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规则怪谈的第七天。
>上辈子丈夫亲手把我推进焚化炉,只因我弄洒了半碗汤。
>这次我笑着将整锅热汤泼在他脸上。
>所有NPC突然停止动作,108道视线钉死在我身上。
>丈夫抹去脸上油渍,金丝眼镜后渗出鲜血:
>现在,轮到我来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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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电子钟的数字无声跳动,定格在猩红的【07:00】。冰冷的机械女音在死寂的房间里突兀响起,每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扎进沈厌的耳膜:
亲爱的住户,欢迎来到‘温馨家园’第七日。请严格遵守以下规则,保障您与家人的幸福生活:
规则一:丈夫江烬是家庭的顶梁柱,他的权威不容置疑。
规则二:早晨7点15分前,必须准备好营养均衡的早餐,并确保丈夫满意。
规则三:任何浪费食物的行为,都是对家庭资源的亵渎,必将受到严厉惩罚。
规则四:保持微笑。幸福,是维系这个家的唯一纽带。
那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深入骨髓的审判意味。沈厌躺在冰冷的床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冲出来。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前焚化炉烈焰舔舐皮肉的剧痛幻影,还有江烬那张隐在金丝眼镜后、毫无波澜的脸——他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之门,只因为那半碗泼洒的汤。
第七天。她又回到了这里。这个披着温馨家园人皮、内里却是扭曲规则构建的恐怖囚笼。
不是梦。鼻腔里还残留着皮肉焦糊的恶臭,指尖仿佛还能触摸到焚化炉滚烫的铁壁。重生的真实感,尖锐得刺骨。
电子钟的秒数在无情地向前跳动。7点05分。时间像绞索,正在收紧。
沈厌猛地掀开薄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椎,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底翻腾的恐惧与恨意。她需要冷静,需要绝对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冷静。上辈子她像个提线木偶,在恐惧中战战兢兢地遵守每一条规则,试图用卑微的顺从换取一丝生机,结果呢换来的是丈夫轻描淡写的一句浪费,换来的是焚化炉吞噬一切的烈焰。
规则去他妈的规则!
她冲进狭小的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那是无数个日夜被恐惧煎熬留下的印记。但此刻,那双眼睛里燃烧的,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火焰。她拧开水龙头,刺骨的冷水狠狠泼在脸上,试图浇熄灵魂深处那焚烧记忆带来的灼痛,也试图让那个疯狂的念头更加清晰、更加坚硬。
厨房是战场。冰冷的瓷砖,惨白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陈旧气息。灶台上,一个印着俗气大朵向日葵的汤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里面翻滚着寡淡的速食蔬菜汤。上辈子,就是这锅汤,成了她死亡的导火索。她手一抖,半碗汤洒在了江烬昂贵的、一尘不染的西装裤上。
沈厌面无表情地站在灶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汤锅边缘,金属的寒意渗入皮肤。她微微侧头,厨房门框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轮廓正无声地立在那里。她知道,那是婆婆——一个在规则里必须恭敬孝顺的存在,一个沉默而阴冷的监视者。上辈子,她每一次微小的失误,都会被这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精准捕捉,然后化为丈夫冰冷的指责。
7点14分。秒针指向12的瞬间,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厨房门口。时间掐得分秒不差。
沈厌转过身,脸上已经挂上了练习过无数次的、标准而温顺的笑容,弧度完美,眼神空洞。
江烬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像两口结了冰的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动作优雅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他的目光扫过厨房,最后落在沈厌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
早餐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毫无温度,像冬日屋檐下垂挂的冰凌。
沈厌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了一下,又一下。焚化炉的火焰仿佛在她视网膜上跳跃。她端起那碗盛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热汤,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碗灼烧着她的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迈步向前,脸上温顺的笑容如同焊死的面具,纹丝不动。
一步,两步……距离在缩短。
就在她即将走到他面前,就在她似乎要像上辈子一样,恭敬地、小心翼翼地将汤碗递过去时——
异变陡生!
她的手腕猛地一翻!不是递送,而是倾覆!一股决绝的、毁灭性的力量从腰腹爆发,经由手臂传递到手腕!
整锅滚烫的、翻滚着蔬菜碎末的热汤,如同决堤的岩浆,带着惊人的热量和浓烈的气味,朝着江烬那张完美无瑕、永远波澜不惊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哗啦——!!!
粘稠滚烫的汤汁,混杂着软烂的蔬菜,精准无比地覆盖了目标。褐黄色的汤汁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蜿蜒流下,几片菜叶滑稽地挂在他价值不菲的金丝眼镜框上,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笔挺的西装前襟,瞬间洇开大片深色的、狼狈的污渍。一股浓郁的、带着淀粉糊化味道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蒸腾开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厨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汤汁滴落在冰冷瓷砖上发出的、单调而刺耳的嗒…嗒…声,像垂死者的脉搏。
沈厌脸上的温顺笑容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她微微扬着下巴,像一柄终于出鞘、饮血的利刃,直视着那片狼藉的中心。她清晰地看到,镜片后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睛,瞳孔在汤汁覆盖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那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被意外程序干扰而产生的短暂错愕一丝极淡的困惑
但这微小的变化只持续了不到半秒。江烬的动作甚至没有任何迟滞。他缓缓地、极其稳定地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异常平稳,仿佛只是拂去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先是摘下了那副沾满汤渍、镜片模糊的金丝眼镜,露出眼镜后那双过分深邃、此刻却显得格外空洞的眼睛。然后,他用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抹去脸上粘稠的汤汁和菜叶。动作优雅依旧,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就在他抹去最后一点污渍,露出光洁却毫无血色的皮肤时——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温馨家园。厨房门口阴影里的婆婆,像一尊被拔掉电源的蜡像,维持着探头的姿势,彻底僵死。客厅里,一直播放着虚假欢快音乐的旧式收音机,发出一声短促的电流嘶鸣,彻底哑火。窗外,原本在虚假晨光中叽喳鸣叫的麻雀,如同被无形的线骤然扯住翅膀,直挺挺地定格在半空中!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厌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无数道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钢针,穿透墙壁,穿透虚空,齐刷刷地钉死在她身上!那是一种被整个扭曲世界集体凝视的恐怖!一百零八道或许更多!它们来自邻居空洞的窗户,来自楼道里永不熄灭的惨白声控灯,甚至来自厨房水槽里缓缓滴落的水珠……这个由规则构建的世界,所有的部件,所有的眼睛,都在这一刻聚焦于她这个异类!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沉重地挤压着沈厌的肺腑。厨房里,粘稠的汤汁还在沿着江烬线条冷硬的下颌缓缓滴落,砸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单调而惊心的嗒…嗒…声。他脸上被热汤烫过的皮肤,透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瓷白,没有任何红肿或水泡的痕迹,仿佛那足以灼伤皮肉的滚烫对他而言只是温吞的水。
沈厌后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冰凉的皮肤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上百道无形的、来自整个温馨家园各个角落的冰冷视线,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锁住她的四肢百骸。它们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带着一种程序被强行中断后的茫然和……更深层的、冰冷的审视。
婆婆僵硬的影子还印在门框的阴影里,像一张褪色的旧照片。
江烬终于擦净了脸上最后一点污渍。他没有看沈厌,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扫视着这个因她的违规而瞬间陷入停滞的世界。他的侧脸线条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锋利。
规则三,他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却像冰层下的暗流,失去了之前那种平板无波的稳定感,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机器卡顿般的滞涩,浪费食物,亵渎资源。
他顿了顿,似乎在检索着既定的惩罚程序。金丝眼镜被他随意地放在沾满油污的灶台上,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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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他吐出这两个字,语调带着一种奇异的、公式化的拖长。
沈厌的心脏骤然缩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焚化炉的火焰仿佛又在眼前跳跃。来了!惩罚机制!是立刻触发,还是……
然而,江烬的话没有说完。他卡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转向沈厌,不再是漠然的审视,而是……一种纯粹的数据流冲刷过镜面般的空洞茫然。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有什么庞大的、混乱的指令正在他内部激烈冲突。
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江烬那张完美如建模的脸上,靠近左侧太阳穴的位置,白皙的皮肤下,极其突兀地、缓慢地洇开一小片暗红色。那红色迅速扩大、加深,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蜿蜒出一道细细的、蜿蜒的线,顺着他的颧骨向下爬行,最终,一滴浓稠得发黑的鲜血,竟从他镜片后空洞的眼角,缓缓渗了出来!
那滴血珠,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他毫无表情的脸颊滑落,在惨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暗红轨迹,最终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装领口上,晕开一小朵狰狞的花。
与此同时,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闪烁、碰撞。他猛地抬手,不是攻击沈厌,而是用力地、神经质地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压抑的、类似电子杂音的咯咯声。
错误……指令冲突……核心……优先级……破碎的、不成句的低语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挤出,每一个词都像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沈厌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惩罚没有立刻降临,江烬……这个规则的化身,这个上辈子亲手将她推入焚化炉的执行者,似乎因为她的违规行为,引发了某种内部程序的崩溃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这不是发呆的时候!这诡异的停滞和江烬的故障,是她唯一的生机!
跑!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混乱思考。沈厌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侧身,几乎是贴着僵直如木桩的婆婆的衣角,从厨房门口狭窄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出去!
客厅的景象同样诡异。沙发上,一个穿着碎花睡衣、梳着羊角辫的女儿玩偶,保持着伸手去够茶几上糖果的姿势,彻底凝固。电视机屏幕一片雪花,发出单调的滋滋声。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时间被冻结的死寂。
沈厌不敢回头,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流着血泪的、混乱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黏着她!她冲向玄关,目标明确——那扇象征着出口,却在上辈子从未对她真正敞开过的、厚重的防盗门!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她猛地拧动!
纹丝不动!
巨大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她。门被锁死了!像上辈子无数次尝试的那样!这个囚笼,根本不允许她逃离!
滋啦——!
背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如同金属刮擦玻璃的声音!
沈厌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厨房门口,江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那里。他脸上那道暗红的血痕依旧刺目,眼角渗出的血珠还在缓慢滴落,将他半边脸颊染得如同恶鬼。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那种非人的优雅和漠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与……狂暴!
他微微佝偻着背,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关节生锈般的姿态扭动着,一步一步,僵硬却异常迅速地朝她逼近。那双空洞的眼睛,此刻死死锁定在沈厌身上,里面翻涌的不再是数据流,而是一种……原始的、冰冷的、被彻底激怒的兽性!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冰锥。
目标……锁定……他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断断续续的电子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清除……异端……干扰源……
他猛地加速!动作依旧带着程序的僵硬感,速度却快得惊人,像一具被强行驱动的恐怖木偶,带着一股腥风扑向玄关处的沈厌!
无处可逃!前后无路!
极致的恐惧反而像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沈厌所有的慌乱。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电光石火般炸开!规则!这个世界的根基!它束缚她,但或许……也能成为武器!既然丈夫这个执行者出现了故障,那么其他规则呢那些看似保护家人、维持幸福的规则呢
女儿!沈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客厅里那个凝固的、梳着羊角辫的玩偶尖叫,声音因为恐惧和破音而显得异常尖利刺耳,危险!爸爸要打人了!保护规则!保护家人!!
规则四:保护家庭成员免受任何形式的暴力伤害,是维系幸福的第一准则。——这条她曾以为只是空谈的枷锁,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客厅里,那个凝固的女儿玩偶,羊角辫猛地一颤!它那颗塑料眼珠,极其生硬、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没有聚焦,却精准无比地看向了正狂暴扑向沈厌的江烬!
同一时间,厨房门口阴影里那个彻底僵死的婆婆蜡像,也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它保持着探头的姿势,那颗僵硬的、布满皱纹的头颅,却以一个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超过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猛地向后拧转!空洞的眼窝,同样死死盯住了江烬!
两股无形的、冰冷的力场瞬间生成,如同两堵看不见的墙,带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猛地挤压向正扑向沈厌的江烬!
江烬前冲的狂暴势头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韧无比的橡胶墙!他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上那道暗红的血痕似乎更深了。他喉咙里发出愤怒的、野兽般的低吼,身体表面似乎有细密的、紊乱的蓝色电弧在皮肤下疯狂窜动、跳跃!那是规则与规则在他体内激烈冲突的外在表现!
目标……保护……优先级……冲突!他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程序错乱的无边狂怒。他试图强行突破那两股阻挡他的力场,身体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
趁着他被女儿和婆婆的规则之力暂时阻挡的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厌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玄关。锁死的防盗门旁边,墙上挂着一面廉价的、边缘有些破损的塑料小圆镜。镜子里,映出她苍白惊恐的脸,还有她身后那场非人的角力。
一个更加大胆、近乎自毁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规则二!丈夫的权威不容置疑但规则四又在保护她这个家庭成员免受暴力!这本身就是悖论!她要的不是暂时的阻挡,她要的是彻底的混乱!是让这个基于规则运行的系统,在自相矛盾的指令下,彻底宕机!
她猛地转身,不再试图开门,而是直面那个被规则之力束缚、正在狂暴挣扎的丈夫。脸上,再次强行扯出一个极其扭曲、混合着恐惧与疯狂挑衅的笑容。
江烬!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尖锐颤抖,却异常清晰,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失控的怪物!你所谓的权威呢你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你连保护妻子(规则四)和惩罚妻子(规则三)都分不清!你这个顶梁柱你只是个……可怜的程序错误!一个被规则耍得团团转的废物!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丈夫权威这个核心规则!她在挑战他的不容置疑,她在将规则四保护的对象(她自己)和规则三惩罚的对象(还是她自己)同时摆在他面前,用最尖刻的语言,将这两条规则的底层矛盾彻底撕裂、暴露!
啊——!!!
江烬发出一声完全不像人类的、凄厉至极的咆哮!那声音尖锐刺耳,混杂着电子啸叫和野兽垂死的哀鸣!
他脸上的暗红血痕瞬间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覆盖了他大半张脸!更多的浓稠黑血从他眼角、鼻孔甚至耳朵里疯狂涌出!他身体表面的蓝色电弧骤然暴涨,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噼啪爆响!束缚着他的两股规则之力(来自女儿和婆婆的保护)猛地一滞,似乎也因为这核心指令的剧烈冲突而产生了动摇!
整个温馨家园开始剧烈地颤抖!墙壁如同水波般扭曲荡漾,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凝固在空中的麻雀玩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所有电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和混乱的闪光!
错误!最高级错误!核心指令逻辑死锁!系统……系统……冰冷的机械女音断断续续地在剧烈的震荡中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崩溃……倒计时……
机会!
沈厌的目光死死锁在江烬那张被黑血覆盖、因系统崩溃而痛苦扭曲的脸上。在他因剧痛和混乱而本能地抬手捂住鲜血淋漓的额头、金丝眼镜歪斜滑落的瞬间——
她动了!像一道离弦的箭!
目标不是门,而是他身后——厨房!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爆发出极限的力量,从江烬因剧痛而微微踉跄、规则束缚也因系统震荡而出现一丝缝隙的身侧,险之又险地擦着那狂暴乱窜的蓝色电弧,猛地冲了过去!
冲回厨房!那个引发一切的起点!
她扑向灶台!目标明确——那柄被她无数次用来切菜、此刻在混乱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厨刀!
指尖终于握住了那冰冷坚硬的刀柄!熟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杀意。就在她握住刀柄的刹那,身后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咆哮和系统崩溃的尖锐警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开,她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冰冷的、高度凝聚的寂静。
沈厌猛地转身,双手紧握刀柄,刀尖向前,摆出了一个最原始也最决绝的防御姿态。
江烬已经转过身。他脸上覆盖的暗红血迹如同狰狞的面具,黑血还在不断从七窍中渗出,滴滴答答落在早已污秽不堪的西装上。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蓝色电弧像失控的蛇群在他周身狂舞,每一次跳跃都带起细微的皮肉焦糊味。他歪斜的金丝眼镜后,那双眼睛彻底变成了混乱的漩涡,狂暴、痛苦、疯狂的数据风暴在其中肆虐。然而,在这片混乱的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让沈厌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纯粹到极致的冰冷杀意!
清……除……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带着浓重的血腥和金属摩擦声。他不再试图维持人形,四肢以一种反关节的、非人的姿态猛地发力,如同被无形丝线扯动的提线木偶,带着一股腥风血雨和狂暴的电流,再次朝沈厌扑来!速度比之前更快,更疯狂!
厨房狭小,无处可退!
沈厌瞳孔缩成针尖!就在那裹挟着死亡气息的身影即将扑到面前的瞬间,她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自杀性的动作!
她没有后退,没有格挡,反而迎着那狂暴的扑击,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同时,身体如同折断般向侧面极度倾斜!握刀的双手,没有刺向江烬的要害,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锋利的刀刃,狠狠砍向——连接着老旧冰箱的那根粗壮电线!
滋啦——!!!!
刀刃与包裹着橡胶皮的电线剧烈摩擦,爆发出刺目的蓝色火花和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顺着刀身窜上沈厌的手臂!剧烈的麻痹感和灼痛如同高压电流贯穿全身,让她眼前一黑,半边身体瞬间失去知觉,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弹开,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手中的厨刀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成功了!
就在刀锋切断电线的瞬间,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旧冰箱顶部的照明灯,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心跳,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
噗!
彻底熄灭!
整个厨房,唯一的光源消失了!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呃——!
扑向沈厌的江烬,在冰箱灯熄灭的刹那,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前冲的势头骤然停止!身体表面的狂暴蓝色电弧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瞬间黯淡、熄灭!他那双在黑暗中本该依旧散发非人光芒的混乱眼眸,此刻也猛地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一片空洞、死寂!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像一尊突然断电的恐怖雕塑!
黑暗,成了唯一的屏障,也是唯一的战场。
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粘稠。只有沈厌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剧烈地回荡。左臂被电流灼伤的地方传来钻心的剧痛,半边身体麻痹无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撞墙后的钝痛。
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绝对的墨色中捕捉到一丝危险的征兆。
没有声音。
江烬……那个怪物,似乎真的在冰箱灯熄灭、这处家电停止工作的瞬间,陷入了某种强制性的待机状态还是……在黑暗中酝酿着更致命的攻击
时间在极度的紧张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极其缓慢的……脚步声。
嗒…嗒…嗒…
从厨房门口的方向传来。
不是江烬之前那种生硬狂暴的步伐,这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放慢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踩在薄冰上。每一步都敲打在沈厌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黑暗中,沈厌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因恐惧而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脚步声停在了厨房门口。然后,是布料摩擦的细微窸窣声,似乎有人……坐了下来
沈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蜷缩起身体,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淌,只有沈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在耳边轰鸣。门口那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停止了,仿佛那个存在也彻底融入了黑暗。
就在沈厌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的刹那,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门口响起。
不是江烬那带着电子杂音和血腥气的嘶吼。这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很久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滞涩感,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黑暗,直抵沈厌的耳膜。
……沈厌
沈厌的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倒流!这个名字……这个她自己的名字,从这个丈夫、这个规则怪物的口中叫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和……陌生感。上辈子,他从未这样叫过她,永远只是冰冷的你。
黑暗中的声音没有理会她的惊骇,继续响起,语速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生锈的齿轮上艰难地转动:
刚才……切断电源……是规则……‘家电非必要勿开启’还是……你发现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声音里透着一丝极淡的困惑,……黑暗能压制我
沈厌的心脏狂跳!他在分析她的行为试图理解她的动机这完全超出了她对规则化身的认知!恐惧和巨大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没等她回应,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几乎被黑暗吞噬的叹息:
你恨我。应该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推你进焚化炉……那是‘规则’的指令。‘浪费食物,亵渎资源,最高级污染,需彻底净化’。他复述着冰冷的条款,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
指令……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类似金属摩擦的低笑,……必须执行。无论对象是谁。
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压抑,仿佛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枷锁,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艰难,……看着你进去……那一刻……
他停住了。死寂重新笼罩。沈厌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他在说什么他……有感觉
几秒后,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挣扎着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破碎的虚弱感:
……核心……程序……在那一刻……出现了……无法解析的……乱码。剧烈冲突……数据风暴……持续了……很久……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沈厌蜷缩在角落,指尖深深陷入冰冷的地砖缝隙。他混乱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她的脑海。程序乱码看着她被净化时出现的荒谬!这一定是陷阱!是这个怪物为了瓦解她意志的新手段!
所以,那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行凝聚起来的力度,我……必须找到你。必须……再次确认……
确认什么沈厌的神经绷到了极限。
确认……他的声音再次低下去,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进行一场艰难无比的自问自答,确认那场‘乱码’……是病毒……是错误……还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摩擦气管的嘶哑感。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冰冷空洞到极致的语调,吐出了那句让沈厌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话:
……还是……爱
爱这个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如同冰锥凿击寒铁,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感和深不见底的茫然。
话音落下的瞬间,厨房深处,那片江烬僵立的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
滴答。
不是鲜血滴落的声音。
更像是一滴水珠,落在滚烫的金属表面,瞬间蒸发时发出的、短促而绝望的轻响。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沉闷撞击声。
噗通。
一切重归死寂。连沈厌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似乎都被这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吞噬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永恒。窗外,那轮被规则扭曲、永远散发着虚假清辉的月亮,位置似乎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一缕极其微弱、带着不正常血色的月光,如同垂死者的目光,艰难地穿透厨房狭窄的气窗,斜斜地照射进来。
惨淡的、血色的光斑,落在了厨房中央冰冷的地面上。
照亮了倒在那里的身影。
江烬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他昂贵的西装被污血和油渍浸透,凌乱不堪。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摔落在不远处,一只镜片彻底碎裂。最刺目的是,他后颈靠近衣领的地方,一小片皮肤在血色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感,隐约可见其下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极其精密的金属结构,以及……一缕若有若无的、焦糊的白烟,正从那金属结构的缝隙中缓缓飘散出来。
他像一具彻底报废的机器。
沈厌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被血月的光斑切割着。左臂的灼伤钻心地痛,身体因撞击而僵硬麻木。她死死地盯着那具倒伏的尸体,盯着那缕象征内部损毁的白烟,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空洞。
爱那个冰冷的、执行规则的怪物,在系统崩溃的边缘,用混乱的乱码来定义对她的……爱
荒谬!恶心!
可为什么……为什么看着那缕代表他死亡的白烟,她喉咙里会堵得发慌为什么那滴答一声轻响,会像烙印一样烫在她脑子里
她猛地闭上眼,将头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不能想!不能信!这是陷阱!是更深层规则的伪装!她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血色月光似乎更浓了一些,如同粘稠的血浆涂抹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老旧收音机启动时的电流嗡鸣,从客厅的方向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厌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布满惊骇的血丝!
嗡鸣声断断续续,伴随着信号不良般的滋滋杂音。几秒钟后,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女音,如同幽灵般,穿透黑暗和墙壁,再次响彻整个温馨家园:
系统……核心……损毁……超过……阈值……
启动……终极……预案……
清除……失败……
模式……切换……
机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进行某种极其复杂的运算。然后,它用一种更加平板、更加诡异、带着某种不祥韵律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宣告:
追……踪……模……式……
锁……定……沈……厌……
执行……主体……江……烬……
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
找……到……她……
嗡鸣声和机械音戛然而止。
血色月光下,厨房中央,那具面朝下趴着的尸体,搭在地板上的、苍白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