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楼道里的脚步声?! > 第一章

1
午夜惊魂
凌晨两点十七分,周衍的笔尖在尸检报告上划出第三道歪斜的线。楼道里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拖沓、沉重,像有人穿着湿透的靴子在水泥地上磨蹭,从七楼一路往下,在三楼他的门口停住。
这是他搬进老旧居民楼的第四个月,也是这脚步声准时出现的第三周。
周衍放下钢笔,盯着门缝里渗进来的那道昏黄的光。声控灯早在半个月前就坏了,物业说线路老化没法修,现在楼道里的光是302那户人家门口的感应灯——那盏灯的感应器似乎坏了,永远亮着,像只不眠的眼睛。
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沙沙的,像春蚕啃食桑叶。周衍握紧了桌下的解剖刀,那是他从医院带回来的备用器械,刀刃锋利得能切开最坚韧的筋膜。
他住的这栋楼是老式砖混结构,隔音差得离谱。302住着个独居男人,姓赵,四十多岁,听楼下小卖部的阿姨说以前是屠宰场的工人,后来厂子倒闭就一直待在家里。周衍见过他两次,总是穿着件沾着深色污渍的蓝布褂子,眼神浑浊,看人时总像在掂量什么。
第一次冲突发生在三周前。周衍深夜下班,撞见赵德发蹲在他门口,手里捏着他刚扔的垃圾,正把里面的快递单往本子上抄。赵先生,周衍当时皱着眉,窥探别人隐私是犯法的。
赵德发慢悠悠地站起来,手里的圆珠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医生也扔这么多药盒子啊,是自己吃还是给别人开的他突然凑近,呼吸里混着铁锈味,你上次给301那老太太开的止痛药,她儿子说吃了更疼了。
周衍当时只当是邻里间的无理取闹,直到第二天发现门口的牛奶盒被戳了个洞,里面的液体浑浊发绿。
刮门声停了,换成重物撞击门板的闷响,一下,又一下,像有人用肩膀在撞。周衍起身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赵德发正背对着他站着,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底部在滴水,深色的液体顺着门缝往他家里渗。
周医生,赵德发的声音贴着门板传来,闷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借个盆呗,刚杀了只鸡,血淌一地。
周衍没应声,听见塑料袋被放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回了302。他等了十分钟,轻轻拧开门锁,门口的塑料袋敞着口,里面是半截带血的鸡毛,而那摊深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不是鸡血,更像人血的暗红。
第二天一早,周衍在楼道垃圾桶里发现了301老太太的拐杖。那根红漆拐杖断成两截,断口处沾着同样的暗红色污渍。他敲301的门,没人应,透过猫眼能看见屋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即使是白天也透着股阴森。
他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赵德发正坐在门口择菜,择的是些沾着泥的菠菜,菜叶子上还挂着几根灰白的头发。301的张老太啊,他抬头冲警察笑,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昨天还看见她去买降压药呢,许是儿子接走了吧。
警察没找到异常,以老人临时出门结了案。但周衍注意到,赵德发择菜的盆边缘,有圈没擦干净的暗红印记,和他门口那摊液体一模一样。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当晚凌晨两点十七分,脚步声又来了。这次停在门口后,传来的是翻东西的声音,接着是赵德发的低语:周医生,你的手术刀掉楼道里了,我给你捡回来了。
2
血案真相
周衍猛地看向玄关的工具箱——他备用的那把解剖刀,确实不见了。
他抓起桌上的台灯,慢慢走到门后。猫眼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贴上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他医院用的那种一模一样。周医生,开门啊,赵德发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种诡异的兴奋,我知道你昨晚看见血了,那不是张老太的,真的不是……
话没说完,楼道里突然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是302房门被撞开的巨响。周衍握紧台灯,听见赵德发发出惊恐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他犹豫了几秒,打开门。
赵德发倒在302门口,额头上有个血窟窿,手里还攥着半片沾血的衣角——那衣角的布料,和周衍上周丢失的白大褂一模一样。而302的屋里亮着灯,沙发上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正低头用周衍的解剖刀,一点点切着什么东西,盘子里的暗红液体已经溢到了地上。
你来了。女人抬头,脸上沾着血,笑起来露出和赵德发一样缺角的门牙,他总说你看我的眼神不对,说你知道我藏在这儿……
周衍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这个女人,是他三个月前负责的一个病人,因精神分裂症入院,两周前声称被邻居赵德发绑架,从医院逃走了。
地上的赵德发还在抽搐,指着女人含糊不清地说:她……她杀了张老太……我只是想帮她藏起来……
女人突然站起来,手里的解剖刀闪着寒光:周医生,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吗就像你没告诉别人,你偷偷给我开了过量的镇静剂一样……
楼道里的感应灯不知何时亮了,周衍这才看清,302的墙角堆着十几个黑色塑料袋,其中一个裂开的袋口露出的,是301老太太的花布头巾。
而女人脚边的地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日期,最新的一个,是今天。每个日期后面,都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手术刀。
凌晨两点十七分的钟声,从客厅的老式挂钟里传出来。女人一步步走向周衍,解剖刀上的血滴在地上,像串诡异的省略号。周衍突然想起,这个女人入院时说过,她总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听见有人拿手术刀划地板的声音——那正是他搬来之前,开始熬夜写报告的时间。
他握紧台灯的手在发抖,原来那些深夜的脚步声,那些诡异的骚扰,从来都不是针对他的挑衅。
而是一场迟来的、沾满鲜血的求救。
女人的刀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周衍猛地将台灯砸过去。在她躲闪的瞬间,他转身冲进自己家,反锁房门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刀刃划在门板上的刺耳声响,一下,又一下,像在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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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惨白,周衍靠在门后滑坐在地,看着工具箱里那把刻着自己名字的解剖刀——那把他以为丢失了的刀,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最底层,刀身映出他惊恐的脸。
原来从一开始,赵德发手里的那把,就是假的。
楼道里的划门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女人含混的哼唱。周衍抓起手机报警,指尖划过屏幕时,看到自己上周给女人开的处方单——那上面的镇静剂剂量,确实足以致死。
凌晨两点三十七分,警笛声终于穿透了老旧居民楼的寂静。周衍打开门时,看到女人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念叨:他说这样就能让你记住我……他说医生都不会忘病人的……
3
旧债新仇
赵德发已经没了气息,眼睛圆睁着看向周衍的房门,手里紧紧攥着张皱巴巴的病历单,上面是女人的名字,和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她怕黑,让楼道的灯一直亮着。
后来警察在302的地板下挖出了301老太太的尸体,在女人的床板里找到了七年前失踪的赵德发妻子的骸骨。原来赵德发的妻子也是周衍的病人,因药物过敏去世,他一直认为是周衍的责任,却又不敢报复,直到遇见这个同样被周衍伤害的女人。
他用半年时间模仿女人的症状,学着她的语气说话,甚至故意磕掉门牙,只为了让她相信他们是一类人。那些深夜的脚步声,是他在给女人站岗;那些诡异的骚扰,是他想逼周衍注意到这个藏在302的、快要崩溃的病人。
搬家那天,周衍最后看了眼302的房门。门口的感应灯还亮着,像只不眠的眼睛。他突然想起赵德发第一次跟他搭话时,手里拎着个蓝色的药箱,那是七年前,他给赵德发妻子送药时用的箱子。
楼道里空荡荡的,风从窗户灌进来,带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周衍快步下楼,不敢回头。他知道,有些声音会永远留在这栋楼里——凌晨两点十七分的脚步声,门板上的划痕,还有那把从未丢失过的解剖刀,在寂静的深夜里,偶尔会发出冰冷的反光。
周衍在警局录完口供时,天已经泛白。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个穿西装的男人,看到他出来立刻站起来:周医生,我是市局的心理顾问沈砚。男人递过一杯热咖啡,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了两下,关于302的案子,有些细节想和你聊聊。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沈砚把一叠照片推到周衍面前。最上面那张是赵德发的卧室,墙角的石灰被抠掉一块,露出里面的红砖,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2018.07.19。
这是赵德发妻子去世的日期。沈砚的声音很轻,我们在他床板下找到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第七年,该还了’。
周衍的指尖在照片上颤抖。2018年7月19日,他永远记得那个暴雨夜。赵德发的妻子林慧因药物过敏送医,抢救室外的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白衬衫被雨水泡得透湿,像朵发霉的纸花。
林慧的死因是药物过敏,但她的病历显示,她对这种抗生素并不过敏。沈砚翻到下一张照片,是张被揉皱的处方单,上面的签名是周衍的名字,我们核对了笔迹,确实是你签的,但剂量比常规多出三倍。
周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那天值完夜班,昏沉中接过护士递来的处方单,笔没握稳,在剂量栏划出道歪斜的线。他当时以为是墨水晕染,现在看来,那分明是被人改过的痕迹。
赵德发的日记里提到个‘穿白大褂的影子’。沈砚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手上,他说林慧去世前三天,总看到有人在病房外晃悠,手里拿着支蓝色的钢笔——你现在用的这支,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周衍猛地攥紧口袋里的钢笔。这是他用了十年的笔,笔帽上有块月牙形的磕碰,是七年前抢救林慧时,不小心掉在手术台边缘撞的。
还有更巧的。沈砚抽出张监控截图,画面里是2018年7月18日的医院走廊,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往护士站的药柜里塞东西,身形和周衍极其相似,那天晚上,林慧的药被人换过。
周衍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想起那天夜班时,确实看到个穿白大褂的背影从护士站出来,对方转身时他瞥见胸牌上的名字——那是他同科室的副主任,李诚。
李诚在三年前辞职了,沈砚的指尖点在截图上男人的手腕处,他左手腕有块蝴蝶形的胎记,和302墙缝里找到的一枚纽扣上沾着的皮肤组织DNA完全吻合。
周衍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那枚纽扣,他在赵德发的迷彩夹克上见过。上周三他撞见赵德发在楼道烧东西,灰烬里飘着的,正是块带着蝴蝶印记的布料。
我们在302的天花板夹层里,找到了这个。沈砚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支蓝色钢笔,笔帽上的月牙形磕碰和周衍的那支如出一辙,笔杆上有李诚的指纹,还有林慧的血迹。
周衍突然想起,七年前林慧去世后,他的钢笔丢过一次,三天后又出现在办公桌抽屉里。当时他只当是自己记错了地方,现在才明白,那支被掉包的钢笔,一直藏在这栋楼里。
沈砚的手机突然响了,接完电话后,他的表情凝重了几分:刚刚在李诚的老宅搜出一箱病历,其中有份是你的——五年前你因滥用镇静剂被停职三个月,申请人是李诚。
周衍的指节泛白。那段时间他母亲患癌住院,他靠镇静剂才能入睡,李诚拿着他的处方单去医务科举报,差点让他吊销执照。
赵德发的日记里写,林慧去世前说过,李诚总在她面前提‘周衍的把柄’。沈砚把照片收进档案袋,他不是要报复你,是想让你发现李诚的罪证。那些深夜的脚步声,是在引你注意302;那些沾血的塑料袋,是故意让你报警;甚至他手里的假手术刀,都是为了逼你留在这栋楼里。
周衍的眼前闪过赵德发那张布满胡茬的脸。男人曾在楼道里拦住他,举着张揉皱的处方单问:医生,过量的镇静剂,能让人看起来像过敏吗当时他只当是疯子的胡话,现在才懂那是裹着恐惧的求救。
警笛声再次响起时,周衍站在302的门口。法医正抬着赵德发的尸体出来,男人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掰开后掉出半片蓝色的钢笔帽碎片。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李诚已经被控制了,他承认当年为了抢夺主任的位置,故意给林慧用了过敏药物,再嫁祸给你。赵德发这些年一直在找证据,他知道你是唯一能看懂那些处方单的人。
周衍抬头看向顶楼的窗户。晨光从玻璃里透进来,照亮了楼道里的灰尘,那些漂浮的颗粒像无数细小的时间碎片——七年前的暴雨,五年前的举报信,上周三的灰烬,还有凌晨两点十七分的脚步声。
他突然明白,赵德发为什么总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制造动静。那是林慧的忌时,也是他当年被停职的日子。这个男人用最笨拙的方式,把两桩被掩埋的旧事,硬生生拽回了阳光下。
搬家公司来的时候,周衍最后看了眼302的门牌。门把手上挂着串风铃,是林慧生前最喜欢的那种玻璃蝴蝶款,赵德发上周在楼道里偷偷挂上去的,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有人在轻声道谢。
沈砚递给周衍一个信封,说是在赵德发的日记里找到的。里面是张泛黄的处方单,是七年前周衍给林慧开的感冒药,背面用铅笔写着:他救过很多人,包括她。
4
蝴蝶飞走
周衍走出居民楼时,阳光正好。楼道里的感应灯不知何时灭了,那个永远亮着的不眠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他摸出兜里的钢笔,突然发现笔帽内侧刻着个极小的林字——那是七年前他送给林慧的生日礼物,后来被她还回来,说医生的笔该用来救人。
远处传来警笛的余音,周衍把钢笔揣进怀里,快步走向医院。他知道,有些债要用余生来还,有些脚步声,会永远留在记忆里,在每个凌晨两点十七分,提醒他曾经差点错过的真相。
搬家卡车驶离小区时,周衍回头望了一眼。302的窗户开着,风卷着张纸飞出来,落在他的脚边。那是张病历单,是他给那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开的,剂量栏被红笔圈出来,旁边写着:她只是想睡个好觉。
纸页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像有人在轻轻叹息。周衍弯腰捡起来,折成小小的方块,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口袋里的钢笔硌着肋骨,像块滚烫的烙铁,烫得他眼眶发酸。
周衍回到医院时,挂号处的护士惊讶地看着他:周医生你不是请了长假吗他扯了扯白大褂的领口,声音有些沙哑:还有病人等着。
诊室的门推开时,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积了薄尘的办公桌上。最底层的抽屉里,躺着个褪色的铁皮盒,里面是七年前林慧送他的润喉糖,还有张他手写的便签:医者仁心,先仁后医。字迹被泪水洇过,晕成模糊的蓝。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沈砚发来的照片。李诚的审讯室监控里,男人正用袖口擦着左手腕——那里果然有块蝴蝶形的胎记,和302墙缝里的纽扣上的痕迹完美重合。照片下方附了条信息:他说换药那天,看到赵德发在病房外站了整夜。
周衍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抢救室的灯灭时,他看到赵德发从怀里掏出个保温桶,里面是林慧最爱喝的莲子羹,已经凉透了。
下午巡房时,他特意去了精神科病房。那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手里捏着片银杏叶。看到周衍进来,她突然笑了:赵大哥说,你会来的。
他还说什么了周衍在她身边坐下,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他说你总把镇静剂藏在病历夹最后一页,女人把银杏叶夹进书里,说你怕我们这些‘麻烦’告诉别人,你其实每晚都失眠。
周衍的喉结动了动。他确实有这个习惯,那些过量的镇静剂,一半是开给病人的,一半是留给自己的。李诚当年举报他时,手里的证据就是这些被偷偷换过剂量的处方单。
赵大哥还说,蝴蝶会飞走,但茧会记得疼。女人突然指向窗外,你看,那棵银杏树,是林慧姐种的。
周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住院部楼下果然有棵银杏树,树干上挂着块牌子:2017年植。那是林慧去世前一年,作为志愿者来医院种树时栽的。
她走那天,赵大哥抱着树哭了整夜,女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说要守着这棵树,等那个换药的人自己飞回来。
周衍想起302墙角的那些黑色塑料袋,突然明白里面装的不是尸块,而是赵德发七年来收集的证据——李诚丢弃的药瓶、被篡改的病历、甚至还有块沾着抗生素粉末的白大褂碎片。那个穿病号服的女人,不过是他用来引李诚现身的幌子。
傍晚时分,沈砚又发来条信息:李诚交代,当年他偷换药物时,被林慧看到了。她没声张,只是把证据藏在了银杏树下,说‘给好人留条路’。
周衍握着手机走到银杏树下,夕阳把树影拉得很长。他蹲下身,手指抠开树干底部的一块松动的树皮,里面藏着个透明塑料袋,装着枚蝴蝶形状的纽扣——和李诚手腕的胎记一模一样,和302墙缝里的那枚是一对。
塑料袋里还有张便签,是林慧的字迹:他(李)怕蝴蝶,因小时候被蝴蝶翅膀划伤过眼睛。
周衍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想起李诚每次查房时,总会避开走廊里那盆蝴蝶兰;想起七年前林慧住院时,特意在窗台摆了盆蝴蝶兰;想起赵德发在302养的那盆绿植,开的正是极小的白色蝴蝶花。
原来这场跨越七年的复仇,从来都不是盲目的冲撞。那些看似诡异的细节——赵德发的蓝布褂子(林慧生前最喜欢的颜色)、凌晨两点十七分的脚步声(林慧的生日是2月17日)、甚至那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总念叨的手术刀划地板(林慧是外科医生,去世前正在练缝合)——全是指向真相的路标。
夜幕降临时,周衍在银杏树下站了很久。手机里传来沈砚的消息:赵德发的日记最后写,‘她总说医生的手不该沾血,所以我替他沾了’。
他想起赵德发手里那把假解剖刀,想起那些被故意放在门口的血迹,想起男人在楼道里烧李诚布料时的眼神——那不是疯狂,是解脱。
回到诊室时,周衍在病历夹最后一页写下:2025年秋,银杏结果时,某患者说‘蝴蝶飞走了’。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像有人在耳边说该睡了。
窗外的月光落在办公桌上,铁皮盒里的润喉糖纸泛着微光。周衍摸出那支刻着林字的钢笔,在处方单上写下常规剂量的镇静剂,收件人是精神科病房那个穿病号服的女人。
楼下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无数只蝴蝶在振翅。周衍知道,有些脚步声会消失在楼道里,有些真相会埋进树影里,但只要钢笔还能写字,只要还有病人在等,他就该握着这把曾经差点被玷污的刀,继续走下去。
凌晨两点十七分,周衍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砚发来的照片:302的门口放着束白菊,是那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托护士送的。照片下方写着:他说,楼道终于安静了。
5
茧破重生
周衍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好落在银杏树上。树影婆娑,像有人在轻轻点头。他关掉电脑上的尸检报告,打开新的文档,标题写着:第七年,茧破了。
笔尖落下时,没有墨渍洇开,只有清晰的笔画,在纸上刻下一个又一个需要被记住的名字。
这栋楼里的故事,终究要由活着的人,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