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妈把我的高考名额卖了,她拿了卖名额的五十万给我弟买了房,然后转头告诉我,我不是读书的料。她把我的录取通知书锁在柜子里,告诉我,她托人给我找了个工厂上班,让我认命。可她忘了,这个名额是我用命换来的。
第一章
林薇,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我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叮当作响。
我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爸,我只是在问,我的录取通知书呢
我妈,刘琴女士,此刻正慢悠悠地喝着汤,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什么通知书
我们家就你弟一个大学生,哪有什么你的通知书。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弟林涛坐在她旁边,得意洋洋地啃着鸡腿,嘴角油光锃亮。
姐,你就别想了。
妈说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的。
你那名额,卖了五十万,正好给我付了首付。
他指了指窗外,语气里满是炫耀。
看见没,以后我就是城里人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血液冲上头顶。
那是我的名额！是我拼了命才考上的！
林涛,你凭什么！
刘琴终于放下了碗,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
凭什么
就凭他是我的儿子,是林家的根！
你一个赔钱货,我养你这么大,让你给家里做点贡献怎么了
五十万,你这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钱。
我给你找了厂里的活,一个月也有三千,包吃包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的话,字字诛心。
我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们忘了。
他们都忘了,我这个名得来的有多不容易。
高三那年,我为了一个省级物理竞赛的名额,熬了无数个通宵。
实验做到一半,老旧的仪器短路,引发了一场小火灾。
我为了抢救实验数据,被烧伤了后背,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出院后,我带着一身伤疤,瘸着腿回到学校,最终拿下了那个唯一的保送名额。
保送京大。
全国最顶尖的学府。
这个名额,是我用半条命换回来的。
现在,他们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卖了。
只为了给我那不学无术的弟弟,买一套房。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刘琴,我最后问你一遍。
录取通知书,你到底还不还给我
我的声音很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刘琴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
反了你了！还敢直呼你妈的名字！
通知书早就撕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明天就给我滚去厂里上班！
撕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不可能。
那份通知书,不仅仅是一张纸。
它关系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他们,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
好。
很好。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刘琴不屑的咒骂。
死丫头,还敢给我甩脸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我靠在门板上,缓缓滑落。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必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不惜任何代价。
第二章
夜深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隔壁房间,传来我弟林涛打游戏的咆哮声,和我妈我爸看电视的欢笑声。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仿佛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
我的房间很小,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书柜。
书柜里,塞满了我从小到大的奖状和证书。
从区级三好学生,到市级优秀干部,再到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
这些曾经被我妈拿出去到处炫耀的东西,如今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甚至不如那五十万的首付款。
我起身,走到书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我打开锁,翻到最新的一页。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联系‘他’。
这个他,是我的底牌。
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但我一直犹豫。
因为一旦联系他,就意味着我将彻底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可现在,我别无选择。
我拿出藏在床垫下的旧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信号只有一格,忽明忽暗。
我熟练地拨出一个没有存在通讯录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喂
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是我,林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出事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嗯。
我把家里发生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了一遍。
包括名额被卖,通知书被锁。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抱怨。
因为我知道,在他面前,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通知书还在吗
我妈说撕了,但我不信。
她那个人,爱财如命,那份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在她眼里就是一张能换钱的长期饭票,她舍不得撕。
她大概率是想用这个拿捏我,让我乖乖去工厂给她当牛做马。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分析得不错。
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查一下,买走我名额的人是谁。
还有,我需要知道,我妈把通知书藏在了哪里。
好。
他答应得干脆利落。
等我消息。
电话挂断。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我知道,从我打出这个电话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林薇。
我将变成一根刺,狠狠扎进那些伤害我的人心里。
第二天一早,我被刘琴的尖叫声吵醒。
林薇！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我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打开门。
客厅里,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地中海发型,啤酒肚,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在我身上打转。
刘琴一脸谄媚地站在他旁边。
王经理,这就是我女儿,林薇。
长得还行吧
王经理舔了舔嘴唇,笑得一脸猥琐。
不错,不错,细皮嫩肉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我伸出手。
小薇啊,以后就跟着我干,叔叔保证亏待不了你。
我胃里一阵翻涌。
这就是我妈给我找的好出路。
把我卖给一个油腻的老男人。
刘琴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死丫头,还不快谢谢王经理！
能进他的厂,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为了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我没有理会那个王经理,径直走到刘琴面前。
我的通知书呢
刘琴脸色一变。
你还有脸提通知书
赶紧跟王经理走！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我冷笑一声。
今天拿不到通知书,我哪儿也不去。
你！
刘琴气得扬手就要打我。
那个王经理却拦住了她。
哎,嫂子,别动气。
小姑娘家家的,有点脾气正常。
他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薇,不就是个通知书吗
叔叔帮你搞定。
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想要什么,叔叔都给你买。
说着,他的咸猪手就要搭上我的肩膀。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拿开你的脏手。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王经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第三章
王经理的脸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青一阵白一阵。
小丫头片子,给你脸了是吧
他身后的刘琴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林薇你疯了！怎么跟王经理说话的！
你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D覆你才甘心！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
在她眼里,我的尊严,我的未来,都比不上讨好一个油腻的厂长重要。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目光直直地射向王经理。
我再说一遍,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还给我。
王经理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
一个破通知书而已,五十万都到手了,你还纠结个什么劲！
老子告诉你,那名额是我给我儿子买的！
你一个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嫁人,给家里换点彩礼！
他的话,和我妈说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无知,一样的恶毒。
我突然明白了。
他们是一路人。
我爸在一旁沉默不语,低着头抽烟,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弟林涛则躲在房间里,假装没听见外面的争吵。
这个家,已经烂透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我的旧手机。
当着他们的面,我按下了录音键。
然后,我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经理是吧
你刚才说,你花五十万,买了我京大的保送名额
这件事,你是主谋,我妈是从犯。
《刑法》第二百八十四条规定,代替他人或者让他人代替自己参加法律规定的国家考试的,处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你们这可不是简单的代替考试,这是买卖国家级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情节极其严重。
你说,如果我把这段录音交给京大招生办,或者直接报警,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炸开。
王经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显然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懂法。
刘琴也傻眼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敢！
王经理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笑了。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怕什么
倒是王经理你,家大业大,还有一个等着上大学的宝贝儿子。
你想清楚,是五十万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前途和你自己的自由重要
我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王经理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了一眼我妈,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仿佛在说,你不是说这丫头很老实吗！
刘琴被他看得一个哆嗦,赶紧上来抢我的手机。
林薇！你把手机给我！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我轻易地躲开了她。
害死你们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的贪婪。
我看着面如死灰的王经理,给出了最后的通牒。
现在,马上,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还给我。
否则,我们警察局见。
王经理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僵持了足足一分钟。
他终于败下阵来。
他从他那个油腻的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给你！
我走过去,拿起信封。
信封没有拆封,上面京华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里面的通知书。
鲜红的印章,熟悉的校名。
是我拼了命才换来的东西。
我把它紧紧地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我的全世界。
拿到通知书,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林薇！你给我站住！
刘琴在我身后尖叫。
你拿了通知书,那五十万怎么办！王经理要是追究起来,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我停下脚步,回头,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笑容。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作呕的家。
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握着通知书,走在马路上,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的滋味。
我以为,拿回通知书,一切就结束了。
我以为,我可以去京大,开始我的新生活。
可我没想到,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比我想象中,要黑暗得多的开始。
第四章
我用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买了一张去京城的火车票。
是站票。
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靠在车厢连接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手机一直在响。
是我妈,我爸,我弟,还有那个王经理。
他们轮番轰炸,从咒骂到威胁,再到哭求。
我一个都没接,直接关了机。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回头了。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傍晚。
京城的晚霞,比我们小县城的要壮观得多。
我背着破旧的书包,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些茫然。
但我很快就定了定神,拿出通知书,找到了上面的报到地址。
京大离火车站不远,我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就到了。
站在京大宏伟的校门口,我百感交集。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走进去。
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是林薇同学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很严肃,甚至有些冷漠的男声。
我是。
你好,我姓张,是京大国重实验室的负责人。
国重实验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保送名额,确实是这个实验室的专项计划。
难道是学校打来的
张教授,您好。
我赶紧换上恭敬的语气。
林薇同学,我需要跟你确认一件事。
你的母亲,刘琴女士,今天上午联系了我们。
我的心猛地一紧。
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因为个人精神状态原因,主动放弃了这次的保送资格。
张教授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不！我没有！是她……
她还说,张教授打断了我,你高三那篇关于《超固态流体在变压环境下的应用》的论文,实际作者,是你的弟弟,林涛。
她已经把林涛同学的所有资料,以及一份有你亲笔签名的‘转让协议’,都发到了我的邮箱。
并且,她声称,这是你自愿的,是为了成全你弟弟的梦想。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终于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我妈她,根本就不是想卖掉我的名额那么简单！
她不是蠢。
她是坏！坏到了骨子里！
她知道这个国重实验室的名额有多珍贵,知道它不是普通的保送。
她知道这个名额和我那篇论文是绑定的！
所以她不仅仅是卖了名额,她是要偷走我的人生！
她要把我所有的成果,我所有的心血,我所有的未来,全都安在她那个废物儿子身上！
那五十万,根本不是卖名额的钱！
那恐怕只是王经理给她的操作费！
她把我骗得好苦！
她算准了我拿回通知书就会来京城,所以提前一步,联系了学校,给我泼了最大的一盆脏水！
精神问题
论文代笔
亲笔签名的转让协议
她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我拿着手机,站在京大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可我却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一直以为,我最大的敌人,是他们的贪婪和愚昧。
我错了。
我最大的敌人,是他们的恶毒和算计。
他们不是想把我踩在脚下。
他们是想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我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以为我逃出来了。
原来,我才刚刚走进他们为我设下的,最险恶的陷阱。
林薇同学你还在听吗
张教授的声音,将我从地狱拉回现实。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脆弱和迷茫,都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静。
我醒悟了。
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渴望亲情的林薇。
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张教授,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没有放弃。
我马上到您办公室。
关于那篇论文,我建议,您可以当场对我,或者对我弟弟林涛,进行一次闭卷考核。
真假,一试便知。
第五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信号已经断了。
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直接去闯国重实验室的时候,张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点意思。
他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国重楼,A栋,703。
我给你半个小时。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紧了紧背上的书包,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京大的校门。
我没有心情欣赏这所百年名校的风景。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国重楼703。
我向路过的学长问了路,一路疾行。
国重楼的位置有些偏僻,在校园的最深处,安保也比其他教学楼要严格得多。
我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同学,请出示你的证件。
我拿出那张被我捏得有些发皱的录取通知书。
保安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疑惑。
今年的新生报到不是在下周吗
我是专项计划的,提前来跟导师见面。我冷静地解释。
保安半信半疑,但还是拿起了对讲机。
703张教授,有一位叫林薇的同学找您。
对讲机里传来张教授清冷的声音。
让她上来。
保安这才放行。
我走进国重楼,一股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脚步声。
A栋703的门是虚掩着的。
我轻轻推开门。
办公室很大,布置得却很简单。
一张办公桌,两个大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看起来就让人头疼的专业书籍。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他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身形清瘦,气质儒雅。
应该就是张教授了。
张教授,您好。
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很锐利,像两把手术刀,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就是林薇
是。
他没有让我坐,也没有倒水,就那么静静地打量着我。
我坦然地与他对视,不卑不亢。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我唯一能证明自己的,只有我的脑子。
你母亲说你精神有问题。他突然开口。
被亲生母亲卖掉未来,偷走成果,换做是您,您觉得我的精神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反问。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
她说论文是你弟弟写的。
我说了,可以当场考核。
口说无凭。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稿纸。
这是我最近正在研究的一个课题,关于‘量子纠缠在超距通讯中的稳定性悖论’。
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他把稿纸推到我面前。
我走过去,拿起稿纸。
上面的公式和符号,对我来说,熟悉得就像呼吸一样。
我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张教授,您在第三页的这个‘惠勒延迟选择实验’模型里,忽略了引力透镜效应可能带来的观测者偏差。
我的话音刚落,张教授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
这个课题,是他和团队研究了半年都没有突破的瓶颈。
而我,一个还没入学的高中毕业生,只看了一眼,就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说下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客气,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连串的公式和推导过程。
如果我们引入一个修正的克尔度规来描述引力场,再结合彭罗斯的扭量理论,就可以构建一个新的数学模型,来规避这种偏差。
具体的算法是……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那些沉寂已久的知识,像潮水一样涌现出来。
我完全沉浸在了物理学的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停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满满三页纸的推导,一气呵成。
我把稿纸推到张教授面前。
……大概就是这样。
整个办公室,寂静无声。
张教授拿起那几页稿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狂喜,再到一种近乎看怪物的眼神。
许久,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林薇。
你愿不愿意,现在就加入我的团队
所有的手续,我来办。
所有的麻烦,我来解决。
我只要你这个人。
第六章
我看着张教授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渴望,知道我赌对了。
在这个地方,实力,就是最硬的通行证。
我愿意。
我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但是,张教授,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需要您配合我,演一出戏。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张教授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
你想怎么做
将计就计。
我把我脑中的计划,和盘托出。
张教授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的笑。
有意思。
好,我陪你玩。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小李吗
你帮我联系一下一个叫刘琴的女士,就说她的申请我们已经收到了。
告诉她,国重实验室的专项名额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对候选人进行一次最终面试。
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十点。
地点,国重楼A栋,一楼会议室。
记得,要让她把两位候选人,林薇和林涛,都带过来。
挂了电话,张教授看向我。
舞台已经搭好了。
明天,看你的表演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京大校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找了一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一晚上只要八十块。
躺在床上,我收到了那个神秘他发来的信息。
信息很短,只有几行字。
【买家：王德发,宏发电子厂厂长。其子王聪,成绩一塌糊涂。】
【五十万为定金,事成之后,另有五十万。】
【你母亲将你反锁在家,通知书藏在主卧床头柜第三个抽屉的夹层里。】
信息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
是我家那个老旧的床头柜的照片,上面用红圈标出了夹层的位置。
他的情报,总是这么精准,这么及时。
我回了一句【谢谢】,然后删除了所有的信息和通话记录。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我准时出现在了国重楼A栋的门口。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楼下。
车门打开,王德发,刘琴,还有我那个废物弟弟林涛,春风满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都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
王德发一身名牌,大金链子晃得人眼晕。
刘琴烫了新发型,脸上化着浓妆,笑得合不拢嘴。
林涛则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人模狗样。
他们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的大才女吗
刘琴阴阳怪气地开口。
怎么不死心还想来闹事
林涛更是直接走上前来,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对我说。
姐,算了吧。
你斗不过我们的。
等我进了京大,成了人上人,以后会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给你点零花钱的。
我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差点笑出声。
是吗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我的平静,让他们觉得很不安。
王德发皱了皱眉,走过来说道。
林薇,我劝你识相点。
今天是我们家王聪和你们家林涛面试的日子,你别在这儿捣乱,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哦,原来今天面试的,不止林涛一个。
看来王德-发野心不小,想让他儿子也来试试。
也对,五十万都花了,不试试怎么甘心。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径直走进了大楼。
他们见我没有闹,也松了口气,趾高气昂地跟了进来。
一楼会议室的门开着。
里面坐着三个人。
主位上的是张教授。
他旁边,还坐着两位看起来就很权威的老教授。
这是国重实验室的评审委员会。
刘琴和王德发看到这阵仗,立刻换上了一副谦卑恭敬的嘴脸。
张教授,各位教授,你们好你们好。
刘琴一边说,一边把我弟林涛推到前面。
这就是我儿子林涛,也是那篇论文的真正作者。
张教授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涛一眼,又看了看我。
人都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开口。
今天的面试很简单。
我们不问别的,就考论文里的东西。
谁能答对,这个名额,就是谁的。
他的话音刚落,林涛的脸色,就白了。
第七章
林涛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我妈刘琴,嘴唇都在哆嗦。
刘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强装镇定地对张教授笑道：张教授,这……这孩子就是临场有点紧张,平时这论文倒背如流的。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仿佛在说,你敢乱说一句,就死定了。
王德发也是一脸紧张,搓着手对张-教授说：是啊是啊,教授,要不先问我们家王聪让他给林涛打个样
他显然对他那个草包儿子也没什么信心,但想着两个人总比一个强,或许能蒙混过关。
张教授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看着林涛。
林涛同学,请你解释一下,在你的论文中,你是如何运用‘朗道-栗弗席兹-吉尔伯特方程’来描述自旋动力学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林涛的脸,已经从白色变成了猪肝色。
什么朗道什么吉尔伯特
他连听都没听过！
那篇论文,他别说写了,可能连标题都念不全。
我……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琴急得满头大汗,在旁边不停地给他使眼色,嘴里念念有词,想提醒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滑稽的样子,像个跳大神的。
看来林涛同学是准备得不够充分。
张教授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将目光转向我。
林薇同学,你来回答。
我站起身,迎着所有人或震惊,或怨毒,或期待的目光,从容不迫地开口。
LLG方程是描述磁矩在有效场中进动与阻尼现象的经典模型。在我的论文里,我引入了一个自旋转移力矩项,用来修正传统的LLG方程。
这个修正项,可以更精准地描述在超固态流体这种特殊介质中,由于自旋极化电流引起的额外磁矩转动效应。
具体来说,就是……
我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从理论基础,到实验模型,再到数据分析,讲得条理清晰,深入浅出。
会议室里,除了我的声音,再无其他。
那两位原本面无表情的老教授,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不时地点头,甚至开始低声交流。
而刘琴和王德发,则彻底傻了。
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无法想象,这些天书一般的东西,会从他们一直看不起的,认为不是读书的料的我的嘴里说出来。
林涛更是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
等我讲完,会议室里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其中一位老教授率先鼓起了掌。
精彩！太精彩了！
小姑娘,你对这个领域的理解,已经超过了很多在读的博士生了！
另一个老教授也赞不绝口：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张教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赞许。
然后,他转向面色惨白的刘琴和王德发。
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这篇论文的真正作者是谁,我想,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伪造材料,欺骗学校,买卖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名额！
刘琴女士,王德发先生,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
刘琴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不……不是的……教授,你听我解释……
王德发也是满脸惊恐,语无伦次。
误会……这都是误会……
张教授冷哼一声。
误会
你们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学术不端了。
这是诈骗！是犯罪！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了保安室的号码。
小李,报警。
就说这里有两个诈骗犯。
第八章
报警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琴和王德发的心上。
刘琴彻底崩溃了,抱着张教授的腿哭天抢地。
教授！不要啊！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王德发也吓得魂飞魄散,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张教授,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猪狗不如！
这五十万……不,一百万！我不要了！我全都不要了！
只求您别报警,放我一条生路！
林涛更是吓得尿了裤子,瘫在椅子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教授厌恶地甩开刘琴的手,脸上满是冰霜。
现在知道求饶了
你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差点毁掉一个天才的前程,甚至企图玷污国家级实验室的声誉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他的话,让刘琴和王德发面如死灰。
很快,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学校的保安就赶到了。
警察同志,就是这两个人。
张教授指着地上的刘琴和王德发。
他们涉嫌诈骗和买卖国家教育资源,证据确凿。
警察看了一眼这乱糟糟的场面,又看了看我递过去的录音和张教授手里的转让协议,立刻就明白了情况。
都带走！
警察一声令下,刘琴和王德发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刘琴在被拖走的时候,突然像疯了一样,回头死死地瞪着我。
林薇！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畜生！
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她恶毒的咒骂声,在走廊里回荡。
我看着她扭曲的脸,心中一片麻木。
妈
从她卖掉我未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妈了。
林涛也被吓傻了,哭喊着妈,爸,跟着跑了出去。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三位教授。
张教授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林薇,欢迎你,正式加入国重实验室。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张启山的学生。
在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你只需要,安心做你的研究。
我眼眶一热,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压抑,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但眼泪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就被我逼了回去。
我冲着三位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
从国重楼出来,京城的天空,蓝得像一块纯净的水晶。
我的人生,似乎终于拨云见日。
我以为,最大的风暴已经过去。
可我没想到,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向我逼近。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恐慌。
薇薇,你妈……你妈她被拘留了。
那个王德发,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说都是她主动找上门,设局骗他的。
现在警方要以诈骗罪起诉她,可能……可能要判刑。
我握着手机,沉默不语。
薇薇,爸求你了,你去跟警察说,跟你妈和解,让她出来好不好
她再怎么不对,也是你妈啊！
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啊！
我爸在电话那头,声泪俱下。
我心中冷笑。
现在想起我是她女儿了
早干嘛去了
我不会去的。
我冷冷地回绝。
她犯了法,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林薇！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爸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们全家才甘心！
我告诉你,你妈要是出了事,你弟这辈子就毁了！我们这个家,也完了！
他的话,充满了道德绑架。
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这个家,从你们卖掉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了。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可我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德发虽然油腻,但也是个老狐狸。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出去
这件事,会不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第九章
接下来的几天,我暂时住进了学校安排的临时宿舍。
张教授帮我办好了一切手续,我成了国重实验室有史以来,第一个还没开学就提前入职的本科生。
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对我这个天才少女都很好奇,也都很照顾我。
我每天泡在实验室里,接触着世界最前沿的课题,感觉自己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我试图用这种忙碌,来忘记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但麻烦,还是主动找上了门。
这天,我正在实验室分析数据,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我老家的号码。
我皱了皱眉,按了接听。
是林薇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尖利的女声,听着有些耳熟。
我想起来了,是我的姑姑,林秀。
一个和我妈一样,尖酸刻薄,唯利是图的女人。
有事我的语气很冷淡。
有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事
林秀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妈为了你,在拘留所里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还有心思在京城享福
我心里一沉。
你说什么
我说你妈快被打死了！
林-秀在电话那头哭嚎起来。
那个王德发,也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把你妈关进了一个全是重刑犯的监室里！
天天被人打,被人欺负！饭都吃不上一口！
医生说,再这么下去,人就废了！
林薇啊,你就算再恨她,她也是你亲妈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刘琴固然可恨,但罪不至死。
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王德发一个开电子厂的,哪来这么大的能量,能随意操控拘留所里的人事安排
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沉声问。
王德发托人带话了。
林秀的哭声停了,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他说,只要你肯站出来,承认那篇论文是你和你弟共同创作的,自愿把名额让给你弟,他就放你妈一马。
他还说,可以再额外给你二十万,当做补偿。
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个圈套。
一个针对我的,恶毒至极的圈套。
他们打的,根本就不是让我妈撤诉的主意。
他们是要彻底毁了我！
一旦我承认论文是共同创作,那我的学术诚信就会彻底破产。
京大国重实验室,绝对不可能再要一个有污点的学生。
而我自愿让出名额,林涛就能名正言顺地顶替我。
王德发的儿子王聪,虽然进不了国重实验室,但王德发也能拿着这份共同创作的证明,去跟学校周旋,说不定能给他儿子换一个普通院系的名额。
好一招一石二鸟！
他们这是要榨干我身上最后一点价值,然后把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我妈,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用来威胁我的,一枚棋子。
林薇,你想想啊,二十万啊！够你在小地方买套房了！
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高的学历干什么拿点钱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你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就当可怜可怜她……
姑姑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劝着。
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一家人,从根上就烂透了。
姑姑。我打断了她。
你帮我给王德发带句话。
想要我松口,可以。
让他亲自来京城,跟我谈。
还有,我要先见到我妈,确保她安然无恙。
电话那头的林秀一听有门,立刻喜笑颜开。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跟他说！
挂了电话,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王德发,还有他背后的人。
你们既然敢设这个局,就要做好,被我连根拔起的准备。
我立刻拨通了那个神秘他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王德发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
尤其是,京城这边的人。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林薇。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件事,你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王德发背后的人,是孙家。
孙家
哪个孙家
京城四大家之一的,孙家。
第十章
孙家。
这两个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
在京城,没人不知道孙家。
那是一个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家族,涉及政商两界,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存在。
王德发一个小小的电子厂厂长,怎么会和孙家扯上关系
为什么我问。
孙家的小少爷,孙宇,今年也高考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揭开了一个惊人的内幕。
他分数不够京大,但孙家想让他进国重实验室镀金。
他们本来想走正常的捐赠渠道,但被张教授拒绝了。
所以,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
我瞬间串联起了一切。
王德发,只是孙家推到台前的一颗棋子。
他负责出面,用钱搞定我那见钱眼开的家人,买下我的名额。
如果事情顺利,孙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孙宇塞进来。
可他们没想到,我居然会反抗,还把事情捅到了张教授那里。
计划失败,王德发被抓。
孙家为了自保,也为了挽回局面,便设下了现在这个更加恶毒的圈套。
他们利用我妈当诱饵,逼我就范。
只要我承认论文造假,名额作废,那么这个空出来的专项名舍,孙家就有无数种办法,让它合理地落到孙宇的头上。
好一盘大棋。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孙家。
林薇,收手吧。
电话那头的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孙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你现在已经进了京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和孙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可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得逞,看着林涛和那个什么孙宇,踩着我的尸骨,窃取我的人生吗
不。
我做不到。
我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我低头。
我不。
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他们想毁了我,那我就先毁了他们。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
需要我做什么
他没有再劝我。
因为他懂我。
帮我一个忙。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他。
一个,疯狂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
他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林薇,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我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
我陪你疯一次。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燃烧着两团火焰。
孙家,是吗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根基,到底有多深。
两天后,王德发和姑姑林秀,带着一身伤痕,精神萎靡的刘琴,出现在了京城。
见面的地点,是我定的。
国重楼下的一家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
王德发一脸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林秀则忙着给我妈喂水,一副你看我们多惨,你快妥协的表情。
刘琴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怨恨,有恐惧,也有一丝不易察
的愧疚。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
说吧,你们的条件。
王德发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薇,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去做,签了这份协议,你妈马上就能出来。
他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推到我面前。
上面是打印好的自愿转让声明,只需要我签字。
另外,孙家说了,再给你五十万的补偿。
他终于把孙家抬了出来。
我拿起那份协议,看都没看,就把它撕成了两半。
王德发和林秀都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王德发猛地站了起来。
我的意思很简单。
我抬起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五十万,太少了。
我要五百万。
而且,我要孙家的那位孙宇少爷,亲自来跟我谈。
否则,免谈。
我的话,像一枚深水炸弹。
直接把王德发炸蒙了。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不仅没被吓住,还敢狮子大开口,甚至点名要见孙家的人。
你疯了！
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见孙少爷！
我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U盘里,有孙少爷很感兴趣的东西。
你把它交给孙宇,他会来见我的。
记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留下身后,一脸惊疑不定的王德发。
我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第十一章
王德发最终还是把U盘带给了孙宇。
因为他别无选择。
U盘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孙家的什么黑料。
那只是一道题。
一道,我从张教授正在研究的那个量子纠缠课题里,延伸出来的,关于非局域性关联与因果律的逻辑悖论的题目。
这道题,对于圈外人来说,是天书。
但对于真正想进国重实验室的人来说,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它就像一把钥匙。
一把,能打开国重实验室大门的,独一无二的钥匙。
我赌的,就是孙宇的野心。
一个靠家世背景想走捷径的人,内心深处,往往比任何人都渴望证明自己。
他会来的。
果不其然。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年轻,傲慢,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你就是林薇
是我。
国重楼顶楼天台,我一个人来。
你最好保证,你的东西,值这个价。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我来到国重楼的天台。
风很大,吹得我衣角猎猎作响。
一个穿着限量版潮牌,长相俊美的男生,正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就是孙宇。
他的眼神,和我那个废物弟弟林涛很像。
那种,被宠坏了的,目空一切的傲慢。
U盘里的题,是你出的他开门见山。
是。
有点意思。他挑了挑眉,说吧,你想要什么
五百万,现金。
还有,撤销对我母亲的所有指控,并且保证,以后孙家的人,永远不准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最后,我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你,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向我,以及被你们孙家玷污的学术界,公开道歉。
孙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林薇,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让我给你道歉你配吗
我告诉你,今天我来,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我脚下。
这里是五十万,拿着钱,滚出京城。
至于你妈,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
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话,充满了羞辱和威胁。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孙宇,你是不是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来,是来求你放过我的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你错了。
我今天来,是来送你一份大礼的。
我的话音刚落,天台的门,被猛地推开。
张教授,带着两位评审委员会的老教授,以及京大校纪委的领导,走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这些记者,有京城日报的,有青年周刊的,甚至还有国家电视台的。
是那个神秘的他,帮我请来的。
孙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惊恐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走到他面前,捡起地上的信封,拍了拍上面的灰。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递到了孙宇的面前。
孙少爷,我的声音,通过记者们的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天台。
你说,你要用这五十万,买我的前途,买我的尊严,买我们国重实验室的名额。
现在,我想问问你。
你觉得,京大的声誉,国家的科研尊严,值多少钱
是你这区区五十万,买得起的吗
我的话,掷地有声。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闪光灯,在这一刻,全部对准了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孙宇。
我知道,孙家,完了。
而我,赢了。
第十二章
天台上的风波,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席卷了整个舆论场。
【京城孙氏集团大少意图贿赂京大天才少女,买卖国家重点实验室名额】
【学术界的净土,岂容资本的脏手玷污！】
【一个保送名额背后的惊天交易链！】
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孙家动用了所有的公关力量,企图压下热搜,但都无济于事。
在绝对的证据和汹涌的民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孙家的股价,一夜之间,蒸发了上百亿。
相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
孙宇被学校开除,他父亲的公司被查封,整个孙家,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王德发,作为这起事件的重要参与者,被数罪并罚,判了十年。
我那个好姑姑林秀,也因为涉嫌敲诈勒索,被拘留了。
至于我妈刘琴,因为有被胁迫的情节,加上我最终还是签了一份谅解书,只被判了六个月的缓刑。
出来后,我爸带着她和林涛,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据说,那套用我的名额换来的房子,也被法院强制拍卖,用来赔偿王德发的损失了。
我们那个家,彻底散了。
一切尘埃落定。
我走在京大的校园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张教授找到我,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实验室给你的特别奖学金,还有一份提前签署的硕博连读意向书。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
林薇,你用你的智慧和勇气,捍卫了你自己,也捍卫了这里的尊严。
未来,是属于你的。
我接过文件,心中百感交集。
这场战争,我赢了。
赢得惨烈,也赢得彻底。
晚上,我接到了那个神秘他的电话。
恭喜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应该是我谢谢你。我由衷地说,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举手之劳。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林薇,有兴趣见个面吗
这是他第一次,提出见面。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啊。
去哪儿见
国重楼,A栋,703。
我拿着电话,猛地愣住了。
A栋703
那不是……张教授的办公室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清冷,儒雅,此刻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林薇同学,我一直忘了自我介绍。
我除了叫张启山,还有一个名字。
他们都叫我,京城,‘他’。
我站在原地,彻底石化了。
原来,我最大的底牌,我最神秘的盟友,我一直以为的幕后高人……
就是那个天天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逼着我算数据的,我的导师！
一阵晚风吹过,我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国重楼,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的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
而且,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