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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凶宅禁忌
我叫陈默,是个凶宅清洁员。
干这行五年,我清理过吊死人的老宅、分尸案的出租屋,甚至一家三口烧成炭的别墅。
但中介老吴今天入夜时分的来电,让我第一次感到后背发凉。
城西锦华公寓,顶楼404,天亮前必须干完。他声音压得极低,别问为什么,价钱翻十倍。
我本该拒绝的。
凶宅清洁有两条铁律:半夜不干活,404不接单。
这个单子,把这两条禁忌全占了。
可看着银行卡的余额,我还是拎着工具箱出发了。
锦华公寓位于城西废弃区的边缘,是一栋建造于上世纪的老楼。
老楼的外墙剥落得不成样子,黑洞洞的窗户如同骷髅的眼窝,入夜后,看起来显得更为阴森恐怖。
走近了,一股陈年的尘埃混合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老旧的电梯按钮盘上,数字4的位置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被抠掉的浅印。
果然……
我啐了一口,转身走向旁边落满灰尘,还隐隐散发着尿臊味的消防梯。
铁质台阶在脚下吱呀吱呀地响着,每一步都回荡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当我终于推开那扇沉重的消防门,顶楼的走廊展现在眼前。
只见昏暗的走廊两侧,房门都紧闭着,油漆剥落,布满蛛网。
我的目光被走廊尽头牢牢吸住——那里,一扇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铁门孤零零地矗立着。
门牌上,404的数字,4字的部分油漆剥落得尤其厉害,露出了底下暗红色的底漆,如同凝结的血痂。
四周一片死寂。
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咚咚咚地敲打着耳膜。
我掏出那把老吴给的黄铜钥匙,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
门锁打开的瞬间,我听见门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在用极其尖锐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刮挠着老式的、脆弱的木衣柜内壁。
谁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钥匙差点脱手掉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门内的刮挠声,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里面有人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我握紧了口袋里用黑狗血和朱砂混合的特制溶剂瓶,最终心一狠,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霉味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酸臭扑面而来。
手电筒照过去,客厅空旷,满地厚厚的积灰,呈现一片灰白色。
然而,就在这片灰白的中央,一串脚印清晰地印在那里——脚尖,齐刷刷地,朝着房间内部!
仿佛有个人,是倒退着,一步一步,走进了这间房子的深处。
就在我一只脚刚刚踏过门槛,踩在客厅积灰的地面上时——
砰!!!
身后那扇锈蚀的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关上了!
我猛地回头,心脏骤停。
手电光柱慌乱地扫向身后——
那里,只有一面冰冷、粗糙、布满污渍的墙壁!
门,连同门框,彻底消失了……
仿佛那扇铁门从未存在过,这间404房,从一开始,就没有出口!
光滑的墙壁像一张死气沉沉的脸。
沙沙……沙……沙……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电流杂音,伴随着断断续续、音调怪异的女人哼唱,从卧室的方向幽幽飘来,钻入我的耳中:
月~光~光~照~地~堂……
阿~哥~阿~姐~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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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门之谜
收音机那扭曲的童谣声,像一根冰冷的细线,勒住了我的喉咙。
但它又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声源。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几乎握不住那瓶黑狗血溶剂。
我用力攥紧冰冷的玻璃瓶身,瓶子里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开始诡异地冒起细小的气泡,发出微不可闻的啵啵声——
这是阴气过重的征兆!
这地方,邪门得超出了我五年职业生涯的所有认知。
而我刚才开门时看到的,地上那串脚印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仿佛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
我鼓足勇气,缓慢地向卧室移动。
手电光柱在卧室门口晃动,光圈扫过门框内侧的墙壁时,大片大片呈深褐色的污渍映入眼帘。
那是血。
大量的血。
深深渗进了墙皮里,氧化成了铁锈般的颜色。
卧室正中的墙面上,有人用暗红色的颜料画了一扇门。
不是涂鸦,是工工整整的双开木门样式,连门环都细致地勾勒出来。
门下摆着七双拖鞋,塑料的,布料的,甚至还有一双老式千层底。
六双拖鞋的鞋尖,都死死地对着墙壁,对着那扇画出来的门。
唯有最边上那双深蓝色塑料拖鞋,鞋尖,赫然朝外——
正对着我进来的方向!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手电光下意识地扫过拖鞋旁边的地面。
几个烟头散落在厚厚的灰尘里,其中一个还比较新,烟蒂被踩扁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鬼使神差地,我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相对较新的烟头拨弄出来。
手电光近距离聚焦——
过滤嘴的末端,清晰地印着几个褪色但依然可辨的小字:红塔山·经典1956。
嗡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这是我抽了整整五年的烟!
这个牌子,这个型号!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间尘封了二十年的,传说中的凶宅里
难道……
沙沙……沙……第七个……
一个冰冷的,带着强烈电流干扰杂音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再次从卧室角落响起。
我猛地弹起转身,手电光柱剧烈晃动,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
床头柜上,一台蒙着厚厚灰尘的老旧台式收音机!
它的调频指针像发了疯一样,在刻度盘上疯狂地左右摆动,发出咔哒咔哒的碰撞声。
喇叭里,除了那冰冷的第七个,还夹杂着那熟悉的咯吱……咯吱……声,和我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刮挠声一模一样!
恐惧瞬间被一股莫名的怒火点燃。
谁!谁特么在装神弄鬼!
我几乎是嘶吼着,一个箭步冲过去,粗暴地一把扯掉了收音机后面缠绕的电源线。
啪!的一声,收音机屏幕瞬间熄灭,指针停止了疯狂的摆动。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卧室里恢复了死寂。
然而,我这口气还没松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触感,毫无征兆地从我的后颈皮肤渗透进来。
我全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
一种被什么东西在背后死死盯着的危险感觉让我整个人头皮发麻。
我僵硬地地转过身,手电光颤抖着扫向卧室门口的地面——
头皮瞬间炸开!
门口地面上,原本只有一串从客厅延伸进来的、属于我的脚印。
可现在,在那串脚印旁边,紧挨着,多出了另一串脚印!
脚尖同样朝内,湿漉漉的,仿佛刚刚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踩过水洼,水渍还没干透!
两串脚印并排而立,清晰地印在厚厚的灰尘里。
仿佛有一个人,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此刻就站在我的背后,和我肩并着肩,一起……凝视着墙上那扇血红的门……
咣当——!
放在脚边的沉重工具箱突然毫无征兆地翻倒,里面的瓶瓶罐罐滚落出来。
我放在工具箱里备用的一瓶黑狗血溶剂,瓶身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暗红粘稠的液体从裂缝中汩汩流出,蜿蜒地流淌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然后,那流淌的液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开始扭曲、汇聚、变形……
最终,在地板上,勾勒出三个令人遍体生寒的暗红色大字:
【别画门】
3
第三章
时空错乱
黑狗血还在不断扩散,那行【别画门】的字迹像被无形的手反复描摹,越来越清晰。
我后退两步,后腰撞上了一个硬物——是一台本不该出现在卧室的老式冰箱。
冰箱通着电!
低沉的嗡鸣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和刺耳。
这声音像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让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冰箱冷藏室那冰凉的门把手。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酸腐恶臭,扑面而来!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
手电光照进去,冷藏室里塞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长满绿毛的炒青菜,渗出粘液的鱼头,还有一盒已经膨胀变形的饺子。
最上层放着半碗汤,表面结了一层灰白的膜,汤底沉着几根疑似指甲的硬物。
但真正让我血液凝固的,是贴在冰箱门上的东西——一张今天的《晨报》。
头版头条赫然印着:【锦华公寓火灾事故二十周年祭】。
标题下方,是一张经过放大依旧无比清晰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正是我现在身处的这栋锦华公寓!
照片的角度,似乎就是从对面楼拍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公寓顶层的窗户。
而在其中一扇窗户后面,一个模糊扭曲,仿佛在痛苦挣扎的人影轮廓,被永远定格在了底片上!
我的视线一寸寸地挪向报纸的日期栏——
2005年6月27日。
今天!
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干涩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二十年前那场震惊全市的大火!
新闻明明报道整层四楼都被彻底烧毁封死,无人生还!
如果报纸是今天的,那我此刻,站在什么地方!
二十年前的废墟里
还是……地狱的夹缝中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按亮屏幕——
屏幕顶端,清晰无比地显示着:
2005年6月27日,00:00。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我惨白的脸,也清晰地映照着冰箱里上贴着的那张报纸。
日期,一模一样!
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或者说,我被困在了二十年前那个绝望的夜晚
啪嗒。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滴落在我的后颈皮肤上。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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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其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手电光柱,颤抖着,向上移动。
天花板上……
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正如同水印般,在布满污渍和水痕的天花板表面,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它低垂着头颅,四肢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姿态伸展着,紧贴着天花板。
随着它的显形,那轮廓越来越清晰。
没有五官,整张脸的位置是一片蠕动的灰暗。
然而,就在它后脑勺的位置,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凹陷清晰可见,边缘还带着撕裂的痕迹,仿佛被某种沉重的钝器,狠狠地反复砸击过……
它那没有五官的脸,似乎……正缓缓地转向我所在的方向。
就在我惊骇欲绝,几乎要窒息的时候——
地板上,那摊由黑狗血写成的【别画门】三个大字,突然剧烈地沸腾起来。
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被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密集的气泡,剧烈地翻滚扭曲!
几秒钟后,沸腾停止。
粘稠的液体在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下,重新组合,在地板上,覆盖了之前的字迹,形成了三个更加触目惊心的暗红大字:
【快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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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鬼影重重
天花板上那半透明的人形轮廓,在惨白的手电光柱下,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
后脑勺那个巨大的凹陷裂口,边缘的撕裂痕迹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浓稠暗红的血液,正从那裂口深处,一滴,又一滴,缓慢而持续地渗出、滴落……
啪嗒。
又一滴冰冷的血珠,精准地砸在我刚刚擦过的后颈皮肤上,粘腻的触感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开来。
我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一缩脖子,手电光也跟着剧烈晃动。
墙上的血字【快画门】三个暗红大字,在地板黑狗血沸腾重组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诡异。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微微地扭曲变形,边缘的液体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在反复地试图将其抹去,却又无法完全消除。
就在这时,冰箱的方向,突然传来哗啦一声纸张翻动的轻响。
我惊惶地回头看去,发现贴在冰箱门上的那张《晨报》,头版那张锦华公寓的黑白照片里,原本定格在窗户后面挣扎呼救的那个模糊人影……
竟然,消失了!
照片上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黑洞洞的窗口!
沙沙……沙……
那台该死的收音机,明明已经被我拔掉了电源,却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电流杂音比之前更加刺耳。
……最新消息……锦华公寓特大火灾事故遇难者身份已全部确认……警方调查取得重大突破……唯一幸存者刘某……涉嫌故意纵火及谋杀……目前仍在全力追捕中……
幸存者!
纵火!
谋杀!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
当年的所有新闻报道,包括后来的各种档案记录,都白纸黑字地写着——无人生还!
七条人命,葬身火海。
这个幸存者刘某是谁
他就是那个放火的恶魔!
如果他是幸存者,那这房子里死去的第七个人……他又是谁!
又或者说,其实他是当时在这房子里,除了那七个受害者之外的第八个人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更深的恐惧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试图离那诡异的冰箱远一点,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
低头一看,我只觉浑身冰凉——
是那双深蓝色的塑料拖鞋!
刚才它还和其他拖鞋一起,整整齐齐地摆在血门图案的下方。
可现在,它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跑到了我的脚边!
鞋头,正正地对着我的脚尖,仿佛在无声地邀请我……穿上它。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借着惨白的手电光,我清晰地看到——这双蓝色拖鞋的鞋底边缘,沾着几块已经干涸、但颜色依然醒目的暗红色泥块!
那颜色,那质地……
竟和我昨天下午去郊区一个待拆迁的废弃工地踩到的,那种特有的,粘性极大的红泥,一模一样!
后颈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一次不是滴落感,而像是被冰冷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天花板上,滴落的血珠变得密集起来,如同下起了一场冰冷的血雨。
那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正在以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变得厚重凝实。
它不再仅仅是贴在天花板上的影子,而是……在往下沉……
它的边缘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破烂衣物的褶皱。
它后脑勺裂口处渗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黑红色絮状物,如同腐烂发霉的棉絮,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它要掉下来了!
那个东西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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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朱砂镇邪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疑惑。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发疯似的扑向倒在地上的工具箱。
双手在里面胡乱地翻找着,消毒水瓶子、除味喷雾罐、橡胶手套……都滚到了一边。
终于!
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细长的硬物——
朱砂笔!驱邪、镇煞、画符箓用的特制朱砂笔!
笔杆是暗沉的枣木,笔尖饱蘸着鲜红如血的朱砂。
我出发前,老吴特意塞给我的,说是发生意外时,可以保我一命。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
我紧紧攥住这支唯一的,象征着专业和希望的笔,如同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冲向墙壁上那扇用暗红颜料画出来的诡异血门。
朱砂笔的笔尖,带着我全部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猛地戳向那暗红粘腻的墙面。
就在笔尖触碰到墙壁的刹那,只听轰隆一声——
整个房间,不,是整个空间,如同遭受了地震一般,剧烈摇晃起来。
头顶的灰尘和斑驳的墙皮簌簌落下,砸得我满头满脸,脚下的地面在不住抖动,墙壁发出可怖的嘎吱嘎吱声。
在那剧烈的震动中,墙上那幅暗红的血门图案周围,大块大块的墙皮剥落下来,露出了底下更深层的墙体。
而就在原先血门图案的位置,随着剥落的墙皮,六道颜色深浅不一、宽窄不同的暗红色痕迹,在墙体内部……缓缓地浮现出来。
那痕迹的形状……分明也是门。
是六扇用血画出来的,同样轮廓的门。
只是被新的墙灰覆盖过,又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我握着朱砂笔的手,因为剧烈的震动和极度的恐惧而疯狂颤抖。
然而,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我感觉到手中的笔,正被一股巨大而冰冷的力量牵引着,完全不受我控制地,在墙上那扇血门图案的框架上,狠狠地划下了一道鲜红刺目的——
第七道血痕!
嗬嗬嗬……第七个!第七个!!
收音机里,那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男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癫狂,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狂喜的尖笑声。
声音被电流扭曲放大,如同无数根针扎进我的耳膜。
天花板上,那个已经完全凝实人形轮廓,如同断了线的秤砣,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浓稠的黑红絮状物,朝着我的头顶,狠狠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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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亡魂诅咒
透明人砸落的瞬间,我本能地往旁边一滚,后脑勺重重磕在床沿上。
眼前发黑的刹那,天花板上突然垂下无数黑色发丝,像活物般缠住那个下坠的身影。
这些发丝像长了眼睛的活物,精准而又迅速地缠绕上那个扭曲人形。
一层,又一层……
眨眼间,就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黑影,从头到脚,密密实实地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发丝茧。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收音机里那尖锐的狂笑,瞬间变成了凄厉到非人的惨嚎。
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仿佛灵魂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撕扯吞噬。
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就突兀地消失了。
卧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个悬在半空的巨大发丝茧。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背靠着冰冷的床沿,大口喘着气,后脑的剧痛一阵阵袭来。
手电筒摔在不远处,光束斜斜地照着墙壁。
墙壁上,那扇由我手中朱砂笔刚刚划下的第七道血痕,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原先暗红的血门图案上。
此刻,那整扇门的轮廓,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力。
鲜红的朱砂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竟如同烧红的铁丝般,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晕,滋滋作响,仿佛正在灼烧着墙壁本身。
更恐怖的是——
我的右手,那只握着朱砂笔的右手,此刻正完全不受我控制地再次缓缓抬起。
一股带着强烈恶意的力量,正强行操控着我的手臂,牵引着那支饱蘸鲜红朱砂的笔尖,朝着墙上那扇血门图案尚未闭合的门框边缘,移动过去!
它要继续画!
它要完成这扇门!
这不是出口……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我混乱的脑海,带着彻骨的寒意,这他妈是牢门!是陷阱!
二十年前那场震惊全城的大火,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是谋杀!
一场精心策划的、残忍至极的谋杀!
有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幸存者刘某,用某种方法,将七个知情者,活活困死在这间404房里。
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罪恶和证据!
而那个所谓的幸存者,不过是金蝉脱壳后,到如今还逍遥法外的那个魔鬼!
那些拖鞋,不同款式,属于不同的人,是七个被困死在这里的受害者!
那台诡异的收音机,不断播放着当年的片段,是亡魂不甘的控诉和诅咒!
冰箱里腐败的食物和永远显示为今天的报纸,是这间凶宅扭曲时空,将过去与现在缝合在一起的恐怖力量!
墙上用血画出来的门,本不是什么生路,是诱饵!
它引诱着后来者,像我这样的凶宅清洁员,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重复当年那七个受害者绝望的挣扎。
用我们的恐惧和生命,作为平息死在那场谋杀中冤魂怨念的工具!
我们,这些被高额报酬引诱来的清洁员,就是刘某选中的……祭品!
第七个
我是第七个被诱骗进来的清洁员
沙沙……沙……
收音机里那令人心悸的电流杂音,又一次,如同附骨之蛆般响了起来。
这一次,传出的却是一个轻柔温婉的女声,像是在念诵一段尘封的档案:
……据现场消防员描述……当破开四楼被高温熔封的入口时……发现七具尸体……以极其诡异的姿态……围绕成一圈……面朝墙壁……在他们围坐的中心位置……用大量凝固的血液……绘制着一扇……清晰的门形图案……
女声轻柔,内容却字字如刀,剐在我的心上。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
不知何时,我竟然已经离开了床沿的位置。
我的双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盘坐了下来。
而我盘坐的位置……正正好,就在那七双拖鞋围成的圆圈边缘,和另外六双鞋尖朝墙的拖鞋一起,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封闭的圆环。
我的脚尖,正对着墙壁上那扇散发着灼热红光的,尚未完成的血门!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在我盘坐位置的最外侧,那片厚厚的灰尘地面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串新的脚印。
湿漉漉的脚印。
脚尖,正朝着我盘坐的方向。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我走来。
7
第七章
真相浮现
那串湿漉漉的脚印,在离我盘坐的位置仅仅三步之遥的地方,突兀地停了下来。
一股如同沉溺了多年的腐肉突然重见天日般的浓烈腥臭气息,猛地爆发开来。
这气味太过浓烈,瞬间盖过了房间里的血腥和焦糊味,像无数只腐烂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口鼻,让我几欲窒息。
与此同时,我脚边那瓶早已破裂的黑狗血溶剂瓶,发出了咔啦一声脆响,
瓶身上那道原本的裂缝骤然扩大,如同蛛网般瞬间遍布整个瓶体。
只听哗啦一声,粘稠的暗红液体猛地从破碎的瓶身里倾泻而出,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肆意流淌……蔓延……
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流淌的黑狗血并未像之前那样形成文字,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意志,在地面上自动地、迅速地勾勒、汇聚。
几秒钟内,一个模糊扭曲的,完全由暗红血水构成的人形轮廓,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人形佝偻着背,脖颈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左侧歪折着,几乎与肩膀平行。
更可怕的是,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小指的位置……是空的——齐根而断!
这断指我认识。
五年前,我刚入行不久,老吴给我看过照片:这是老张,干这行十年的老手,去年在404房失踪……
巨大的惊骇让我失声:老张!你……你也是被老吴骗来的!
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人形的嘴部位置,血水突然翻涌出一个气泡:他……不是……老吴……
不是老吴!
我脑子嗡的一声,还没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收音机突然自动调频,刺啦刺啦的杂音里混着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线:……快了……快了……第七个替身……只要第七个替身到位……画下最后一笔……这间房……就能彻底封住……永绝后患……呵呵……呵呵呵……
是老吴的声音!
不,是那个冒充老吴的恶魔的声音!
话音落地,墙上的朱砂门突然渗出血珠。
整面墙壁剧烈地颤抖起来,先前浮现出的那六道旧血痕,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变成了刺眼的亮红色,发出呲呲的灼烧声。
它们沿着门框的轨迹,疯狂地向着中央尚未闭合的门环位置蔓延。
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天花板垂下的发丝茧剧烈晃动,里面传出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仿佛里面的东西随时要破茧而出。
老张的血影猛地扑到墙上,那只完好的左手,连同那根断指的右手残肢,疯狂地戳向血门图案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巧妙地设计成门环花纹一部分的微小篆体字:
【劉】
凶手姓刘……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牙齿都在打颤,就是那个冒充老吴的幸存者!他现在……在外面操控着这一切!
血影老张疯狂地上下晃动着它那由黑狗血构成的头颅,动作充满了急迫和肯定。
紧接着,它做出了一个让我更加毛骨悚然的动作——它猛地用那只完好的左手,狠狠扯开了自己胸口位置由血水构成的领口。
在它锁骨的位置,暗红的血水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图案——和墙上那扇正在燃烧的血门,一模一样。
那图案仿佛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散发着痛苦和不甘的波动。
沙沙……沙……第七个……第七个……
收音机里,那个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语调骤然拔高,变得无比凄厉尖锐,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一股冰冷滑腻的力量猛地缠绕上我的左手,我惊恐地低下头——
我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鲜红粘稠的朱砂,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而那支邪恶的朱砂笔,正被这股力量牵引着,缓缓抬起,笔尖那一点浓得化不开的鲜红,正对准墙上那扇血光刺目的门——
那最后缺失的门环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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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恶魔现身
墙上那扇由朱砂勾勒的门,此刻正散发着妖异血光,它仿佛感应到了即将完成的最后一笔,竟如同活物般微微地蠕动起来。
暗红的光晕扭曲着,边缘模糊不定,整扇门仿佛变成了一张贪婪的巨口,无声地咆哮着,等待着祭品的最终献祭。
我的左手,被那股带着无尽恶意的力量死死操控着,完全失去了知觉。
那支饱蘸鲜红朱砂的木笔,沉重得像灌了铅,又像是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正被那股力量牵引着,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墙上血门图案右下角——那个象征着门环的、同时也是隐藏着劉字的位置——点去!
指尖距离那暗红的墙面,只剩不到一寸!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我头顶上方轰然炸裂。
那个原本悬在半空中,无数黑色发丝紧紧缠绕包裹而成的巨大茧蛹,在巨响中猛地四分五裂。
腐烂的棉絮,焦黑的碎骨片,断裂的指甲盖,黑色灰烬般的絮状物……如同黑色的暴雨般噼里啪啦地倾泻而下,劈头盖脸地砸在我身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在这片黑雨中,一个焦黑残破的硬壳笔记本,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地砸落在我的膝盖上。
求生的本能让我暂时忘却了左手的异状。
我猛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抓起那个笔记本,笔记本的封皮焦黑卷曲,内页更是被烧得残缺不全,边角卷起,散发着浓烈的焦糊味。
借着墙上血门发出的妖异红光,我疯狂地翻动着残破的纸页。
大部分字迹都被烧毁或污血浸染得模糊不清。
终于,在靠近中间的一页,我看到了几行用炭笔歪歪扭扭写下的字迹,透着一股刻骨的绝望和愤怒:
【姓刘的杂碎!他在门上做了手脚!要破这鬼咒,就得……】
后面的关键信息被一大片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污彻底覆盖,无法辨认。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就在这绝望的关头,笔记本的封底,一张被高温烤得发黄卷曲的旧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照片像素很低,画面有些模糊,但场景却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正是这间404房的卧室!
墙面上,那扇用暗红颜料画出的血门清晰可见。
门下方,六个衣着各不相同的人,围坐成一圈。
他们全都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姿态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照片中那个最年轻的身影。
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在模糊的画面中,依然能勉强辨认出一个字:【吳】!
老吴!
真正的老吴!!
原来……老吴才是第一个被诱骗进来的清洁员!
我失声叫了出来,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他根本不是中介!
他是第一个祭品!
地面上,由黑狗血构成的老张血影,猛地爆发出一种直刺灵魂的尖锐高频啸叫。
它那只断指的右手残肢,正高高举着指向照片的一个角落。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在照片边缘,一面布满裂纹和灰尘的穿衣镜的模糊倒影里,看到了令人头皮炸裂的一幕——
真正的老吴的背后,赫然站着一个穿着深色衣服,脸上戴着老旧消防过滤面具的高大身影。
而那人手里,正提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汽油桶……
面具后的眼睛,似乎正透过照片的模糊影像,冰冷地注视着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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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解脱之门
是凶手!
那个姓刘的恶魔!
他当时就在现场!
看着老吴他们被困死!
嗬嗬嗬……最后一笔!画下去!!!
收音机里,那个属于真凶刘某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和狰狞,猛然炸响。
我的左手,在那声音的催动下,向前一送。
鲜红欲滴的朱砂笔尖,距离墙上那代表终结的劉字门环,只剩下最后……一厘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死亡的冰冷气息已经喷吐在我的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狠戾之气猛地冲上头顶,强烈的求生意志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我猛地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
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腥甜的鲜血,混合着剧痛,从我口中狂喷而出。
鲜血大部分都精准地喷溅在墙上那扇血门图案的右下角——那个由血画隐藏的,象征着罪恶的【劉】字之上!
嗤嗤嗤——!!!
被我舌之血喷中的劉字,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暗红的颜料混合着我的鲜血,疯狂地翻滚,冒起带着恶臭的白烟。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差点忘了,老子可是万里无一阳纯之体,我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干这一样,也是因为这个。
看来舌尖的纯阳之血,确实是诡物的克星!
整面墙壁,以那个劉字为中心,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纹。
墙上那六道被点燃的,代表着前六位牺牲者绝望的血痕,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地从墙壁上活了过来。
它们化作六道扭曲的血色光影,如同锁链般朝着我的手臂缠绕而来。
然而,就在这些恶毒的血光触碰到我手臂上沾染的纯阳之血的瞬间——
它们同时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嚎。
缠绕在我左手上那股冰冷滑腻的控制力量,也在这一刻骤然消失。
地面上,老张的血影在这时发出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它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墙壁。
那只仅剩四指的右手残肢,狠狠地蘸取了我喷溅在墙上的舌尖热血,然后,用尽全部的力量和怨念,在那个正在被腐蚀的【劉】字上,狠狠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
血叉!
啊啊啊啊啊啊——!!!!!!
收音机里传出非人的惨叫。
房门位置突然浮现出真正的木门轮廓,门把手开始疯狂转动。
一个戴消防面具的身影从虚空中跌出来,面具在撞击中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缝隙后面……老吴那张因为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而彻底扭曲的脸。
不,是冒充老吴的凶手,刘某!
轮到你了,杂碎。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声音嘶哑冰冷。
右手抓起地上仅剩的半瓶黑狗血溶剂,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地上那个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恶魔,狠狠地砸了过去。
玻璃瓶在他裂开的面具前轰然碎裂,粘稠腥臭的黑狗血混合着玻璃渣,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身。
嗬……呃……
刘某发出痛苦的嗬气声,黑狗血似乎对他有着极强的灼烧效果,他捂着脸在地上翻滚。
就在此刻,那一直静静摆放在墙角的六双拖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唤醒。
鞋尖齐刷刷地转动了方向,全部,死死地,对准了地上翻滚哀嚎的刘某!
天花板上,那个早已破裂的巨大发丝茧里,垂下的浓密长发,在这一刻骤然暴长。
如同无数条黑色的毒蟒,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无尽的怨毒,铺天盖地地席卷而下!
瞬间就将地上挣扎的刘某,从头到脚,裹成了一个比之前那个透明人形更加巨大的——黑色发丝之茧!
发丝茧剧烈地蠕动着收缩着,里面传出骨骼被挤压变形的咯咯声,以及刘某那绝望至极的呜咽……
黑色的发丝茧,被无形的力量缓缓吊起,悬在了天花板上——当年第一个被害者,那个后脑被砸碎的女子,被发现的位置。
晨光从真正的大门照进来时,我看到无数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那扇真实的古旧木门,静静地矗立在原本的位置,门把手不再转动。
我踉跄着走过去,颤抖的手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
轻轻一拉。
吱呀一声——
门开了。
门外,不再是那昏暗绝望的走廊。
而是锦华公寓楼下,一条沐浴在淡金色晨光中的小巷。
远处传来模糊的,充满生机的市井声响。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房间中央地板上。
那里,留下了七块人形的,边缘焦黑的深色印痕,如同烙印在地狱入口的封印。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们一一捡起,如同拼凑起一段被诅咒的时光碎片。
然后,将它们严丝合缝地,拼合在墙上那扇终于完成了的,由鲜血、朱砂和亡魂执念构成的门形图案之上。
鲜红与焦黑交织,构成了一扇通往解脱与安宁的……真正的门。
而门外,是二十年来,第一个真正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