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山孤女逆天改命
暴雨夜穿进深山破庙,白茉莉成了全村最穷的孤女。
看着村民啃苦菜根充饥,她默默走向漫山遍野的野栗林。
当烤栗子的甜香飘进村里,饿疯的孩子追着喊她神仙姐姐。
山神发怒会死人的!村长敲着拐杖警告。
她笑着架起烤架:让山神也尝尝糖渍野莓配蜂蜜烤鱼
后来商队翻山越岭而来,只为一尝神仙村的珍馐。
白姑娘,这黄金菌……
她摆摆手:先排队,前面的王爷预订了十斤。
2
穿越破庙的绝望
冰冷的雨水,带着深山特有的刺骨寒意,像无数细小的钢针,穿透了茅草屋顶千疮百孔的缝隙,无情地砸在白茉莉的脸上。
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霉味、陈年灰尘味,还有一种类似烂木头和牲口粪便混合的酸腐气。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硌得骨头生疼,只铺着一层薄薄的、潮湿发霉的稻草。
每一次呼吸,浑浊的空气都像钝刀子一样刮着喉咙。
这是什么地方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翻涌:电脑屏幕上闪烁的文档死线,窗外都市的霓虹喧嚣,手边那杯冷掉的、加了双份浓缩的冰美式……
然后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和失重般的剧烈眩晕。
呃……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呻吟,白茉莉挣扎着想坐起来。
手指触碰到粗糙冰冷的泥土地。
身上盖着的,是一件又薄又硬、散发着浓重汗馊味的破麻布片。
她用力甩甩头,试图驱散几乎要撕裂太阳穴的钝痛。
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进大脑的劣质电影胶片,带着尖锐的杂音和令人窒息的恐惧感,疯狂涌入:白茉莉。
十五岁。
父母双亡。
寄居在村尾这间废弃的山神庙里。
靠给村里最刻薄的张寡妇家割猪草、捡柴火,换取一天一小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或者更常见的是,连这一小碗稀粥也换不到,只能饿着肚子蜷缩在这破庙冰冷的角落。
绝望。
深入骨髓的、冰冷黏腻的绝望感,紧紧攥住了这颗年轻心脏残留的余温。
那是一种对饥饿刻骨铭心的恐惧,对寒冷无能为力的麻木,对未来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死寂。
嘶……白茉莉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份属于原主的沉重记忆带来的窒息感。
穿越
荒谬!
那篇写到一半、明天就要交的营销方案怎么办
房租怎么办
没拆封的零食和塞满冰箱的饮料怎么办!
愤怒和荒谬感短暂地压过了饥饿和寒冷。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摸索着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扑向记忆中这破庙唯一能称得上门的缺口——那不过是用几根歪斜的木棍和破草席勉强遮挡着的洞口。
她用尽力气扒开一道缝隙。
外面,天光微明,大雨滂沱。
密集的雨帘将整个世界切割得模糊不清。
视线艰难地穿透雨幕,看到的景象让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是一个被连绵的、黑沉沉的巨大山影紧紧环抱的小村落。
低矮、歪斜的泥坯茅草屋,像一群被狂风暴雨打得抬不起头的可怜虫,稀稀拉拉地匍匐在山脚下狭窄的谷地里。
浑浊的黄泥水肆意横流。
整个村子死气沉沉,只有哗啦啦的雨声统治着一切。
破败。
贫穷。
闭塞。
这几个词像沉重的铅块,狠狠砸在白茉莉的心口。
更糟的是,一阵强烈的、胃部被狠狠揪紧的绞痛感猛地袭来。
这具身体,已经饿得太久了。
咕噜噜……腹中响亮的抗议声在空寂的破庙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属于原主的、对饥饿深入骨髓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不行!
白茉莉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清醒。
必须找到吃的,立刻!
马上!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破庙角落。
那里堆着一些原主视为家当的东西: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罐,几根磨得溜光的短木棍,一小捆潮湿的枯草绳……
还有一个灰扑扑、沾满泥点、样式却极其眼熟的背包——她穿越前背着的那个!
心脏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背包。
拉开拉链,里面东西不多:半包被雨水泡得软塌塌的压缩饼干(包装袋奇迹般地没破),一个金属外壳的Zippo打火机,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还有半瓶喝剩的矿泉水!
压缩饼干!
白茉莉颤抖着手撕开包装,顾不上湿乎乎的口感,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粗糙、干涩、带着奇怪的油脂味,但此刻却无异于人间美味!
混合着冰冷的矿泉水咽下去,火烧火燎的胃终于得到一丝抚慰,冰冷的四肢似乎也找回了一点力气。
她靠在冰冷的泥墙上,大口喘着气,压缩饼干的碎屑沾在嘴角。
暂时活过来了。
雨势终于小了些,从瓢泼变成了细密的雨丝。
天色也亮堂了许多。
不能再等了。
白茉莉果断地将剩下的饼干小心包好塞进怀里。
把打火机、瑞士军刀和那半瓶水也贴身藏好。
脱下那件湿透冰冷、散发着怪味的破麻布外衣(里面还有一件同样单薄的、补丁摞补丁的里衣)。
换上自己背包里那件虽然也湿了但还算干净的灰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
现代衣物的干燥感和相对厚实的面料,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最后,她把那件破麻布外衣胡乱罩在外面,遮住里面过于显眼的现代装扮。
推开那扇破草席门,一股带着泥土腥味和草木清冽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
3
山林寻宝的奇迹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个陌生而危机四伏的世界。
村子很小,泥泞的小路坑洼不平。
白茉莉尽量低着头,沿着破败的泥墙根快速穿行。
几间茅屋的破窗洞里,偶尔会探出一两张脸。
枯黄、干瘦,眼窝深陷,眼神浑浊而麻木,带着长久饥饿和绝望留下的深刻印记。
他们只是木然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得让人心头发凉。
一个头发稀疏、穿着看不出原色破袄的老妇人,佝偻着背,正用小木片费力地刮着墙角刚冒出来的一点青苔。
饥饿,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山坳。
白茉莉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沿着一条被雨水冲刷得更加泥泞的小路,朝着村后那片连绵起伏、在雨雾中显得愈发苍翠神秘的大山走去。
越靠近山脚,空气越发清新湿润。
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覆盖着厚厚的落叶。
雨后的山林,像一个巨大的、刚刚苏醒的宝藏库。
沙沙……脚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白茉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围。
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
就在小路拐弯处不远的一片缓坡上,矗立着几棵高大的树木。
树下铺了厚厚一层带刺的青色外壳——毛栗子!
有的已经裂开,露出里面深褐色、油亮饱满的栗子果实。
数量之多,简直像倾倒在这里!
白茉莉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尖刺,捡起一颗裂开的栗子。
沉甸甸的,深褐色的外壳光滑坚硬。
指甲掐了一下,很饱满。
再看看这满坡的宝藏,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这山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被忽视的金子
她毫不犹豫地脱下那件破麻布外衣,铺在地上。
戴上背包里翻出来的一次性塑料手套。
开始飞快地捡拾那些已经脱壳或外壳裂开的栗子。
瑞士军刀上的小钳子轻松地夹开顽固的刺壳。
油亮饱满的栗子一颗颗滚落到破衣服上,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正当她埋头苦干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丛低矮的灌木。
细长的枝条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宝石般晶莹的小浆果——覆盆子!
熟透的果实饱满多汁,在雨后穿透云层的几缕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白茉莉快步走过去,摘下一颗放进嘴里。
牙齿轻轻一碰,酸甜浓郁的汁液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山野特有的清新。
美妙极了!
她立刻将成熟的覆盆子小心摘下,放在栗子堆旁边。
食物有了。
但怎么吃
生吃栗子口感太差。
她需要火。
环顾四周,找了一处背风、相对干燥、头顶有浓密树冠遮蔽的小小凹陷处。
这里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又有树木遮挡。
她迅速收集干燥的枯枝落叶。
用瑞士军刀费力地削下细小的木屑作为引火物。
嚓!Zippo打火机清脆的金属开盖声在山林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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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火苗跳跃着,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干燥的木屑。
火苗起初微弱。
白茉莉屏住呼吸,拢起双手小心护着,轻轻吹气。
细小的火舌颤颤巍巍地向上蔓延,终于吞噬了更粗的枯枝,发出噼啪的欢快声响。
一小堆温暖的篝火,在雨后微凉的山林中,倔强地燃烧起来。
白茉莉将捡来的毛栗子,挑外壳裂开或容易剥的。
用瑞士军刀小心地在比较平的面上划开深深的口子。
然后丢进篝火边缘滚烫的灰烬里。
又将几根相对笔直、粗细合适的湿树枝削尖一头。
串起饱满的覆盆子。
插在火堆旁烘烤。
时间流逝,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渐渐地,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而霸道的甜香开始弥漫。
那是板栗特有的、被高温烘烤后释放出的淀粉焦糖化产生的浓郁香气。
混合着覆盆子受热后散发出的更加馥郁醉人的酸甜果香。
这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直冲大脑。
白茉莉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再次咕咕叫起来。
4
篝火旁的温暖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火堆里的栗子,估算时间时,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
不是风声!
是有人!
白茉莉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猛地回头,手已经下意识地握紧了插在旁边削尖的树枝。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是村民
还是野兽
谁!她厉声喝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灌木丛的晃动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一个小小的、沾着泥巴和草屑的脑袋,怯生生地从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面探了出来。
头发枯黄稀疏,小脸脏兮兮的,瘦得只剩下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是个小男孩,顶多七八岁。
他穿着一件明显过大的、打满补丁的破褂子,赤着脚。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共五个小萝卜头,怯怯地探出了头。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样的枯瘦,一样的衣衫褴褛,赤着脚。
他们紧紧挨在一起,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发抖。
但那一双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大眼睛,却死死地、贪婪地、直勾勾地盯着篝火里散发出的那股勾魂夺魄的甜香!
他们的眼神,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原始的渴望——对食物的渴望!
一个胆子稍大点、脸上有一道浅浅疤痕的小男孩,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咕咚一声。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又细又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香……神仙……香……
白茉莉紧绷的神经,在看到这一群饿得眼睛发绿的小不点时,松弛了下来。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树枝。
别怕,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指了指火堆,饿了
那个脸上有疤的小男孩(后来知道他叫石头),死死盯着火堆,用力地点了点头。
其他孩子也跟着拼命点头。
火堆里,一个栗子被烤得膨胀,啪地一声轻响,外壳彻底爆裂开来。
露出里面金黄油亮的栗肉。
浓郁的焦糖香气瞬间喷涌而出!
啊!孩子们齐刷刷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
白茉莉拿起一根长树枝,小心翼翼地扒拉出几个烤得裂开的栗子。
拨到旁边凉快点的地方。
过来吧,她朝他们招招手,小心烫。
孩子们互相看了一眼。
最终,对食物的本能需求压倒了一切。
石头第一个动了,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落叶挪过来。
其他孩子紧张兮兮地跟在后面,在离白茉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围成一个半圆。
白茉莉捡起一个稍微凉了些的栗子。
用瑞士军刀小心地剥开滚烫的外壳和薄皮。
金灿灿、油汪汪、冒着热气的栗肉完全暴露出来。
她将这颗剥好的栗肉,递向离她最近的石头。
他脏兮兮的小手颤抖着,迟疑了不到半秒,便猛地伸过来,一把抓了过去!
迫不及待地将整个栗肉塞进了嘴里!
唔!石头发出一声模糊的、近乎呜咽的声音。
小小的身体猛地僵住了,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紧接着,他腮帮子飞快地蠕动起来,发出含糊不清、却带着极致满足的咀嚼声。
滚烫的栗肉显然烫到了他,他一边嘶嘶地吸着冷气,一边却舍不得停下,小脸涨得通红,眼角渗出了点点泪花。
石头哥!啥味儿旁边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焦急地问。
石头终于艰难地把美味咽了下去,长长地、满足地哈出一口热气。
然后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被点燃的星星!
他直勾勾地看着白茉莉,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甜!神仙姐姐!是甜的!像……像做梦一样甜!
神仙姐姐!这四个字像带着魔力。
孩子们看着石头幸福的模样,再看看剩下的烤栗子,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白茉莉身上。
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崇拜和炽热的渴望!
神仙姐姐!我也要!
神仙姐姐,求你了!
好香啊神仙姐姐!
稚嫩而急切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白茉莉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化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但看着那一张张小脸,胸中涌起酸涩和沉甸甸的责任感。
别急,都有。她加快剥栗子的速度,分给孩子们。
小小的手争先恐后地接过滚烫的珍宝,塞进嘴里。
此起彼伏的嘶嘶声和满足的咀嚼声交织在一起。
神仙姐姐,这个红果果也能烤着吃鼻涕娃指着插在火堆旁树枝上的覆盆子问。
嗯,烤一烤,更甜。白茉莉笑着点点头,拿起一串稍微凉了些的递给他。
鼻涕娃小心地咬下一颗烤得温热的覆盆子。
哇!好甜!他惊喜地叫出声。
孩子们立刻被吸引,纷纷围过来。
白茉莉把剩下的烤覆盆子也分给他们。
小小的篝火旁,一时间只剩下心满意足的咀嚼声。
神仙姐姐,你咋知道栗子烤熟了这么好吃石头舔着手指问,眼神充满崇拜。
俺爹娘都说,山上的果子吃了肚子疼,有毒的!
是啊,俺奶说山神爷爷的东西不能乱动!扎着小辫的女孩小声附和。
白茉莉心里了然。
原来如此。
恐惧和迷信扼杀了生存探索。
有些野果确实不能乱吃,她斟酌着用词。
但像这种毛栗子,还有覆盆子、桑葚、野葡萄……很多都是能吃的宝贝。
只要认准了,弄熟了,就是好吃的。
她指了指脚边大片无人问津的野菜。
喏,还有那些荠菜、马齿苋、蒲公英,嫩的采来煮汤、凉拌,也是好东西。
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
但好吃的宝贝这几个字抓住了他们的心。
他们看看栗子壳,看看白茉莉,再看看周围山林。
小小的眼睛里开始闪烁起希望的光芒。
神仙姐姐,石头突然站起来,小胸脯一挺。
俺……俺能帮你捡栗子!捡果子!捡柴火!俺力气大!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膛。
俺也能!
俺跑得快!
俺认得路!
其他孩子也争先恐后地叫嚷起来。
看着这群刚填饱肚子就想干活的小家伙,一股暖流涌上白茉莉心头。
好!她笑着应下,指了指山坡上的栗子林。
那我们现在就去,多捡些回来!
不过……她板起脸。
要听话,不许乱跑,不许碰不认识的果子,知道吗
知道!孩子们异口同声,声音响亮。
有了这群熟悉地形的小向导,效率倍增。
他们像灵巧的小猴子穿梭,专挑外壳裂开、栗子饱满的捡。
白茉莉则用瑞士军刀处理顽固的刺壳。
很快,带来的破麻布衣服就堆满了油亮的栗子。
回程的路上,路过一条雨后微涨、清澈见底的山涧小溪。
眼尖的石头突然指着溪水里一块大石头旁边:神仙姐姐!快看!有鱼!
果然有几条巴掌大小、背脊青黑的溪鱼在浅水处游动。
孩子们的眼睛又亮了。
白茉莉心头也是一动。
她示意孩子们噤声。
脱下鞋子,挽起裤腿,赤脚轻轻踩进冰凉刺骨的溪水中。
屏住呼吸,放轻动作,慢慢靠近那块大石。
溪鱼警觉。
但白茉莉动作更快!
瑞士军刀的小刀片精准迅疾地刺下!
哗啦!水花溅起。
一条肥硕的溪鱼被牢牢钉在了刀尖上!
哇!抓到了!神仙姐姐抓到鱼啦!岸上的孩子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有了经验,白茉莉又用树枝做成的简易矛刺扎到了两条稍小些的。
三条鱼,足够开荤了!
篝火重新燃旺。
孩子们自动分工,捡柴、刮鱼鳞(虽然坑坑洼洼)、围观白茉莉处理鱼。
白茉莉用瑞士军刀刮鳞、去内脏、清洗干净。
找了几根粗壮的湿树枝削干净。
将三条鱼分别串好。
她让孩子们拿出剩下的覆盆子。
挑出熟透软烂的。
挤出深红色汁液。
均匀涂抹在鱼身内外。
覆盆子的酸甜能去腥,果糖烤制中能形成焦糖色和风味。
涂好果酱的鱼串插在篝火旁。
白茉莉则将大量栗子划口子埋进火堆边缘炭灰里。
当烤鱼的油脂开始滋滋作响。
滴落火炭腾起果香青烟时。
当栗子再次在火中噼啪爆裂释放醇厚甜香时。
这混合的、勾魂摄魄的香气,比之前更加霸道、更具穿透力!
这一次,香气乘着傍晚渐起的微风。
朝着山脚下沉寂的村落,幽幽飘荡而去……
5
香气引发的骚动
暮色四合,深青色的天幕笼罩了山峦。
山脚下的白水村,死寂沉沉。
村东头,老村长陈三爷家的泥坯小院里,气氛压抑。
昏暗油灯下,陈三爷佝偻着背,捻着一小撮混着草籽的糙米。
皱纹随着数米动作加深。
老伴王氏捣着干硬的苦菜根,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苦涩气味弥漫。
咕噜……角落里,一个小女娃蜷在破草席上,肚子又叫了一声。
王氏捣菜的手顿住,沉重叹息:他爹,这点米……熬成糊糊,也顶不住两天了。
山里……真不能再去深点了娃们饿得……
闭嘴!陈三爷猛地抬头,浑浊眼中射出严厉的光。
山神爷的忌讳,忘了!
前年李二狗家的崽子,不听劝往老林子钻,回来就发癔症,没熬过三天!
血的教训!
饿死事小,惹怒山神,祸害全村!
他枯瘦手指重重敲在矮桌上,震得油灯火苗乱跳。
小女娃吓得缩了缩。
王氏嘴唇哆嗦,不敢再言。
低头更用力捣菜,泪水无声滴落。
就在这时——
一缕极其细微,却又无比霸道的气味,乘着晚风,悄然钻入这间沉闷的泥屋。
那是什么味道
陈三爷捻米的手指猛地顿住。
王氏捣菜的动作僵在半空。
小女娃也翕动了几下小鼻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到心尖的甜香!
混合着坚果烤焦的醇厚焦香。
这甜香之中,竟还糅杂着一丝勾魂摄魄的肉香
野性、鲜活,带着溪水清冽和诱人果酸气息的肉香!
陈三爷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翻凳子。
浑浊老眼死死盯向门外漆黑的夜色。
眼神充满震惊和无法遏制的渴望!
这绝不是村里任何一户能弄出来的东西!
啥……啥味儿王氏也颤巍巍站起,石杵哐当掉地。
贪婪地抽动鼻子。
邪门!邪门了!陈三爷喃喃自语,拄拐的手发抖。
恐惧瞬间压过渴望。
荒山野岭,哪里来的这种香莫不是……山魈鬼魅的迷魂阵!
他越想越心惊,脸色发白。
厉声对王氏吼:快!把门闩死!窗子堵严实!谁叫都别开!邪性!太邪性了!
然而,那奇异的复合香气,早已穿透薄墙茅草。
更清晰地飘散在村子上空。
娘!娘!好香啊!比梦里的大白馍还香!张寡妇家的小儿子铁蛋激动地从草席上跳起。
扒着门框拼命嗅。
死孩子!瞎嚷嚷啥!回来!不许闻!那是山里的脏东西!吸魂儿的!张寡妇又惊又怒地拽他,声音恐慌颤抖。
但她的呵斥被更多骚动淹没。
当家的……你闻到了吗甜的……还有肉……李家媳妇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颤抖。
邪乎……真邪乎……李家男人沉闷回应里压抑着一丝馋虫。
村尾靠山近的几户,香气最浓。
几个胆大汉子悄悄推开门扉。
像猎犬般朝后山方向使劲抽动鼻子。
昏暗中,他们的眼睛闪烁着惊疑不定却又无法抗拒的光芒。
死寂的村庄,因为这来自后山的奇异香气,第一次在暮色里泛起了不安而又充满隐秘渴望的涟漪。
6
山神也馋的美味
山坳里,篝火营地却是一派欢腾景象。
三条涂抹覆盆子酱汁的溪鱼,在火焰舔舐下鱼皮金黄酥脆,边缘卷曲翘起,滋滋作响。
深红果酱浓缩焦化,形成诱人的亮壳。
混合香气——鱼肉鲜香、果酱酸甜焦香、油脂浓香——霸道弥漫。
栗子安静躺在炭灰里,不时啪地爆开,喷出甜香烟雾。
孩子们围坐火旁,眼睛瞪得溜圆。
口水吞咽声此起彼伏。
神仙姐姐,鱼……鱼好了吗石头眼巴巴地问,声音充满渴望。
再等等,里面要烤透。白茉莉用树枝戳了戳鱼身最厚部位。
终于,她拿起一串烤得完美的鱼:好了!小心烫!
小心褪下鱼(树枝头烧焦),放在洗净的大叶子上。
金黄鱼皮点缀深红酱痕,热气腾腾。
她用刀将鱼分成几段。
来,尝尝。最大一段递给石头。
石头双手颤抖着接过。
顾不上烫,对着雪白鲜嫩、冒着热气的鱼肉咬了一大口!
嗷!他短促吸气,被烫到却毫不停顿。
鱼肉入口瞬间,他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没有土腥味!
只有纯粹的鲜!
覆盆子的酸甜焦香完美渗透鱼肉,去除腥气,带来新奇果香风味!
鱼皮焦脆咔嚓,里面鱼肉异常细嫩,饱含鲜美汁水,滚烫地在舌尖化开……
唔……唔……石头说不出话,发出极度满足的呜咽。
腮帮子鼓得像松鼠,咀嚼飞快。
眼睛幸福眯成缝,眼角渗出亮晶晶的泪水——幸福的泪水!
其他孩子也分到鱼肉。
小小的营地瞬间被烫嘴声和满足咀嚼声淹没。
每一张小脸都洋溢着梦幻般的幸福光芒。
神仙姐姐!这鱼是仙鱼吧!鼻涕娃激动嚷嚷。
比过年偷舔的猪油渣还香一百倍!
甜滋滋的!肉又嫩!小辫子女孩珍惜地小口咬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喘息和树枝拨开的哗啦声,由远及近,从山坡方向传来!
人数不少!
孩子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为惊恐。
石头反应最快,噌地站起挡在白茉莉身前。
攥着鱼骨头,小脸警惕:有人来了!
其他孩子也紧张地挤到白茉莉身边。
脚步声更近。
昏暗中,影影绰绰人影出现在坡顶。
领头佝偻背、拄拐的身影,是村长老陈头!
身后跟着五六个手持棍棒柴刀的汉子。
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火光跳跃,映出他们惊疑恐惧的脸。
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篝火旁情景时,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他们看到了什么
几个本村最皮包骨头的孩子,围着一个穿着古怪(外罩破麻衣,内里隐约深色衣物)、面容陌生的年轻女子。
孩子们手里抓着金黄、散发诱人肉香奇异甜香的烤鱼段。
小嘴油光。
脸上是前所未见的满足红晕。
地上散落烤焦的毛栗子壳。
空气中弥漫着霸道勾魂的混合香气——甜腻焦糖栗子香、鲜活烤鱼香、独特酸甜果香!
这画面,与预想中山精鬼魅的恐怖场景截然不同!
只有吃得满嘴流油的孩子和香得让人腿软的食物
老村长陈三爷脸上的皱纹在火光下剧烈扭曲。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石头手里啃光的鱼骨。
转向地上堆积的栗子壳。
最后,鹰隼般锐利却充满震惊茫然的目光,狠狠钉在白茉莉脸上。
他握拐的手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嗬嗬声。
那张刻满苦难与固执的脸上,震惊、愤怒、恐惧、颠覆常识后的巨大茫然混杂。
呈现出近乎滑稽又沉重的复杂神色。
白……白茉莉!他终于从干涩喉咙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尖锐,充满难以置信。
你……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这些……这些是什么东西!拐杖带着风声重重戳向地上的栗子壳和鱼骨,仿佛指控罪证。
他身后的汉子们也从震惊中回神。
看清了孩子们手里的鱼和地上的栗壳。
脸上的恐惧迅速褪去。
变成混合着极度困惑和无法抑制的原始饥饿的复杂表情。
他们下意识吞咽口水。
握着棍棒的手松紧不定。
目光不受控制在烤鱼和栗子上流连。
村长爷爷!石头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小胸脯挺着。
声音虽颤却坚定:神仙姐姐……不是鬼!
她给我们吃烤栗子!还有烤鱼!可香了!比什么都香!
栗子是后山坡捡的!鱼是小溪里扎的!神仙姐姐烤的!可好吃了!
他挥舞着光溜溜的鱼骨。
是啊村长!这栗子烤熟了是甜的!像糖一样!
鱼没有怪味!香得很!其他孩子七嘴八舌帮腔。
放屁!陈三爷猛地一跺拐杖。
枯瘦脸因愤怒和根深蒂固的恐惧涨得发紫,脖子上青筋暴起。
后山坡的刺球那是山神爷指甲盖儿化的!有毒!烂肠子!
溪里的鱼那是山神爷养在龙潭里的看门卒子!
你们……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小崽子!
还有你!他猛地转向白茉莉,浑浊眼中喷火,拐杖几乎戳到她鼻尖。
白茉莉!你这扫把星!克死爹娘不够,还要祸害全村吗!
你这是在招灾!引山神爷的怒火!天打雷劈!要死人的!
山神爷发怒啦!一个汉子被村长的话唤醒恐惧,失声惊叫。
完了完了!李二狗家的崽子就是前车之鉴啊!
恐惧气氛瞬间在汉子们中弥漫。
他们看向白茉莉的眼神再次充满敌意和惊惶。
孩子们被怒吼和恐惧吓住,缩着脖子,小脸煞白。
篝火噼啪作响。
映照着两张脸:一张刻满风霜、因暴怒恐惧扭曲;一张年轻平静、带着奇异了然。
白茉莉静静看着陈三爷。
看着他眼中那坚不可摧的、由饥饿死亡浇灌出的恐惧壁垒。
等他的咆哮在夜风中回荡、气息稍急时,她才缓缓站起身。
动作从容。
她走到篝火旁。
拿起那串仅剩的、涂抹覆盆子酱汁、金黄诱人的小鱼。
又从灰烬里扒拉出几个烤好、裂开、散发甜香的毛栗子。
然后,在陈三爷喷火的目光注视下。
在所有村民汉子惊疑不定的注视下。
在孩子们紧张期待的目光中。
白茉莉走到离陈三爷两步远的地方。
她没有解释争辩。
平静地伸出手。
那只手皮肤细腻,与村民粗糙的手截然不同。
手里托着香气霸道、色泽诱人的烤鱼和几颗油亮滚烫的烤栗子。
村长,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火声风声。
您活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
山神爷的怒火什么样,您肯定比我清楚。
她微微歪头。
目光扫过陈三爷身后那些紧握棍棒、喉结滚动、眼神死黏食物的汉子。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您说说看,声音里带上不易察觉的、近乎挑衅的轻快。
山神爷他老人家……闻着这味儿,是想劈了我们呢
她故意停顿。
让那令人疯狂的香气在空气中更加肆无忌惮。
陈三爷的鼻翼翕动。
喉结艰难滚动。
火光跳跃,映亮她眼中那抹近乎狡黠的光芒。
还是说……白茉莉将托着烤鱼和烤栗子的手,朝着陈三爷,稳稳地递近一寸。
香气几乎扑到他脸上。
山神爷他老人家,其实也想……先尝尝这糖渍野莓配的蜂蜜烤鱼