶奶以前织过!一个老爷爷激动地说。
太好看了,跟活的一样!年轻人拿着手机拍照。
我站在旁边,听着这些话,比拿了奖还高兴。
可就在下午,意外发生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突然冲到锦缎前,指着上面的凤尾大喊:大家快看!这里的线是后补的!她这是作弊!
周围的人立刻议论起来。
后补的那就是残次品啊!
怪不得看着有点别扭。
负责人赶紧跑过来:先生,您别乱说!
我没乱说!男人掏出放大镜,对着凤尾,这里有拆过的痕迹,她肯定是织坏了,又偷偷补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是张老板的人!
我没有!我上前一步,这是我连夜织的,不是补的!
谁信啊男人冷笑,拿不出证据,就是作弊!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把她的作品撤下来!
别丢我们非遗的脸!
我看着那男人得意的嘴脸,脑子一片空白。
拆过的痕迹确实存在,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谁说没有证据
我回头一看,顾言竟然站在人群里!
他怎么来了
顾言走到我身边,拿起放大镜,对着锦缎的其他部分:大家看,这里的云纹里,有个小月牙记号,是苏晚独有的。
他又移到凤尾:这里也有,而且这部分的丝线,比其他地方亮一点,因为是新织的,还没经过氧化。
周围的人凑近一看,果然如此。
还真是!
这记号挺特别的。
顾言又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是我拆线重织那天晚上拍的,虽然光线暗,但能看清我们在做什么。
她为了赶工,熬了一整夜。顾言看着那个男人,眼神冰冷,你说她作弊,有证据吗
男人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看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顾言逼近一步,是不是张老板派你来的
男人吓得后退一步,转身就想跑。
拦住他!负责人大喊。
保安立刻上前,把男人抓住了。
周围的人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被人陷害了!
这女娃不容易啊!
顾言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别怕,我来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巧
后来我才知道,顾言根本没回城里。
他担心我出事,买了最早的机票跟过来了。
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心里暖暖的,说不出话。
颁奖那天,我果然拿到了金奖。
站在领奖台上,我看着台下的顾言,突然想说点什么。
谢谢大家喜欢我的织锦。我对着话筒,声音有点抖,但我更想谢谢一个人。
我指着顾言:就是他,在我最难的时候,没让我放弃。
台下响起了掌声。
顾言看着我,笑得像个孩子。
展会结束后,我们一起回了城。
刚下火车,就看见我爸妈和我哥站在出站口。
我哥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妈眼睛红红的:小晚,对不起。
我没说话。
顾言轻轻推了我一下:回去吧。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们走了。
到家后,我妈把我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卡。
这里面有五万块。她说,是你哥跟张老板串通的钱,我们给你存着。
他……我看着我哥。
我知道错了。我哥抬起头,眼圈通红,以后我再也不犯浑了,我帮你织布,行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这个以前只会抢我东西、骂我傻的哥哥,竟然会道歉。
没过几天,张老板被抓了。
听说他不仅买通我哥陷害我,还做了很多违法的事。
真是恶有恶报。
生意越来越好,我开了家小小的工作室,收了好几个徒弟。
我哥真的来帮我了,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学得很认真。
我爸妈也常来工作室,给我们做饭、打扫卫生。
有次我听见我妈跟邻居炫耀:我女儿厉害吧全国金奖呢!
我心里偷偷笑。
这天,顾言突然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去哪我问。
到了就知道。他神秘兮兮的。
他带我去了市中心的展览馆。
里面挂满了我的织锦,从最早的杯垫,到后来的抱枕,还有那幅百鸟朝凤。
这是……我愣住了。
专门给你办的个人展。他牵着我的手,走到展厅中央。
那里摆着一个玻璃柜,里面是用云纹锦做的嫁衣。
苏晚。他突然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枚用织锦纹样做的戒指,我知道我以前可能有点鲁莽,但我是真心喜欢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从被赶出家门,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展,这一路的辛苦,好像都值了。
我愿意。我点点头。
他高兴地把戒指戴在我手上,紧紧抱住我。
周围响起了掌声。
我看见我爸妈在抹眼泪,我哥在傻笑。
后来,我的云纹锦真的走出了国门。
有外国的博物馆来收藏,还有设计师跟我合作,把云纹锦用到了时装上。
有人问我,是什么让我坚持下来的。
我总是笑着说:是热爱,也是身边的人。
是啊,要是没有顾言的帮助,没有家人后来的支持,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现在,我每天还是会织布。
顾言就在旁边陪着我,有时看书,有时处理工作。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落在织锦的云纹上,暖暖的。
我知道,这门手艺,再也不会失传了。
因为它不仅在我手里,也在很多人心里。
展览馆的求婚仪式结束后,我和顾言站在满墙锦绣前,看着我爸妈和哥挤在人群里抹眼泪。
我妈拉着顾言的手,嘴笑得合不拢:小顾啊,以后我们家小晚就交给你了。
顾言点头:阿姨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我哥凑过来,挠着头说:妹,以前是我混蛋,以后我给你当学徒,保证好好学。
我看着他手上的茧子——这阵子他跟着阿姨们学织布,确实没偷懒。
好好学就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的路上,顾言突然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我不是普通的富二代。他握着方向盘,语气有点紧张,我爸是做文化产业的,全国非遗展的主办方,有他的股份。
我愣住了。
难怪他能那么快搞定参展的事,难怪张老板的人一闹他就赶到首都。
你骗我
不是骗你。他赶紧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帮你是因为家里有背景。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
我不管你家是干什么的。我说,你帮我,是因为你在乎我,对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对。
那就行了。我握住他的手。
没过多久,我们就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简单,就在工作室的院子里。
我穿着自己织的红锦嫁衣,顾言穿着中式礼服,站在织布机前拜了天地。
我妈看着我,眼泪掉个不停:我女儿,终于熬出头了。
顾言的爸妈也来了,他妈妈拉着我的手说:以后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客气。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有两个家了。
婚后,顾言没让我放弃织布。
他说:你的手艺,是宝贝,不能丢。
他帮我把工作室扩大了,还请了专业的师傅来教徒弟。
我哥进步很快,已经能独立织出简单的云纹了。
有次他织的杯垫被一个老外买走,他激动得半夜给我打电话。
妹,我也能靠手艺赚钱了!
我笑着说:好好干,以后给你娶个嫂子。
这天,我正在教徒弟织新纹样,顾言拿着一份文件跑进来。
好消息!他把文件递给我,国外的皇室要订做礼服,指定要用我们的云纹锦!
我看着文件上的设计图,眼睛都亮了。
那是一件婚纱,上面要用满绣的云纹,还要缀上珍珠。
这得织半年。我说。
半年也值得。顾言抱着我,我们的锦缎,要走向世界了。
接下来的半年,我们全工作室的人都忙疯了。
每天天不亮就开工,织到深夜才休息。
顾言怕我累着,每天都给我炖燕窝,监督我按时睡觉。
有次我偷偷熬夜,被他发现了,第一次跟我发脾气。
你要是累垮了,谁来织完这婚纱他瞪着我,眼圈却红了。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乖乖去睡觉了。
婚纱织好那天,所有人都围过来看。
红锦缎上的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珍珠缀在上面,像星星落在了锦上。
太美了。徒弟们惊叹道。
我摸着婚纱,突然想起刚穿来的时候,蹲在破门面里哭的样子。
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能织出这样的东西。
送婚纱去机场那天,好多人来送我们。
我爸妈,我哥,还有街坊邻居。
早点回来。我妈给我塞了包家乡的特产。
注意安全。我哥拍了拍顾言的肩膀。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满满的。
到了国外,皇室的人看到婚纱,赞不绝口。
这手艺,是上帝赐的礼物。王后拉着我的手,谢谢你,让我们看到这么美的艺术品。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这是我们中国的非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顾言在旁边翻译,眼里满是骄傲。
婚纱展示那天,来了好多记者。
闪光灯不停闪烁,我穿着自己织的礼服,站在顾言身边,突然觉得像在做梦。
有记者问我: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
我想了想,说:是热爱,是家人的支持,还有……
我看了一眼顾言,笑了,是有人告诉我,手艺在,人就在。
顾言握紧我的手,在我耳边说:你在,我就在。
回国的时候,我们带了好多国外的布料样品。
我想把国外的花纹,织进我们的云纹锦里。
顾言说:这叫中西合璧,肯定受欢迎。
没过多久,我怀孕了。
反应特别大,吃什么吐什么。
顾言心疼坏了,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家陪我。
要不别织了,歇着吧。他给我揉着胃。
不行。我摇摇头,徒弟们还等着我教新纹样呢。
他没办法,只好把织布机搬到卧室里,让我坐着织,他在旁边看着。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女孩。
护士把她抱给我的时候,她小小的,闭着眼睛,像个小天使。
顾言看着她,眼泪掉了下来:像你,一样好看。
我笑着说:等她长大了,我教她织布。
好。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让她做我们云纹锦的第八代传人。
现在,我的女儿已经三岁了。
每天早上,她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看我织布。
妈妈,这个花花好看。她指着锦缎上的云纹说。
等你长大了,妈妈教你织好不好
她重重点头:好!
这天,工作室来了个老朋友。
是当初第一个买我杯垫的大妈。
她看着满屋子的锦缎,感叹道:没想到啊,当初那个蹲在菜市场门口卖杯垫的姑娘,现在这么出息了。
我笑着给她倒了杯茶:谢谢您当初照顾我的生意。
是你自己争气。大妈说,这手艺,就该好好传下去。
送走大妈,顾言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在想什么
在想,要是当初我放弃了,会怎么样。
没有要是。他说,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在坚持。
我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
阳光正好,院子里的花开得正艳。
织布机还在咔哒咔哒地响,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
我知道,这首歌会一直唱下去。
唱给我的女儿听,唱给她的女儿听,唱给所有喜欢云纹锦的人听。
因为手艺在,人就在。
人在,这门手艺,就永远不会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